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渡鸦
“看着这个世界，啧啧啧，我都替你痛心，这些人辜负了你的善意。你的理想不能依靠他们来完成，而我是你最好的助力，你最好的伙伴。你不是想要让辛诺菲亚成为你设想的样子吗？继续努力吧……”
黑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房间，房间再次变得空荡荡，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房间内的声音再次出现。
“旅行者的脚步越来越近，我感觉得到，但那已经不重要了，我就要挣脱他的束缚，恢复自由。”
“我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
“三次谋杀？连续作案？死者的身份很高贵？”死亡和失踪在帝国的城市中稀松平常，工人们会死于过度劳累和各种工业污染导致的恶性疾病，贵族和高官们则要分成两面，一面要面对帝国糜烂局势带来的压力，另一面则是屈服于自己的欲望和渴求，朝着作死的方向狂奔不止。
事实上，不仅仅星球当地的执法部门，审判庭也会对一些谋杀或者失踪案件进行关注，作为那些新晋侍僧的试炼以及成长的土壤。
不过，这种恶性案件在帝国的社会中往往很难引起舆论的反响，如果一场谋杀案广受关注，那只有一个结论，要么是连续杀人，要么死者的身份很高贵。
“都有……死者是我们这里的贵族以及地下世界的头目，原本这些大人物的矛盾就已经很激烈了，结果现在，马格纳城（辛诺菲亚的首都城市）面临被内战摧毁的风险。所以，大人，你们这个时候来到这里真的很不幸。”卡戎突然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当然，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我更加地不幸。”
“所以，大人。”卡戎终止了这个话题的继续，他对西格尔等人说道：“按照程序，您应该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我好和法务部的仲裁员备案。”
“我是个行商浪人，自然是来这里做生意的。”西格尔并没有说他是来找有关哈洛克王朝的线索的，“我在轨道上注意到了这颗星球上面的千里沃野，和数个定居点，所以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可以做。”
“如果大人您不打算离开，我就将您的到来通知法务部了。”
“请便。”
卡戎将西格尔等人的到来通知了当地的法务部官员。随后，他带着西格尔走出了星港。星港距离城市还有一段距离，卡戎为西格尔等人叫了一辆班车，送他们前往马格纳城。
……
让西格尔有些意外的是，来到星港接他们一行人的并非当地的公共交通，而是一辆法务部的犀牛运兵车。
一名法务部仲裁官从运兵车上走了下来。他穿着黑色的大衣，里面是法务部的执法者甲壳甲，腰间别着一把爆弹枪。
他走到西格尔等人的身前，仲裁官打量了西格尔一会，检查了他的身份证明之后，向西格尔行了一个天鹰礼。
“欢迎您来到辛诺菲亚。”仲裁官似乎不太适应与帝国贵族的客套，他的语气格外地生硬，“我是仲裁官菲哈德·康斯坦丁，辛诺菲亚法务部的副官。”
“你好，康斯坦丁仲裁官，我是西格尔·福斯特，福斯特王朝的家主。”西格尔向仲裁官回礼，“一名法务部的副官来接我，真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并非你想的那样，福斯特大人。”仲裁官听出了西格尔的弦外之音，他对西格尔解释道：“马格纳城最近很不太平，像您这样的人在这个时间点突然到访，会给城中的局势造成不可知的变化。”
“我奉元帅的命令，充当您在辛诺菲亚期间的向导和辅助者。如果有需要，我会对您在辛诺菲亚上的行动提供必要的帮助。”
西格尔有些玩味地看着面前的仲裁官，然后朝远处瞭望，乌云和大雨遮挡住了远方马格纳城的影子。
他还不清楚马格纳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法务部的行动耐人寻味，这些帝国法律的维护者和行商浪人之间的关系只能算是稀松平常，尽管双方有时候会有共同的利益，但后者经常越过帝国法律的红线的行为还是让许多法务部官员表示不爽。
辛诺菲亚法务部想干什么？
保护？监视？
“你们的法务元帅是谁？”西格尔询问着当地法务元帅的姓名。
“科尔奇斯·斯卡门元帅。”仲裁官倒是很配合，但康斯坦丁给了一个他预料之外的答案。
“行星总督呢？”西格尔疑惑地问道。
“埃文杜斯·伊德拉尼元帅。”康斯坦丁回答了西格尔的问题，并告知了更多，“他是当地司法机关的头领，但事实上，就是一个傀儡。”
