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侧玩家 第2章

第二章 交手

“从刚才我们碰面开始，你们就行动迅速、声音急迫，明明这是个僻静的小巷子，就算我大声呼喊，一时间也拦不住你们抢东西。既然如此，你们当然不是在害怕我这个任由你们欺凌的残疾人，而是因别的理由着急。”

叶白仿佛没有察觉到竹竿先生的脸色忽然阴沉，饶有兴趣地分析道，“抢劫自然是要讲究一个快准狠，为了让我快点交出卡片，你宁愿爽快暴露玩家的身份，想来这张资格卡片是拥有相当价值的东西。

“但是面对我一个携带珍宝的残疾人，你们竟然没有直接上来拳打脚踢、扒衣搜身，那么看来这张黑卡并不是单纯暴力便能更改归属的。想来也是，毕竟是考核资格，自然是要我自愿放弃才能生效，是这样吗？”

皮球君傻傻地看向竹竿先生，呆滞地说道：“哥，他猜到了，怎么办？”

“你闭嘴！”竹竿先生瞪了他一眼。

“由此延伸出另外的推测也很简单，玩家资格既然是可以自愿转交的，那么关注新玩家——哦，你们称之为预备役玩家，关注预备役玩家的玩家势力肯定不止一个。当然不能只有你们了，如果玩家势力的总代表是你们两位，那未免也太过寒酸。”

叶白好奇中带着些期待地问道：“所以，你们是害怕后面有人截胡，还是害怕受到正义的铁拳制裁呢？”

皮球君再一次看向了竹竿先生。

竹竿先生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心里已经明白今天的行动大亏特亏。

要知道，他们这些玩家其实是不能随便接触预备役玩家的，这坏了规矩。如果能得到资格卡片，那自然万事大吉，然而貌似碰到了个硬茬子。

他看向叶白，冷声说道：“背后没有势力的预备役玩家，能在短短时间内想到这么多事情，算你反应快。但你有没有想到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没错，我们是有很多顾忌的理由，但是这些理由中并不包括你，”竹竿先生捏起了手指，“别忘了我们才是玩家，而你只是个搞笑的瘸子。揍他！”

在叶白身后的皮球君收到指令，仿佛一枚蓄足力气弹射起步的保龄球，立刻便冲着叶苏的后背扑了上来。他并没有欺负普通人的自觉，而是直接使用了玩家的能力，圆滚滚的肚皮上泛起了一片白光！

“呃……”

轻易感受到身后的动静，叶白露出吃到苦虫般难以言喻的表情，连看都没有往后看，以右脚为支点，轻巧地侧过身，提起拐杖，随意地抽打在皮球君的大腿上。

大腿上被抽打的地方传来了奇异的力道，皮球君不由自主地便失去了重心，踉跄前扑，身体左歪右斜，直直地拍在拐角的墙壁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竟然将那面结实的墙壁撞出一丝裂纹。

竹竿先生面露惊愕，紧接着握紧拳头，三两步快速上前，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打向了叶苏的脸。

“这也太外行了。”叶白难以抑制地吐出了叹息，他像刚才那样以右脚为支点扭动身体，便轻易避过了那足以掀起劲风的拳头。

竹竿先生立刻收力，手臂如同长刀一般横砍过来。

叶白这一次根本懒得再躲，抬起左手径直将拐杖戳在他的腹部，同时右脚抬起，快速且轻巧地踢在他的小腿上。

在战斗中，用毫无知觉的左脚支撑身体是有些风险的行为，不过以这位竹竿先生的格斗水平来看，这种程度的风险完全在叶白的承受范围内。

噗！

竹竿先生立刻失去平衡，双手在空中乱抓，难以抑制地摔向一旁的墙壁，叶白用右手抓住他的衣领，顺着他倒下的力道将他丢到前方重新扑过来的皮球君怀里，便看着他们撞在一起，在地上滚作一团。

