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教,我有人生模拟器 第286章

作者:这里是婴宁

  虽然结果莫名地变成了需要他回应的人越来越多就是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天泽一夏骂他骂的也没有错,毕竟在她们的眼中,自己恨不得长出无数只手脚左拥一个右抱一个,把该安抚的女人全都安抚了,把该爱的女人全都爱了才好。

  想到这里,北川凉也忍不住将旁边一脸无辜的萤给抓了过来,泄愤般地恨恨地摸着她的小脑袋。

  但事到如今,北川凉也只能迎着两人针刺般的目光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虽然他自己都觉得矫情。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坦白了:

  “我只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

  或许坂柳有栖和堀北铃音都没想到北川凉会说出这样的话,在她们还在错愕的时候,北川凉又抬起头,他先看着堀北铃音说道:

  “铃音觉得,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哪个更好,更让自己喜欢?”

  “当然是现在的自己。”

  堀北铃音冷冷地白了北川凉一眼,她已经知道了北川凉接下来要说的话,但她也根本没办法说谎。

  其实堀北铃音自己偶尔都会思考如果没有那段记忆,没有北川凉的引导的话,她现在会是什么样。

  依旧自顾自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将名为堀北学的神龛奉到最高处,无法与他人正常沟通的同时又讨厌无力的自己。

  “嗯,那就好,这就是我想要的,也是铃音想要的,不是吗?”

  堀北铃音没办法反驳北川凉的话,因为她自己也终于意识到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北川凉从头到尾,都没有伤害过站在这里的堀北铃音。

  相反,就像北川凉说的一样,他让自己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反倒是她刚才那些想法更像是一出自导自演的戏剧。

  “至于有栖……我知道你刚刚才获得了那两段记忆情绪有些激动,但其实——你已经看过了的,所以让我们都冷静两天,怎么样?”

  在安抚完堀北铃音后,北川凉又重新对坂柳有栖开口。

  不管是从小到大都带着模拟记忆的一之濑帆波和轻井泽惠,还是接受记忆也已经超过两年的堀北铃音,事实上抛去这些模拟,现实中的北川凉也已经与她们构筑了其他的回忆。

  他和轻井泽惠共演了几年的戏剧,与一之濑帆波从一杯热可可开始相识到现在,和堀北铃音一同参加过文化祭,排演了一出名叫《猫》的音乐剧。

  但坂柳有栖不同。

  现在站在北川凉面前的并不是第一次模拟里那个和他一同在病房里抱团取暖的坂柳有栖,也不是第二次模拟里那个和她相知相熟了十年的坂柳有栖。

  她继承了她们的记忆和情感,但同时也保留了自己这十几年来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她们是一个人,但又不是同一个人。

  这才是坂柳有栖今天表现的不像她本人的原因。

  北川凉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说出刚才的这些话。

  “……”

  深呼吸了一口气,坂柳有栖似乎也明白了北川凉的用意,她闭上眼又睁开最后才点点头:

  “我知道了。”

  “那么两位,我要继续回笼觉了。”

  见坂柳有栖也恢复了冷静,北川凉也是毫不客气地直接扑倒在了床上,只空摇着手送客。

  堀北铃音倒是走的相当利落,只是叮嘱了一声让北川凉好好休息。

  坂柳有栖则稍微犹豫了一会,她垂下眼瞥了一眼北川凉的左臂后才终于抿着嘴对北川凉轻声说道:

  “……对不起,请好好休息吧。”

  门啪嗒地被带上了。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北川凉趴在床上翻了个身,将意识沉入到脑海内的模拟器中。

