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闻涛
权力,而没有得到妥善的监管。物资的匮乏显然会持续一个冬天,为了多分到一点粮食,市民们会用他们的财富,妻女,除了生命以外的一切去交易。”
“不是所有士兵都会迅速腐败,可一旦有这迹象开始,骑士团就完了。”
少女击了下掌:“巴黎人也会很艰难的!”
让·布罗深深地叹了口气:“比那更可怕的,是巴黎人会熬过这个冬天,却对你们满怀恶意。虽然我猜测你们准备推几个罪大恶极的走私商,来平息巴黎人的愤怒……但那样为时已晚。”
布兰度靠进椅子。
治理规模的量变带来了质变。在进军香槟的途中,是用数千的军队,辖制万人上下的城市,不仅士兵之间可以相互监督,自己和贞德也能频繁接触到一线军民,自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可巴黎……规模更大,民心更差,恐怕他们遭遇到士兵的勒索,第一时间不会想着去找圣女告状,而是暗中诅咒“他们果然是一伙的。”
他挠着头发,心想这可是几乎违背了马基雅维利的教诲:掠夺当迅速而暴戾,才会让民众感到恐惧胜过怨恨。恩惠则要轻柔而持久,才会让民众懂得感恩胜过贪婪。
不过亡羊补牢时犹未晚,让·布罗来的更是及时,在问题发生之前就已赶到,弥补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布兰度便在桌上虚划:“让吉尔带人专职监察,一线尽量使用退尔先生的手下,矮人兄弟们都尊重合同,给他们严申一下纪律,增加一份薪资,应该可以解决。”
“然后,你和……珂赛蒂,没必要去全城布道了,你们招募一些本地的女士,医院也好,缝补洗衣也好,让家里没有男性劳力的家庭也能得到收入赈济。”
“最后就是孩子们,以赈济为名,设立专为孩童供应餐食的营地,然后就像我们在卢瓦尔河边带难民时一样,组织他们唱歌,听经,布罗大人要是有空,也可以带人来教他们数学和文法。”
归根到底,用的还是杰士卡治军的方法。布兰度扶着额头,不禁笑了。
让·布罗倒是露出尊敬的神情:“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看来所有的传闻中,最好的那些也没能追及你们的影子。”
贞德倒是和善地说道:“您过誉了,布罗大人,我们是靠着像您这样的人一路支持,才能任性地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又喝了口酒,让·布罗便起身告辞,走前还是惊恐地看了女仆一眼。
布兰度猜想,大约是贞德昨天过于生气,自己又被关在门外,所以便把气撒到了崔丝汀身上。
精灵公主穿着的女仆装,可不是后世能引人遐想的装束,简而言之,她穿着的这套衣裙,已经让她失去了骂贞德为“村姑”的资格。倒是挺滑稽的,让布兰度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崔丝汀阴恻恻地瞪回去:“你笑什么!女魔头更生你的气,你指定比我遭遇的更惨——”
然后她便见到,贞德怒气冲冲地扑向布兰度,将他箍进怀里。
“你还真在外面站着啊!”少女嗔怪,“为什么,为什么不……”可她迟疑了,自己也不知道布兰度该做什么才能让她舒心。
布兰度低诉着:“犯错的是我,受伤的是你,你生气是应该的。”
贞德抓着他的肩膀,将布兰度拉下来,朝着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你说过我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现在你该失望了。”她凶狠地说道,“不像展示给别人的圣女。属于你的让娜是会感到痛的,也没有那么豁达,看到你的时候,我和每一个被爱情诅咒的女孩没有任何不同。”
布兰度同她耳鬓厮磨,极温柔地宽慰道:“可我最爱的姑娘,你还是打算原谅我了。”
“是的……”贞德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伸拳敲打着他的背心。
布兰度几可想象,她双目通红,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不完美,先生,您也一样。”她的声音很轻,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是第一次去爱谁,给了你不适当的自由,而这一切又源于布兰度你的付出。就,就这样吧,你要接受我的任性,我,我也会接受……呜……我会比你先抢走她的!”
