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棩知缘
不止罗鸣浩几个人，躲着看戏的秦羽生和李桐曦也被这场景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意外中的意外，让他们不知所措。
第二十九章 愧疚之心
在这个即将被拆迁的废弃小区里，出现了这样一个神奇的画面：几个被宽大的制服裹着的小女孩儿围坐在一男一“女”旁边，像婴儿一样不停地哭泣，站在不远处的男的露出了很惊恐的表情。而在最近的一幢楼后面，也是一男一女，看到这个场面，已经惊讶得不知道自己该出来还是离开。
“为什么会变不回来……”罗鸣浩看着自己的双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顾长歌也对此感到震惊了，他没想到会有这种意料之外的状况发生。但是他很冷静，站在原地仔细思考着问题的缘由。
在楼背后的秦羽生，则是对此打从心里感到有些后怕。在此之前，他也被这么做过，只是程度没有这么大。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桐曦还没有回过神来，她问秦羽生。
“不行，我不能告诉你。”
这个问题，秦羽生倒是意外地坚持了自己的一个原则——不知情的人，绝对不能让其卷进来。
但是他不说，李桐曦还是会去猜。
从这个场面来看，很明显，这些人不但性别转换了，而且还被大幅减小了年龄。这种事情绝对不是人可以办得到的。
但从罗鸣浩的反应来看，十之八九就是他干的。
也就是说，罗鸣浩具有超能力，而这个能力就是性别转换，而且看情况，在性别转换后还能够改变年龄状态，只是似乎有些副作用。不，已经不是副作用了，而是完全看不出来这个人原本的意识特征。
顾长歌也想了很多。
“会不会是现在的身体的大脑不能承受他们原有的成熟的意识，从而导致了意识的破坏和重置，你的能力无法识别出原有的形态，所以才变不回来？”
罗鸣浩再仔细看了看这几个人的表现，觉得顾长歌的分析，似乎并没有错。
“喂，他们之前都是多少岁的人？”顾长歌看着不远处已经腿软到跌坐在地上的王世凯问道。
“三……三十五六岁……的……”
王世凯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接近三十年的落差吗？”顾长歌自言自语道。
“看来是做过头了。”然后，他很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我算是杀人了吗？”罗鸣浩跪在地上，抱着头颤抖着声音说道。
“从意识层面来讲，应该算吧。”
“啊——”
罗鸣浩开始抱头惨叫起来，他心里面的罪恶感也油然而生了。意识上的抹杀是最恐怖的，哪怕是无意的，也挽回不了了。
顾长歌平静地站在他身边，也没有打算安抚他，更没有理会那同样很沮丧的王世凯。
他走向那些哭泣的小女孩儿身边，一个接一个地轻轻地抚摸着她们的头。
而这些小女孩儿，渐渐地停止了哭泣，开始好奇地望着他。
“你们认得这个是什么吗？”顾长歌对着这几个孩子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身份证？”
至此，顾长歌有了自己的定论：
她们没有失去认知记忆，失去的是构成性格的情感记忆。
但是，这样的意识是不完整的，所以罗鸣浩还是不能把她们变回来。
“这几个保镖以前都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他问王世凯。
“哈……能被我爸看上的……平时肯定都是狠人啊……给钱就能让他们办事的那种……”
“也就是说，他们平时就没做过好事？”
“跟我爸这种烂人混……还想做好事……做梦吧……”
王世凯这么说，顾长歌心里也明白了大半。
“罗鸣浩，你没有必要心存愧疚，这几个人确实需要获得新生。”
“不……不……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罗鸣浩已经接近崩溃了，不见血的杀人给他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眼看场面即将不受控制，顾长歌心里也有些急了。一边是因为受到惊吓说话变得结结巴巴的王世凯，一边是心理状态差到极点的罗鸣浩，一边还有几个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小女孩儿，他根本就无法瞻前顾后。
这时候，秦羽生忍不住冲出来了。
顾长歌对他的突然出现感到很惊讶，刚想说些什么，结果秦羽生走到他面前，直接给了他一拳，把他打倒在地。那几个小女孩儿又受到了惊吓，又开始号啕大哭起来了。
他挣扎着扶起起身，难以置信地望着人高马大的秦羽生。
“没必要心存愧疚？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啊？”
“我想说，你喜欢特立独行，就不要把罗鸣浩拖下水！”
“我没有！”顾长歌焦急地解释道，“是他们……”
“我已经劝过他不要随便使用超能力了，你似乎也知道他有这种超能力，却为了自己而让他使用……”
“这明明是王世凯的错啊，他不来找茬我会让他这么使用超能力吗？”
“他固然有错，但是，你的做法也有问题。”秦羽生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报警虽然麻烦，但好歹不会出现这种预料之外的事情。”
顾长歌沉默了，他之所以不想报警，实际上是有其他原因的，可是在这里，他不能说。
“这些小妹妹确定无法恢复原状了对吧？”秦羽生这次问的是罗鸣浩。
“我杀了他们……都是我的错……”此时的罗鸣浩，还在不停地念叨着。
“别说了！”秦羽生按着罗鸣浩的肩膀摇晃了一下，让他清醒了过来。
“你确实杀人了。但是……”秦羽生指了指那些女孩儿说道，“同时你也换来了新的生命，如果你真的有愧疚之心，就为她们的未来负起责任！”
这一吼，让罗鸣浩不得不转移注意力去看这几个因他而变的小女孩儿。而这些小女孩儿，也暂时停止了哭泣，怯生生地看着他。她们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包围他们而浮现出的凶恶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净，没有被尘世玷污的纯洁。
他起身过去，搂住其中一个女孩儿，轻声说道：
“对不起。”
