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耿天成叹息道:“伯爷,咱们这打了个啥玩意啊?”
花满楼苦笑:“倭寇啊,还能是啥玩意?”
“都说倭寇是如何如何的凶残,临山卫数千人没拦住人家三四百人突击,可就这样的货色……”耿天成指了指码头,郁闷道:“就这种货色,咱都不好意思说打了胜仗,就更别提让伯爷给咱们请功了,这也太……太离谱了吧?我倒是觉得,便是没整合前咱们天津卫打这样的也没多少压力啊!”
花满楼叹息了一声,属实不知该说点啥好了。
这一战,固然是突袭,固然有武器的优势,可就实际情况来看这倭寇简直是乌合之众,一盘散沙。但就是这样的乌合之众便打得大赵卫所颜面尽失,所以这到底证明了天津水师过于强大啊,还是证明了卫所实在太废?
“或许……打败临山卫的不是这些人吧。”花满楼叹息了一声,转头走进了指挥仓。
耿天成愕然看着何庆:“那还能是谁?”
何庆琢磨了一番,叹息道:“世道吧。”
374.干他娘的!
尽管打了胜仗,但天津水师上上下下没一个人有大胜后的畅快。
值守的士兵木着脸在码头附近转悠,轮休的士兵缩在船舱里死活睡不着,各级军官怅然若失,招安的响马盗则郁闷的继续磨刀,那刀眼瞅着都快磨没了……
赢得这么顺,军功、饷银、乃至伯爷说的荣誉,这可都怎么算啊?
打仗嘛,没这些谁乐意玩命啊?
且未来有了儿孙后说起这一战时,也不能说‘也没怎么打,胡乱放了两炮后倭寇就散了’吧?
而相比士兵们,花满楼可谓是失望之极。刨除对卫所的失望外,花满楼更失望的是这一战压根没打出来多少东西。
要知道,天津水师自筹建以来,许多东西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毕竟他花满楼也不是什么军事专家,对于这时代海战的了解大体上都是源自于诸如大航海时代、纪元XX、帝国XX之类的游戏,所以花满楼对于这一战的期望可不仅仅是胜利,然而……
早知道不夜袭了,放他们出来打也好啊!
毕竟,未来一两年随着天津水师四处平倭的消息传开,有了警惕性的倭寇们自是不会如今日遇到的这一支这么好打,所以问题越早爆出来天津水师的战力提升就越快。
此外,理论上来说三大倭也是有火炮和火铳的,并且未来也很有可能会对上西方殖民舰队,若是不尽快完善自己的战术体系,提高作战能力的话,到时候难不成真让天津水师重新演一出科罗湾海战?(损失二百多艘船,杀伤的多半是海盗头子刘香的五十来艘大小不等的船,俘虏、焚烧荷兰小船各一,所以说是大捷,其实……)
花满楼这边还只是失望,而倭寇一方则是浓浓的绝望。
码头建在海峡内,原本是想着提高隐蔽性什么的,却不曾想被人家就这么简单的打烂了,可岛屿周边甚至都没留点备用的船只用来逃命。
也就是说,一旦天亮后朝廷水师上岛搜捕的话,大伙跑都没地方跑。
曾经引以为豪的藏匿手段,到了今日居然变成了作茧自缚,这该怪谁?
除极个别早就逃遁了的聪明人外,此刻多半的倭寇都聚集在洞穴里。他们手中紧紧地握着刀剑,哪怕知道朝廷不会这么快就杀过来吧,但依然没人敢放松。
坐在首位的钱大鹏神色郁郁,而一向和他焦不离孟的陈元化此刻躺在地上——耿天成第一轮炮击时,这倒霉蛋的附近恰好落下一枚炮弹,此刻人已经剩半口气了。
偌大的洞窟内没人说话,落针可闻。
“老大,要不……降了吧?”一个人凑到钱大鹏跟前,小心翼翼的说道:“自古杀降不详,咱们弟兄也能活命……”
钱大鹏还没说话,他身边另一个人却喊道:“放你娘的狗屁!朝廷啥时候说话算话了?”