布兰度将她抱得更紧。眼前如有一千种繁花绽开,鼻端如有一千种芬芳绽放,可都压不住怀中少女的悸动。
人果然是贱的,当他怀着愧疚的时候,他会忍不住期望贞德的思维被这扭曲的时代所束缚。可当她真的原谅了他,布兰度又忍不住想,她再独立坚强一些,对我更凶狠些该多好啊。
“你没有错,或者说太慷慨了,我必须要狠狠地惩罚你,让娜。”
贞德瞪大眼睛,满眼迷惑的水波,布兰度却笑了,不管如何,他都要对贞德做一份补偿。
世人对贞德的尊崇,究竟是敬佩她达成的伟业,还是怜悯她遭受的苦难?布兰度自己也分辨不清,而后者,如今是绝不可能发生的。要不是贞德生来就是短兵相接的天才,布兰度几乎舍不得让她再上战场。
可就让她这
样寂寂无名?泯然
成为历史长河中的小小浪花?布兰度断不同意!
“我会惩罚你,让你达成举世无双的伟业,我要你像亚历山大一样闪耀,要你像汉尼拔一样教敌人震怖,要你像凯撒一样为伟大的帝国奠基,让教士们世代称颂你的神圣,让我们的后嗣永远传颂你的威名!”
贞德的脸已经红彻,几乎能冒出滚滚的蒸汽,整个人都软倒在布兰度的怀抱里:“您在说什么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崔丝汀一脸生无可恋的说着,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类扭打在一起,姿态愈发暧昧,会客室里充满了欢愉的空气,她不禁也夹紧了腿。
但就在布兰度准备完成恩怨勾销的事业之前——
贞德伸脚踏在他胸口,十足狡黠地笑道:“先生,最后一步确实不行。”
猜到了,布兰度想,要不是生理周期推波助澜,她怎么会生那么大的气?
他只把贞德抱紧,揉着她紧致的小腹:“这说明我们之前的努力失败了。让娜,我们今后还要加油啊。”
“哈!我就知道你不行了!”崔丝汀强着颈项,一脸得逞地喊道,“我是可以的,没想到吧村姑,虽然日子过了很久,但就是没有来,想必这就是邪龙的强大之处,区区人类还是——”
刹那间,精灵被少女的目光扫过。
崔丝汀觉得自己死了,被突如其来的巨大杀意贯穿。她兴不起一丝抵抗的心思,抱着头蹲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淌下。
“对,对不起?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无辜地喊着。
贞德却不搭理她,只缓缓扭头,再看向布兰度。
布兰度现在准备穿越回一分钟前,把那个想着让贞德再凶狠一点的自己活活打死。
但已经来不及了,他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忏悔,并祈祷自己和崔丝汀能生出个正常点的东西来。
60.致不灭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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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令渐深,西欧的土地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和平。
马恩河的航道熙熙攘攘,大都载着满载而下的粮船,返程的船只则间或载着一些从巴黎疏散的移民和物资。
逆流而上的船队越过拉费泰苏-茹瓦尔被冬雪覆盖的麦田,再越过埃佩尔奈空旷的葡萄园,便能看到前方的夏隆,当地的主官纪尧姆·朱维纳尔已组织了冬闲的民众,给他们规划出了足以御寒的住所。
圣诞节已经近了,虽然生活仍不宽裕,节日的气氛仍然升腾起来。越过马恩河北的旧城区,也越过河南的新城区,一路延蔓到了郊外的圣德尼修道院。
夏洛特公主仍寓居在此。怀孕第六个月,她的动作已经艰难,加之腹中的胎儿时常不息地闹腾,她不得不把睡眠揉碎了,分置进一天的行程中。
不过她一直带着笑意,连带着身边的仆妇们也都开心。
夏尔给了她妥当的帮助,王令签署,教苏瓦松至贡比涅一路都痛快地开城投降。而后便是巴黎光复,知道她所爱的人都安然无恙。这样下来,她对自己腹中的痛楚不但安之若素,反而还为小生命的茁壮成长而万分欣喜。
她这时正哼着欢快的歌,倚着墙做些简单的步行,可突然听到窗外的谈话声,夏洛特险些站不住脚,幸好身边的仆妇跟的紧,及时地扶住了她。
“玛莲娜,是……是他们回来了吗?”