“这个星球由几个贵族和地下世界的头目联合统治，行星政府的无能导致了城市现在的局面。您这样的人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很可能成为各方冲突的焦点，但辛诺菲亚已经不能经受更大的动乱了，所以斯卡门元帅派我来协助您。”
显然，审判庭的资料出了些许问题，可能是密码转录的时候一次笔误，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不过这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但话说到这个份上，西格尔也不能再说什么了。毕竟他也需要一个切入辛诺菲亚诸事的节点。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无非就是见招拆招。
西格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装，接着对仲裁官说道：“了解了，那么，请带路吧，康斯坦丁仲裁官。”
西格尔等人登上了法务部的犀牛运兵车，朝着麦格纳城前进。
第六百七六章 河道上的死亡
西格尔等人坐上了法务部的犀牛运兵车，一同来接西格尔一行人的只有康斯坦丁仲裁官和一名司机，西格尔对此并不在意，他只是在车上看着外面辛诺菲亚城的景色。
这个星球的落寞体现在各个方面，高大宽敞的立交桥和轨道交通显示着这个世界曾经的辉煌，但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如此地落寞，星球的衰落显而易见。
康斯坦丁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车内有些尴尬的气氛，他一上车就带上了自己的通讯器，嘈杂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这名仲裁官听得很认真。
走了大约十分钟，法务部仲裁官似乎觉得这种气氛不太像正常的待客之道，他主动和西格尔询问道：“福斯特先生，我听侍僧说，您来辛诺菲亚是做生意的，我能问一下是什么生意吗？”
看得出来，这名仲裁官并不善于客套，他的话语像是拷问，生硬又让人感到冒犯。
不过西格尔早就熟悉这些帝国执法部门的样子，这些人要么圆滑得如同泥鳅滴水不漏，要么固执得如同茅坑里的石头。
“各种生意，不仅仅是那种把船舱塞满货物到处兜售的行脚商，投资星球，贸易航线，各种生意我都会做。”西格尔对仲裁官解释道：“只要帝皇允许。”
“只要帝皇允许？”仲裁官愣了一下，“不是帝国律？”
“我不想说我的权利让我可以越过一部分帝国法律的事情，我只和你说现实情况，康斯坦丁先生。”西格尔对这名仲裁官说着自己的看法，“一个生意人需要面对的法律太多了，帝国律，星区法律，行星政府的法律，甚至自己良心的拷问。”
“尽管我的法律部门人数多到可怕，但这些琐事还是会让我感到厌烦，有些事情法律同意，但我却不愿意做，有些事情在法律的允许之外，而我却必须做，所以，我决定把选择权交给帝皇。”
“你和国教的关系一定很好。”仲裁官皱着眉头听着西格尔的话。
“你说得没错。”西格尔向康斯坦丁展示了自己手上象征着帝国国教的戒指，“那张羊皮纸本身就赋予了我超越法律之外的权利，而我用我的良心和信仰将它关了起来。”
“说回生意，看得出来，这个星球经历一场前所未闻的衰落，但星球本身的状态还算不错，生态恢复，之前遗留下来的基建和工业设施经过修复之后还能重新利用。”
“我在辛诺菲亚上能做的生意非常多，经济作物的种植，初级工业产品的制造。虽然利润不高，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反正这个星球已经不能再烂了，不是吗？”
“不，”康斯坦丁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您错了，福斯特先生，这个星球还会再烂下去。”
康斯坦丁正打算和西格尔说些什么，突然巨大的引擎声从车外传来，混杂着枪炮的响声。西格尔等人向外望去，公路另一侧的河流上，一艘巨大的货运驳船在水上缓慢地航行，而从后面，数艘摩托艇引擎轰鸣朝着驳船的方向驶来，摩托艇上面的人拿着重型武器朝着驳船发动攻击，并不断地试图靠近驳船，尝试登上甲板。
“帝皇的牙啊！这些不省心的家伙！”一场激烈的武装冲突就要爆发，康斯坦丁骂了一句之后，拿起犀牛操作台上的通讯器。
“这里是辛诺菲亚法务部的康斯坦丁仲裁官，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刻停止武装冲突，立刻停止武装冲突，根据协议，在连续谋杀调查结束之前，你们两方不得有扩大冲突的举动。立刻停止冲突。”