  【恭喜玩家达成结局:优柔寡断】

  【优柔寡断:追二兔者,终一兔不可得】

  从结局的名字和评价就能看出来,这并不是一次成功的模拟,事后也仅仅是以六十一分的评分勉强通关。

  但北川凉完全不在意这些,四个章节全部通关后,并没有再出现类似于隐藏章节的第五章节之类的,他也如愿以偿地获得了从第一次模拟开始就让他好奇不已的【神秘奖品】。

  那是对世界的修正之力,不过只限于模拟器中出现的重要剧情角色,况且需要符合基本的逻辑,与现实逻辑偏差越大,越难以进行修正。

  北川凉一开始还打算直接设定让坂柳有栖的心脏病消失,但后来才发现这种超自然的神奇现象根本没办法实行。

  于是他便换了一个思路,选择将自己的研究成果设定为北川家十几年前的研究成果,果然,蝴蝶效应之下,坂柳有栖的先天性心脏病也得到了治愈。

  因为考虑到其他人的人生都不用再得到修正,所以北川凉将最后的一点用到了雪和天泽一夏的身上。

  而在所有都设定完成后,模拟器便如同丧失了所有功能般,除了可以查看自己拥有的天赋和道具外便再无作用。

  但他已经知足了。

  北川凉抱紧了身旁的萤,与上一次不同的是,他已经和更多的人结下了羁绊。

  想让所有人都幸福。

  因为知道了她们的不幸。

  想让所有人都幸福。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自己。

第一百二十四章:每个人都在期待的那片海

  “要不要去我的房间坐一会?”

  站在北川凉的房间前,堀北铃音试着对关上门后她一步出来的坂柳有栖邀请道。

  “好。”

  坂柳有栖没有犹豫地便点了点头,她和堀北铃音不是同一类人但也经历了同一类事,两个人聊天最怕的就是找不到共同话题,但这个问题对于她们两人来说并不存在。

  光是面前房间里的这个人,就足够她们沏上好几遍的茶叶了。

  两个人直到走进堀北铃音的房间前都没再说话,因为彼此一开口就一定会想说关于那个人的话题,但这些却又不好被人听到,只能是彼此互相沉默着,打量着,亦步亦趋般地进了堀北铃音的房间。

  “我这里没有咖啡,绿茶怎么样?”

  堀北铃音一边打开厨房的橱柜一边开口问道,她的房间也如旁人对她的印象一般,是一种好似带着凛冽的整洁。

  “可以。”

  坂柳有栖惜字如金,像是刚才在北川凉的房间里已经耗尽了所有的气力,又像是要把所有的力气都留给之后的对话一样。

  她环视了一圈房间的装饰和布局,然后将目光放在了厨房里正在泡茶的堀北铃音身上,让坂柳有栖有些诧异的是,堀北铃音在泡茶时不仅动作娴熟优美不输给校里茶道社的社员,而且一举一动间更是带着一种与房间内氛围不相符的柔和的感觉。

  并不是被强硬抹去棱角,而是从内到外所展现出的如春雨般脉脉的温柔。

  泡好的茶很快便端了上来,坂柳有栖平日里确实喝咖啡更多一些,因此第一时间并没有要喝的意思,只是端着茶杯坐着。

  而另一边的堀北铃音则像是无所谓般地抿了一口,咽下去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却听起来像是什么落入井底的回声一样。

  这个时候坂柳有栖才注意到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很小的鱼缸,里面只游着两尾红色的金鱼。

  东京高度育成中学虽然不允许学生私自养宠物,但就像北川凉说的那样,只要不被发现就可以,就算真的发现了也不过是花费一笔个人点数的问题。

  毕竟学校早就告诉他们了,个人点数在这所学校可以买到一切。

  但坂柳有栖一想到堀北铃音自己就是学生会的成员,就莫名地感觉有些想笑,不过她很快又意识到自己也是学生会名义上的成员,如果真说起监守自盗来,倒是一个都逃不开。

  注意到了坂柳有栖的视线看向了茶几上的那两条金鱼,堀北铃音也觉得这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开场话题,便主动介绍道:

  “这是上次戏剧部出去时我让凉给我带的。”

  “但不是都说金鱼养单不养双吗?”

  坂柳有栖一脸认真,像是真的在谈论金鱼的问题。

  “这个说法的起源是有学者认为同一个鱼缸里养着两条品种相同的鱼时会引起它们的冲突,争夺领地、食物或是其他的什么。”

  堀北铃音站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自己搭配的鱼饵,一边将它们撒入鱼缸里一边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但其实这种情况也并不是绝对的,起码我这里的两条鱼就没有出现过冲突。”

  “而且不也有着养一条鱼会让它感觉到孤单的说法吗?”

