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渡鸦
“我是来通知，并不是请求。”
“你！”冯·斯特拉布愤怒地从自己的总督宝座上站起，面露凶光地和行商浪人对视。
就像行商浪人没办法物理解决掉这个行星总督一样，冯·斯特拉布也无法直接解决掉行商浪人，他知道自己必须用政治上的手段来击败对方。
双方对视了几秒钟之后，行商浪人咔哒一下合上了自己手中的怀表。
“时间到了。”
“什么？”
“轰隆隆”的声音在议事厅上响起，周围的窗户跟着声音而不断地震颤。
“我的部队已经朝着风暴巢都和火山巢都前进，这就是证明。”西格尔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哦，对了，不客气。”
——
“这是目前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亚瑞克松了一口气，至少有一支生力军采取了行动，他询问着布伦肯：“你接下来打算如何行动？”
“我不能做超出已下达命令范围外的事情，此时252团正准备保卫地狱巢都。”
“我认为你应该准备前往阿米吉多顿主大陆，不管冯·斯特拉布此时正在想什么，在战争爆发之后，我们很快会排到那里。”
“你说的没错，”布伦肯站起身子，“行星总督愚行会被民兵屠杀的消息挫败。”
“不……”亚瑞克摇了摇头，“他们会被灭绝。”
第一千一五三章 超越死亡的恐惧
乌弗恩巢都如今已经不复存在，超巨型的兽人巨石就落在其东部边缘几百米的位置，整个街区都被蒸发，取而代之的是巨石坠落的巨大陨石坑。
爆炸摧毁了城市的剩余部分，曾经的所有建筑都已经变成了一堆瓦砾。
风暴巢都民兵从南面绕过乌弗恩巢都的废墟。他们脚下的土地因为冲击而出现层层叠叠的裂隙，科恩中士必须小心行进，否则很容易崴伤脚踝。
夜幕已经降临了，距离他们迎来“黎明”同样需要数个小时。
在黑夜里，民兵们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尽管他们的队伍中有奇美拉和野牛运兵车，但民兵们没有重型坦克，火炮也是巢都防御工事的定点火炮。
阿米吉多顿的民兵设计是防御性质的，几个世纪以来都没有离开过风暴巢都参与战斗。他们的设计的目的只是在战争时期拖住进攻巢都的敌人，直到钢铁军团的主力抵达。
统一的行星政府，充足的武器装备以及可以随时动员的公民，让各个巢都平时不需要准备太多的武装力量。科恩甚至不知道有记载的上一次战役是什么，有传言称，那次战役已从历史记录中被抹去。
即使如此，民兵此时依然在执行着攻击指令。这是科恩见过最大规模的动员，整个巢都的民兵倾巢而出，向敌人发起攻击。
【尽管我们不是钢铁军团。他们装备精良，纪律严明，人数成千上万。但我们同样知道如何去战斗。】
想到这里，科恩向他的班组喊道：“准备给兽人一个风暴巢都式的欢迎了吗？！”
他手下的士兵热情地回应了他的问题，其他的班也像他这样刺激着士气。
很好。
他们因为行星坠落而动摇的心思变得安定起来。
在乌弗恩废墟之外，一个怪物的阴影隐约可见。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座新的山峰，这就是刚刚摧毁巢都的东西，它的外壳因为穿越大气层而闪闪发光。但同样有许多黑洞洞的区域，那是被打开的外壳，露出通往巨石深处的通道。
机械运转的声音和咕噜咕噜的怪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低沉的异族吼声。兽人尸体的焦臭味和冒烟引擎的恶臭挤压着科纳的肺。
“净化异形！”他们连的上尉坐在奇美拉的车顶上，高声喊道。
“净化异形！”科恩回应着上尉的战吼，其他的民兵也跟着回应着战吼，他们渴求着鲜血，他们渴求着保卫他们的世界，他们团结一致，试图淹没异形的咆哮声。
