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咸鱼的我被迫成万世之师 第253章

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许大成有点惶恐道:“是,奴婢错了。”

实际上他本来是想搞懂的,可花满楼说的事儿太过震撼,以至于他回来的路上都浑浑噩噩的,根本没有细心听下面的人的汇报。

“罢了,也不能怪你。”光兴皇帝摆了摆手,继续道:“那竖子时常有惊人之举,干什么都能玩出个花来,许多事情看似莫名其妙,可事后总能证明他是对的,就连几位阁老都对此啧啧称奇,你看不懂也算正常吧。”

这话说的许大成心中登时就是一激灵,但听光兴皇帝貌似有些感慨的继续说道:“早年间常有人跑来和朕说啊,说太子顽劣,愚钝,朽木不可雕,朕听的多了,也就信了,只觉得太子哪儿哪儿都不成样子。”

“可花满楼却和朕说,太子聪颖,若是好好引导一番,未来必成大器。这话是他曾还不知朕身份的时候说的,朕当初也不以为然,只觉得他是在替个小兄弟说好话,可如今呢?你看看,他都学会给朕分忧了!”

许大成这才注意到,光兴皇帝批的好像不是奏章,而是一篇文章。

“这是太子写的有关吏治整顿和科举改革的一些想法,朕觉得很有些见地。”见许大成看过来,光兴皇帝解释了一句后继续说道:“朕此前都不知道,地方上的这些官员竟然将一切政务都交于师爷和下面的吏员去办,他们自己却只顾啸傲风月,享受人生,问及时事居然一问三不知……触目惊心啊!”

“太子提出了一些设想和改革的方法,有些朕以为可行,有些朕觉得荒谬,可太子却用了一句花满楼的话来说服朕,他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只凭臆想而否定某些可能,不智也。”

说到这儿,光兴皇帝一脸欣慰:“朕被说服了。这些年来,朕总是怕这怕那,想得多,做得少,可太子……和花满楼却教会了朕,想到了就先试着做做,便是做不成也能发现一些问题。可若是只想了,却不去做,那真就什么可能都没有了。”

“大成,后生可畏,咱们都得和这些后生好好学着点啊!”光兴皇帝看着许大成,感慨道:“朕初时还想压着花满楼,让他随着太子一起成长,现在猛然一回头,发现这俩孩子居然已经都有栋梁之相了,咱们若是还不加紧点脚步,不多学着点,末了不是让这俩竖子看笑话么?”

许大成听到这儿,心中对之前的预感再无怀疑:大赵真的要变天了。

连皇帝都觉得跟上年轻人的脚步有些吃力了,那他若是还如曾经那般混下去,不是等死么?

光兴皇帝今天的谈兴仿佛很高,他还在继续感叹:“反过头来再想想,说太子顽劣、朽木不可雕的那些人又是什么人?詹事府詹事余朋义,他告太子告得最多,时不时就来朕这里好丧。”

光兴皇帝从旁边拿出一个卷宗递给许大成:“你看,去岁太子又是出海又是在西山忙活,朕就将聒噪不已的余朋义外放做山东承宣布政使司右布政使,可他呢?他去了事情没做多少,贿赂先收了一大批,还时常和人炫耀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许大成双手接过那卷宗只看了一眼就惊了:“余詹事……流放三千里?”

666.万死不辞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这句话余朋义还真说过,而且说的时候可谓是兴高采烈,意气风发,但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句话险些要了他的命。

早年间他可没少告赵仁的黑状,而且告就告吧,赵仁怎么着也算坦荡,真闯了祸的话他还是认的,可余朋义遇上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告一通,而且每次都是声泪俱下仿佛国将不国了一般——用光兴皇帝的话说,那叫号丧。

余朋义没少让赵仁挨揍,也没少让光兴皇帝火大,那如此一来,赵仁开始清查吏治后又怎会忘了查查他?

可这一查之后莫说是赵仁了,连光兴皇帝都气得够呛:还真以为你当初是因为耿直和对太子负责才屡屡声泪俱下的告状,闹了半天,你是为了你自己?

没错,詹事府詹事虽然是正三品,未来太子上位的话他至少都能转任尚书或者内阁大学士,可偏偏光兴皇帝还在壮年,太子又是个不靠谱的,所以余朋义打的算盘就是用这种‘铁骨铮铮’的手段换个岗位——詹事府没油水啊!

