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渡鸦
相比于梅尔还在用两条腿在甲板上行走，麦哲伦贤者则是要时髦得多，她控制着磁力让自己悬浮在金属甲板的上方，颇有余力地快速移动着。
“我第一次后悔没有学习安装磁力插件。”梅尔和西格尔这样抱怨着。
西格尔并不能对梅尔的抱怨产生共情，毕竟他们还没有脱离险情。
就在他顺着电梯的钢缆滑到中层甲板的时候，在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世界格外的安静，或者说，那一瞬间出现了诡异的静谧。
持续了或许有一秒或许有一分钟或许是一个小时，西格尔在这片静谧之中失去了对时间的感觉。
在那一瞬间，西格尔几乎无法感受到任何的东西，他所能体验到的唯一的感觉就是虚无，无穷无尽的虚无。
紧接着，西格尔感受到了一只手抚摸在他的脸颊上。
他的头脑在一瞬间无比清醒。汗毛炸裂的感觉尾椎骨直逼天灵感，他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他很清楚，凡是自己弄不明白的东西干脆碰都别碰。
“信念之中不容懦弱！信念之中不存恐惧！汝不可！”西格尔念诵的圣言，调动自己的意识尝试着摆脱现在的困境。
冰冷的感觉正顺着他的皮肤朝着更深处蔓延，西格尔挣扎着摸到了自己军刀的刀柄。
西格尔感受到自己的胸前有着一团火焰燃烧起来，他的银制项链变得滚烫，金色的火焰出现在上面，并且迅速扩散到他全身上下。
炙热的火焰灼烧着西格尔的灵魂，他不由自主地蜷起身子，咬紧牙关，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一声尖叫在他的耳边出现，逐渐变得遥远。
西格尔突然发现自己从那种诡异的静谧中挣脱出来，他睁开眼睛，她们已经站在中层甲板上了，抬头看着上方。
西格尔气喘吁吁，甲壳甲下面的衣服被他的汗水浸透，他死死地抓住胸前的银制项链，上面依然残留着火焰的温度。
无论是梅尔、麦哲伦还是卡洛，都没有注意到西格尔的异常，确切来说，她们的注意力被其他事情吸引走了。
整个中层甲板都变得格外的明亮，西格尔抬头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他们头顶的上层甲板已经消失不见了，各种意义上的消失不见了。西格尔看着天空中深红色的毒性风暴翻滚着朝着原本被虚空盾保护的陆行舰袭来。
虚空盾发生器就在上层甲板的顶端，它同样跟着上层甲板消失不见了。
如果可以，西格尔很想赞叹一下这里的景色有多么的壮美，但他们现在面临着更加紧急的事态。
西格尔从卡鲁身上取下了呼吸面罩，他很早就发现一名欧格林保镖的好处，很多东西都可以放在他的背包里。
他们朝着陆行舰的内部跑去，他们需要尽快了蕾缪乐他们会和。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尽可能地保持队伍完整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但失去了指挥甲板上面的沉思者阵列，整个陆行舰也失去了自己的控制单元。陆行舰的引擎在失控状态下在不断的提高着自己的输出功率，陆行舰的移动单元开足马力朝着前方的城市废墟冲了过去……
——
深红色的毒云涌入了陆行舰当中，绝大多数陆行舰的居民对此毫无准备，他们也没有足够的防护装置来抵御汹涌而来的剧毒风暴。
毒性气体导致身体遭到腐蚀，任何裸露在外的皮肤会受到灼伤，甚至开始腐烂。
气管痉挛无法呼吸，陆行舰的居民开始成片成片的倒下，世界末日大概就是这幅场景。
西格尔的通讯微珠已经坏掉了，好在麦哲伦贤者有着独特的通讯手段，与欧姆弥撒亚沟通，贤者们可以通过机魂去与其他通讯装置进行通话。
他们终于联系上了在底层徘徊的蕾缪乐一行人。
而双方建立通讯的第一时间，丽兹就询问了西格尔的状况。
“西格尔呢？我失去了他的心灵链接了！”丽兹的语气中充满了急切和慌张，梅尔这才发现西格尔的状态很不对。