本来女孩儿还想挣扎，但是这声诚挚的道歉，却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关系。”
她也轻声地回应道。
这一声回应，让罗鸣浩的内心得到了一丝安抚。
但是这种安定只是暂时的，后面还有更加麻烦的事情要解决。
“王世凯，你还记得这些人原来都是住哪儿的吗？还找不找得到她们的家人？”秦羽生又问不远处的王世凯，语气显得有些凶恶。
“我知道……但……我现在认不出她们谁是谁……”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而此时，顾长歌终于站了起来。他摸着被秦羽生打得生疼的脸，却并没有对秦羽生产生什么怨恨的情感。他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确实有些没人性。
“他们身上应该有自己的身份证件吧？”
他的提醒，引起了秦羽生的注意。
不过他并没有看向顾长歌，而是在征得小女孩们的同意后，去搜她们身上的衣物口袋，同时尽可能避免去看她们的身体。
“嗯，身上都有证件。但不要搞混了，这里有四个女孩儿，我们一人抱着或者背着一个，王世凯你来带路。”
秦羽生硬生生地把王世凯从地上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脸，才让他回过神来。
第三十章 救赎
罗鸣浩是相信“人之初，性本善”这话的，尤其是在这几个原本不是什么好人的保镖变成幼女之后。她们的眼里，纯净得像珍珠，充满了对世界的包容与好奇。她们可能还记得很多东西，但是她们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一切。
王世凯看着自己怀里仍然瑟瑟发抖的女孩儿，感觉自己那颗充满了暴躁的心似乎在渐渐地恢复许久没有见到的平静。
他怀里的这个女孩儿原本叫陆家祥，以前是黑社会某个帮派的打手，但是去年被一窝踹了。家里人不认他，于是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前不久在某红灯区遇到了王世凯的父亲，从而被收留。所以，他对王世凯也算是忠心耿耿，有求必应。
但现在，他原本的暴戾性格已经彻底消失。变成了小女孩儿后，她似乎很害怕现实世界，也很害怕别人看她。她死死地抓着王世凯的衣襟，生怕王世凯抛下她不管。
她家离王世凯的家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这是一个楼房布局有点像四合院的小区，但是却感受不到四合院应有的氛围。偶尔会有炒菜的溅油声传出，但是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他们来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口，那扇防盗门看起来已经相当老旧了，锁孔周围锈迹斑斑的。
“您好，有人在吗？”秦羽生敲了三下门，然后问道。
半晌，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来开了门。
“你们是？”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明显是为生活所影响到了。
“您的儿子是不是叫陆家祥？”
“是，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秦羽生用手肘顶了顶旁边的王世凯。
王世凯连忙把披着制服的女孩儿牵出来。
“爸……”
她似乎还记得眼前这个头发斑白的老人是自己的父亲，于是忍不住叫了一声，不过语气仍然很小心谨慎。
“小朋友，你为什么要叫我爸？我可没记得我有什么私生女。”陆家祥的父亲皱着眉头疑问道。
“她……就是您的儿子，只是，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罗鸣浩从她衣襟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身份证，顺手递给陆父。
陆父定睛一看，身份证的头像，确实是自己的儿子，那个寸头，在他心里的印象，太深了。
但是，他肯定不会相信的。
“你们……不会是来合伙骗我这个糟老头的吧？”
“我们来合伙骗您有什么意义呢？”顾长歌对陆父说道。
“那你们要怎么证明她就是我儿子呢？”
“很简单，问她只有你和你儿子之间才知道的秘密，如果她能够答上来，那就一目了然了。”罗鸣浩说道。
“那……你知道我最喜欢的诗人是谁吗？”他埋头问着女孩儿。
“杜……杜甫？”女孩儿颤抖着身子望着他回答道。
她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脱口而出的。虽然是带着疑问的语气，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其他人他喜欢吟诗，更没有其他人知道自己喜欢的诗人是杜甫。
除了他的儿子。
但是他对自己的儿子最后的印象，是儿子摔门而出是眼里露出的凶光。
可是，眼前这个女孩儿，眼里却没有那种消极的东西。
“她真的是我的儿子？为什么他变成女孩子了？”
“我们都不知道。”秦羽生、罗鸣浩、顾长歌和王世凯纷纷摇头说道。
“我们也是偶然在经过那个最近要拆迁的小区里发现她的，借着身份证上的信息找到了这里，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顾长歌解释说。
陆父再次看向陆家祥，这一次，陆家祥用了更加悲凉的声音叫了他一声“爸”。
这种刺激，唤醒了他沉睡多年的父爱。
“儿啊，你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他抓着女孩儿的手，开始仰天长叹。
众人都没有继续插嘴，任凭他老人家哭天喊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常态。
“或许，他们需要获得救赎，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吧。”罗鸣浩感叹着说道，“她能直接叫您‘爸’，那说明她还记得您。”
救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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