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所以不管从哪儿算去平倭寇都是个必死之局。
聂尚书能看到的事情,朝中的官员们自是能看到,是以他的举荐一开口后殿内就哄乱了:什么仇什么怨啊要将陛下的义子顶上去送死?
而光兴皇帝闻言眉头也是皱成一团。
事实上,六月接到第一份急报时他就想到了花满楼。
就他看来,倭寇之患愈演愈烈,其实还是卫所糜烂之故。
而昔日花满楼自天津卫回归时就提出了以天津卫为点带动军制改革的事情,并且天津卫还将改做天津水师以克倭寇,事情这也过去小半年了。
可是这也仅仅才小半年啊,小半年的时间,花满楼能耐再怎么大也不能打造一支无敌舰队吧?
更何况花满楼这小半年忙活的事情也不少,火炮要研发铸造,太子要教导,学校要开,甚至还抽空怼了一波文官……
就是薅羊毛也不能可着一只羊往死的薅吧?
何况到现在花满楼才是个小小的五品千户罢了,德不高望不重,让他去主持大局,下面那些卫指挥和地方官谁听他的?
是以光兴皇帝虽没觉察聂尚书想害死花满楼的意图,但依然不认为花满楼真的可以去做这事儿。
可聂文炳自有一番说辞:“启奏陛下,今临山卫新败,东南诸卫毫无士气可言,兵无战心,将无战意,乃至于遇到倭寇后多有四处逃窜者,所以才有此大败。而花满楼虽年少,但所谓虎豹之驹,虽未成文,已有食牛之气,此子昔日在南门下不动如山,抬手间瓦剌人仰马翻,让人叹为观止。”
顿了顿,聂尚书继续道:“陛下,两相对比,微臣以为东南诸卫少的就是他这股食牛之气。今微臣举荐花满楼,非是要他去彻底平了倭寇,而是要他去打那么一两场胜仗,让东南诸卫的兵将看看倭寇绝非不可战胜。如此一来便是未来诸卫遇到了倭寇,也不至于一战即溃。”
“陛下,倭寇虽悍勇,可再怎么悍勇也比不得瓦剌骑兵吧?微臣以为,西山卫可灭瓦剌威风,那么自是可以杀倭寇的锐气。而如今崇明大败,军民皆惶惶不可终日以为大难临头,甚至有宵小之辈鼓吹大赵大厦将倾,鼓动百姓作乱。可若是能拿下一场大胜,不仅能提振士气使百姓安心,还能使谣言不攻自破,又何乐不为?”
这话说的就很有道理了。
要不怎么说,文官杀人就靠一张嘴呢?
黑的白的都是他们有理,便是忽悠人去战场送死也是一套一套的,任谁都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怎么找啊?
你说你让一介少年去平倭属实有些儿戏,可花满楼一人不损将瓦剌三百骑兵毙的满地找牙是事实,历来草原人比倭寇更凶悍也是事实,总不至于能打瓦剌反而不能打倭寇吧?
你说让陛下的义子去战场过于冒险,可人都说有人鼓吹大赵大厦将倾,如此一来这事儿可就不仅仅是倭寇的事儿了,而关乎大赵社稷,关乎赵家的江山,那么你身为陛下的义子,是不是更要以身作则,替陛下分忧?
所以他说完后温阁老也好,应国公也好都没出声反驳,而淮安伯就更不好反驳了——陛下对你花家如此厚待,可到了你儿子上战场的时候你就不愿意了?
尽管这老三位的脸色都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三更……睡一会儿了)
343.姐姐妹妹
花满楼自入仕以来招惹的人属实不少了。
浦正浩、蒙僖,上吊的右副都御使孙鸿云,流放的左佥都御史沈德元,还有请辞的二十余名貌似闲杂人等的清流和被罢免的鲁兴昌等等,反正真要论起来的话,入职不到一年就被动怼了这么些人也算是能耐了。
这些人在朝中有同年,有朋友,有同盟,是以他们自是不怎么待见花满楼,而今看见聂尚书下手,他们怎会视而不见?
所以许多人就这么跳出来了,抓住花满楼一通猛夸。
“陛下,聂部堂说的不错,花满楼乃大赵不世出的英才,是以微臣也举荐花满楼主持平倭事宜……”
“陛下,西山卫千户花满楼几乎以一己之力平灭鞑靼,今灭倭寇自是手到擒来,微臣敢以性命担保……”
“陛下,聂部堂言之有理,可微臣以为他过于慎重,如今当以花满楼为帅,统筹东南抗倭一事……”
前番弹劾花满楼最凶悍的是这些人,如今吹嘘花满楼是人才的也是这些人,他们一瞬间搞得花满楼就和众望所归的救世主一般,平灭倭寇简直非他莫属,说的光兴皇帝都动摇了。
毕竟么……
对花满楼最有信心的,就是光兴皇帝本尊了。
所以犹豫了一下后,光兴皇帝开口了:“传旨,着花满楼即刻进京,明日早朝议东南之事!”