在几秒钟里，科恩成功了，他被人类的愤怒所包围，他被代表的集体力量所激励。民兵们渴望着冲突，他们将消灭兽人的幸存者，这次的荣誉将不再属于钢铁军团。
然后……
在科恩还在喊叫的时候，从兽人那边传来了更加恐怖的咆哮声，它们轻而易举地压过了人类的喊声，持续不断，越来越响。
其兴奋和喜悦的声音是可怕的，这不是幸存者痛苦的呻吟声，这是数百万人的兴奋战吼。
科恩的喉咙里的战吼哽住了，恐惧像冰冷的尖牙刺入他的肚子。那吼声是某种超乎他理解的怪物声音。他从那些吼声中感受到了在阿米吉多顿感受不到的东西。
兴奋。
如同野兽般地兴奋。
他求助似地看向了自己上尉，在奇美拉和野牛装甲车车灯的照射下，上尉的脸色如同骷髅一般惨白，他无法在兽人的吼声中听清楚上尉说了什么。
但对方的动作告诉了科恩他应该做什么。
进攻，为了帝皇，进攻。
科恩端着自己的激光步枪看向前方，黑夜笼罩在他们的周围，敌人在黑暗之中，但除了吼声之外，他们并没有找到敌人。
风暴巢都的民兵们只得握紧激光枪朝着敌人发起冲锋。
数十万的民兵蜂拥而出，思考意味着绝望，所以唯一的选择是迅速、猛烈、绝望地进攻。
兽人更快、更凶猛、更渴望交战。那吼声变成了武器的碰撞声和重型车辆的咆哮。科恩在队伍的前列的三分之一处，他不知道为什么进攻停止了，为什么前面的人也停止了奔跑。
然后他听到了战争的声音。在不远的地方，夜空中闪烁着光弹的闪光。兽人的枪声不断，密集到声音模糊成一阵长鸣。科纳隐约看到巨大的身影和兽人皮肤的反光。这些野兽比人类高大、宽阔。它们是容易击中的目标，但很难被打倒。
它们义无反顾地冲进人群当中，拦住了人类的冲锋。
科恩瞄准高处，越过队伍的头顶开火。他连开四枪，命中四次。他知道这一点，因为每次扣动扳机，他都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瞄准的兽人。兽人猛烈地冲击前排，几乎没有减速，非常轻松地砍倒了风暴巢都的民兵。
科恩瞄准的目标倒下了，这给了他极大的鼓舞，他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他们可以死，他们可以死。”
但事实上，兽人死了，却看起来如同不朽，无尽的兽人在不计伤亡地冲击着民兵的队伍，一个兽人倒下了会有更多的兽人填补他们的空缺。
紧接着，各式各样的机械声音从两侧传来，科恩注意到大量的兽人摩托车沿着队伍两侧前进，试图包围他们。奇美拉和野牛装甲车选择迎战兽人的装甲部队，一辆、两辆……五十辆兽人摩托损毁也没有成功阻止他们前进。
巢都民兵被兽人们包围。
随着包围网的形成，大量的兽人火炮对准了巢都的民兵，绿色的闪电笼罩在他们的阵地上。民兵部队如同雪花一般消失。
他的上尉被兽人的炮火炸成碎肉，而他只能绝望地呼喊着周围的民兵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进，试图挣扎着求得一线生机。
他带着队伍，似乎找出了兽人防线的薄弱点，然而迎接他的是更加恐怖的齐射和冲击。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兽人会有如此的纪律性？
这是科恩脑海中的疑惑，逃离此地的最后希望已经消失了，这场溃败超越屠杀，超越灭绝，他们毫无反抗能力地被兽人部队全歼。
科恩带着自己的班组向面前的兽人绝望地发起攻击，他的士兵被兽人用动力爪拦腰切碎，而他举起光枪瞄准面前的兽人，光弹在兽人头盔上弹开。
而对方举起手枪轻易地命中了自己。
科恩感觉到一股巨力在自己胸膛炸开。他双膝跪地，上半身无力躺在岩石上，双臂脱臼无力地垂在身后。他生命犹如风中残烛，仅剩下分秒的时间。
而杀死自己兽人看到自己，学着他的样子摆出了丑陋的造型，发出了嘲笑的哈哈声。
不知何时，一个洪亮，巨大的声音下达了命令，这个声音来自山丘一样厚重的胸腔。所有的兽人都安静了下来。
杀死自己兽人转过身子，它抬起头，发出了低吼的认可。
