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绝对科学
“我是教廷的圣女，这一点林登图先生您是知道的....可是在最早的时候，奉教圣女的候补，却不止是我一个人，还有莱莉雅她们....我们全都是被家里送到教会，在修道院接受修炼的圣女候补。”
说到这里，凯瑟琳的脸上显出怀念的神情，她用感慨而又寂寞的语气说道：
“那个时候，我们七八个女孩子一起....全都住在修道院后山上，那座只要有人走动就会咯咯直响的旧阁楼里，吃着硬邦邦的黑面包和完全没有味道的蔬菜汤。被嬷嬷们鞭子和戒尺，严厉的管教着，接受着最为严苛训练。”
“按照嬷嬷的说法，越是虔诚的信徒，就越是要接受贫穷与苦难的洗礼....因为一切都一切都是天父对义人的拣选与考验.....因此即便我们是孩子，我们圣女的候补，嬷嬷们也绝不会手下留情，更不会因此而帮助我们。”
“那真的是一段特别艰难的日子....所以，我们只能选择依靠自己依靠同伴。于是久而久之，我们就成了最好的朋友，相互信任的伙伴。”
说到这里，凯瑟琳再度看向我，那双蓝宝石一般的眸子里，似乎闪烁着某种难以言述的情感。
“虽然....莱莉雅她们各个出身贵族，乃至于豪阀。但她们之中，却没有一个人因为我是小商人女儿的事情，而讥讽我排挤我...而是把我当作自己的姐妹一般。因为...在修道院里，那些都没有意义，我们全都为了成为奉教圣女而存在的....这是我们在那段岁月里的唯一的目标，也是唯一的信念。”
“我们曾经约定过，要一起成为圣女....成为受人敬仰，怜悯世人、帮扶弱小的圣女.....曾几何时，我也是相信未来一定会如此。可事实证明...那不过是小孩子幼稚的幻想而已.....”
说到这里，凯瑟琳沉默了，直到很久之后。才看着我，用无比沉重，而又内疚的语气说：
“因为....最终，我还是背叛了她们。”
101.鲜血淋漓的真相（月票加更）
背叛？
少女的话语使我心神一震。
这使我不由自主的将视线放在凯瑟琳小姐的身上，心中则是莫名地多了些别样的思绪。
毕竟，眼前的少女是那样的善良，又是那样的人畜无害。你就算告诉我，她连蚂蚁也不忍伤害，我也完全相信。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真的会做出背叛同伴这么过分的事情吗？
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如果这是凯瑟琳小姐心中的另一面，我也只能选择相信。
人都是有多样性的....即便是一个杀人越货的歹徒，在面对家人与孩子的时候，也可能只是一个慈爱的父亲。
毕竟，人就是人，不可能像三流戏剧中的配角那样，只拥有一种脸谱化的性格。
所以...既然凯瑟琳小姐如此相信我，原因把如此私密的事情向我倾诉。
那么，我也十分愿意去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然后默默将这些秘密藏在心里，永远地烂在肚子里。
“我想...凯瑟琳小姐，一定有什么苦衷吧？”
“林登图先生，把我想的太好了....这样是不对的，因为我可不是那么善良的女孩子哟~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听的林登图先生这样说，我很开心。”
少女抿了抿红唇，继续说道：
“现在回想起来，我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也毫不奇怪....毕竟小孩子就是那样的生物，既愚蠢，又自私....永远也不会掩盖自己的欲望。”
凯瑟琳小姐的声音里，满是悲哀与惆怅。
她从身下的草垛里抽出一根干草，无意识摆弄着，叹息了好一阵子才继续说道。
“那是在我十五岁生日前的一个月....那个时候，在修道院的培养下，所有的圣女候补都已经成为了五阶神术师，到达了凡境的巅峰，并触摸到了六阶超凡者的门槛。”
“当时，我们每一个人都心怀憧憬....憧憬着成为传说中那超脱凡人巅峰的超凡者，幻想着成为圣女之后，怎么去教化世人，怎样去对抗邪恶。”
“可是很快....这个让我们做了十几年的美梦就彻底破灭了。”
“那一天...奥里亚嬷嬷召集了我们，说是要为我们这些圣女候补，举行一场特殊的弥撒仪式.....好帮助我们，更多地获取来自神的恩典，继而突破凡境的桎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超凡者’。”
“弥撒举行前的那一晚，我们所有人都在房间里兴奋的睡不着觉，以为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所遭受的苦难，所经历的折磨，全都要画上终结。所有的艰辛与努力也都要获取回报了.....”