普通来说光兴皇帝都喜欢和花满楼私聊,可西山毕竟远了点,现在让花满楼返回说不得也晚上了,而明日早朝要解决的就是东南的事情,所以光兴皇帝索性就让他直接参加早朝了。
聂文炳闻言低下了头,眼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色彩:明日,明日就让你深陷死局!
……
“聂文炳这厮是真把他儿的死算在花满楼身上了?至于这么捧杀么?”
朝会结束后,应国公便拉着淮安伯和温阁老出了宫找了一处僻静地儿,不待坐稳他便先喊起来了。
表面看起来,应国公甚至比淮安伯还气急败坏,毕竟……
闺女若是望门寡了,那可就真嫁不出去了。
“你既知他有丧子之痛,又何必计较他的手段?”温阁老倒是淡定些,但脸色也不好看:“为今之计要让陛下打消用花满楼的心思,只要陛下那边不点头,他便安全了。”
老温也不想让闺女没嫁出去就死了男人,不然的话,岂不是彻底坐实那克夫的言论了么?
相比这二位,淮安伯却无比淡定:“不让我儿上战场的法子多得是,便是揍得他起不来床也可,倒是聂文炳需要慎重些……”
应国公汗了一个,但紧接着就点头:“是了,若是放任不管,只怕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可就没完没了了。”
说到底,这次花满楼招惹的人分量就和前番惹的人有质的差距。
御史言官的手段其实很单一,无非是弹劾了在弹劾罢了,可在这个人治的年代只要皇帝不想动你,那么便是再怎么弹劾也无济于事。
可尚书不同啊,身为朝堂的大佬之一,尚书是有直接影响皇帝的能力的,且能做到六部尚书,这斗争经验还能少了?
是以他今次抛出的理由连这老三位都没法儿接,毕竟一个是花满楼亲爹,两个是花满楼岳父,怎么说都显得护犊子落人话柄——说白了,这是阳谋,不是阴谋。
所以淮安伯三人这次碰头仅仅订下了一个策略:明日让花满楼少废话,哪怕认怂都不能碰这事儿,仅此而已。
至于聂文炳么……
日子还长着呢,既然你挑起了事端,那么大伙就各凭本事了,看到底是谁先弄死谁。
……
西山。
“平倭?让我?”花满楼瞪圆了双眼。
前来传旨的是许大成的心腹小太监,见花满楼貌似生气,他连忙道:“伯爷,老祖宗说了,这是聂文炳那死了儿的坏种想害伯爷,所以伯爷千万别意气用事……而且是不是伯爷去还不一定呢,明日早朝上才见分晓呢。”
花满楼点点头:“行吧,我知道了,旁的事情回去的路上在说,我安顿一下手上事情就走。”
说要安顿,其实他这甩手掌柜也没啥好安顿的,无非是和两位小娇妻打个招呼而已。
“今次的事情你切莫逞能,若只是平倭倒罢了,可聂文炳必然有后招,一个不慎就是身败名裂……”花满楼这厢刚刚将事情说完,温凉就急了:“早年间就听说过此人心胸狭隘,做事不择手段,今日一看果然如此!东南大患,岂能用来泄私愤?”
不得不说,若论起感情啥的温凉不在行,可论起朝局以及各种阴谋诡计只怕她和温阁老的段位相当,听得一旁的万俟嫣然一阵呆愣……
花满楼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状态的温凉,不由的瞪大眼睛:“咦?你这……变身叶孤城后连性格都会变?”
温凉一愣,接着哭笑不得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如此不正经?你听好了,明日不论如何你都不能答应要亲自操持平倭一事,最多是替陛下出出主意,知道吗?”
花满楼讪笑道:“不是,你还真拿我当盘菜了?我又不是什么智多星,真当我遇上点事儿就能完美解决啊?”
“那就好。”温凉嘴上虽这么说着,可还是有些不确定的补充道:“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激将也好,吹捧也好,千万别一上头就立个军令状……”
“你这到底是对我有信心还是没信心啊?”花满楼哭笑不得:“前番我记得和你说过吧,天津水师的舰队一日不成,倭寇就一日没法儿根除,这不单单是因为倭寇在海上,还因为倭国国内的战乱,没条件我拿什么平倭啊?”
一旁的万俟嫣然扫了一眼温凉,然后娇嗔道:“温妹妹担心你的安危,你听着便是了,何必说这些?”
花满楼连忙道:“是是是,我听着!”
嘴上这么说,可花满楼的思路却又转到了其他地方:明明先前见面还客客气气的,可今日见面后就忽然变成了姐姐妹妹,可谓是亲密无间,甚至还会联手怼自己……
女孩子之间的关系太特么微妙了!
(这次真睡了~)
344.孙贼!
说起来,花满楼也甚为火大。
蜜月都没过几天,还正处于食髓知味甜甜蜜蜜的状态中,且温凉这边儿的事情也刚刚才理顺,虽然不敢期待婚前就将之拿下吧,但好歹搂搂抱抱一番想必她不介意……
咳,反正都未婚妻了,便是吃点豆腐又如何?