然后他就顺利的从詹事府外放,顺利的做了一省高官,顺利的收到了大笔银子,最后顺利的被赵仁查获……

许大成捧着那卷宗草草扫了一遍后,忽然更加惊惶了。

曾经光兴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许大成也是东宫的人,他陪着光兴皇帝从孩童一路登上皇位,知道东宫属官有多不容易,多难熬。

如今他是熬出来了,算是东宫老人中混的最好的那一小撮人,日常他真的没少在曾经的同僚面前嘚瑟——人嘛,总有个衣锦还乡的心理,就好比花满楼前世同学聚会上,那些‘成功人士’大抵上都会高调一些。

现在想想,这种举动估摸着相当之遭人恨,眼下不知有多少人盼着他许大成倒霉呢——曾经跟着光兴皇帝熬出来的可不止他许大成一个,但许大成却是拿了最大的那份蛋糕,又是司礼监秉笔又是东厂厂督的,还赚着大笔的银子……

若是不出问题的话,那肯定没人敢在他许大成面前玩阴的,可若是有朝一日他行差踏错,不定有多少人跳出来踩他呢,旁人不说,就东宫出来的这群人肯定是跳的最欢实的一群人。

放在曾经的话,许大成有能力应对这些问题,可如今时代变了啊……

眼见光兴皇帝还要吐槽余朋义,许大成连忙道:“陛下,今日去西山,侯爷他还说了点别的事情。”

“哦?”光兴皇帝瞬间来了兴趣:“他还说什么了?”

许大成是下意识打断光兴皇帝的思路的,因此光兴皇帝这一问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顶着光兴皇帝探寻的目光,许大成张了张嘴,最后灵机一动:“侯爷说,凡日月所照,皆为汉土,江河所至,皆为汉臣,所以……所以西方还有那么多小国都没向我大赵朝贺,甚为无礼……”

花满楼:???

光兴皇帝闻言一脸不敢置信:“这……真是那竖子说的?”

许大成硬着头皮道:“是,陛下,侯爷是这么说的。”

光兴皇帝深吸一口气,目光深邃。

实话说,当初何庆拿回来的那张地图属实让光兴皇帝大为震撼,在知道了西方还有那么多土地和那么多小国的时候,他也幻想过万国来朝的场景——正经皇帝的追求可不就是这么点面子么?

可幻想归幻想,实际归实际,就是光兴皇帝再怎么自大他也不觉得这件事能成为现实,因为一来大赵的影响力根本没法抵达遥远的西方;二来他清楚的知道大赵还不算那么强大,至少在这两年之前不算;三来还就是距离的问题,那么远,他们怎么过来?

所以自打一开始光兴皇帝就没提过这茬,最后甚至连想都不去想了。

可现在,花满楼这个货又把定胡碑搬出来了。

还就那个话,旁人如果这么说,光兴皇帝绝对是一笑了之,甚至还会嘲笑他不知天高地厚,可花满楼……

怎么忽然就觉得热血沸腾起来了?

这竖子虽然日常看着懒懒散散不干人事,但动不动就来个大动作吓唬人——光兴皇帝迄今都还没习惯这个,所以他才让许大成去了西山后仔仔细细的看看花满楼到底在鼓捣什么。

所以……

这次的动作这么大?

“他有说要怎么做么?”不知不觉间,光兴皇帝的呼吸声都有些粗重了。

没错,旁人说这些事情的是笑话,可花满楼要是说了,那就一定不是笑话,因此光兴皇帝立刻就激动了。

而许大成一看光兴皇帝是这反应就瞬间一激灵:侯爷没说错,格局!格局啊!陛下的格局在天下啊!

“回陛下,侯爷他……他说让奴婢下西洋。”许大成下定决心了。

光兴皇帝一愣:“下西洋?你?为何要你下西洋?”

“奴婢也不知,可……”许大成忽然灵光一闪:“奴婢寻思着,兴许侯爷他觉得奴婢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也是陛下的身边人,所以奴婢应当自比陛下的耳目,去帮陛下去外面仔仔细细的瞧一瞧,为陛下威服四方做先期准备。”

所以说,许大成能成为曾经东宫那群人中最出彩的一个不是没理由的,看看他这理由找的,又表忠心又不着痕迹的给自己加人设,还将一顶高帽子戴在了光兴皇帝的头上……

“让你去……帮朕看看?”光兴皇帝先是有点懵,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缘故:目前出海的人中,有水师,有勋贵,有背后是文官的商队,还有乡绅和商贾,唯独缺少的就是皇家的人。

现在看来这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未来若大伙都一股脑的下海,独独自己两眼一抹黑,那么未来在海事上岂不是很容易被人糊弄?

