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闻涛
不知好歹!
布兰度几乎想一个耳光抽在他的脸上,但贞德过来拦住了他。
“就此结束吧,布兰度先生,没必要再让人流血了。”她轻声说着,不过按着布兰度肩膀的手倒是很用力。
布兰度冷笑着,点了点头:“好的,但你们必须记住,这是你们瞧不起的圣女给你们的慈悲。”
使者喏喏而退,十分钟后,雅尔若的最后一道城门打开,萨福克伯爵解了甲,穿着修身的深绿色礼服走了出来。
“我向您交出我的剑和雅尔若的钥匙,尊敬的勒曼格尔将军。”他谦卑而不失优雅地行着礼,布兰度却让开一步。
“不,伯爵,你也不是向我投降。”他笑着说道,“啊,您别着急,我没忘记我们的约定。”
这时候满城的法军都挤了过来,想看看威严十足的英军统帅当众投降的场面,无形的目光聚在一起,比西垂的夕阳还要焦热几分。
布兰度便招了招手,看着人群中的故人:“马蒂厄,过来。”
马车兵晕乎乎地站在原地,还是他身边的同袍们起着哄把他推到布兰度身边。布兰度又将他引到萨福克伯爵面前。
“伯爵,你该向这位战士投降。”他说道,“我想这并不违反我们的约定。”
萨福克伯爵优雅的面容上几乎要跳出两根青筋,他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但那一瞬间四面八方的法军都举起了他们的武器。
布兰度也按着剑,在这个距离上,他有绝对的自信。
马蒂厄两股战战,颤抖着对布兰度说:“勒曼格尔团长,还是请您来……”
但这时候圣女也上来鼓励他:“好先生,您是神借了勒曼格尔团长的手选出来的勇士,您一定配得上这样的荣誉。”
马车兵的喉结便上下滚动了几番,终于咽下一口唾沫,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到了拔剑的精灵伯爵面前。
“来……来吧,尖耳朵。”他用最大的勇气挤出了这句话。
萨福克伯爵艰难地回头,看了一眼他的亲卫们,他们无不怀着愤怒的神情,等待着主人一声令下,就将这个侮辱他的平民砍杀,不管之后会遭到何等的报复。
但他不能不管他们。
伯爵定了定神,转回身,用最平静的语气问道:“你,是骑士么?”
马蒂厄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又在众人的目光中提起一股精神,反问道:“那……又怎样?”
伯爵便喝道:“那你现在是了,你……请你跪下!”
他用剑脊在马蒂厄的肩上敲了三次,又威严地说着:“我以亨利吾王……以天主的名义要求你,永不使你今日的荣誉蒙羞。”
这是十字军东征后,兴起的战地骑士册封法,虽然简陋,但梵蒂冈认可这种仪式的效力。于是匠人马蒂厄一瞬间变成了骑士。
精灵扶起了新晋的骑士,又朝他跪下,向他献上剑和钥匙,马蒂厄浑浑噩噩地接了过来,赶紧递给身边的布兰度。围观的法军这时欢呼着涌上前来,把骑士马蒂厄高高地抛起。
萨福克伯爵慢慢地站起来,再看向他忠实的士兵们。他们的眼里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了。
“勒曼格尔将军,我想您还需要一些朝您开炮的凶手。”
他拍了拍手,便有几个手无寸铁的英军,拖着两辆马车走出城门。
布兰度挑了挑眉,他确实想过,用这些被萨福克伯爵扔出来的替死鬼,反过来管理其他的战俘,那一定非常省心。
不过看着车上血淋淋的尸体,他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伯爵大人,这些家伙都无所谓,军人在战场上,不过是命令的执行者罢了。”
萨福克伯爵点了点头:“您能看清这一点,足以说明您是一位智者。”
“
所以,伯爵大人,您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报复下达命令的那个人呢?”
伯爵惊讶地说道:“这是什么话,勒曼格尔将军,我怎么能帮您报复我国的将军呢?”
他随即补充:“假设恰好有一个我看不惯的家伙,我要对付他,那也是我的个人行为,完全和您无关。”
在这座尚有无数英军哀嚎着死去的城市里,他们的指挥官已经握住了布兰度的手。
12.你是个元帅我也是个元帅(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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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军在残破的雅尔若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便沿河而下,回返奥尔良。
“……市民方面,有三十七家在炮击中受损,我现场勘察后都给了补偿。有七家确定被我们的军队抢劫,一死九伤,行凶者已经由吉尔处决;还有十二家的凶手不明,我就把凶手都栽到英军头上了,关于嫌疑人的处罚等回了奥尔良再内部进行。”
布兰度满眼血丝,正骑在马上念着昨天的报告。
昨天入城之后,贞德便拽着他去安慰受惊的市民,她只需三言两语,就能让惊慌的人群感到一时的安宁,但长治久安的活计还是分配布兰度来做的。
“给他们的赔偿足够么?”贞德低声问道。
“足够,你想想,萨福克伯爵可是搜刮了十几座城市的财富,所有的贵金属、粮食、礼器和艺术品,现在都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礼物。我知道你对他们一向慷慨的,每家人都得到了加倍的赔偿。”
贞德自嘲地摇了摇头:“我给不了他们正义,只能多给点钱了。我军的伤亡又如何?”