“速度很快，仅此而已。你们平时都不锻炼身体的吗？”叶白的表情相当扭曲，仿佛被打倒在地的人是他，“就算力量再强，打不中的话就像是在表演猴戏，这种简单的道理连三岁小孩都懂吧？”

“你，你是做什么的？你是什么人？”竹竿先生手忙脚乱地推搡着压在身体上的皮球君，看向叶白的目光仿佛是在直视一头怪物。

打不中？怎么会打不中？作为“骑士”途径的一阶玩家，他的力量和速度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匹敌的，普通人的动态视力很难捕捉到他的拳头，更别说躲过去了。

但这个瘸子分明就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描淡写地应付两个玩家？

其实很简单。攻击再强，打不中的话就完全没有用，只要仔细观察他们的站姿、目光的落点和行动的方向，预测攻击是谁都做得到的事；对付这种敌人也根本不需要什么技巧，只要将他们自己的力量稍微改动方向，就完全可以让他们自己打败自己。

四两拨千斤而已，只要稍微学点武术就做得到，根本就不是什么战斗秘诀。

你们是玩家啊，怎么只有这点水平呢？

“我？我学过一点武术。”

叶白懒得多讲，对这场遭遇战进行了简单的评估。没想到头一次面对玩家就是这两位重量级，他对“玩家”这个群体的憧憬被严重打击，亏他刚才还抱了那么一丝丝的期待，“真是一场灾难级的碰面，你们真的是一点也不优雅。”

竹竿先生闷不吭声，连滚带爬，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最后一个问题，认真回答就放过你。”叶白说道，“你们怎么察觉到我带着玩家资格卡片的？我可没有把它拿在手上。”

竹竿先生正想编个理由糊弄一下这个外行，便听到皮球君忙不迭地回复道：“是、是因为我哥哥有一件可以感应道具的道具！玩家资格卡片是特殊道具，一下子就可以探测出来，是吧哥哥？”

竹竿先生眼前一黑。

他不出所料地看到面前拄着拐杖的青年露出矜持的笑容，然后毫不留情地说道：

“把它交出来。”

*

几分钟后，叶白早已消失不见，小巷子中只留下兄弟俩。

“怎么办啊，道具弄丢了，副会长要打死我们的！”皮球君哭丧着脸，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似乎想到了很恐怖的未来，表情扭作一团。

还不是因为你！竹竿先生连骂都骂不出来，他略微喘了几口，咬牙说道：“先离开，我们违规接触预备役玩家，特事局的‘白手套’很快就要来了……”

——叶白刚才的猜测中有一个接近真相，那便是正义的铁拳真实存在。特事局是由官方管束的玩家势力，拥有大量有组织、有纪律的玩家队伍，‘白手套’便是其中专门解决现实中玩家之间争端的小队。

“来了来了，巧了么这不是？出门吃个晚饭都能碰到业绩，我们临海市真是太有人情味啦。”

一个穿着黑色长袖衫、右眼戴着单片眼镜的青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巷子中，俯视着两位玩家，笑眯眯地说道：“又是你们两兄弟，这个月蹲了多少次局子了？这次竟然违规接触预备役玩家，至少得蹲一个星期喽。”

竹竿先生脸色一变：“等等，唯独这次我们有话要说！”

“废话少说，受害者呢？把资格卡片交出来，还给受害者，登记一下就放过你们，否则回到局子里，就等着你们会长来捞人吧。”

话是这么说，青年根本没抱多少希望。玩家资格卡片可是个好东西，可以让普通人进入考核副本，如果能拿到手的话绝对不会有哪个势力会放弃，违规就违规吧，蹲局子、交罚款、处理怪灵都是可以付出的代价。

那玩意又必须是自愿放弃才能交易，很难办。

皮球君连忙说道：“等等，我们才是受害人啊！白手套，刚才有个瘸子抢了我们的道具，他就是预备役玩家！快帮我们把道具要回来！”

青年相当诧异地按了按自己的单片眼镜：“您这是瞧不起我的智商，还是看不起我的拳头？”

“等等，这是事实啊！”