身为一只正经的咸鱼,不好好的在家和媳妇玩点少儿不宜的游戏,上什么战场啊?是那块料么?
诚然,东南的百姓无比凄惨,大赵的海疆岌岌可危,可是这事儿总不能全让一只咸鱼扛起来吧?大赵朝堂上文武百官那么多人,都是食君之禄,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少年真就好意思?
更何况这里面还夹杂着某些人的私怨呢!
所以回京的路上苏九儿忽然问起他是不是要去打倭寇的时候,花满楼毫不迟疑的便道:“我不去,去也没用,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这是实话。
遥想当年的大明,胡宗宪抗倭时是什么级别?
东南七省军务总督,大帅级别。
当时胡大帅手下可谓是人才济济:文有徐渭、沈明臣、茅坤、文征明、郑若,武有俞大猷,戚继光、卢镗,就这样也花了两年时间,又是重整军纪,又是亲冒矢石,又是分化瓦解,这才使得倭患平抑。
注意,是平抑,而不是灭绝,毕竟倭寇之患还一直持续到明末来着,并且……
清流王本固执意诛杀被胡宗宪招抚的五峰船主汪直后,海上的倭寇彻底没了约束。这就使得胡宗宪的心血毁于一旦,东南遭受了十余年倭患,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看明白了么?
大明的心头之患不在外面,而是在朝廷……
而相比胡宗宪,花满楼仅仅是个武官,而且还只是个正五品千户武官,地方上谁鸟他?
所以便是没有私怨,他去了也还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哪怕是花满楼被委派总督东南,费尽心力将胡宗宪做的事情重新做一遍,说不得也会有个贱人跳出来开历史倒车,何苦呢?
于是花满楼简单的给苏九儿解释道:“靠着卫所想平灭倭寇简直是指屁吹灯……呃,话粗糙了点,理解精神即可。总之,一日没有一支足以捍卫海洋主权的舰队,倭寇就一日难以灭绝,哪怕现在去整肃军纪或者彻底改革军制都没用。说起来,好像你从来没在意过这个,今日怎的问起这个了?”
花满楼还以为她想求自己为百姓多考虑,可谁知九儿淡然道:“上战场,我护不住你。”
花满楼:“……我以为你说上战场要加钱呢。”
“我……并不爱钱。”
嗯,给大伙讲个笑话,一个不爱钱的人,做三年护卫要价是三万两银子……
好吧,这不好笑,或许她真有迫不得已的事情呢。
迄今花满楼都不甚了解苏九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九儿非常称职,哪怕是在西山伯府里她都时刻警惕,活动范围也基本上是在花满楼喊一声她就能有反应的距离内,出门的时候更是形影不离,总之是个非常靠谱的护卫。
就是闷了点,一整天都不见她能说几句话。
“那你喜欢啥?”花满楼忽然很好奇她有啥喜好。
“吃饭,睡觉。”
说了这么一句后,苏九儿便闭目养神了,花满楼则无聊的望向窗外:早知道带上沁儿也好啊,这妞简直没法聊天啊……
……
回京后淮安伯也对着花满楼一通叮嘱,让他在明日朝会上莫要多说,切莫掺和这事儿。这让花满楼就挺郁闷的,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
自己一介咸鱼而已,可在亲爹和媳妇眼里,自己怎就仿佛似乎依稀是个事儿逼一样?
而且不知为何,花满楼总觉得淮安伯的目光偶尔会扫过自己的腿……
应该是错觉吧?亲爹应该不会以打断腿的形式让自己避免这次的事情吧?
嗯,必定是错觉,都要成婚了,亲爹应该不至于如此凶残,毕竟是亲爹呢。
翌日一早。
估摸着凌晨两点的时候花满楼就被叫起来了,睁着惺忪的睡眼艰难的吞下点面饼后,浑浑噩噩的被淮安伯拉上了马车,往宫城而去。
所以说,上朝真不是人干的事情。
凌晨五点宫门才开启,可凌晨三点的时候就得守在午门外,这期间的两个小时就只能干等着,纯属浪费时间,并且今日说巧不巧的飘着小雨……
好在花满楼的俩准岳父都是大佬,所以下了马车后淮安伯就被早一步到此的应国公招呼着进了午门边儿上的值房,这才使得花满楼不至于撑着伞或者带个斗笠杵在风中。
这是定亲后花满楼头次见到应国公,也是头次以准女婿的身份见到温阁老。
应国公瞧见花满楼后挺乐呵,不停的拍着他的肩膀又是勉励又是抚慰,顺便还说了一通要他以后好好待戚婉容的话,而温阁老么……
花满楼总觉得老温看自己的目光也有些不善,和亲爹的目光有一拼。
就是亲爹的眼神总是在扫自己的腿,而温阁老却是看着自己的脑袋,仿似是想随手捞起点啥砸过来一般,让花满楼属实有点战战兢兢。
上一篇:人在箱庭,开局最终试炼
下一篇:听说二次元很能洗白我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