“不然咋办?降了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降,方才那炮……”
“哪来的生机?咱们造了这么多孽,还在崇明杀了些官军,你肯降,人家肯受?”
这两人刚刚吵吵两句,其他一些人也凑了过来,开始嚷嚷了:“早先就说过,不该去招惹官军,尔等就是不听!”
“你何时说过?”
“便是没招惹官军,今年出去的次数也太多了!”
“不出去抢,你吃啥喝啥?”
“去嘉定也是为了吃喝?那不是为了给大哥过寿么?”
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顺风顺水时绝不会有人出来抱怨,可一旦遭遇不可控的危机时,以往积累的矛盾就开始爆发出来,所以洞穴内顿时吵成了一团。
而钱大鹏此时可谓是心如死灰,什么都不想做了。
一个时辰前他还在想,汉高祖四十八才起义,七年平定天下建立大汉帝国,而自己如今不过四十耳,还有好些年能活,说不得真能坐一坐那皇位呢?
可一个时辰后,他已经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好好活着。
便在此时,有人喊道:“让大哥说!大哥说要打,我便和朝廷拼了!大哥若说降,我便丢了刀剑跪在这儿,生死有命!”
一旁的人赞同道:“对!大哥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
钱大鹏茫然的抬起头,瞧着周围的手下,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忽然间他心生一计,想到了一个活命的法子,于是便道:“诸位兄弟,咱们风里来雨里去,该享的福享了,该造的孽也造了,按说这辈子也值当了。”
“可话是这么说,”钱大鹏见有人要反驳,便提高声音道:“谁还嫌享的福少啊?咱们在这岛上逍遥又自在,快活似神仙,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玩女人就玩女人,可若是降了,便是不死,下半辈子都是个流放劳作,这种日子谁乐意过?”
“大哥说得对!”
“对!好日子过惯了,大爷受不得那鸟气!”
不得不说,钱大鹏能当老大,除了他身上有股狠劲儿外,还因为他脑子稍稍好些,否则怎能在砍了那个浪人后一直稳稳的当着老大?
见多数人被自己说动,钱大鹏心中自得,嘴上却道:“今日朝廷攻来,偷袭了咱们个措手不及,可若是正经打仗,朝廷官兵啥鸟样都知道吧?所以咱们这就杀出去,抢船,跑路!”
“对,跟他们拼了!”
“就是,死也死个痛快!”
“跑出去,来日就能东山再起!”
见这群人群情耸动举着刀剑就要去玩命,钱大鹏更得意了:拼吧,你们好好的拼,你们吸引了朝廷的注意后,爷就有活路了!
如钱大鹏这般的人,怎会不给自己留后路?
他们聚集在西岛,日常也没人往东岛去,可钱大鹏却早就未雨绸缪了,他早早的就带着两个心腹手下去东岛布置过,而为了让消息不至于泄露,这俩心腹也离奇的死在了劫掠中。
所以如今只要下了水,游过海峡……
钱大鹏阴森森的一笑:“咱们的地盘咱们熟悉,如今天还没亮,咱们就趁着天黑干他娘的!”
(白毛小姐姐什么的还在画,还得一两天,而且话说回来……一张定制人设一千大洋啊,怎么的就不是惊喜了?那要不其他的也不画了,我也省点钱呢!)
375.未来战争的残酷
三百余倭寇趁着天还未亮,天津水师还未大规模巡察时出了洞窟,缓缓的往码头摸去。
钱大鹏走在人群中,一边小心的注意着周围的状况,一边寻思着一会儿的逃脱方法。
很显然,狡猾的钱大鹏一个照面就觉察到了眼前这支水师并不好惹,他可不觉得自己真能带着这些人抢夺一艘大船离开——便是拼死抢到了又能怎样?