那么如此一来,派个身边信任的人出海去看看就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理由了。

只是……

光兴皇帝看着许大成,一脸纠结:“大成啊,你今年……五十有六了吧?”

“是,陛下。”

“就你这样的身子骨,还能出海么?”

“奴婢……万死不辞!”

667.长兄如父

花满楼以为许大成的事情只是种下了一颗种子,估摸着他自己想通还得一年半载,而且说不定还得什么事情刺激一下他才会下定决心,可谁曾想没过几天,赵仁忽然回西山了。

当时花满楼正蹲在地头乐呵呵的看玉米苗呢,一抬头赵仁已经站到身边了,熊孩子还一脸的兴奋:“我回来啦!听说你又有大动作?”

这一句话就把花满楼问茫然了:“什么大动作?你不是在京师鼓捣吏治么?”

赵仁嗤笑了一声:“吏治的事情随后说,不过我听许伴伴和父皇说你这边要干大事儿,所以那边就先放一放,先回来帮你。”

花满楼指了指面前的一片幼苗:“喏,大事儿,你会锄地么?会的话给玉米松松土锄锄草。”

赵仁一愣:“就这?”

花满楼反问道:“这还不够?让黎民百姓吃饱肚子的事儿你觉得不够大?当年是谁因为小虎子喝黄米粥就骂我来着?”

赵仁挠挠头:“你等我捋一捋啊,许伴伴那天回去显得心事重重的,后来父皇一问才知道你说要让日月所照皆为汉土,让江河所至皆为汉臣,为此他都打算跟着船队出去替父皇看看世界了,你……”

花满楼愣了一会儿,然后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什么叫我要让……我说什么了我?”

“你没说?”

“我那是……”

‘那是要忽悠死太监下西洋’,这个话花满楼说不出口。

“你看吧?”赵仁乐呵道:“连我你都想瞒着?这么热闹的事情你都不让我参加,你还是个人吗?”

从赵仁的话里,花满楼很快就理解了发生了什么事儿,然后一肚子怒火:“我是那么说的吗?我只说那是汉宣帝的定胡碑啊,许大成他欺君!”

善了个哉的,原本各方面顺其自然的发展就行,花满楼只需要在这儿种种地,六七月份去天津玩一段时日就行,反正现在的状况是高层已经放眼海外了,情况比明朝时要好得多。

所以原本花满楼可以心安理得的摸鱼,结果许大成居然来这么一出后,搞得就像是他要去西方挨个儿把那些小国打服让他们来大赵朝贺一样,这……

赵仁理解状况后他乐不可支:“要说欺君也该是你俩一起欺君,反正现在你惨了,父皇这几日的心情挺好,要是知道你俩合伙骗他……”

“合伙?”花满楼暴躁道:“我有和他合伙吗?我想骗父皇吗?我又不是你!”

赵仁笑嘻嘻道:“反正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你和许伴伴合伙骗人,你俩那天到底说了啥只有你们知道,到时候便是对簿公堂也是各执一词……”

花满楼无语了。

赵仁还在笑嘻嘻的继续补刀:“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替你将这事儿彻底掩盖……嗯,替你们掩盖,而且你最近最好折腾出点动静出来,不然的话父皇可就白高兴了。虽然可能父皇并不会把你怎样,但是让他失望……你懂吧?”

花满楼很想说爱失望不失望呢,但是稍稍冷静的想想,光兴皇帝属实不容易,这皇帝当的就没有几天顺遂的时候,好容易听得有好事儿,结果搞到最后是一出乌龙……

这特么也太可怜了。

花满楼磨了好一会儿牙,这才将火气压下去——不压下去咋办?许大成都已经被安排下西洋了,他那把老骨头经历风浪后能不能活着回来都够呛,总不能真弄死他吧?

至于弄出点动静让光兴皇帝开心……

花满楼一瞬间就想到了海事学院和新军事学院研发的那些玩意,虽然看起来挺粗糙吧,但放在这时代可是妥妥儿的黑科技,到时候建个安全屋让光兴皇帝过来听听响看看爆炸就行——那是大笔银子花出去得到的科技结晶啊,是大赵军事实力的提升啊,这实力提升了,离大赵威服四方也就不远了吧?