尽管呼吸面罩的掩盖下她并没有看见西格尔的脸色，可是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透，毒性的尘埃附着在衣服的纤维之间。
“你怎么样了？”
“告诉丽兹，我没事。”西格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问题。
“真的没事吗？”
“有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好吧。”
麦哲伦贤者也跟着梅尔歪头打量着西格尔的状态，她的一支义眼将西格尔上上下下扫了几遍。
她们两拨人刚刚在陆行舰上会合的时候，全速行进的陆行舰也终于抵达了它的目的地——扎伊斯上的城市废墟。
第一百五三章 会合
巨大的陆行舰与已经荒凉已久的城市废墟碰撞，全速前进的陆行舰上面的甲板和城市的金属废墟碰撞，挤压，发生剧烈的形变。永续性的城市金属结构穿透了装甲板，破坏了陆行舰的结构。
两者在巨大的力量下嵌合在一起，直到陆行舰的动力引擎再也不能让其前进分毫。
西格尔刚刚和蕾缪乐的队伍会合，他刚注意到蕾缪乐她们好像带了点东西，还没等到他们相互问好，陆行舰和城市废墟的碰撞就已经发生了。
剧烈的碰撞引发的晃动让一些没有准备的人摔倒在地面上，西格尔用刀鞘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才没有倒下。
剧烈的震动和金属扭曲的巨大噪音不绝于耳，舰船结构遭到了剧烈地破坏，引擎在空转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停止了工作。
经过了这么一折腾，西格尔估计整个陆行舰上的人十不存一。当然，西格尔对此没有丝毫的愧疚，毕竟在行商浪人这份工作上，他一直保持着一个灵活的道德底线。
“怎么回事？”突如其来的震动让众人有些意外，不过两名机械修会的成员倒是对此有所准备。
“应该是陆行舰抵达了它的目的地。”麦哲伦贤者悬浮在半空中，语气中透着无所谓的情绪。
“机械在失去控制之后就会爆发出不可想象的能量，这就是我们崇拜万机之神的原因。”麦哲伦用手指着周围的金属舱壁，“仔细看，它们的结构都在随着碰撞发生的变化。”
震荡在十几分钟之后停了下来，或许是麦哲伦贤者的暗示，又或许是碰撞的力量确实如此之大，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感觉脚下的金属地板在发生微微的变化。
当然，这其中可能不包括卡鲁。
“你们怎么样？”西格尔看着身上包扎着纱布的两名深海猎人，“看样子底层甲板的对手不太容易对付。”
“本来以为要交代在那里了，舰长。”劳伦缇娜用手指撩开了自己的发梢，她红色的瞳孔里面透着些许笑意，“运气不错，那些变种人与合成兽中途分开了，剩余的数量刚好可以让我享受一场不错的战斗。”
劳伦缇娜对于战斗一直保持很高的“热情”。当然这是西格尔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深海猎人们对于战斗有着一种不知名的狂热。
“那运气还真是好。”西格尔隐隐约约有一些幻痛，自己的左手随着亚空间灾难跟着指挥甲板一起消失了。
“看起来你要狼狈得多。”
“嗯……战斗的情况倒是还好，只是我没想到那名技术异端居然玩得这么大。麦哲伦贤者，你难道对此一点都不知情吗？”西格尔耸了耸肩，朝着其他人展示着自己空荡荡的左手手腕。
“一门研究想要成功需要投入足够多的经历去做，哪怕仅仅是原始的机械崇拜，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课题，毕竟这涉及到万机之神存在的根基。我必须投入大量的精力，一方面进行研究，另一方面保持样本的安全，并尽自己所能不去干涉这里宗教的发展。”
“换句话说？”
“就是我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太久了，确实不知道。”
“现在你的样本已经……”