且不说熟不熟悉水师船只的操控吧,便是运气好抢到了一艘船,能跑得过这么庞大一支舰队的火炮群么?
即将抵达海岸,钱大鹏轻声招呼着众人俯下身子,然后才上前查看状况,但只扫了一眼他就再次确定了,这支官军绝非善茬。
天津水师并未在岸边扎营,清理完战场后,他们将倭寇船用铁链锁在了一起,其上还有不少人在戒备。而水师战舰则在更远处的海峡内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就对着岸边,甲板上也有不少人在警戒。
至于岸上么……
这处滩涂的面积太小不利于防守,且现在也没必要登陆搜寻倭寇,所以清点完战果后视野不佳的岸边一个人都没留,尽数撤到了船上。
看见这状况的钱大鹏心沉了下去。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平地上奇袭冲锋的效果将达到最佳,哪怕是数百人的冲锋都足以让一些胆子小些的人肝颤了。可若是在水里,便只是齐膝深的水冲起来都差了那么点意思,因为压根就冲不动。
而如今岸边灯火通明,想从岸上冲到最近的船上不单单需要冲过一片沙滩,还需要游好大一段儿距离,便是运气好冲过官军的防御游到船边儿上吧,如何上船也成问题,这……
不单单是钱大鹏,举凡不傻的人都知道如今这状况不适合冲杀,冲过去就是送死。
钱大鹏心里怒骂:是哪个缺德玩意如此谨慎?你们不是已经打赢了么,又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指挥舱里的花满楼打了个喷嚏:“谁念叨我呢?”
眼见钱大鹏一言不发,倭寇们有点急了:“大哥,怎么办?”
思考了好一会儿,钱大鹏咬咬牙:“放火!”
“啊?”一群倭寇有点懵。
钱大鹏道:“放火烧船,待得官兵乱了之后,冲上去夺船便是!”
一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接着似有所悟:“大哥的意思是,烧我们的船,然后趁乱夺船?”
看了看距离岸边至少三十丈的水师战舰,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会游泳的人都知道,这个距离游过去耗费的体力可不少,到时候还要想办法爬到人家的战船上……
虽然觉得这做法属实太莽了些,可除了这么做好像也没旁的法子了,于是倭寇们咬咬牙:“好,就这么办!”
十数个倭寇返回洞窟去找火油,另一些人则扯了些干草卷在箭矢上,做好了准备后,数十人嗖的一声举着装火油的陶罐从隐藏的树丛中冲了出去,与此同时,擅射的倭寇连忙点起火,引燃箭矢。
可是不等丢火油的倭寇跑到合适的距离,他们就被警惕的哨兵发现了。
“敌袭!”
随着哨兵的一声叫喊,倭寇们可谓是切身体验到了什么叫时代的变化。
钱大鹏原以为这些人冲出去后迎来的将是箭矢,可是……
随着一连串爆豆般的脆响,冲出去的人瞬间倒下了七八个,那惨叫声可谓是响彻寰宇,无比的渗人。
剩下的人好容易冲到合适的位置,正打算将火油罐子丢上去的时候,却懵然看到船上的人也丢了东西下来,他们还下意识的躲了躲——对于天上飞来的不明物体,正常人都会这么做。
可下一刻他们就发现官军丢下来的那玩意貌似在冒烟,有个逗比还喊了一声:“毒烟,小心!”
然后……
轰轰轰!
倭寇船上起码站着三百水师士兵啊,若是额斯图木在此的话,便是他带着他引以为豪的铁骑估摸着都不敢对这些人发起冲击,可这群倭寇居然敢跑出来……
站岗的士兵多半都心有不甘来着,毕竟前番战斗的时候火铳队和掷弹队就寸功未立,且今夜执勤后明日上岛搜索一事就没他们的份了,可军功是要算人头的,这么一来大伙能不郁闷么?