仲裁官的喊话并没有有效地控制冲突，那些乘坐着摩托艇的人还在对货船发动攻击，不得已，康斯坦丁仲裁官要求司机停车，他自己下车尝试阻止这场冲突的继续。
结果西格尔等人就被他这样留在了车上。
“这个仲裁官倒是挺有意思的。”西格尔对其他人说了一句，“走吧，一起下去看看。”
和西格尔第一时间登上辛诺菲亚的人有蕾缪乐、斯卡蒂、劳伦缇娜、丽兹和安洁莉娅、露契娅和安提娅三名战斗修女。和之前的配置不同，这是一个战斗队伍，三名战斗修女的加入提高队伍整体的战斗能力，而丽兹的跟队提高了西格尔队伍的灵能抗性。
反正线索找到最后总要和人打一架的，西格尔这几次摸索已经总结出一些经验来了。
西格尔等人站在仲裁官的身后，看着河道上开始愈演愈烈的冲突。
“蕾缪乐，试试你的枪法。”和他剑术比起来，西格尔的枪法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从他钟爱手枪、霰弹枪等一系列中近距离枪械就能看出来。
但蕾缪乐同样也是一个异类，某种意义上来说，传教士很少有像她这样钟爱枪械的人，毕竟传教士的刻板印象大多都是拿着一把双手链锯剑去砍人的，再不就是用喷火器整天净化不洁。
中止冲突这个活在场的其他人也能干，但西格尔敢肯定，蕾缪乐会非常漂亮地将问题解决掉。
她坐在地上用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将枪械固定住，然后对准河道，瞄准自己的目标。
“让神皇指引我的瞄准，在我向帝国之敌开火时借用祂的眼睛，让我能精准地把敌人送去安息。”
她轻声念诵着经文，但并没有引导神术，随着话音落下，她接连不断地扣动扳机。
如果说实弹武器在帝国基层流行是因为便宜、可靠，那么在审判官或者行商浪人团队中仍有人钟爱这种武器的原因便是他的功能性，以及伤害的可控性。
尽管爆弹枪同样可以更换各种不同的子弹，但那大多是用这个打的爽和用那个打得更爽的区别。
当枪声从仲裁官的身后响起，康斯坦丁惊讶地回头看着西格尔，似乎很意外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在帮你，仲裁官先生。”
西格尔用下巴示意康斯坦丁回头。
蕾缪乐精准地命中了那些人手臂和小腿，在不伤及性命的情况尽可能地削弱了袭击者的作战能力。
同时，这种精准的枪法极大地震慑了那些袭击者，他们叫骂着从河道逃走，货船最终安全了。
第六百七七章 新的谋杀
“帝皇在上，你这么做太危险了。”康斯坦丁对西格尔抱怨道：“行商浪人都是像你这么做生意的？冒然卷入当地人的冲突？”
西格尔愣了一下，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然后回答道：“差不多，主要是对待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沟通手段。”
“或许你擅长断案，或许你擅长审讯，但显然，你在制止冲突这个环节做得并不到家。”西格尔对康斯坦丁说道。
“另外，我并没有介入到当地的冲突之中，仲裁官阁下，我们是从法务部的车上下来的。”
西格尔的话让康斯坦丁一愣，接着暗骂了一句。相比于其他与他体量类似的行商浪人，他的行事风格还算是温和的。
在选择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时候，卡利戈斯和阿斯皮丝会直接让王朝的武装力量出动，而琼昆则会打撒钱财，在扩区游荡的战争之犬们会来为这位行商浪人分忧。
不过考虑到西格尔在圣战期间征服的世界，只能说行商浪人们在本质上都是一回事，他们掌握着强大的武力，而且不是摆设。
西格尔等人和仲裁官重新回到了车上，仲裁官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有些无奈，过了一段时间，仲裁官才主动对西格尔讲述辛诺菲亚星球上的情况。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辛诺菲亚上层贵族和地下世界‘暗流’的冲突变得愈演愈烈，城市的紧张度不断上升，直到在几个月前的一天，一名辛诺菲亚议会中的贵族被杀了。这就是噩梦的开始。”
“凶杀案现场的情况非常惨烈，肢体被撕碎。贵族们认为这场残忍的谋杀是‘暗流’的那些‘地下男爵’们对他们的阴谋。”仲裁官叹了口气，似乎对辛诺菲亚局势的急转直下感到无奈，“但没过几天，一名地下世界的头目也被害了，手段类似。”
“听起来像是有第三方在其中。”
