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落此枝欲问雪
“我……”爱莉希雅被朱雨枫这一呛给整卡壳了，她对朱雨枫又有事情瞒着自己这件事确实有些生气，但对他从严处理什么的……她怎么可能会对枫从严处理呢？如果说几天不搭理枫什么的，怕不是到最后枫那边还没啥反应自己就先找过去了。
做不到的，不可能的。
朱雨枫这一击完完全全拿捏住了爱莉希雅，让爱莉希雅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用着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朱雨枫：“枫……你好过分……”
朱雨枫看着爱莉希雅，垂下了眼眸说到：“莉莉丝告诉你的？”
爱莉希雅“嗯”了一声，轻声说到：“但我更希望，是你亲自告诉我，而不是……我还是只能像之前一样，从别人的口中听说……”
爱莉希雅伸手捧住了朱雨枫的脸，两人四目相对，爱莉希雅认真地说到：“枫，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面对的吗？不是说好了，我们会一起走下去吗？为什么……事到如今，你却又要……”
朱雨枫看着爱莉希雅的眼睛，半晌才说到：“因为……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爱莉希雅一愣。
朱雨枫一只手放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抚上了爱莉希雅的脸颊，他轻声说到：“最初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未来会行向何方，在苏的所有观测里，你的选择从未改变，你的道路从未动摇。如今一切的命运似乎又再次向毁灭的方向转移，而在这个时候，有人告诉我，有一个可以让你从凋零的终局里生还的办法……”
“然后这个办法的结果就是你会死吗？！”爱莉希雅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她的声线都带上了几分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要……”
“那么，爱莉希雅，回答我，如果这一次人类再一次失败，我们不得不启动为下一个时代所准备的各项计划，在终焉的陨星坠下之前，你的选择，会是什么？”朱雨枫神色平静地看着爱莉希雅。
“我……”
爱莉希雅沉默了，她想起了莉莉丝对她说的话，如果她还是像之前一样选择了自我献祭去为下一个文明换取一线生机，那么朱雨枫最后的道路也必然会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终焉之战不可能没有牺牲，而他不会让任何人牺牲，除了他自己。
“爱莉希雅，请理解我……”
“我不明白啊！”爱莉希雅喊到，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朱雨枫说到，“而且我们根本未必会输不是吗？就只是一次的失败而已，之前我们不都成功了吗？现在人类社会的秩序仍然存在，大家的生活还没有崩溃，我们……未必会输不是吗？”
“但是我赌不起啊。”朱雨枫说到，“我们都很清楚，人类在与崩坏的战争中可以成功无数次，但崩坏只需要成功一次……不是吗？”
爱莉希雅低头，阴沉的天空隐约有雷鸣的声音响起。
似乎，是要下雨了。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都在为对方寻找在那混沌中的一线生机，其中一个人找到了一个办法，以他自身的消亡去换取另一个人的存活，而另一个人尚未看清前路，她并不害怕自身重复的命运，因为一路以来最有价值的是两个人一起的回忆，如果让她选择，她愿意将生还的希望给予他……
朱雨枫低头看着爱莉希雅，目光也变得缥缈了起来，这几天里他认真地想了很多，回忆了自己和爱莉希雅从上一世到现在的所有，回忆了两人一路过来的诸多点滴……他再一次审视了自己，而自己的初心也从未更改，因为知道下一个文明的美好，所以希望她能够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不想她再一次凋零，不想她最后还是只能背负起那苦难的十字。
因为他……爱她。
虽然这话由现在身处一堆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正中央的他来说没什么说服力就是了……
“无关人类的存亡，无关万众的理想，我只想让你活下去，我愿成为你度过漫漫长夜的火光，帮助你去看到那充满希望的晨曦。”
