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闻涛
“让娜,别让他们担心。”
不用使时间流动,不用背过身去,布兰度也能想象,此时此刻,背后的那些武装市民,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少女也明白了,她的瞳孔轻轻颤动,眼珠子转了一转。
一秒钟后,她又是圣女贞德了。
“是的。”她平静地说道,伸手握住了暴露在外的箭杆,“忍住。”
布兰度点头,咬牙。
箭杆啪地一下掰断,贞德的汗水大滴地从下巴上滚落。
“准备好,我维持不住了。”布兰度提醒道。
时间恢复流动。
市民们一下子涌上前来,几个大胆的用身体将他们护住,四面更爆发出嘈杂的喊声。
“怎么回事!”
“圣女中箭了!”
“圣女死了!我军败了!”
恐慌毫无征兆地爆发,混乱逐渐地从桥上向后蔓延,眼看就要一发不可收拾——
“安静!”布兰度暴喝,站起,人群一时噤声。
少女在他的怀里蜷成一团,一边用染血的手抱着靴子,一边把箭杆丢下,娇滴滴地喊着:
“痛死啦,尖耳朵射中我的脚啦!”
53.必须有一个圣女贞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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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度踏在新补的桥面上,木板发出嘎吱的声音,旋即被河水的波涛声和人群的吵嚷声盖过。
“休息休息,一会再来!”市民们这么说着,“让圣女大人回去包扎一下!”
他们是在为他们自己鼓劲。
事发得太过仓促,贞德不可能骗过所有人,只是这些市民们本来就怀着驱逐英军的期许,陷入了一种群体的催眠中,这才轻易接受了这个解释。
他的心乱糟糟的,一时间担心战役的成败,一时间又担心精灵公主换了张弓再来一箭。
不,应该不会,布兰度强迫自己相信这一点。这一箭的射程绝对有限,否则在贞德站在城头的时候一箭穿心,威慑会强得多。
该死,这桥也太长了。他又想。
突然,有一股安心感从心头升起。
他低头,少女的金发亲昵地蹭着他的胸甲,像是布兰度抱着的一只猫儿。
“别慌啊,布兰度,我一时还不会死呢。”她轻声安慰着。
“一时,是多久?”布兰度无奈地看着她。
“十……”
“十什么?”
“九……”
布兰度摇头,笑了,步子迈得很大:“你呀……”
“是布兰度说的,这时候应该开点玩笑呀。”贞德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咳了一声,布兰度看到有血溅了出来。
“不许说话,不许闭眼。”他狠狠地命令着,脚下踏上了北岸的泥土地。
在城门迎着他们的居然不是阿朗松,而是拉海尔。将军杵着斧枪,全副披挂,站在门下。
像是有人在贴门神的地方贴了张大号扑克牌,布兰度突然想道。
“旗留下,你们快进去。” 拉海尔朝他们伸手,不容置疑地拦下了乱糟糟的市民。
几天的奋战下来,他漂亮的小胡子打理得倒是依然精致,在接旗的瞬间,他低声对布兰度说:“一个小时,必须出击,否则全盘溃败。”
“如果你们来不了,拉海尔自己去。”
布兰度蓦然回头:“几成胜算?”
拉海尔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比出一根手指。
布兰度飞速地跑过街道,闯进战地医院。几十道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但他只是寻找着……
“珂赛蒂!”他叫住了小修女,“带我们去见公主!”
贞德缩在他怀里,勉力朝被吓到的女孩挤出一个微笑。
珂赛蒂迅速地整理好表情:“跟我来!”