“可是...我们天真了，真的太天真了....居然会傻傻的相信，那些整天折磨我们，惩罚我们的嬷嬷和教授说的都是真话！”
说到这里，凯瑟琳小姐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而她手中的那根干草，也被攥的紧紧的，在手指间搅成一团。
“举行仪式的那天早上，天还没有亮，我们就被嬷嬷们叫醒....然后带到了，一座修建在深山峭壁上的圣堂里。”
“在那里，嬷嬷们让我们脱光衣服，用制造法术卷轴与圣油，在我们身上花了许多复杂的纹路，之后又逼着我们喝了很多味道古怪的药水，还有一碗掺着血液的圣水。”
“当时，在看到血的时候，我很犹豫....因为按照《圣典》中的戒律，天父的信徒是不能以血液为食的。但既然是嬷嬷们要求的，我没有多想，最终还是把那碗圣血喝下去了.....再后来，我们就被带到了圣堂中央的祭台上，分别躺在十三张用秘银镶边的石床上。”
“仪式开始，嬷嬷和神父们的诵经声让我感觉头晕目眩....没过多久之后就彻底昏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奥里亚嬷嬷和其他几位神官全都围在我的窗前，他们递给我一把匕首.....”
说到这里，少女紧紧的咬着嘴唇，整个身体都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手中那根干草，也被拉扯绷紧到了几乎断裂开来的地步。
“他们要我用这把匕首杀了其它的同伴....然后挖出她们的心脏作为献给神的幡祭！”
这时，少女手中干草应声断裂。
“什么？！杀人献祭！”
挖出同伴的心脏，作为献给神灵的幡祭？
这...这种活人祭祀的手段，不是只有邪神信徒才会做的事情吗？在永恒教会的戒律之中，这也是绝对被禁止的！
所以，在拣选圣女的仪式中，又怎么会出现这种血腥的祭祀？这不合情理啊！
似乎看出了我脸上的疑惑，少女苦笑一声，用无奈的目光看向我，说：
“我想....林登图先生应该听过先知亚伯拉罕的吧？天父曾经考验他的忠诚，让亚伯拉罕将他的儿子以撒作为幡祭献给天父.....最后，又在先知杀子的前一刻，阻止了他，用一只羔羊代替为祭品....而圣女的弥撒，也是同样原理。”
“在这场仪式里，我就是大主教和嬷嬷们所选定的执刀人，而其余的十二个同伴则全都是作为祭品的‘以撒’。”
“如果，在仪式中，我的天赋与信仰能够得到神的认可....那么在我挥刀刺向同伴心脏的一瞬间，神就会剥夺她们的体内的【圣光核心】作为替代的牺牲品，被我手中的匕首所刺穿。而相应的，我也会获取原本属于她们的力量。”
“但....如果，我的资质不受认可....那么匕首就会直接洞穿同伴的心脏，夺走她们的性命。”
“这便是历代的奉教圣女，都能够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接连突破桎梏，成为超凡者...乃至于九阶强者的原因！因为....她们都是站在淋漓的鲜血上，夺走了原本属于其它人的【圣光核心】，所以才能取得如此强大的力量。”
“之所以要有十三位圣女候补....也并不是因为，真的会有那么多人成为圣女.....而是因为，仪式对于幡祭的要求非常苛刻.....并不是每一个‘祭品’都能被上天所认可，所以才要准备这么多人，以供‘执刀人’突破。”
“而我则是十三个人里....对圣光亲和度最高的人，是一出生，就被选定为未来圣女的人.....至于莱莉雅小姐她们...从一开始，就是被当作献祭的牺牲品所培养的！”
牺牲品？
将一群女孩放在一起，让她们朝夕相处十几年.....最终就是要让她们作为牺牲品，被其中的同伴所杀死，成就那一个人。
这时何等残忍，而又何等血淋淋的事实啊。
听到这里，我感觉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与压抑。
“凯瑟琳小姐....我有一个问题，当然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也完全可以不回答.....那些献祭成功，没有被杀死的人，最后会怎么样？是像莱莉雅小姐那样...被安置在修道院里吗？”
“不....她们会在昏迷中被人杀死...然后悄悄掩埋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少女颇有些凄凉的摇了摇头。
“因为失去了圣光核心的她们，自身的实力，会在后来的几年时间里逐渐倒退，最终变成无法使用神术对教会毫无用处的‘废人’。这对任何一个神术师而言，都是最大的打击....所以修道院的惯例是处决这些失去了力量的圣女候补.....”
102.她们都是被我害死了
处决?
处决掉失去力量的圣女候补？
就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去随意的杀死，一个个活生生的少女，一个年轻轻的生命？
一想到，永恒教会设置“奉教圣女”的称号，已经有几百年历史了。
其背后所产生的血腥与残忍，就让我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为了成就一个圣女，就要杀死其它十二个候补。
可想而知，在那些光辉慈爱的圣徒画像之后，到底堆积着怎样的尸山血海，到底隐藏着怎样见不得光的丑恶？
或许这就是所谓光明之下的阴影吧？这阴影之中的黑暗甚至比真正的黑夜还要漆黑，还要伸手不见五指。
并且将真正血淋淋的东西全都掩盖了过去，并全部吞噬殆尽了。
这残酷的真相使我震惊，但却并不是使我愤怒.....