所以如今见这群人冲出来后这群士兵自是兴奋无比,开枪的开枪,投弹的投弹,愣是给这十几个冲出来丢火油的倭寇来了一出集火,生生让这群人感受了一下未来战争的残酷……
数十人,仅有一个幸运儿将火油罐子丢到了船上,这战果说出去简直是男默女泪。
并且此刻的钱大鹏依然没认识到一个问题:暗打亮,突袭时暴露自己的位置纯属找死。
面前的剧变使得弓箭手们集体痴呆,压根没顾上将手里已经点燃的箭矢射出去,可水师那边却不会留手,冲出来的倭寇尽数倒地后,火力就冲着密林去了。
二百多杆火铳,便是达不到枪林弹雨的地步吧,也早已超过了这年头人们常说的‘矢如飞蝗’的效果。所以尽管是亮打暗,但依然有几个倒霉蛋中弹,疼的满地打滚。
钱大鹏见己方已然暴露了,便也不再犹豫,他大声喊道:“没办法了,冲!冲出去夺船!”
冲出去不是为了夺船,而是为了掩护他钱大鹏。
所以钱大鹏喊倒是喊了,冲也冲了,但冲了两步他就宛若是被绊了一下一般扑到在了地上,待得他爬起身时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冲到他前面去了,他便以这些人为肉盾快速的接近海边,打算跳水后泅渡到对岸。
距离海边越来越近,钱大鹏的内心越来越欣喜——只有他那俩死去的心腹知道,他憋气的时间非常长,只要入水他就能一气儿潜个十几丈。所以他觉得有这些手下吸引官军的注意力,不难借机游到对岸。
近了,更近了,眼瞅着还有个三五丈就要入水,钱大鹏的嘴角已经泛起了笑意,这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乌漆嘛黑的铁疙瘩从天而降,砸在了他脑袋上,当场就将他砸的头破血流,脚下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还不等他哀嚎出声,轰的一声过后,钱大鹏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376.但愿海波平
哨兵示警的时候花满楼便出了指挥舱上了尾楼,然后从头到尾观看了这场战斗,并且越看越火大。
倭寇船上的那群人宛若新兵蛋子一般一拥而上胡乱放铳,致使倭寇们在冲出来时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开了火,而其他人都在手忙脚乱的填弹,可谓是彻底将分段射击的精髓忘得一干二净。
掷弹兵们也激动不已的胡乱丢着普渡,甚至还有逗比激动下将普渡丢进水里,以及没将拉环拉掉便丢下去砸人的,气得花满楼险些跳脚骂娘。
而且得亏花满楼反应快没让后排的战舰开炮,否则的话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将炮打在自己人头上——前番深夜里只是看火光开炮,可如今能看清人了,激动下这群货能做出什么蠢事用小腿都能想得到。
尽管非常理解这群人第一战的紧张和激动吧,但花满楼依然气得够呛:“这都打的什么玩意?”
瞧着面色铁青的花满楼,耿天成也觉面上无光,他讪讪道:“那个,伯爷,他们往日里训练时也不这样,就是这今日……今日初次上阵,自是有些慌乱……”
“看出来了。”花满楼黑着脸道:“等收拾了这群倭寇后,记得叫他们挨个在西山的教官面前述职,总结一下此战得失吧,顺便……嗯,一会儿告诉他们,今天他们的午饭没了!”
“呃,是。”
不得不说,尽管天津水师打的乱七八糟,但装备上的碾压以及钱大鹏只顾自己逃命的自私指挥使得战局可谓是一边倒,当成片的倭寇倒在沙滩上后,后面的人已经不敢冲上来了。
便在此时一艘侦察舰驶离大部队靠近了岸边,还未等其停稳船上的一群人就嗷嗷叫着跳了下来,举着明晃晃的刀剑冲向已经胆寒的倭寇……
花满楼的脸更黑了:“谁让他们冲上去的!宋杰?宋杰!死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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