夏洛特呆在她的房间里,正靠着桌子假寐,突然的闯入者让她差点摔倒,但随即她看清了眼前的伤者。
“布兰度,把圣女放到我床上,去叫科尔大师。”公主定了定神,立即冷静地分析道。
“我这就——”布兰度放下贞德,霍地起立,右手却突然被拽住。
少女躺在床上,抿着嘴唇,目光炯炯地望着布兰度。
布兰度一瞬间明白了,她在担心,雅克·科尔在治疗中发现她身为圣殿骑士的异质,进而牵连到其他人。
“顾不得这些了。”他认真地对贞德说道,“你绝对不能死。”
“我说,二位也不用这么担心吧。”油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术士擦着额头的汗水,微喘着气,走进公主的卧室。
“说来不怕二位笑话,陛下经常被英国刺客刺杀,现在我和公主殿下都练出一手医术了。既然陛下还没被我们治死,您应该也没有问题。”
夏洛特哀叹着,正拆下贞德的胸甲,忽然停住:“等等,大师,我们好像忘记了一个……问题?”
贞德也“呀”了一声,握着布兰度的手抖了一抖,终究没有松开。
雅克·科尔点起蜡烛,严肃道:“虽然男女有别,但请相信我的职业素养。”
他又友善地笑了笑:“毕竟,有布兰度团长监督着嘛,这样您应该能放心了。”
“对了。”贞德轻声说道,“布兰度……手,也受了伤。”
布兰度抬起左手,这时候他才想起来疼痛,他强撑着说道:“不要紧的。”
小修女一把捧起他的手:“这边交给我吧,大师,殿下,请一定要救到让娜姐姐啊!”
夏洛特摇了摇头:“交给我,你去诱发神术帮圣女止血。”
手术的过程意外的短,甚至可以说,夏洛特刚给布兰度涂上药膏,那边就已经结束。
术士拇指上的两枚大金戒指投射出近百根金线,轻巧迅捷地将箭头拆碎,拔出,甚至还有余暇将它们拼回原状。
而珂赛蒂的表现则更让布兰度惊讶,他本以为所谓的【神术】就是像贞德糊弄他的那种迷信医学,谁知道平平无奇的药膏到了小修女手上,竟然真的绽放起神圣的辉光,帮助贞德止住了血。
说好的神术呢?
布兰度震惊得连贞德赤裸的胸脯都不看了,就盯着少女的眼睛。虽然十分虚弱,贞德还是羞惭地别过头去。
是这位小姐妹太
厉害了!她无声地推脱道。
一分钟的金线飞舞,让术士像是一个做了一昼夜手术的主刀医师,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他疲惫地点头,珂赛蒂便开始为贞德打上绷带。
等到一切结束,雅克·科尔瘫在椅子里,揉着鼻梁,说道:“殿下,小姐妹,能否暂时出去一下?外面一定来了很多关心圣女的人,请告诉他们圣女无碍。”
“诶?没事了吗?”珂赛蒂天真的问道。贞德怜爱地拍了拍她的手,以示鼓励。
等到房间的主人和小修女都离开了,宫廷术士才闷闷地说道:“两位,真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现在不说这个,我相信您的立场在法兰西这边。”贞德扯着被单遮住胸前,布兰度扶着她靠着床背坐起,“大师,我什么时候可以重回战场?”
术士把头埋在双手之中:“您自己也知道,您的加护已经被那一箭撕碎了。您现在会感觉疼痛,伤口要像常人一样用时间来愈合。或许等您痊愈,您能恢复一些力量,但现在,您残破的身体哪也去不了。”
贞德重复了一遍:“那我什么时候,可以重返战场?”
“绝-无-可-能。”雅克·科尔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尼可·勒梅大师附魔的箭矢,一周之内,您都不能做出任何剧烈的动作,否则必死无疑。”
贞德笑了:“我迟早有一天会死,只是不知道何时死,为何而死,如何去死。布兰度,扶我起来,还有人在等我。”
“那绝不是今天。”布兰度沉声说道,“还有,珂赛蒂,你回来了吗?”