仆妇先扶着公主坐好,这才出门探访。夏洛特坐在椅子上,不自觉地踮起脚来。
终于,她朝思暮想的人都走了进来。贞德欢快地扑上来,临接触时又放慢步子,只小心地给她一个拥抱。而布兰度也紧随其后,抚摸着她的脸颊。
“辛苦你了,夏洛特。唔……不用哭呀,我这脸上没什么事,就是来的路上跌了一跤——”
公主已经笑着拭去眼泪:“让娜是为什么打的你?”
布兰度咳嗽一声,再三强调道:“是跌,跌……”
贞德却不管他,只揽着夏洛特的脖子便诉起苦来:“夏洛洛,我本不该现在告诉你的,但是你太聪明了,我指定瞒不住你,所以我还是跟你说啊,布兰度先生他……”
在孩子的母亲们谴责且揶揄的目光中,布兰度彻底无地自容了。幸好夏洛特比贞德更心软些,很快她们就对他敞开怀抱,互诉衷肠。
“不要呆太久了。”夏洛特别过脸道,“现在哪里都需要你们,别在我这耽误时间,孩子还有几个月呢,到时候再陪我不迟。”
“你呀。”贞德把她的脸扭回来,“说不定爱法兰西比我们还多一些呢。”
相逢虽短,夏洛特却像是仙人掌一样地,将一段段欢乐的句子,像沙漠里的雨水一样贮藏进脑海,用以渡过今后漫长的,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
而告别的时刻终究到了,布兰度也详细地同她解释:“事实上,我们还带了一位旅客同来,约定到了夏隆再和他深谈。我们打算告诉他,圣殿骑士团的消息。”
夏洛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质问,却看见他们两个都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只能哭笑不得地说:“你们就这样?都不和我说的,却默认我完全知道这件事!”
贞德耸了耸肩:“你不是在奥尔良就猜出来了吗,亲爱的?”
“你完全高看我了。”公主小声抱怨,旋即一挑眉,“所以你们用这一路来考察他的心性,是否值得托付?我不帮你们判断,只能提醒一定要慎重,虽然现在没什么人能以此为借口伤害让娜了,但夏尔……他绝不乐意发现,圣殿骑士竟在他身边的。”
布兰度点头:“放心吧,夏洛特,那是个【好人】。”
【好人】勒内,巴尔公爵正在夏隆城堡里等着他们,朱维纳尔在一旁作陪。
“希望您没有收到慢待,”布兰度风尘仆仆地赶上去,“不过我们确实有些事要处理。”
勒内·德·安茹谦和地笑着:“您太客气了,朱维纳尔先生智略非凡,同他交谈大有裨益。至今我也经过夏隆几次了,但收到这样热情的招待还属头回。”
无害,这是人们面对巴尔公爵的首要感受。作为安茹家族不显山不露水的次子,对外慷慨大方,毫无架子,虽然至今没有值得夸耀的功绩,但没有人不称颂他的和善。
就像这次,即使布兰度拜托了他,请他到夏隆来才能正式商讨事宜,巴尔公爵也毫无愠色地来了,路上还热心地询问,是不是贞德家里有什么事,要不要他拜托丈人洛林公爵帮忙解决。
某种意义上也没说错,布兰度当时就冷汗淋漓。
一路下来,他基本确定,就算巴尔公爵不赞同他的方案,也绝不会将圣殿骑士的秘密外泄。
于是到了摊牌的时刻。
布兰度屏退左右,同贞德一起面见巴尔公爵,并向他行礼:“陛下。”
勒内连连摆手:“你们在取笑我么……我这个耶路撒冷国王,做不得真的。哎呀,你们快起来……”
“还是说,二位想同我说些什么?”他很小心地问道。
贞德便仰起头:“陛下,我是圣殿骑士,而布兰度先生是圣殿骑士的支持者。一百多年来,我的先辈们便在洛林边区隐姓埋名,躲避追捕,已经忘却了光复圣殿的初衷。”
“而您。”布兰度道,“作为圣殿骑士团唯一的合法封君,耶路撒冷王,我们希望您能站出来,接受我们的支持,指引我们通向基督子民们最渴望的伟业——光复圣城。”
“如此,您的名字,将同鲍德温一世一样,永远为欧洲人民传颂。”
勒内早就大惊失色,近乎瘫在椅子里,可随着布兰度的劝说,他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血色。
