作者:这里是婴宁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也有人在不断地道歉。
他们的神色中满是忧伤,但语气中全仍然带了点在尘埃落定后的释然。
那名A班的退学者显然没能理会这种为了班级献身的精神,只是不住地又哭又笑,但最终还是勉强接受了现实,试着再开口说明一下自己‘义举’的分量。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三年A班便得到了三年B班全场一致考试失败,扣除三百点班级点数的消息。
场面上原本悲壮惨烈的气氛一下子陷入到了尴尬的,甚至有些滑稽的沉默中。
所有人都畏畏缩缩地垂下眼帘,他们都很清楚这个消息背后的意义。
说的明白点就是,即使他们不退学一人,三年B班也没有办法再追赶上他们了。
即使是泉谷,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只能是抿着嘴不住地拍着对方的肩膀。
意识到自己的退学几乎毫无意义后,那个被选定退学的A班男生也是颓然地像是突然失去了浑身上下的所有力气,软软地径直倒下,又引来旁边的一片惊呼和关照。
而另一边的三年B班,则是一起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如丧考妣的压抑气氛中,如果不是班导看着的话,看起来是一副随时要打起来的架势。
茶柱佐枝和友田两人也像是被考试结束的铃声夺去了魂魄一般,只是呆呆地坐在座位上,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北川凉和坂柳有栖就在不远处围观了这两场闹剧,他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
“东京高度育成中学……也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吧。”
“凉在的白色房间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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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一般来说通常记不得自己三岁之前的事情,这种现象在学术界被称为幼儿期健忘,大部分儿童记事差不多都是从三岁开始的,三岁之前只会有一些模糊的片段式印象。”
面对着摄像机的镜头,一身西装革履的助理正在白色的背景前侃侃而谈。
“但是凉不一样,他可以清楚地回忆起三岁之前的所有事情,这也是他学习能力和记忆能力出色的表现之一。”
“同时我们白色房间也在很早的时候就进行了针对性的启蒙式教育,不光是凉,其他同期的孩子们也都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早慧,这也是我们白色房间目前的重要成果之一。”
在上一期的东京高度育成中学游之后,新一期的《天才们的日常》的录制地点也是终于来到了白色房间,当然,是被包装过的,干干净净的充斥着漂白剂味道的白色房间。
“看来采访还需要不少时间,你们两人就先自由活动吧。”
节目组的现场编导有些无奈地看着在镜头前表现欲十足的白色房间助理,只能是先示意旁边待命的北川凉和坂柳有栖两人先自由活动,让另一名摄像师跟着去拍一些日常的素材。
坂柳有栖还是第二次来到白色房间,因此一听到可以自由活动的指示后也是立刻朝北川凉问道:
“凉住在哪里?能带我去看看吗?”
“喔,没问题。”
北川凉也懒得听白色房间的这些人睁着眼说瞎话,因此也就顺势答应下来,带着坂柳有栖走出了房间。
与以前的白色房间相比,现在的白色房间看起来倒是与外界常见的培训机构并无二样,过去的一切都好像被白雪覆盖着的大地一样,触目所及只有一片‘干净’的白。
两人走了一会便到了北川凉的房间,门上的锁是后来加的,锁是一种复杂的道具,意味着保护又意味着囚禁。
坂柳有栖对北川凉的房间很好奇,因此门一被打开就立刻走进了去,与路上见过的其他孩子的房间不同,这儿的房间里有上下铺的两张床。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看见了下铺的那张床上坐着的另外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对方正穿着洁白无瑕的罩衫坐在那里,下半身裹着一条同样雪白的杯子,屋内的灯是开着的,灯光雪亮温暖,坐在那里揉着眼睛似乎是刚刚醒来的女孩子看上去像是一个刚刚出生的柔软的婴儿。
坂柳有栖见过这个女孩子,在她与北川凉第一次对决的舞台现场。
于是她看着她,她也看着她,像是从一面镜子里互相看着彼此的倒影。
二人的目光同样清冽。
纤毫毕现。
第一百一十二章:终章的序幕曲
“喔……雪是刚睡醒吗?吵到你了吗?”