“诶?”小修女从门框后面探出头。
“把让娜的腿甲、裤子和靴子都脱掉。”布兰度下令。
“诶!”珂赛蒂震惊地看着自家的义兄。雅克·科尔从椅子上蹿起,及时地夺门而出。
54.必须有一个圣女贞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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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术士小心地缩在门口,一再地叮嘱着:“两位,我重申一遍,最好-不要-剧烈运动。”
要不是这屋子里全是公主的摆设,布兰度一准会抄起手边的药瓶砸过去。
以雅克·科尔的智力,就算第一时间没想明白布兰度的计策,现在也肯定通明于心,偏偏还要装着糊涂,拿人打趣,可恨!
布兰度横了他一眼,术士笑着消失,珂赛蒂则蹑手蹑脚地走进屋。
“让娜姐姐,你要我现在……帮你脱裤子吗?”小修女为难地说着。
“松手吧,让娜。”布兰度沉声说道,“我和你的理想,现在你只能握住一个。”
少女这才看到,他们的手一直握着,她哼了一声,松开了手。
布兰度俯下身,在少女身边轻轻地征询什么,贞德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
“好好休息,等我们胜利的消息。”布兰度便甩了甩被捏麻的右手,坚决地离开了。
珂赛蒂旋即发现,圣女贞德慢慢地躺下,用鼻音哼起一首轻快的小调。
“您不担心他吗,让娜姐姐?”小修女疑惑地问道。
“我可爱的小姐妹。”贞德怜爱地说着,“您总会明白的,偶尔信任别人的感觉是真的不错。”
褪去腿甲和靴子让她舒服了些,她缓缓地合上眼,喃喃道:“布兰度先生是不会让自己冒险的,只不过我得担心一下其他人了……”
【其他人】坐在另一间空病房里,一俟布兰度入内,他们立即跳了起来,像是坐在烧红的烙铁上。
“圣女怎么样了!”阿朗松急迫地问道。
“下午的进攻还能照常吗?”布萨克落后一步,不疾不徐地问。
吉尔·德·莱什么也没说,只是瞪着他那双诡异的大眼珠子,无声地望向布兰度。
布兰度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公主和术士,他们是怎么做到守口如瓶的?
“圣女没事。”布兰度先抛出这句话,吉尔便安心地坐回凳子上。
“但是,你们三位。”布兰度语气森严地说着,“是谁给你们的命令,允许你们离开自己的部队,出现在这里?”
阿朗松张了张口,一言不发,吉尔低下头,只有布萨克元帅赔笑着,指着自己正在渗血的胳膊:“勒曼格尔团长,我是回来处理伤口的,顺便关心一下,这不算错吧。”
“不算。”布兰度冷冰冰地说着,“您的伤口也处理好了,圣女的情况也明白了,请赶快回到你的军队中去,照常组织进攻。”
布萨克元帅慢慢地点头:“我会和圣女一同进攻的,请相信我。”
等他走出病房,吉尔才轻轻地啐了一口,引得夏洛特怒目而视。
布兰度走到元帅空出的座位上,坐下:“吉尔,公爵大人,你们是公主叫回来的?”
他们都点了点头,吉尔补充道:“布萨克应该是看到我们回来,他才跟回来的。”
布兰度叹了口气:“其实也可以通知他一声……算了。现在你们都知道了,圣女的情况很不好,如果她继续出战,与自杀无异。对吧,科尔大师?”
宫廷术士摸着光头:“确实如此,必死无疑。”
“但是!”吉尔喊道,“现在我们的攻击不可能停下来!一旦泄气就全完了!”
阿朗松咬了咬牙:“那也得上,把圣女的旗子给我,我也是……也是……”
他说不出下面的话,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把这个城市里的法军将官捆在一起,都比不上圣女贞德的号召力。
虽然这是为了集中宣传,来对抗英国人的无奈之举,在这种局面下,反而成了法军的致命伤。
布兰度完全能想象拉海尔的一成胜算是怎么算的:法军0+法军将领0+拉海尔1=1,一成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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