“我军阵亡四人,昨晚又有两个重伤不治,另外有三门炮彻底报废。”
布兰度打着哈欠:“英国人就惨了,俘虏二百一十五,一半都是萨福克伯爵的亲卫,还有完整尸体的大概有五百多人……别瞪我,雅克和殿下都不在这,我们能统计出这个数字就不错了。”
贞德只是看着他,明媚的目光里夹着一丝阴霾:“我在想,布兰度先生,这些杀戮真的有必要么?”
布兰度摇摇头:“没有,但士兵们不会喜欢看到他们的圣女,对英国人展现……仁慈。”
少女皱眉道:“我却得向那个家伙展现仁慈?”
隔着他们几十米外,萨福克伯爵正骑在马上,好奇地四下观望,惬意得仿佛置身于英国王室郊游的宫廷之中。
布兰度发了会呆,这才说道:“让娜,这就是规则,想要改变它,我们还需要更强的力量——”
他身子晃了晃,贞德一把撑在他的肩头:“抱歉,布兰度先生,我昨天给你添了太多麻烦了吗?你好像很久没睡觉了。”
布兰度撑起一个笑容:“是啊,让娜,自从你老师来了之后,我很久没看着你的脸入睡了。”
少女哼了一声,把布兰度慢慢放倒,停住马,挥手招来了吉尔·德·莱。
“清一辆车出来,再找点软的东西垫上去,布兰度要再休息一下。”她吩咐道,吉尔看了看布兰度的脸色,点了点头。
“还有。”贞德又叫住他,“布兰度不会自己忙的,昨天德·梅斯他们应该也被折腾的够呛,你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尽量帮他们安排一下,能坐车的都挤一挤。”
元帅神色古怪地笑了笑:“布兰度……出发之前就安排他们都上船了,我猜,他只是想多和你待一会,圣女大人。”
“喔。”她眯了眯眼,神色不变,“那就快些去吧,吉尔。”
昏沉间,布兰度只觉得自己被搬到了一辆颠簸的车里,高天中垂下无数光洁的金线,暖洋洋地落在他脸上。
河上的清风悠悠地吹来,倒也不冷。身边似乎有个少女小声地在哼唱着什么,总之是令人安心的歌曲。摇晃着,摇晃着,布兰度像是摇篮中的赤子,在他前世今生的恍惚中摇来荡去,沉入意识的湖底。
“我早该知道,哎呀,我早该知道。”萨福克伯爵远远地眺望载着一对男女的马车,露出明朗的笑意。
“这句话和失败者真是绝配,尖耳朵。”吉尔·德·莱一脸阴沉地跟在他身边。
“说得也是。”萨福克伯爵搓着手,“早知道他们成了一对,我就不用那种拙劣的离间计啦。”
吉尔冷哼一声:“注意你的言辞,尖耳朵。你那点所谓的计谋,根本改变不了你的失败。”
精灵挠着头发:“您总是对的,元帅。果然战场还是不太适合我,本来我就是听着法军一败再败的消息,想来捞点战绩的,谁知道刚到前线就遇到你们了。”
吉尔讥刺道:“你聪明点的话,昨天上午就该跑了。”
“哎呀哎呀。”伯爵赔笑着,“您看,我好歹继承的是蒙塔古大人的职衔,用你们的话说,您是个元帅,我也是个元帅。虽然年轻得指挥不动任何人,总不能见敌就跑吧。”
元帅仔细地看了看他,口气松了一分:“蠢了点,但还不算很坏。你多大年纪?”
“二百七十四,风华正茂,和那些老古板完全玩不到一起。大议会都改制几百年了,还在用古代不列颠的传统说什么贤人会。我不针对任何人,说的就是法斯托夫,你明白吧?”
“理解。”吉尔的脸色也渐渐舒缓下来,同他谈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大部分的时候,他只是听着萨福克伯爵在诽谤他的政敌:
“贝德福德那家伙,明明比我还年轻些,倒是很会讨老头子们喜欢。不过真要让他打仗,除了不怕死之外什么本事都没有的。我觉得您和他公平对决的话,打一百次就能赢上一百次。”
笑容难得地
出现在元帅的脸上:“要真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把法斯托夫,和那个贝德福德,都击败一遍,我们就能得到和平了呢?”
萨福克伯爵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吉尔的笑容倒是丝毫不减:“怎么,我的改变让你意外了,精灵?你之前对我了解的挺不错嘛:知道我讨厌几个老家伙,知道我喜欢把元帅的荣誉挂在嘴边,你甚至知道我既依赖又瞧不起乔治……而且难得的是,你刚刚居然一句假话都没有说,还挺让我开心的。”
精灵从怀中掏出手帕,连擦汗的动作都是优雅的:“您能先告诉我,【嗜血的】吉尔·德·莱,是什么时候被人灌输了那么天真的念头吗?听到您谈论和平,简直比听到贝德福德去嫖娼还要吓人。”
吉尔抬头看着前方的马车:“答案,你应该知道。”
萨福克耸了耸肩:“这么说,她还真是一位……有魔力的少女,抱歉我知道我们的看法有所不同,但在我的立场上只能这么称呼她。”
“好了。”吉尔斜着眼看向他,“你再这么说下去,你刚刚的努力可就白费了,说吧,精灵。你讨好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萨福克伯爵只觉得像是有一条毒蛇盘在脖子上,正吐着腥臭的信子。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手:“元帅,我只是想找一个庇护者,期望得到一点公正的对待。”
吉尔转过脸,又盯了他好一会:“就这?”