“这点你不需要担心，福斯特阁下。”麦哲伦拿出一个沉思者面板，扎伊斯星球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上面，并且分布着十几个红点，“样本还有很多。”
“像您这样的贤者，为什么会把自己宝贵的精力投入到这里？”西格尔有些疑惑地问道，他本以为扎伊斯内应该保存着大量的stc数据碎片甚至是stc模板。但这些其他机械修会成员趋之若鹜的东西，面前的麦哲伦贤者却对此视而不见。
“拉斯三星是随着安格文远征建立的，那里确实是卡利西斯星区的机械教核心，可是和卢修斯、梅佐阿这样的铸造世界相比，我们缺乏历史的底蕴。”麦哲伦贤者手中的沉思者面板上的投影变成了拉斯三星。
“针对扎伊斯上面原始机械崇拜的研究有助于卡利西斯的机械教建立相关的学科，填补我们在学术上的空白。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机械教与机械修会要对自己的发展有着更加清醒的认知才行。”
“但是在刚才的战斗当中，我听到那名技术异端说过，扎伊斯上面存在着技术宝藏，而且陆行舰所前往的目的地中就有一个。”梅尔神甫询问着麦哲伦贤者。
“这当然是有可能的，在扎伊斯的城市废墟当中，或者在那些更大的陆行舰氏族里，存在着stc残片或者stc模板都是正常的。”麦哲伦向梅尔解释着。“我只是告诉你们在这个氏族里面并没有你们所期待的东西。”
在两名机械教成员相互交流的时候，蕾缪乐则是来到西格尔身边，她探着身子，仔细的观察差着西格尔。
“怎么了？”
“你身上的感觉有些熟悉，好像让人用圣钷烧过一样。”
“喂喂，要不要那么夸张。让圣钷烧过的家伙都被净化的只剩灰了。”西格尔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蕾缪乐。
蕾缪乐检查了一下西格尔的左手。
“我不太敢想象你们经历了些什么。”
“那就不要去想。”西格尔抽回了自己的左臂，对蕾缪乐问道：“你们找到了些什么东西？最好能抚平一下我失去左手的伤痛。”
“那我觉得你的左手可能很快就会好了。”蕾缪乐笑着对西格尔说道：“有不少东西还在仓库里，我们已经把小而且珍贵的东西收集好了。”
“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东西……”蕾缪乐沉吟了一会儿，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经卷交给了西格尔。
西格尔看着手中的经卷，是一本帝国圣言录，封皮摸起来……材质不太好说，应该是某种动物的皮革。
封皮上面的书名是用金线绣上去的，西格尔翻开了封皮，扉页上的签名是告诉他这本圣言录属于何人。
“圣科格纳修斯注释版本的帝国圣言录。”蕾缪乐对西格尔说道，言语里透着些许兴奋。
第一百五四章 圣人
之前提到过，帝国国教有着相当程度的圣人崇拜。对于统治整个银河的帝国来说，位居神圣泰拉的帝皇距离他们的生活有些太远了。
国教的教义中写满了帝皇对于人类，对于帝国的贡献。可对于那些浅信徒来说，这些实际距离他们的生活似乎有些遥远。那么距离他们相对没有那么遥远的圣人，以及那些圣人们的事迹则是稳固各个星球信仰的有效手段。
帝国的圣人有很多。
卡利西斯星区有着大量为帝皇事业献身的男男女女，他们的事迹或者在一个星球之上，或者是一个片区之间流传。
其中的幸运儿会被星区的大主教或者次星区的红衣主教们列入国教的故事集，经过审查和确认之后，就会被当地的国教组织认定为圣人。
比如圣德鲁斯“勇者”、孤独的维迪库斯、暗夜守望者雷贝尔·戈斯、基夫瓦尔·诺格以及不灭的圣埃莲娜。
这些都是卡利西斯星区著名的圣人，他们的故事在卡利西斯星区的国教信徒之中口耳相传。
当然还有比较功利的圣人评定，一些在帝国统治之外的人类星球，国教组织为了让其皈依国教，可能会将本土宗教的象征人物列为国教的圣人。
当然这种圣人的含金量就会低很多，他们的事迹会随着国教深入当地的信仰逐渐消失。
以整个帝国的体量来说，国教的圣人或许有几十万甚至更多，可生前封圣的国教圣人却寥寥无几。