  “或许吧。”

  坂柳有栖明智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她已经预想到了,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以这两条金鱼为载体,那些对方独属的回忆便一会就能蓬勃地生长,变成一个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巨人。

  “可以和我说说你和凉的那个梦吗?”

  在意识到这点后,坂柳有栖决心先一步掌握话语的主导权。

  “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妹妹被一个不着调的表兄给从牛角尖里拉回来的故事而已。”

  “兄妹?那怎么能……”

  “忘记补充了,并没有血缘关系,况且那个故事里真正和凉是亲兄妹的是有栖同学才对。”

  堀北铃音认真地点点头,她垂下眼来一边继续小口小口地喝茶一边说道:

  “我并不是故事里的那个堀北铃音,对凉的好感也不会是仅仅根据那些,它们只是我和凉现实关系的开端和背景罢了。”

  “真要说起来的话,就好像是看了一场自己主演的电影一般,或者说,那仅仅是另一个可能的未来。”

  堀北铃音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她看着坂柳有栖的瞳孔说道:

  “你呢?”

  坂柳有栖在心里笑了笑,堀北铃音看似说了一大堆,但都是语焉不详的感悟,完全没有将具体的回忆暴露的意思。

  不过也是,就像两个人的共同回忆只剩下一人还记得是悲哀的事情一样,将两个人专属的记忆如同谈资一般轻易地说出口也同样是一件如同背叛的事情。

  除非是在真正地胜利后。

  婚礼现场的大荧幕就是为了这个才等候着的。

  所以坂柳有栖也同样简略地概括道:

  “我被凉给治好了心脏病,就像你看到的这样。”

  而堀北铃音那边似乎也早就料想到了坂柳有栖的回应,开口将话题顺延到另一个方面:

  “那就是说,暑期的这次特别考试,你可以参加了吗?”

  “嗯,学生会已经以工作失误的理由收回了我的申请书。”

  说到这里,一向冷静如坂柳有栖也不禁语气微微上扬,眼里也带了些期待的神色。

  与两次模拟里分别在十三岁和七岁时就恢复健康的状况不同,现实中的坂柳有栖罹患先天性心脏病已经足足有近十七年之久。

  坂柳有栖想起她开学前一个人偷偷去海边散步却被风吹走了帽子的事情,因为是父亲送给她的珍贵的礼物,所以坂柳有栖想要去捡回来,试着去捡回来,拼尽全力地打算去捡回来。

  一件让六七岁的孩子去做都可以轻易完成的事情,但是她就是做不到。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帽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然后在风的作用下一寸寸地接近大海,再被深蓝的浪给吞噬,彻底消失。

  那是一种深刻的无力。

  坂柳有栖曾经在书里看过这样的故事:

  两个人在沙漠中苦苦求生,突然找到了半瓶剩下的矿泉水。

  乐观主义者会说:啊!真幸运,居然还剩下半瓶水。

  而悲观主义者则会说:啊!真倒霉,居然只剩下了半瓶水。

  最后,乐观主义者凭借着那半瓶水走出了沙漠,而悲观主义者则倒在了绿洲之前。

  在故事的最后,加粗黑体的【启示】后面写着这样的话:人生在世,一定要乐观积极地去面对一切。

  如果坂柳有栖认同了这个故事的话,她一定能安慰好自己:

  真幸运!先天性心脏病并不致命!

  真幸运!我还能借助手杖进行行动!

  真幸运!父亲是一个爱我的好父亲!

  但事实却是,这从来都不是乐观主义者和悲观主义者对待半瓶水的问题。

  因为虽然摆在坂柳有栖面前的只剩下半瓶水,但在她目所能及的一切视野里,看到的从来都是满满当当的一整瓶水。

  就像她即使再怎么对班里已经退学的山内春树嗤之以鼻,但事实上如果两人走在路上相撞,那被撞倒的一定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