“行，竟然这么硬气，看来是占了大便宜，有话进了局子再说。”

“不要啊！！！！”

第三章 道具和妹妹的初登场

「红心7」

「道具等级：一星」

「属性①：探测。可以探查周围五米范围内的道具和等级」

「属性②：坚硬。拥有钢铁级别的硬度」

「副作用：持有人每过一个小时，至少要吃一块巧克力，否则红心点数降低一点。当点数降至3点及以下时，红心转化为黑桃」

「附①：探索者途径的玩家使用时，探查范围由五米扩大为十米」

「附②：学者途径的玩家使用时，副作用变为每十分钟必须吃一次巧克力」

「附③：工匠途径的玩家使用时，无副作用」

「备注：玩牌的必须爱吃巧克力，这难道不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吗？」

竹竿先生友情赞助的道具，是一张正面普通、背面为淡金色的纸牌，牌面为红心7。

叶白将它拿在手中时，眼前便冒出了它的详细属性，想必应该是“预备役玩家”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虽然还有好几处令他感觉疑惑的地方，不过大体上都是可以看懂的，比如“道具等级”、“属性”、“副作用”这几项，内容简洁易懂。

道具是玩家领域专属的物品，这是很容易推断的方向；那么“探索者途径”、“学者途径”、“工匠途径”是什么呢？是职业之类的东西吗？

毕竟“玩家”这个词本来就会令人直接联想到游戏，那么玩家拥有相关的职业也是顺理成章的推测。

叶白试着用了一下，立刻察觉到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有一件特殊道具，也就是那张黑卡。

“原来如此，看来刚才碰到他们两个确实是巧合，毕竟这东西只能探查周围五米……我目前只是预备役玩家，并没有‘职业’，三条附录一个都对不上，副作用大概也是正常的水准。”

叶白拐进了一家便利店，拿起了好些巧克力，“话说，必须每个小时都吃巧克力吗？这相当不合理啊，那要是睡觉的时候该怎么办呢？或者说，‘持有’的意思就是装在身上，休息的时候放在一边？

“这种重要的道具在休息时竟然必须离身，这更不合理了……不，等等，不同道具的副作用总不可能相同吧，说不定只是这一件比较特殊？还是说，成为玩家之后，还会有更加明确的相关功能……”

“而且，从红心变成黑桃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怎么没有写？”

与竹竿先生的相遇算不上美妙的邂逅，但也让叶白搞懂了不少事情。

随手拆了一块买到的巧克力放进嘴中，叶白将黑卡和红桃7叠在一起放进口袋，拄着拐杖提着袋子，按照计划回到家里。

他把将手上的东西全部丢进卧室，然后穿上围裙，开始做饭。

到了晚上八点钟，就在叶白将饭菜端上饭桌时，出租屋的房门被拉开，妹妹叶笑依回来了。

她是个相当漂亮的女孩子，身材高挑，黑色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身后，身穿米色外套与绿色薄毛衣，提着小包，背着画夹，一副有些疲惫的模样。

“今天回来的晚了些。”叶白说道。

“大学社团里有活动。”叶笑依简单地回应。

“去画画了？”

“嗯，差不多。”

叶笑依喜欢画画，画风独特，功力深厚，在门外汉叶白看来就算是办个人画展也毫无问题。家里的客厅、兄妹俩的卧室中都有妹妹的画，自从叶白相当珍惜地买了许多画框，将她的画裱起来挂在墙上后，家里的艺术浓度直线up。

简单的交流之后，叶白拿起电视遥控器，随便挑选了一部恐怖电影打开。

虽然吃饭的时候看恐怖电影有些奇怪，不过这算是兄妹俩的日常了。叶白对这些使用各种画面和配音来刺激恐惧情绪的艺术作品没什么兴趣，主要是妹妹喜欢看这些东西，他便陪着一起看。

过了几分钟，伴随着电视中传来的一阵惊悚笑声，叶笑依忽然问道：“你的脚怎么样了？”

“没什么变化，还是没有感觉。”