朱雨枫垂眸，内心如此说到。
在一片寂静中，雨点终于自天空飘落，爱莉希雅抬起头，伸手似乎想要接住那飘落的雨点，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个时候。
也是在约束的惨剧结束时，为了及时支援到正在和约束之律者发生激战的朱雨枫和莉莉丝，她同样也在全力赶路，而当她抵达现场的时候，一切都为时已晚。
在雨幕中，他不再回头，而她也再无法跨越两个人之间被雨幕的距离。
“为什么我们最后还是要变成这样？为什么我们的结局最后还会是这样……”
差不多的时间点，差不多的场景，同样的人，以及……
朱雨枫也抬起头看着那阴沉的天空，这样的雨，虽然也勾起了他对那个时候的回忆，但是这一次在他的眼中，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命运看似没有变化，但却也已经做出了退让，他没能阻止惨剧的发生，但他也已经看到了终局的一抹曙光。
他唯一感到愧疚的，是没能救下seele和米迦勒，但她们的牺牲，也绝对不会白费，他会守护好剩下的大家，那对于他来说，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该走了。”朱雨枫说到，尽管对于融合战士来说这点雨不算什么，帕朵能生病感冒纯属意外，他就没见过其他融合战士感冒过什么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一直站在这淋雨打湿了衣服穿在身上也会不舒服。
说起来，凯文现在淋雨淋到最后会不会是一身冰啊？
正当朱雨枫的思维开始发散的时候，这句“该走了”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爱莉希雅忽然说到：“不要走……”
朱雨枫一愣：“可是爱莉希雅，我们……”
总不能在这继续干站着淋雨，有话可以回去继续说嘛。
但后半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爱莉希雅就忽然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他：“枫……不要离开我，好吗？”
朱雨枫愣了一下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和爱莉希雅确实都对约束的惨剧有所阴影，但他在这一次的事件当中，多少算是“想开”了一些？不至于像上辈子那样变成一头极度悲伤充满执念的魔龙，虽然……可能自己现在也还是个魔怔了的家伙吧。
谁让他真的是太贪婪了呢，想要所有的人都活下去。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家伙啊，不是吗？
爱莉希雅不一样，就爱莉希雅来说，约束的惨剧对她最大的影响来自于自己和她之间关系的决裂，某种意义上，这一次的谈话，可能也差不多。
他和爱莉希雅都不愿意让步，虽然原因和上一世不一样，但对于爱莉希雅而言，上一世两个人之间决裂的起点也是双方不愿意让步。
所以她才会……像现在这样恐惧。
朱雨枫也伸手抱住了爱莉希雅，他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怀中女孩的躯体在微微颤抖，他只能轻声开口到：“爱莉希雅，不用害怕，至少我现在还在你的身边不是吗？我知道那样的结局或许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那也是在无可奈何之下才会选择的最后道路，我们不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件事情上，不是吗？”
“可是……你真的……太自私了……太自私了……”
怀中的女孩轻轻地啜泣着说到，朱雨枫只能稍微用力一点抱住她，说到：“对不起……爱莉希雅，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并且自以为是的笨蛋……原谅我……”
“我才不要原谅你！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朱雨枫没有再回答，上一次他看到爱莉希雅这么悲伤，还是在莉莉丝所营造的梦境中，爱莉希雅在【最后的宴会】前的自白里，再往前，便是刚刚重生的那会儿的时候……
她的一生毫无阴霾，无论遇到怎样的困境与难题，她都会笑着面对，即便遭遇挫折，她也会从地上爬起，弹去身上的灰尘，积极地去面对下一个明天。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因为自己的闯入，而三度陷入这样的悲伤当中。