北川凉后脚走进了房间,他的开口也打破了这里略显尴尬的沉默,雪也很快回过了神,一边掀开被子下床一边摇摇头说道:
“没事,正好也刚好睡够了,再睡久一点的话说不定会头疼。”
走上前去弯腰将被蹬到床底下的拖鞋拿了出来,北川凉顺手将它们递到雪的脚边,然后再站起身冲着坂柳有栖的方向偏了偏头:
“坂柳有栖,雪应该见过吧。”
在和雪说过了话后,北川凉也是又转头给坂柳有栖介绍道:
“雪,白色房间的四期生,也是我的室友。”
“当然,这是因为情况特殊。”
坂柳有栖闻言便收回了视线,只是目光下移,游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说道:
“凉文化祭的时候不是就已经当众介绍过了吗?”
“毕竟是凉嘴里比你还厉害的天才呢。”
而这个时候已经穿上了鞋的雪也是走到坂柳有栖的身边赶紧摇头否认道:
“没有这回事,我见过坂柳小姐的表现,光是速心算项目上展现出的能力,都不是我能追上的水平。”
在说完了这句话后,她也是对坂柳有栖伸出手去,脸上浮现出完美的笑容:
“很高兴认识你,坂柳小姐。”
雪自己也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别扭和拗口,但是那天看到的所有人都对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女孩子予以这个略带尊敬的称呼,她也就学着这么叫了。
白色房间这几个月已经逐步放开了对外界消息的获取,因此雪也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了一些坂柳有栖的身份,对于她这种在白色房间长大的孩子来说,白色房间的教官以及绫小路笃臣便已经是认知世界中的顶点,那么能与白色房间分庭抗礼你来我往的坂柳家和东京高度育成中学,自然也是相当厉害的角色。
“不用这么麻烦的称呼,不管是坂柳还是有栖,这样就可以。”
坂柳有栖自己也觉得被同龄的孩子这么称呼着有些奇怪。
“那我就叫你有栖了。”
“我们在白色房间里大家都是互相称呼名字的,因为我们都没有姓氏呢。”
雪两眼弯弯,她的笑容仿佛带着一种特别的亲和力,甚至让坂柳有栖都有些诧异了。
不管是第一次来还是今天的二次到访,坂柳有栖都没有在白色房间里看到任何的笑容,尤其是初次到访的那一回,所有的孩子们都像是野兽一般在互相撕咬着,像是丧失了微笑这种与天俱来的能力一般。
“雪为什么能笑的出来呢?”
下意识地开口问了出来,坂柳有栖也在挖掘着对方身上特别的,吸引到北川凉的点。
这个乍一听有些奇怪的问题事实上雪自己都已经被白色房间内的人员询问过很多遍,她当时被选定成为第四期生中的【棉布母亲】,就是因为她是那一期里唯一会笑的孩子。
而上一个向她提出类似问题的,是几天前的同期生绫小路清隆。
自从第四期生被分为两部分作为对照组后,绫小路清隆那一组的孩子们淘汰的速度相当之快,几乎是眨眼间就只剩下了绫小路清隆一个人。
而由于第四期生中午都在一个食堂用餐,因此雪每天正午的时候都能看到绫小路清隆。
不过在此之前对方从来没有主动找她搭过话就是了,绫小路清隆一直都是一个人,机械般地进食然后离去。
“问一个问题可以吗?”
所以当绫小路清隆主动走来向自己询问时,雪才会格外的印象深刻。
“为什么,你可以笑出来呢?甚至现在比起之前,频率又上升了一倍。”
依然是平淡的语气,绫小路清隆的瞳孔中充满了求知欲。
而雪当时的回答是:
“我也不明白,但只要在凉身边的话,似乎就能很轻易地笑出来。”
绫小路清隆知道凉这个名字,但是他还是觉得无法理解。
不在特定的人的身边的话,难道就无法涌现出笑的感情吗?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疑惑,然后联想到教官们时常会因为同期生的糟糕表现而展现出愤怒的情绪。
所以笑容也是一样,是针对某个人来展示,是为了某个人来专门出现的东西……吗?
