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
不过，艾丝想瞒，那暂时就瞒着吧。
苏卿微微摇头，说道：“……出去之后，你就直接去质问里维莉亚，说好的补品为什么是酒。”
艾丝竖起耳朵倾听。
苏卿又说道：“回想一下你刚刚不想醒来，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直面现实的情绪……要注意，在面对里维莉亚时，一边回想这股心情，一边又要忍着，不把这份情感向里维莉亚爆发出来。”
苏卿说道：“人老成精，对方肯定看得出来，你心里藏着事，但多半只会想，恐怕她坏了事，反而对你的变强起到了反作用。”
“比如，喝下酒后，昏迷一夜之类的。”
“不需要给她一个确切的结果，只需要表现的你很不满，但只是稍微向里维莉亚抱怨了一下，后续她就会自己脑补。”
“你越是理直气壮，她就越心虚，越不会想到，其实你才是心虚的一方。”
“她越心虚，心理的猜测就离真相越远。”
艾丝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理解。
苏卿也不担心，艾丝这种人，是在极少数事上，性格过于有主见，以至于在更多的事上，她其实并不擅长。
仙精的血统让她比起自己决策，更加信赖亲近之人的决策。
但同时，仙精血统也把艾丝的执行力提升到了一个极高的等级。
让她推陈出新，她多半没那个能力，创新能力不足，但如果手把手的教她如何做事，教上一次她多半也就会了。
这也是苏卿萌生了，如果他真的靠诸神的神力组建一方小世界成功后，将那交给艾丝的原因。
在他姑且能信赖的人里，最有资格掌握这股大约三位数力量的，是金丝雀——但对方多半也看不上，而且对方现如今在箱庭里，身份是不见光的。
除此以外，其实都不太行。
类似阿斯特莉娅这种四位数也好，箱庭里的四位数也好，真正有资格利用一方世界，哪怕只是小世界的，都少之又少。
那种对构建世界观一无所知的四位数，在小世界面前，和艾丝这种人区别不大。
这种时候，反倒是性格更加重要，性格越稳妥越好。
别没事突发奇想，越听话越不胡思幻想越好。
在执掌了一方小世界的运转权限后，能不瞎干涉世界运转，不动摇世界的基本框架，只是使用外在力量就行。
很多时候，一无所知都比一知半解更好，尤其是一无所知的对象足够听话，执行力足够高的前提下。
……
洛基眷族风平浪静。
艾丝在苏卿哪里过了一夜的事，在洛基眷族内有小规模的谈论，但并不成体系。
哪怕是喜欢造谣，很多人也知道，究竟什么谣可以造，又什么谣不能造。
这是欧拉丽，欧洲中世纪发展水平，不是二十一世纪，不会有人说些言论自由，说着去捍卫所有人说话的权力。
造谣被人打死，在这种世界都是活该。
洛基眷族除非是疯了，才敢刻意将关乎到苏卿的猜测说出去。
当然，仅仅如此，也止不住谣言。
拦不住别人的嘴，还能拦得住别人心里想什么吗？
不过，一来，艾丝本人第二天就去质问了里维莉亚，很是理直气壮，全无半点隐藏的意思。
洛基眷族当然知道艾丝喝了‘神酒’，又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整整一夜。
很多人壮着胆子问艾丝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话不是那么说的，而是拐弯抹角，跟艾丝套近乎。
比方说问问，艾丝到底学会了什么能力，变强了多少。
比方说问问，那蕴含神力的神酒，到底是什么味道。
每次都开了个头，艾丝就果断抽出剑，终结了话题。
这么下来，反而打消了一些洛基眷族内心的质疑。
看艾丝的表现，大概是因为那神酒吃亏了？
握握手？亲一亲？抱一抱？
但肯定也就这程度了。
难以启齿，但又不是什么需要严密隐瞒的事，不会有多严重。
而且……
大部分洛基眷族的人都是一个想法，那可是那个艾丝。
三无的天然呆艾丝，说她会故意演戏？
怎么可能？
……世界往往就是这样，被人知道是骗子后，在骗人千难万难，但老实人骗人却一骗一个准，
洛基眷族里，大部分人都只把这当成了茶余饭后的小点缀，尽管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夜，听着挺严重，但没有多少人放在心上。
甚至于，一部分人心中还留着一个疑问。
艾丝配吗？
向农民谈到皇帝，农民回以为皇帝是拿金锄头锄地。
真正的底层，反倒不会理解这个道理，可能加入洛基眷族的，地位就已经不俗了。
普通人仅凭猜测，根本想不到冒险者过的是什么生活。
普通的冒险者，也想不到他们在前两次升级时，根本不需要冒着重重危险，想不到眷族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帮助。
那他们就能仅凭想象，就判断出异世界强者过的是什么生活了？
艾丝在欧拉丽确实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但对于异世界的强者来说，难道没见过其他更胜一筹的？
再洛基眷族里，没人会说出这种话来，那是嫌自己在洛基眷族内人缘太好，但确实有人内心这么想。
综合总总情况，艾丝在苏卿房间内过夜的事，在洛基眷族内引起的反响并不大，就没几个人信。
——没几个。
但真有。
苏卿嘴角微微抽搐。
这事暴露后不久，某只山吹色妖精就在他门口转悠。
