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懒人
“很意外吗？”余烬说道。
乌萨斯人的笑容有些僵硬，但死撑着撒了他的慌，“我们还以为你被感染者纠察官抓走了，担心的要死。”
是怕的要死吧。
害怕余烬举报，让感染者纠察官送他们去矿区做死活，所以才如此大张旗鼓的找人。
余烬趴在房梁上，可是将他们所有的对话，无论是面对感染者纠察官，还是在感染者纠察官走后，都一字不落的听了下去。
前后差距巨大让余烬不由得怀疑这帮人都精神分裂。但想想其实不用，人总是会在不同的人面前展示不同的面貌。
听着无聊了，就掀开屋顶走了。
但愿他们晚上住得时候不会吹冷风。
“怎么会呢？”
乌萨斯人面对着余烬，有些害怕，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知不知道……刚才感染者纠察官去了你待的那间屋子……不过没找到你人。”
“是吗？”余烬装作诧异，“我不知道。进去的时候，我发现屋顶有个漏，我又嫌闷的慌，就钻出去了。”
“……是这样啊……”
“是这样。”
他们都知道对方在胡说，都知道对方知道自己在胡说，但都没有戳穿。
互相试探相互演戏。
乌萨斯人憋着坏。
余烬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这屋顶不太结实，最好注意一下，晚上收凉了不要紧，要是遇见暴风雪，那可就糟糕了。”余烬说道。
脸上有抓痕的乌萨斯村民站在人群的追后面，阴冷的盯着余烬。
村长来了，他看了看余烬，不和余烬说话，反而是转身对这些乌萨斯村民挥手，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和虚弱，像是嗓子里灌了铅似的。
“好了，人找着了，都会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说完，他回问余烬，“小伙子，你也来吧。”
“你是村长吗？”
“我？”村长说，“我不是村长，村长跟着那感染者纠察官去了，他们是城里人，不认识路，只能让村长再把他们送出去。”
“那还真是辛苦啊，村长。”余烬不知道为何，嘴角微微一笑。
“是啊，做村长是真地辛苦啊。”村长说，“老头子我可没那个精力做村长。”
“小伙子，如果你想见村长，估计要等到明天了。”村长说。
“那就等明天了。今晚的话……”
“别担心，我们这经常会有旅行者经过，”村长慈眉善目地笑了一下，“早就准备好了旅行者住的地方。”
“我们边走边说？”村长做出邀请的姿势。
乌萨斯村民沉默而整齐的看着余烬，他们的站位隐约间将余烬围在中间。
“好啊。”余烬道。
沿途而返，村民时刻紧张地盯着余烬，若有若无的目光环视着余烬上下。
所谓的住所果不其然是大棚旁边的仓库。
仓库建造的很高，一条在外的楼梯可以无需进入仓库，直接进入仓库的二楼，但二楼的门从外面上了锁，门上的副窗换成了铁片，同样上了锁，完全遮住仓库里面的景象。
“以前建仓库的时候完全想想到它现在的用处。”
村长一边走一边说，“我们当时天真的认为粮食一定够，能够丰收，就建了很高，搞了两层。”
他笑了笑，“实际上粮食从来没满过，甚至堆在仓库离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仓库荒废了，我们就让旅行者在里面住了。”
村长开门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里面的东西。
他缓缓打开一条缝隙。
余烬顿时感到背后有一股巨大的推力，数双手，数十个乌萨斯村民同时在瞬间用力，将余烬狠狠按到缝隙中，余烬的脸与铁门发生剧烈的摩擦，他们也不顾缝隙根本不够一个人通过，继续用力推搡，缝隙扩大，将余烬推入门内。
余烬在进门的时候，里面有一道黑影窜了出来，想要从缝隙中挤出去，但一把铁锹早已准备就绪，直击黑影的头颅，将黑影敲昏过去。
大门随即被锁上。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余烬摸了摸脸，擦擦脸上的铁锈，大门的锈蚀太严重了，跟灰似的。
看他们的配合以及熟练度，干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轻车熟路的很。
温热的液体流淌到余烬脚下，看来他受伤不轻。
“汪！”
仓库里头，某个四脚并用的东西走了出来，他学着狗叫，哈喇着舌头。
却长着人脸，长着头发，穿着衣服，是个人。
裸露在外的皮肤有褐色的晶石。
是感染者。
第三十四章 墙里墙外
就像一滩在下水道里腐烂的泥土，数不清的东西混在里头腐烂的气味刺人眼目。
四肢并用的感染者身上散发着异常浓烈的臭味，衣服污浊不堪，头发很长，全粘在一起结团，不知道有多少虱子在他头顶繁衍，又或者那里面连虱子也活不下去了。
“汪！”