“我朋友说她认识一个治疗骨科特别厉害的医生，过几天给你看看。”

“行。”

其实兄妹俩已经去过了不少医院，医生都说没什么希望，建议截掉更换义肢，只不过叶白心里还怀揣着成为玩家然后再恢复的希望，因此一直拖着没有答应。

吃过晚饭，看完电影，就像往常一样，叶笑依去洗碗，叶白和她道了声晚安，便走进了卧室。

伸手将门反锁，叶白开始换衣服。

白衬衫，领带，怀表，黑色风衣，长裤，皮带，锃光瓦亮的皮鞋。

毕竟即将面对成为玩家的神秘考核，不体面一些怎么行呢？更何况他还是个目前无法自由行动的残疾人，尽管会点拳脚功夫，但在完全无法预知的环境中仍然可能遭遇无法抵御的危险，所以今天晚上，有可能将会是他第二生的谢幕。

既然如此，怎么能不带着庄重的姿态认真对待？男人面对自己选择的战场，就应该穿上衬衫和风衣，打好领带，将鞋子擦到发亮，认真对待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每一件事。

要是像今天碰到的那两位玩家一样冲动又狼狈，那可就太不优雅了。

叶白并非没有想过放弃考核资格，就此退缩，但在邪妄横行的世界中，比起随着大流、获得虚假的安全感，成为具有特殊力量的玩家，加入可靠的玩家势力，才是更加理智的选择。

当然，既然是考核，那么通过的概率肯定是存在的；而且从刚才的遭遇战来看，这个概率并非低到令人绝望——否则谁会想要抢夺一张死亡通知书呢？

在准备完毕之后，叶白拿起丢在床上的红心纸牌，上面依旧是7点，并没有因为刚才流逝的两个小时而变成5点。看来他的推测至少有一部分正确：不带在身上，无法利用的时候，就不会被算作持有。

往风衣的不同口袋中分别塞上几块巧克力，叶白最后将红心纸牌塞进袖子里，手中捏着黑卡，安静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就在时针走向十点的那个刹那，黑卡自动飘起在空中，逐渐变大化作一扇门户，叶白按了下袖子中的纸牌，看着门户逐渐靠近，将他吞没。

*

「任务名称：雪精灵之怒」

「任务类型：生存探索」

「特殊任务类型：玩家资格考核」

「任务介绍：那是一场风，那是一场雪，那是一场孤独。曾有12个人的冒险者小队在这座废弃的城堡中留宿，一夜之后，他们的生命孤独地消散在了风雪之中。无数年后，这座孤独的城堡陷入了风与雪之君的掌控，而你们，是无意中再次踏入城堡的冒险者。」

「任务目标：存活四个小时」

「提示①：请尽快探索」

「提示②：最好不要离开城堡」

「特殊提示：达成任务目标后，预备役玩家将在文明序列中自动选取一条途径晋升为正式玩家，同时开启个人面板」

「参与人数：4」

原来玩家资格考核是类似角色扮演的任务，叶白仔细看了一遍眼前的半透明屏幕，在心里琢磨了这么一句。

当黑暗从眼前褪去，出现在叶白眼前的，是一片散乱破败的室内景象，光线非常微弱，看样子这便是城堡的内部了。

面前是一片异常宽阔的厅堂，头顶的天花板至少也有六七米之高，其下垂落着的繁复吊灯早已沾上大片漆黑油腻的污渍与灰尘，显得黯淡不堪。

厅堂中还摆放着数张沙发、椅子，不过都似乎遭到了蛮不讲理的暴力，沙发被从中间砸开，破裂的表皮中露出大片已经看不出本色的海绵，椅子尽数变为破碎的残骸，只能勉强辨认出其原本应有的形状。

空气中弥漫着不祥与凶恶的味道。

等到眼睛适应了这种程度的黑暗，叶白首先便左右打量一番——同他一起出现在室内的还有三个人，他们的衣物都显得相当洁净，与环境格格不入，看来他们就是自己的另外三位同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