所以……说不定，和自己的相遇，其实才是她的不幸呢……
过了一会儿，怀中的女孩才停止了啜泣，她靠佋着他的胸口，轻声说到：“你太狡猾了……”
“抱歉。”
“你可能真的会死的啊……”
“嗯……”
“所以你想要我心安理得地看着？你就这样闯入了我的人生，让我和你的故事彼此交织，你如此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心，却又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
“……原谅我……”
“你要我怎么去原谅？你要我怎么能原谅？我们说好了会一起面对，说好了会一起走下去，结果……你还是决定要抛下我一个人走吗？”
“……”
“你太自私了……太狡猾了……你就是一个超级差劲的笨蛋……”
“嗯……”
“……可是，就是你这样的家伙，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心，让我爱上了你，和你的相遇，就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也是……一件不幸的事情……”
朱雨枫抱着爱莉希雅，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
“上一世，在离开之前，我曾经问过伊甸他们，我在最后，成为【人】了吗？他们告诉我，是的。是啊……就是因为成为了【人】，才会有自己所爱的人，才会因此感到悲伤，因此而流泪……我现在，已经真正地成为了一个人了吧？所以我才会有着这样沉重的悲伤，我才会想要不讲道理地留下一个人……
缺席的人是因为相信爱莉希雅而缺席，到场的人是因为相信爱莉希雅而到场……你一直都相信着我，但是我直到最后都没有相信你的心，以为你会憎恶我律者的身份，以律者的身份向你发出邀请，要你将我讨伐……
这么一想，我好像也是一个差劲的家伙呢……喜欢一个人却连接受的勇气都没有，一味地选择逃避，最后到彻底无法挽回的时候才明白自己的感情……”
“爱莉希雅……”
“我不后悔喜欢你，还有爱上你。”
“我也是。”
两个人在雨中静静相拥，过了好一会儿朱雨枫才说到：“回去吧，衣服都打湿了。明天的事情我们谁都无法预料，整理好心情，迎接下一个日出，雨总会停，长夜也终有尽时。”
爱莉希雅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两人回到了别墅，此时别墅内空无一人。
朱雨枫跟爱莉希雅说了一声告别后便各自分开去洗澡换衣服了，不过这么大一个别墅里只剩下自己和爱莉希雅两个人着实有点古怪啊……
梅比乌斯和维尔薇两个经常泡在实验室和螺旋工坊的还好说，克莱茵的身体坏死很严重，梅比乌斯和维尔薇正在商量着把克莱茵的躯体改造为灰蛇延续生命，罗弗寇也在帮忙，所以这仨不在很正常。
纳海玛……好吧，这货不在也很正常，大概是去哪里撩妹了吧。
其他人呢？都去哪了？难不成这么巧大家今天都有事？连莉莉丝都不在是个什么情况？
说到莉莉丝，她到底为什么要跟爱莉希雅说这些？等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得好好在手机上问问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因为要想一些事情，让他有些耽误了时间，当他洗完澡打开自己房间的门的时候，看到的是裹着浴巾坐在自己床上似乎在想些什么的爱莉希雅。
朱雨枫：“……”
关门，然后走出去确认一下这是自己的房间。
确认无误后，朱雨枫神色有些僵硬地走了进去，爱莉希雅抬眼：“确认完了？”
“嗯。”朱雨枫眼角有些抽搐，“所以，爱莉希雅，你这是……”
“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是指……”
“要女孩子说出来的话，可就太不解风情了哦。”
“……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不能。”
“这大白天的……”
“反正大家都不在不是吗？”爱莉希雅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她走到朱雨枫面前，轻轻地抱住了朱雨枫说到，“被莉莉丝抢跑了这么多次，稍微让我领先一步也没问题吧？”
莉莉丝？
等等，这不会都是……
另一边。
“莉莉丝姐，你把大家都叫到这来开茶话会……真的不用叫爱莉姐吗？”帕朵有些不安地看着一脸淡定喝红茶的莉莉丝。
“放心，她现在忙着没空呢。”莉莉丝轻描淡写地说到，“让她来她都不会来的。”