因为，这些都是老混蛋从小对我讲述的故事.....用隐晦而又不经意的方式，对我道出的真相。
“儿子，你不要看见国王和主教的披风光鲜亮丽，就以为这帮王八蛋的品行，与他们的王冠一般闪亮！事实上，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丑恶、最无耻的寄生虫与畜生，从来只会骑在别人的头上，靠吸吮他人的血生存。”
“而那些为他们家谱的奴才写的书里，却从来只会歌颂这些屠夫刽子手的善良、仁慈与功绩.....但字里行间却又完全掩盖不住斑斑血迹，与满篇的吃人！”
现在回想起来，老混蛋一定见过许多的丑恶....一听听过许多比凯瑟琳的故事，还要血腥还要残忍，还要毛骨悚然的东西。
而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构成了他反抗的理由。全都是他不惜浴血奋战，也要消灭这个旧世界的理由！
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翻滚着，我心中有些敬佩的看着眼前这位坚强的少女。
因为即使讲述的是那样残忍，又那样骇人听闻的往事....即使有过与同伴自相残杀那么恐怖的经历。
凯瑟琳小姐...却依旧能微笑着，用这样轻松的语气讲述出来。
这是何等的坚强，而又何等的富有勇气啊。
而这小小的肩膀上上，所背负的苦难与罪责，则是我完全难以想象的。
明明不是自己的意愿，明明是出于他人的强迫，但却又不得不为之......凯瑟琳小姐这么多年以来，心中压抑的痛苦绝对是难以言述的。
可是，她却能成为现在这样，善良而又平易近人的样子。还能如此平静地对我述说，不带丝毫保留的揭开自己的伤疤，揭开这恐怖的、鲜血淋漓的伤痕！
难以想象....真的难以想象。
我突然知道....那天在圣都街头，面对着那些修女的刁难辱骂.....凯瑟琳小姐为什么会哀伤而又委屈的一言不发了。
等等!
按照凯瑟琳小姐的说法，那几个修女不都是她昔日的同伴吗？看她们都还活的好好的样子.....说不定，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其实...其实还有转机？
想到这里，我有些急切，而又语无伦次的问道：
“抱歉....凯瑟琳小姐，我不知道....可是，那天我看见，你的同伴们，不是都还....还尚在人世吗？所以，后来到底发生什么了?”
“没错，莱莉雅小姐她们的确活下来了.....”
修女十分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可是，并不是全部....只有她们六个人活下来了......”
“那....那其他人呢？”
这个问题刚一问出口我就后悔了。
因为结果已经十分显而易见了.....是根本不必问出口的。
而我这样强逼着修女小姐回答，则完全无异于，强行揭开她心头上的伤疤。
所以，我立马向凯瑟琳小姐道歉，并补充道：
“对不起，凯瑟琳小姐....是我太无礼了，你没必要回答这个问题！”
“不，林登图先生，你没必要向我道歉....因为我这一次，原本就打算将一切的一切，全都告诉您。”
修女冲我摇摇头，脸上露出悲伤的神情：
“因为这本就是我所犯下的罪孽，就算我不去正视她们....她们也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存在，不是吗？”
听到这里，我沉默了。
我知道，在这样的时候，无论如何也都不能打断凯瑟琳小姐的讲述。
因为，这是完全属于她自己的救赎。
是她自己所必须要面对的事情。
“那一天.....奥里亚嬷嬷命令我，向着姐妹与同伴的心口举起匕首的时候...我吓得浑身发抖，拼命的摇头，跪下来，哭着向那些大人请求....不要让我做这么残忍的事情，不要让我去伤害这些与我朝夕相处十多年同伴的性命！”
“可是，奥里亚老师只是一脚将我踢开，踩在我的手上，恶狠狠的对我说道：小贱人，你这个懦弱无能的废物！你完全不明白，身为执刀人到底是怎样无上的荣耀！这是天父对你恩赐！你这肮赃无耻的小娼妇，快点给我擦干你的鼻涕站起来！就现在！”
“我仍是拼命的摇头，不停地向奥里亚老师哀求，恳求她不要让我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并哭着告诉她，我不想当什么圣女！”
“但奥里亚嬷嬷只是冷笑了一声，说：不知好歹的小杂种，你以为你是在拒绝怎样的恩典.....我告诉你，虽然你的天赋是所有‘**’里最好的一个，但这并不意味着，非你不可，你同样也可以成为最好的祭品，用来献祭给其他的人。所以，我数三声....三声之后，我就会让他们打晕你，之后在随便叫醒一个愿意成为执刀人的小妞，把你这个娼妇生的泥巴种开膛破肚！”
“奥里亚嬷嬷说的每个字....直到今天，我都记得很清楚，一个字都没有忘记。”
说到这里，少女的脸上露出极度哀伤，而又极度愧疚的神情：
“因为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想死...无论如何都不想死！所以....最终我还是拿起了那把匕首.....还安慰自己说‘我的天赋是最高的’神一定会认可我的......仁慈主一定会拯救我们的，说不定一个人都不会死呢？在天父的庇佑下，所有的姐妹，都会向以撒那样，被羔羊所代替。”
“可是....我错了.....我错的很离谱....我并不是那么资质惊人的天才，神灵也不是那么认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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