他又叫了一声，看清了余烬的面貌，发觉他不是自己要讨好的人，兴致缺缺的离开。
他依旧四肢并用。
他在这里待的太久了，久到他失去了自我，以他人意志和乐趣改造了自己，努力的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变成了玩物。
一只狗。
余烬看他的样子，麻痹了神经和感知，自我催眠下，他当狗似乎当的很开心。
他也许是最可悲的，但也是最自在的。
除开余烬，这里并不只有这么两个人。
还有五六个人蜷缩在角落，神情萎靡，瑟瑟发抖却无济于事，冷空气不断侵袭，他们有的穿了棉袄，有的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夏衫搭配夹克——这在乌萨斯是夏天的装扮。
“呀……晚上好，各位。”
没有人回应余烬的话，粮仓空荡，几堆干草被全部霸占了，令余烬诧异的是，扮演狗的人所拥有的干草是最多的。
抬头便是屋顶，二楼被拆掉了，依稀还能看见木板水泥滞留的痕迹，只留一道悬在空中的小门。
余烬俯下身，触摸那人的背部，隔着衣服摸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头。
是感染者。
如果没猜错，剩下的人同样是感染者。
治疗术发动，那人才幽幽转醒。
他爬起来，颤抖的眼中是紧闭的大门，呼吸顺瞬间加重，他咬牙一拳向前轰去。
砰！
一声嗡鸣但大门巍然不动。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他怒吼着不断捶打，发泄不甘和愤怒，然而除了手上传来的疼痛，没有任何东西回应他的期待。少年最终无力滑落跪倒在地，发出一声哭嚎。
“该死的——放我出去！”
看来一时半会是没法和他说话了，而其他人显然也没有那个心思和精力去搭理余烬，他们缩着不动，尽量节省体力。
少年大概是哭够了，默默蹲在原地不再动弹，露出和他人一样的萎靡神情，腹部咕噜作响。
“你进来多久了？”
少年瞪了余烬一眼，熊耳朵竖立，表情凶狠的像想要杀了余烬一般。
“闭上你的臭嘴，感染者。”
此话一出，粮仓里不少人望向少年所在的方向。
厌恶与杀意溢出。
他们都是感染者。
“……真是可怕啊，乌萨斯。”余烬感叹。
不止是非感染者，就连感染者对感染者的态度都如此僵硬。
余烬还以为，在此刻落入同样下场的人会报团取暖，商量着如何逃出升天来者。毕竟无论是感染者的身份来看，还是从此刻同位阶下囚的困境而言，他们都是同类。
但显然，他们不是这么认为的。
有东西使他们产生隔阂。
粮仓里显得格外寂静，唯一证明他们还活着的只有呼吸声。
……
咔吱，咔吱。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了一丝声响从外面传来，来人特意将自己到底脚步声压的很重，他走得很急，很结实，一步踩着好几道阶梯。
“汪！汪汪！”
扮演狗的感染者警觉，他瞬间爬起来，对着二楼悬空的门大叫。
“起来！起来！你们这群该死的感染者！”
副窗打开，一双恶毒的眼睛出现在门框中，一轮月亮高悬在夜空中，乌萨斯村民用力怕打门，整间粮仓都响彻着刺耳的拉锯声。
“该死的！＊乌萨斯粗口＊！你们居然还敢在这睡觉！”
“汪！”
“闭嘴！你这条狗！老子没兴趣陪你玩！”乌萨斯村民咆哮。
沉寂的乌萨斯少年猛然冲到粮仓中间，这里光线最为充足，他仰头大喊，“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乌萨斯村民冷笑，“我告诉你，你一辈子都别想！”
“我要把你关在这里，关到你死！我要把你们饿死！”
乌萨斯村民越说越疯狂，“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
“那是我好不容易才调 教好的……明明好不容易轮到我了！就因为你们！”
乌萨斯村民狠踢了一脚，“你们这群废物！”
“汪汪汪汪汪！”一提到废物这个词，扮演狗的感染者格外起劲的跳了起来，似乎他就是一条真的狗，而废物则是他的名字。
荒诞的一幕总给余烬一种平常的感觉。
“闭嘴！”
乌萨斯村民阴狠地将脸贴在门框，“谁是今天来的那个？”
“找我？”余烬说道。
“你！”乌萨斯村民命令道，“给我趴下！转圈！学狗叫！叫到我满意为止！”
“为什么？”
“为什么？”乌萨斯村民狰狞着脸色，“老子主宰着你的生死！你为什么不叫！”
“你不是在叫吗？为什么要加我一个？”余烬讥讽道。
“＊乌萨斯粗口＊，”他痛骂了一声，气急败坏道，“狗！狗！你去给我咬他！把他给我咬死！”
“汪！”狗应声向余烬扑去，满是污秽的嘴大张。
余烬没有和他客气，一掌将他扇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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