什么打扫落叶，什么挑水浇花……总之，就用各式各样的理由停留在附近。
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是作为粉丝，觉得自己偶像这么完美的人，就没可能有人忍得住一夜？
还有，停留在这附近，真被她看到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想要戳破他这个‘心怀不轨’的人？
苏卿心道，他如果真有歹意，洛基眷族又没有什么反制手段。
思前想后，苏卿也整理不出来眼前这山吹色妖精在附近徘徊，到底是想干什么。
总不能是也想加入吧？
但她出现在这，至少有些想法是对的，苏卿和艾丝之间，确实发生了一点关系。
……她就蛮严于绿己的。
可惜这郎才女貌，轮不到她这妖精来反对。
微微摇头，苏卿看向了巴别塔的所在位置。
诸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拉胯。
对于个人来说，一件事做不到和不想做，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但对社会来说，你做不到一件事和不像做一件事，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诸神就是如此，明明能看穿一些陷阱，但偏偏又被陷阱激起了好奇心，主动踩了进去。
看透了陷阱，但依旧踩了进去，与没看透陷阱，只对当事人来说有区别。
在外人眼里，那都是个蠢货。
两者真要说区别，那其实区别在于，看透了陷阱但踩进去的人，正常情况下会有破解陷阱的办法，最少也要有几分把握。
以及，有一定要踩陷阱的理由，比如猜到陷阱背后有宝箱。
但对于诸神来说，踩陷阱的理由是豪气，破解陷阱的办法是死的习惯了，反正不会真死。
在普通人眼中，这就显得诸神更蠢了。
诸神就好比偶像，粉丝没接触偶像时，觉得偶像是完美的。
……而且，普通的偶像美做些什么值得崇拜的事，但诸神来到下界，实打实为下界带来了一定的和平。
下界人崇拜诸神，理所当然。
但当诸神屡屡出现在大众面前时，粉丝和偶像相处的久了，在诸神缕缕表现出搞笑的行为时……
越来越觉得，眼前的人不值得自己去粉，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第八十四章
诸神的地位，在下界属实稳如泰山。
人类信神与否，最更关键之处，在于人类自身。
恐惧死亡，所以有了地狱天堂，有了阴曹地府，害怕洪涝，所以有了龙王河神，祈求风调雨顺。
无能为力的事越多，人类越会祈求神灵。
到了二十一世纪，一些国家生活水平提了上来，信神的自然也就越来越少了，虔诚的程度也越来越低了。
在古代，天大旱时，祈雨现场恳求神灵降雨的虔诚程度，比起现代去庙里拜送子观音，考试前挂着柯南拜一拜，显然不是一个量级的。
地错世界的发展水平，大致可以对标欧洲中世纪，但地错世界对诸神的虔诚程度，远不是欧洲中世纪能媲美的。
地球上的欧洲中世纪，可没有什么地下城，没有什么魔物。
相对来说，地错世界的人比地球上过的更为艰难，遇到的难题更多，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更多，自然也就相应的更信神灵了。
地错世界的诸神，对现如今的下界来说，既有保护了下界和平的功劳，又有极为广泛扎实的信仰根基，从那个方面来看，都是弊远大于利。
——只要不考虑他们在天界的所作所为，不考虑为什么灵魂转生系统在天界，但诸神却觉得天界无聊，反而觉得下界新奇。
几亿年时间了，天界诸神竟然能觉得，下界的发展水平很新奇？觉得美食故事等能吸引他们？
让人不禁想要疑惑……这几亿年，天界到底都是什么熊样？连点像样的小说故事都没有？连点美食美酒都没有？
灵魂转生系统不是在天界？按理来说天界不缺生命才对？
天界至少有七成以上的神灵，都是那种直接打死半点都不冤枉的，但至少天界诸神对下界来说，暂时并没有做的太过。
只要不去翻旧账，翻到下界人不知道几千几万代之前的祖先身上，就只有下界人欠神灵的份，绝对没有神灵对不起下界人的份。
哪怕神灵肆意妄为，祸害了不少人的人生。
——毕竟，在古老到人类真的希望神灵存在的岁月里，用活人当祭祀祈求神灵被废弃，最大的理由不是那么做太残忍侵犯人权，而是那么做没有任何作用。
如果用活人当祭祀就立杠见影，祈求下雨就下雨，轻易就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无旱无涝无疫……别说古代了，就是放在文明开化的时代，也没有几个国家顶得住不祭祀神灵。
地错世界的情况，因为神灵的肆意妄为而被毁掉人生的，对下界整体来说，代价当真已经小的不像话了。
毕竟，人类和神灵的时间尺度是不同的。
有着亿年以上生命的神灵，随便一个展示善意的共识，对神灵来说可能只持续很短一段时间，但对下界人来说，那就是长达千年，很多人一辈子都看不到尽头。
一辈子都看不到，那对人类来说，那不就是永恒？
向下界人普及神灵的不靠谱，其实是过于难的一件事，谁会相信已经帮了他一辈子的人会害他？
就算有人信，又会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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