“这还不够吗?”伯爵苦笑着,“我最怕的,就是你们给我同等待遇,像我们款待你们的贵族一样。布锡考特、奥尔良公爵,要我遭到那种待遇,那可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那我帮你一把?”元帅想了想,拔出了剑,“看在你逗我开心的份上,我可以帮你解脱一下。虽然可能要被军法惩罚,嗯,后果也不是不能承担。”
“停停停!”精灵摆手,摇头,恨不得让他的马也跟着一起摇头,终于看着吉尔收剑回鞘。
“开玩笑的,我们再怎么也不会沦落到你们那样。更何况是在他们的旗帜之下。”
“慈悲,慈悲。”萨福克伯爵差点趴在马上,但他还是直起腰,“那我祝您常胜,元帅,如果和自己无关的话,我还是期望更仁慈的人赢得战争的。”
“已经和你无关了?”吉尔好笑地问道。
“当然。”精灵一脸轻松地说,“你们的对手是法斯托夫,是贝德福德。就算你们有人被俘虏了,他们也不可能拿来交换我——对了。”
他换了种语气,听起来要严肃得多,连吉尔都不由自主地坐正了身体。
“在英国人看来,贝德福德公爵是一位道德楷模,忠臣的典范,如果不是因为派系原因,我一定会和他成为朋友。但是对你们而言,吉尔·德·莱,你最好不要让你尊敬的人落到他手里。”
“那种家伙,就连对自己的孩子都毫不容情,像你们这样擅自打着天主的旗号,攻击我军的,他只会给你们一个下场。”
吉尔·德·莱脸上的肌肉抖了一抖,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出了一身的汗。他强笑道:“你刚刚才说过,我和他打一百次,就能赢一百次,这种家伙,怎么可能……”
萨福克伯爵微笑着:“公平对决,吉尔·德·莱,那句话的前提是公平。”
他扭过头,慢悠悠地超过了因为惊慌而落后的吉尔,丢下最后一句话:“贝德福德和法斯托夫都不是神,不可能主宰一切,永远胜利。”
“可你们输得起吗?不考虑法兰西,而是考虑你们自己。”
吉尔怔怔地看着精灵的背影,寒意和恶意在他大脑中征战不休。
直到过午时分,布兰度满面春光地从马车里爬了出来,招呼着他:“谢了,吉尔,这车不错。那个尖耳朵来试探你了么?”
元帅这才似梦似醒地说着:“布兰度,我大概知道法斯托夫为什么要让我们抓住他了,他可真是个坏种。”
13.你看这个xx,就是逊啦(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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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过来,自己倒是随便找个由头跑了。可任务总得做下去,这也是……为了她好。
“对了。”她又补充道,“要是洛塞尔小姐还没找到住处,就请她也过来。”
在完成之前,夏洛特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包括一块必要的挡箭牌。
等满面红晕的贞德,举着酒杯走过来的时候,她只看到了坐倒在地上的布兰度,和在一旁照料着他的夏洛特。
她愣了一下,舔了舔娇艳透亮的嘴唇,走过去用靴子捅了捅他:“嘿,布兰度先生,你今天不是午睡过了吗?”
“你看这个布兰度,就是逊啦。”贞德又吃吃地笑了起来,“才喝几杯就醉了!”
“好了,让娜。”夏洛特起身劝道,“天快黑了,你也喝了不少,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要不要!”少女闹腾得正欢,“我是奥尔良的让娜,这点酒不要紧的!”
夏洛特托住贞德的手肘:“行,我们回去接着喝。”
贞德咬着嘴唇,着力思考了一会,便又欢呼起来:“好耶!”
夏洛特施施然地回身,朝匆匆赶来的珂赛蒂行了个礼:“如你所见,小姐妹,我来找你帮个忙,顺便解决一下你今晚的住处。”
在几十米外,一位饱受欢迎的吟游诗人一曲唱罢,在人们的喝彩声中坐下,问着身边的老骑士:“很多人在找让娜灌酒,有什么问题么?”
柯若醉醺醺地说着:“安心,她可是我的学生,一切都还在她掌控之中。”
他拍了拍皮埃尔的肩膀:“今天我们就先不回塔里了,皮埃尔,你自己找个过夜的地方吧。”
吟游诗人一脸喜色地起身:“我就等您这句话了!”他抱起鲁特琴,展开了愈加卖力的演奏。
夜幕渐渐笼罩了奥尔良,人群渐渐散去,倒在街上的醉汉也被迪努瓦带人收容起来,而在一河之隔的图列尔塔上,夜晚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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