所以瞬间花满楼就淡定了: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不慌。

但看到赵仁这幸灾乐祸的样子,花满楼的火气不知为何又升腾起来了,他阴恻恻的说道:“说起来……这回京也有快一个月了,某人好像今天才回到西山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不敢给李老爷子赔罪呢。”

“赔……赔罪?”赵仁瞬间慌了神。

李老爷子是个慈祥的老中医,医术精湛,医德出众,些许小事儿从不和人计较,整日都是乐呵呵的模样,除非……

某个毛头小伙儿一声不吭将他孙女拐到了数千里之外的兰州府。

若是仅仅如此的话,某人将锦儿完好无损的送回来,然后老老实实赔罪就行,可是后来锦儿是万俟嫣然送回来的,某个拐走他的人没亲自上门不说吧,这都快一个月没现身了,因此李老爷子都快发飙了……

“别说你忘了啊?”花满楼幸灾乐祸道:“此时莫说是李老爷子了,便是锦儿也非常火大,前几日还瞧见小丫头怒气冲冲的从西山卫某人的院子里回来,看那表情估摸着某人至少得哄七八天……”

赵仁慌了:“我那不是忙么?回来后事情一多我就……”

花满楼摆手道:“你别跟我解释,你说啥我都信,可你要看锦儿和李老爷子信不信,而且依着正常情况来说,便是你要去拯救世界,那也该派个人来打个招呼吧?”

实话说,花满楼等着看这个笑话已经很久了,而且也该给赵仁上一课,这课程的名字就叫人情世故。

太子嘛,对吧?宫里大批大批的人伺候着,便是他的性格再怎么好,环境也造就了他不太能替别人考虑的行为模式,所以今次就正好是个机会,花满楼要让他将这一课补上,如此一来,未来他说不定在遇到事情后会三思而行呢?

赵仁看了看花满楼,不知为何忽然一脸坚定:“错我认,赔罪也是要赔罪的,不过你得跟我一起去。”

花满楼嗤笑道:“凭啥啊?你闯的祸,还想让我一起去挨骂?我跟你讲,我去了说不得还得跟老爷子一起训斥你,如此才好给老爷子解恨……”

赵仁摆了摆手:“不是,赔罪我来,你是长兄对吧?人都说长兄如父,所以去提亲的话得你来吧?”

“这个时候你想起长兄如父了?长兄也不能……”花满楼说了一半儿才忽然意识到赵仁的意思:“等会儿,你刚刚说啥我耳朵瞎了好像没看清,你再说一遍?”

668.反派

对于花满楼的惊悚,赵仁显得很淡定:“提个亲而已,至于这么惊讶么?”

花满楼呆滞了半晌后,终于回过味来了。

因为一直以来赵仁都不甚着调,花满楼也没太注意他的年龄,可如今看来,他都十七了,也到了该拉去配种……咳,婚配的时候了。

倒不如说,光兴皇帝迄今还没拉他去配种才有点奇怪,或许是瞧着他依然不着调所以忘记了他的年龄?

但这不关花满楼的事儿,他现在只想说:“禽兽啊!锦儿这才刚刚十三岁,你怎么下得去手!”

“不是刚好么?”赵仁一脸纳闷道:“而且定亲又不是成亲,便是礼部筹备也得好些日子,成亲估摸着还得两年呢。”

这么一说好像问题不大……嗯,放在这年头压根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年头十二三岁莫说定亲了,直接结婚的都比比皆是——譬如戚婉容吧,她十五的时候都没人上门来说媒,看看她家都急成啥样了,她爹最后几乎是一副嫁祸于人的姿态将戚婉容甩给了花满楼……

所以理论上锦儿那边便是赵仁不去提也会有旁人去提亲的,如果真没有的话,估摸着就该李老爷子着急了。

说起来,这年头没有个恋爱过程就提亲什么的让花满楼感觉挺不习惯,当初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几个小媳妇多来点酸酸甜甜的狗粮就结婚了——尤其是九儿,那会儿她忽然回来,花满楼甚至都没来得及正式表白……

当然,他的事情流程上是没什么问题,而且合理合法也合礼,但花满楼总觉得好像是差了那么一两步——还是前世的思维在作怪,在这年头他这样还想撒狗粮的才是异类,而且严格意义上赵仁做的事情已经非常出格了:啥名分都没有就敢将人家孙女拐走,这要是被外人曲解非议的话,锦儿还要不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