“这样的伟业,哪里是我能希冀的?”耶路撒冷王苦笑道,“我现在所求,不过是安稳地继承岳父的洛林,不要被勃艮第或者别的什么夺走。”
“即只如此,我们仍是您最紧密的盟友。”布兰度道,“我们也不要求您多做些什么,十字军显然还要再等几年,届时您可以成为全军的主帅,也可以委托我们为您收复国土,等到大局已定再来加冕。我们需要您的时刻是现在。”
贞德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布兰度先生想,以耶路撒冷王的号召力,说服圣殿骑士团内部的成员,停止内耗,试着达成东征的共识。”
对不起,但其实布兰度先生只是想利用你封君的身份,让妈妈碍于面子对他下手轻一点!这种话,贞德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勒内沉吟片刻,渐渐恢复了自如的神态:“只要二位别让我当真做个国王,我还是挺有信心的。不过这确实是件大事,到了洛林之后,我要先和妻子商量一番,再同你们一起去……栋雷米吗?”
布兰度松了一大口气:“万分感谢,您能给我们这个态度,已经是对我们的极大帮助了。无论成与不成,我都会报答您的。”
巴尔公爵挠着头发:“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也有人用类似的话对我说过,只是没有这么直白。现在想来,他也许是你们的人?”
“是,或不是,有那么重要么?”里夏尔神父微笑着。
理查神父,特鲁瓦城外的豌豆农,正将一根木杖砸进里夏尔脸侧的石墙。
荒芜的村落,在战火连绵的法兰西并不罕见,晚来风急,日色昏沉,两人便在残垣间对峙着。
理查大声质问:“我只以为,小孩子任性也就算了,柯若溺爱徒弟我也不说什么。你,要是为了和平奔走,为法王效力那么几个月,我也能忍。”
“可是团长阁下!你现在还呆在法王的宫廷里,到底是为何!”
里夏尔只是笑,还伸手帮理查整理凌乱的衣领:“自然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理查,里夏尔,都是一个名字,无非是你出生的地方,说德语的口音重一些,而我生在巴黎,我们的差距看起来就这么点。”
理查挣开他的手,杵着木杖喘气:“可你现在德语说的比我好多了。”
“是啊,我们这样的人,没有容身之地,只能四处飘零。或者要像伊莎贝拉那样,空有一身足以横行的力量,却在一个小村落里终老一生。”
理查反驳道:“你不是她,怎么知道她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里夏尔轻轻摇头:“那么,理查兄弟,你用你的常识来告诉我,我们这些人里,甘于平静的人还有多少个?”
理查便不说话了。因为结果显而易见。
“有的去了条顿骑士团,有的去了医院骑士团,而我嘛,很看好西吉斯蒙德皇帝,为他奔走了一阵。这位君王可了不得,有统一德意志的心思,发动十字军驱逐混沌的志向。”
“但无能。”理查淡淡地说。
里夏尔愣了一下,连连点头:“是的,所以我还是想着回来。伊莎贝拉的孩子做的很好,她锻炼了一支军队,即将带领这个国家赢得一份和约。”
“一旦和约落实,我便能通知西吉斯蒙德,让他以天主教最大王公的身份,号召一次一劳永逸的十字军,先平灭胡斯教徒,再继续东征!这次至少也要打到希腊,让我们在那里构筑临时圣殿——”
理查却突然出声喝止:“停!”
里夏尔被打断了妄想,眼中稍有愠色,但很快平复下来:“您有什么见解么,理查兄弟?”
“她的军队不是你的,也不是我们的。”理查慢慢地说,“而我,从星象里更看到了别的预兆。”
对于前者,里夏尔只左耳进右耳出,然而理查提到星象,他不得不耐着性子询问:“什么征兆?”
理查随手拨了拨脚下的雪,似乎埋着一堆灰烬,还有烧焦的动物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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