科恩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意识到了人类从来没有注意过的东西，一个兽人在表达着敬畏。科恩知道自己要死了，可他已经感觉到超越一种死亡的恐惧。
“求求你，不管是谁，求求你，让我死掉。”科恩泪流满面，他无法动弹的头颅让他只能看向一个方向，那是一个兽人的阴影。
一个兽人的存在让他哭泣，他并没有为自己哭泣，也没有为阿米吉多顿哭泣，他在为帝国哭泣，他无法理解，无法想象这样兽人的存在。
科恩祈祷着死亡能在自己看清楚这样恐怖的存在之前带走自己。
但他的祈祷并没有得到回应。
第一千一五四章 运输（4K）
一架架重型运输机在天空中划过，越过阿米吉多顿的赤道丛林，越过了主大陆的崇山峻岭，朝着风暴巢都方向前进。
这些运输机中搭载着阿米吉多顿钢铁军团的士兵，每一架运输机都装载着一个连的士兵以及装备补给，主战坦克以及各种重型装备则被单独运输。
亚瑞克坐在运输机的乘员舱，他站起身走到塞特诺的身旁，圣女此时坐在飞机一侧的舷窗旁看着外面的景象。
机舱中的钢铁军团士兵大多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少数在舱内活动的士兵也不会凑到一名政委身旁。这让两人可以毫无顾忌地交谈。
此时距离风暴巢都还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飞行距离，亚瑞克需要和塞特诺捋清楚现在的情况。
“半个团……”塞特诺率先开启了话题，“我们开起来仿佛覆盖了天空。”
“你在说我们的力量足以应付这场灾难吗？”
“当然不，我只是在感慨，运输机覆盖天空，但这样的兵力却仍然远远不够。”
“你认为我们正在驶向深渊吗？”
穿着动力装甲无法耸肩，但她轻微地歪了歪头，暗示了这个动作：“我们的职责就是确保我们不会失败。”
“我同意。”亚瑞克点了点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阿米吉多顿陷落，但冯·斯特拉布总督似乎正在竭力策划我们的失败。”
“只有一个团。”
一个卫队兵团的人数和装备和自身的定位以及当地的情况有关，通常在一千人到一万人不等，阿米吉多顿钢铁军团的编制在同类卫队中是比较大的那一种。
但一个团……想要守住阿米吉多顿主大陆，如同玩笑一般。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无论是亚瑞克还是布伦肯都不得不接受目前的条件，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对这颗星球做一些事情。
【行商浪人已经派遣了他的部队，想必以他的军事力量收复主大陆轻而易举。】冯·斯特拉布似乎决定将行商浪人拉进这趟浑水，或许这对于未来的政治环境有所帮助。
“他的行为是叛国吗？”塞特诺向政委询问道。
对方的问题显然不是随意提出了，亚瑞克突然想到了他们和行商浪人见面时候他说的那句话。
【你应该毙了他的……】
“他对战争的判断是错误的，但我此时还不相信他已经犯下了叛国的罪行。冯·斯特拉布这样的总督在帝国之中屡见不鲜，他们沉溺在贵族之间的政治游戏，却对战争缺乏最基本的敏感性。他只是不相信兽人是我们所宣称的那样的威胁，毕竟我们在战场曾经无数次地击败它们。”亚瑞克思考了一会，并没有给出塞特诺想要的答案。
在离开地狱巢都之前，布伦肯将风暴巢都民兵的最后通讯交给了亚瑞克，可惜，那些录音除了向巢都和冯·斯特拉布求援之外，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或许还有一些，从民兵和兽人接触，仅仅支撑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全军覆没，没有任何一名士兵返回巢都。
不到两个小时。