“我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勘察很快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而且地下世界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最终我们找到了这次谋杀的实施者，这是一名贵族实施的对等报复。”康斯坦丁说道：“就在我们以为到这里的时候，这次有一名地下男爵被杀害了，这个时候，我们也不确定这是贵族的对等报复，还是第三方行动了。结果就是整个案件的水被搅得越来越浑，贵族和地下世界的冲突越来越大。”
“贵族和地下世界的高层甚至领导者都在死亡，谋杀案的时间间隔也没什么规律，元帅利用自己的职权避免了内战的发生，但案件调查始终没有进展，让整个星球法务部的士气非常低落。”康斯坦丁苦恼地挠了挠头，“我本来正在负责调查这个案件，元帅让我负责您的工作也是希望我能调整一下。”
“显然，这件事情一直在困扰着你。”
“是的，如果这个案件始终没有解决，内战就不可避免了。”法务部的车辆越来越靠近马格纳城，就在这时，康斯坦丁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康斯坦丁仲裁官，新的谋杀案发生了。”里面的声音清楚地传了出来，康斯坦丁有些犹豫地看着通讯器，显然，自己的同僚们需要他的帮助，但他现在正在执行其他任务。
“不如去看看。”西格尔主动替康斯坦丁解了围，当然，他本身也想去看看情况。西格尔有种感觉，这一系列的谋杀案恐怕和哈洛克的有关系。
仲裁官看了一眼西格尔，犹豫了一下，对司机说道：“去麦格纳第十三区。”
……
“麦格纳的第十三区，虽然和第五区同样是贫民窟，但他同时是这座城市地下势力的聚集地。‘暗流’的许多重要人物都在第十三区活动。”康斯坦丁向西格尔介绍着这座城市的情况。
“这次死的那个人是地下世界的？”
“是的，巴尔·格雷，暗流的打手统领以及可靠的保镖，他在十三区管理着许多地盘。”
犀牛在城市的街道中穿行，西格尔他们很快来到了案发地点。
西格尔等人跟着仲裁官走下了运兵车，来到了第十三区的一条狭窄街道，街道两边都是破旧的城市堆栈。街道靠近河流，薄雾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腐烂食物的气味。
整个街道已经被法务部的部队封锁，街区居民被命令呆在他们的住所里，除了犀牛运兵车的咆哮声外，几乎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引擎正在运转，安装在枢轴上的重型伐木枪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麻烦。
康斯坦丁带着西格尔等人穿过了法务部的封锁线，现场的法务部干员们带着他们前往现场。
“巴尔·格雷的尸体在他四楼的两室小屋中。”康斯坦丁对西格尔说着他掌握的情况，当他们走上四楼，整个楼层都被干涸的血迹覆盖，楼板上零星沾着一些肉块，这一层的三个房间其中一个处在打开的状态。
一股恶臭从房间中传出来。
在佩戴好防护用具之后，西格尔等人跟着康斯坦丁进入了房间。
进去之后就看见一具扭曲的尸体，上半身已经被撕碎，恶臭就是来自尸体的内脏器官发出的味道。
尸体的下半身穿着一条肮脏的军用作训裤子，旁边是一把被毁掉的泵动式霰弹枪。
“已经死了有五到六个小时了。”康斯坦丁从工作人员那里拿到了初步的勘察报告，“尸体上的行星防卫部队狗牌证明了死者的身份。”
也就是西格尔抵达辛诺菲亚前三个小时，这个人被人杀死了。
从楼梯到走廊，西格尔等人并没有看见搏斗的痕迹，凶手是直接破开了加固的木门，门栓和铰链直接被扯了下来。而房间中，到处都是铅弹的颗粒。
“他把弹仓中的子弹全都打空了。”康斯坦丁看着证物记录中有着几枚弹壳。而西格尔看着房间内的情况，木质地板被粗暴地拉起，露出下面的铁盒子，其中装满了肮脏潮湿的卡特尔债券和一些王座币。
西格尔低头看着门边的弹药箱，一块丝质的红布被随意地扔在上面。
“康斯坦丁仲裁官，发生了这么多次谋杀，你们有发现凶手是在找一些东西吗？”
第六百七八章 巴尔·格雷
“什么？”仲裁员有些疑惑地看着西格尔。
“我是说，你们在之前的案件中，有没有发现凶手在找什么东西。”西格尔看着康斯坦丁重新问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不，并没有。”康斯坦丁疑惑地说道：“您有什么发现吗？”
“一点小小的看法。”西格尔说道，康斯坦丁走到西格尔的身边。
“抛开战斗的痕迹，从整个房间的细节来看，死者是一个有着良好生活习惯的人，整洁的卫生间，摆放整齐的《步兵作战指南》和各种书籍。”虽然对法务部的业务能力有些疑惑，但西格尔将他注意到的东西指给了康斯坦丁，“这应该和他在行星防卫部队服役的经历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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