雪自然不清楚绫小路清隆在想什么,她只是在坂柳有栖的问题前突然想到了这件事情,然后一成不变地做出自己的回答:
“只要在凉身边的话,就能很轻易地笑出来。”
但是与面对绫小路清隆那时不同的是,现在的雪看着坂柳有栖的双眼却突然觉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她感觉这个回答像是一次狭隘的卖弄。
像是从小村庄里出来的孩子面对着大城市的孩子一样,只能卑微地将自己身上那仅有的一点点优势无限地夸大,无限地珍惜。
想让这一点点膨胀到能与全世界抗衡的地步。
去填满其中的……信息差。
雪下意识地往北川凉的身后躲了一步,似乎这个动作能让她感觉到安心一点。
她从小到大都只见过白色房间里的一切,除开外面的那一场大雪。
所以雪察觉到了坂柳有栖与她,或者说与白色房间里长大的孩子的不同,她的周身从始至终都包裹着一层坚不可摧的优越和从容,哪怕说话的声音再轻再礼貌甚至说的上是温柔。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缺的部分,有的人渴求有的人害怕,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最后伤自己最深的,一定是自己最缺的那部分。
坂柳有栖同样也在打量着雪,白色房间里的孩子除开凉这个异类外,情感方面始终都是一种近乎贫瘠的匮乏,因此她能很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她在本能地吃醋。
小孩子同样会吃醋,但是往往连自己都不会意识到这一点,像是舍不得放开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自己在意的人哪怕是和其他人多说一句话都不行的微妙的醋感。
但雪的情绪似乎还要更深沉一点,不过联想到白色房间的封闭式体制和吊桥效应,坂柳有栖也并不觉得有多意外。
她只是本能地在自卫。
坂柳有栖这样为雪的行为定义道。
是落到底的最深的绝望时会抓在手里的那一束光。
或许在吃醋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略略地垂下眼帘,坂柳有栖看向那张下铺的床,还带着余温的被子散发着棉质的钝钝的暖意,像是一处尚且温暖的巢穴。
巢穴里卧着两个,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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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柳有栖的状态看起来似乎并不好,最新的一段设计好的剧本卡了两次都没有过,北川凉上前握住有些心不在焉的她的手,坂柳有栖的手心出了汗,像是一尾鱼,带着滑而腻的凉意。
“先去吃饭吧。”
北川凉的这句话既是对坂柳有栖说的,也是对节目组的示意。
看出了坂柳有栖的状态不佳,节目组的导演和现场编导也没有再强求,顺势宣布了今天上午的部分就到此结束。
坂柳有栖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对劲,她突然想起来前几天看到的茶柱佐枝,那个时候她还在嘲笑对方是不折不扣的恋爱脑,但现在她自己才发现了不对。
和喜欢相关的感情,哪怕是一丝一毫的,都会瞬间让人丢盔弃甲,忘掉过去的所有苛刻、警惕乃至刻薄。
思维像是变成了一块海绵,对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汹涌而来的浪,直至让思维本身变得臃肿、柔软、脆弱。
坂柳有栖摇摇头拧干了自己脑内的那块已经吸饱了水的海绵,但是并没有挣脱北川凉牵着的手的意思。
北川凉的过去似乎就和这里的白色房间一样,一切像是被雪覆盖着的大地,没有伤口没有往事,似乎一切都来得及,一切都能随意地重新开始重新安排重新刻下自己的痕迹。
但雪的出现让这个洁白的背景稍稍地漏掉了一块,陈年的气息和汹涌的被刻意回避的事情一下子都露出了一角。
坂柳有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北川凉的时候,对方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时至今日都会偶尔在梦境中刺痛她的瞳孔。
或许不需要去追求事情的真相,但是坂柳有栖又说服不了自己。
她已经决定了要好好地去认识,去了解北川凉。
北川凉对坂柳有栖的诱惑是双重的。
温暖与好奇,本质上都是一样的致命。
午餐的时候,作为白色房间明面上的主事人,绫小路笃臣也是来到了食堂。
他这几个月算得上是春风得意,随着北川凉和白色房间名号的越发响亮,越来越多的政财界人士也是积极地接触他,就连原本担心会连累到自己的直江系的部分成员也是明里暗里地向他示好。
要知道,作为党内四把手的鬼岛就是凭借着东京高度育成中学给他带来的名气扩充了自己的人脉,同时常年在社会面保持着良好的外部形象。
在不少人的眼里,白色房间的崛起似乎也要复制当年鬼岛的路子,事实上,绫小路笃臣的在直江系里的地位也确实得到了提高,尤其是在直江仁之助愈发老迈的现在。
坂柳有栖看向在场地中央侃侃而谈的那个中年男人,一边将盘中的食物送入口中一边慢慢地眯起了眼。
如果说过去她只是想完成对父亲的承诺,彻底摧毁掉白色房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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