时间不长。
一点都不长。
为了回应兽人对民兵的屠杀，冯·斯特拉布将布伦肯的252团派往了阿米吉多顿主大陆。从兽人的着陆位置来看，他们理论上会前往风暴巢都，但不能排除它们向火山巢都发起攻击的可能。
亚瑞克将252团一分为二，分别前往两个巢都，这种行为让布伦肯感到困惑，这意味着他们手中本就不足的力量被再次削弱。
但亚瑞克不能接受两大巢都中任何一个处在无人防守的境地。
他了解兽人，非常了解，从他们的语言、文化、技术全方位地了解，所以他不能让任何一个巢都毫无抵抗地落在兽人的手中，那会是一场灾难。
“阿米吉多顿的领主对于局势的理解要么出于天真，要么出于妄想。他居然宣称无论阿米吉多顿主大陆发生什么事情，兽人都不会越过赤道丛林对次大陆发起攻击。”塞特诺摇了摇头：“这太可笑了。”
亚瑞克赞同地哼了一声。
“他的表现并不支持他的论点。他只派遣了一个团前往主大陆，而钢铁军团的主力正在重兵把守地狱巢都。但让我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选择逃到其他巢都去。”
“冯·斯特拉布知道自己必须留在地狱巢都，否则各个巢都的统治者对他的统治能力产生质疑。他不会接受自己露出软弱的一面，那会给反对者机会。”亚瑞克要比圣女更加地了解帝国的贵族政治，“尤其是海尔斯瑞奇巢都的统治者疑似站到了行商浪人那一侧的时候。”
“他还真是一个合格的政治生物。”塞特诺说道，语气仿佛在宣判对方的死刑，“他本应该在早些时候就被处理掉，就像行商浪人所说的那样。”
亚瑞克只是点了点头，他同意塞特诺的说法。在最近的一次战争会议上，他确实考虑过向行星总督的头部开枪，但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杀掉对方，亦或者不杀掉对方都有可能导致事态的恶化。亚瑞克也承认冯·斯特拉布是造成如今情况的罪魁祸首。不过既然他作出了决定，就必须接受这个决定带来的一切后果。
“现在总督已经不在我们的掌控范围之内，他正在指挥这场战役，而我们的职责就是让这场战役胜利。”亚瑞克对塞特诺说道。
“看起来你是认真的。”
“当然。”亚瑞克决心保护阿米吉多顿，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心里认为冯·斯特拉布的存在是阿米吉多顿历史上最大的悲剧之一。
“况且我们还有盟友。”亚瑞克补充道，更像是在激励这名圣女。
“行商浪人的抵达为这个世界带来了曙光。”亚瑞克注意到塞特诺的语气变得虔诚和崇敬，对方对于行商浪人似乎很尊敬。
亚瑞克同样尊敬行商浪人，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塞特诺和他对此事态度上的不一致。如果说亚瑞克对行商浪人是一名出色的领导者的尊敬，那么塞特诺对其更像是……宗教性质上的崇敬。
他明智地没有去深究对方持此态度的原因。
就在这时，绿色的雷霆突然从下方的云层冒出，奔着运输机群而来。旁边的另一架运输机被绿色的闪电击中，机翼被摧毁，不受控制地朝着他们所在的飞机而来。
在即将发生碰撞的时候，飞行员将运输机拉高。被命中的运输机擦着飞机的机腹掠过，像落叶般朝着地面坠落。
绿色的闪电连续不断地从地面来到高空，两架运输机的油箱被命中，然后整机在空中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我们正在遭受攻击！”亚瑞克挣扎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将安全带系好，“不要慌乱！帝皇会保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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