帕朵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第三百二十章 极恶：我受不了了！
梅比乌斯实验室。
“按照灰蛇的设计原理将克莱茵进行改造么……”维尔薇打量着梅比乌斯准备好的材料说到，“虽然克莱茵居然就是最后一个未发现的千人律者个体这件事的确也算是个意外，不过呢，相比于上一世你只能造个替代品去模拟克莱茵的思维可强太多了。”
“哼……维尔薇，我把你叫过来可不是让你在这里说这些的。”梅比乌斯在仪器上一边操作一边说到，“这一次的袭击为逐火之蛾带来的损失相当巨大，我们必须尽快重建灰蛇网络，这样多少可以降低一点因为大量研究员死亡而造成的损失。千人律者的特性刚好与灰蛇网络相适配。”
“哎呀呀，梅比乌斯博士，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坦率一点呢？直接一点对克莱茵表示你的关心不行吗？当然了，对雨枫也是……”
维尔薇忽然不说话了。
“喂！维尔薇，你别得寸进尺，我只是阐述事实而已！”梅比乌斯反击到，然后注意到维尔薇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整个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不过她的脸倒是有些红了起来。
“维尔薇？”梅比乌斯唤了一声。
维尔薇似乎像是才回过神来一样，她转头看向梅比乌斯：“今天大家都没在别墅那吗？”
“我怎么知道？之前雨枫跟爱莉希雅那家伙离开要去谈话的时候，莉莉丝好像是把其他人拉去开什么茶话会了，不过一般娅丝塔罗忒都会带着格蕾修还有莉莉姆两个孩子在房间看书，这你不也是知道的吗？”
“今天她们都不在别墅。”罗弗寇一边将手里的东西拼接好一边说到，“莉莉丝好像是说痕最近的状态不算太好，让娅丝塔罗忒帮忙带着格蕾修她们去周围转一转，总是留在别墅里也会有些闷。痕的话，虽然这几天他也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格蕾修都拜托娅丝塔罗忒照顾，但是今天他应该是去墓园那边了。”
“是吗？除开爱莉希雅和雨枫，凯文那家伙今天肯定是去陪他的那个小女友了，苏一般都不在别墅内，科斯魔……呵……那小子应该又是去看黛丝多比娅了吧……”梅比乌斯撇了撇嘴，显然还是对黛丝多比娅有很大意见，“该说不愧是青梅竹马吗？一模一样的性格……别墅内堕天使的其他人应该不在，昔拉反正是一直都跟着雨枫的，其他的我也懒得关心。”
“其他人今天好像都有任务，贝芬格要上班，亚德米勒在欧洲，昔拉的话，她今天是不在枫身边的。”罗弗寇说到，“我也不知道莉莉丝用了什么办法把昔拉给拉走了。”
“所以……别墅内果然什么人都不在了，对吧？”维尔薇的神色变得相当怪异。
“偶尔就是会出现这种情况，有什么好奇怪的。”梅比乌斯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你装在别墅里的监控提醒你别墅里进了贼？那还真是稀奇啊，居然还会有贼敢进去……”
“确实是贼啊……”维尔薇低声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到，梅比乌斯看了过去，发现此刻维尔薇的脸呈现出有些不太正常的红，忽然间她的神色又是一变，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她敲了敲自己左耳的耳机，像是突然间耳机坏了一样。
梅比乌斯想了起来，这好像是维尔薇常用的用来监听某人状况的耳机，设置了多种功能，可以在多个窃听装置间进行切换，确保一个坏了其他的还能用……
总之就是变态这方面还得是看维尔薇（？）。
过了一会儿后，维尔薇看向了罗弗寇：“你之前做的那个装置，你之后还给了雨枫多少？”
她明明记得雨枫跟米迦勒谈完了之后就把罗弗寇的那个干扰自己窃听的装置还给了罗弗寇才对啊，现在那个装置都还在罗弗寇边上呢。
罗弗寇想了想，看了一眼自己手边的装置，说到：“哦，这个啊，后来莉莉丝让我做了个容易随身携带的给枫，枫每天都有带在身上的来着，说是可能必要的时候会用上……至于枫有没有用上我就不知道了。”
维尔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直接先斩后奏拜托罗弗寇做一个便携式防窃听装置出来，然后将其打开并在屏蔽期间将这个装置交给雨枫……她会这么做，结合自己刚刚听到的，再加上现在综合得到的信息来看，这个女人早有预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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