相比于死后的盖棺定论，生前封圣的风险对于帝国与国教来说，有些太大了。能被生前封圣的信徒在国教历史上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德鲁斯就是其中之一，这位出身于帝国卫队的将军，在卡利西斯国教当中，德鲁斯的地位仅此于帝皇。
一些邪教甚至认为德鲁斯就是帝皇的二次化身，希望可以把教堂中的帝皇搬出去，把德鲁斯放在中间。
这个邪教最终被国教的十字军圣战镇压。
话说的有些远了，相比于卡利西斯星区，与星区通过“大口”通道连接的克洛诺斯扩区却少有圣人的故事流传。
国教很少承认与扩区直接有关的圣徒，其中很大原因是扩区与帝国国境上千年的孤立以及近百年来才重新与帝国建立联系。
尽管如此，但仍有很多证据可以证明：在找到“大口”通道之前，依然有很多帝国的英雄儿女穿越了汹涌的亚空间风暴探索了克洛诺斯扩区的某些区域。
圣科格内修斯就是其中的典型，他以帝皇的名义在扩区内部旅居、皈依了数个世界，其中不少已经成为了国教的圣地世界。
圣科格内修斯最终消失在扩区的茫茫星空当中，不知去向。
他的事迹对于行商浪人来说没什么吸引力，西格尔用手腕翻动着这本帝皇圣言录，在书籍的边缘有着书籍主人的细小标注。这毫无疑问是一件圣物，如果西格尔想要建立一个宗教世界，一件帝国圣人的圣物是必不可少的。
络绎不绝的朝圣者会给一个星球提供源源不断地劳动力，为这些朝圣者提供服务也是非常可观的收益。
但这并不是最吸引西格尔的东西，圣科格内修斯的船上携带着无数价值无法估量的圣遗物，与圣科格内修斯有关的星球都有成为圣地星球的潜质。
蕾缪乐的兴奋也可以理解。没有传教士会拒绝找到圣科格内修斯埋骨之地的诱惑，不少传教士在追随圣科格内修斯的脚步，尝试找到他的安息地，其中有四名传教士的事迹最为著名。
之前提到娜汀·阿列尼科夫就是其中之一，其他的还有吉纳维芙·阿尔梅斯、尼克米德斯·基夫和乔鲁斯·马奎特。
即使她对于传教工作并不上心，至少关于圣科格内修斯新的发现就足够让她高兴了，毕竟成为西格尔的传教士之后，蕾缪乐的发现自己的神术越来越强了，但所谓的经学研究比之前是有所退步。
如果西格尔知道这件事，那他一定说这是一件好事，这说明蕾缪乐在信仰方面更加的纯粹。
毕竟，圣言录是那谁写的，对吧。
西格尔当然承认那谁的神学造诣，毕竟相比于《阿斯塔特圣典》的作者，他写的东西确实良心多了。
可对于帝国最大的敌人，混沌来说，信仰的目的并不是让人能通过经学辩论斗赢一位叛变原体。
信仰的目的是保护帝国子民的灵魂不被污染，教会保证帝国的子民在任何时候都会沐浴在帝皇的光芒之中。
“这东西不错。”西格尔的心思百转，他很确定这件东西背后的价值，“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们也可以尝试去寻找圣科格内修斯的墓地。”
“不过我们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西格尔注意到时间已经到了与轨道上黄金旅程接头的时间了。
——
深红色的毒性风暴已经褪去，整个空间再次被黄绿色的毒雾所包围。
在已经空无一人的武器甲板上，武装水手将他们从陆行舰上面搜寻到的财物搬运到运输机上。
黄金旅程号的运输机放下了大量的武装水手，他们开始按照梅尔与麦哲伦两名机械教成员提供的信息清理和搬运这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西格尔看着在毒雾中若隐若现的城市废墟，心里盘算着是否要继续探索下去。
“为什么不呢？”梅尔走到西格尔身边，她拿了一只备用的机械手给西格尔按上。
“确实没什么好犹豫的。”西格尔赞同了梅尔的说法，“你觉得里面会有什么等着我们？”
“谁知道呢。”梅尔正在调试着西格尔左手情况，“我从麦哲伦贤者那里得到了不少关于扎伊斯的情报，这些被灰烬和沙土掩埋的人类城市里面，确实埋葬着一些帝国古代科技造物。这些城市废墟是当年的人类城市，但大多数都已经失去了名字和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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