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不可以吗 第17章

苏尔瞪大了眼睛看着森精种同样未曾反应过来这样的变化，两个人的表情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相同的，森精种顺着地板快速的翻滚下坠着，狠狠的砸在了靠坐在控制台边缘的苏尔身上。

……苏尔感觉自己的肋骨也快断了。

比起这勉强可以说是柔软的肉体所造成的冲击来说，下一秒两个人又突然凭空飞向了后方，就直接甩了出去砸在了这所小房间的后壁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甚至让人怀疑这脆弱的墙壁到底能否承受这样的撞击，而这一次换成森精种垫在下面了。

一股强大的推背感死死的压在两个人的身上，几乎让苏尔快要无法呼吸，就仿佛乘在一辆高速行驶的跑车上一样——高速行驶？！

苏尔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在情报里看到的某项记录。

这个角度，这样的速度，他们所在的地方不是自己以为的飞航舰中的某个房间，而是在地精种的潜陆舰中！

艰难的挣扎着抬起头，冒着颈椎被折断的风险，苏尔将眼睛眯成一条缝隙才勉强看到另一端的那块屏幕，本来是00000的数字如今却在飞速的变化着，末尾的数字甚至已经闪出了一道残影。

轻易的理解了这代表着什么。

他们正在前往这颗星球的大地深处！

从未有人类，甚至从未有其他的种族到达过的地方！

地精种的首都。

“我，我们在潜……呕！！”，开口想要将这个情报说出，但更快一步的却是苏尔的干呕声，好在因为很多天都没有获得充足进食的缘故，他并没有在这个时候真的吐出点什么，只是干呕着。

“喂！你不要吐出来啊！猴子！”

身下传来了森精种惊慌失措的声音，她深刻的理解到如果压在自己身上的这只猴子真的在这里吐出来的话，那么那些污秽的东西会在这股力度下全部压向后方——这到底是什么噩梦啊！

哪怕她并不是什么拥有洁癖的性格，甚至经常研究魔法到兴头上的时候而忽视掉自身的卫生这点小事，但是这也绝对不代表她愿意被一只猴子的秽物这样劈头盖脸的浇一身……残留在脸颊与胸前的血迹还未被清洗，想到这里，淡金色头发的森精种莫名的也想跟着呕吐了。

然而很可惜，森精种的盼望似乎做了空。

在第一次干呕之后，仿佛打开了某个阀门，苏尔想要呕吐的欲望不仅没有下降，反倒更加强烈了起来。

潜陆舰下降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这根本就不是为人类这样脆弱的物种而设计出来的交通工具！从开始下坠到现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所发生的碰撞与滚动完全超出了苏尔的神经所能够承受的物理限度。

“啊！对了！”，灵机一动反应了过来，森精种快速的在脑海中编纂着术式，她之前从来没有设计过这样专门用于保护某种弱小的生物，专门将它从空间中相对独立出来的术式，但好在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倒也不难。

很快，伴随着森精种漂亮的寄宿着六菱纹样的眼瞳微微发出莹绿色的光芒，一道闪亮的圆环状的术式覆盖了苏尔的身躯，那股越来越强烈的压在苏尔身上的由惯性所造成的巨大力量突然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躯体内的五脏六腑凭空失去了这样的压迫，苏尔甚至感觉连身体都变轻了不少，就好像潜陆舰并未移动过一样，苏尔终于获得了动弹起来的能力，而在潜入地面深处后潜陆舰的角度也放缓了不少，苏尔用力的捂着自己的嘴，摇摇晃晃的撑着自己爬到了另一边。

他还是想吐。

然后就吐了。

从空荡荡的胃里被动的往出挤着酸水，在一旁跟着坐了起来的森精种铁青的面庞注视下，苏尔扯过了一旁不知道用来装过什么东西的铁箱吐在了里面。

第四十四章 初次交流?

好在吐得不多。

看着森精种一言不发的释放着魔法将那个装了苏尔呕吐物的铁箱拧成一颗铁球的残暴模样，苏尔不由得有点怀疑要是自己之前胃里还有东西导致吐了太多的话，这个森精种会不会发狠把自己也当场装进去。

空气中仿佛环绕着看不见的刀子，割的苏尔感觉自己暴露在外的皮肤都在隐隐作痛，在发现力气稍微恢复了一些后，苏尔默默的趴在潜陆舰的地板上磨蹭着挪到了对面靠近控制台的与森精种呈对角线的地方，这也是目前他能够到达的距离这只森精种最远的地方了。

“那个，呃，我先提前说明一下？”，被这慑人的视线给看的连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苏尔下意识的举起了双手解释着，“我们现在应该在地精种的潜陆舰里，这里的空间也不大，如果我在这里惨死的话您估计要忍受很长一段时间非常……壮烈的画面。”

“所以？”，淡金色头发的森精种冷笑了一声反问道。

“所以我的意思是，可以请您不要这么恐怖的盯着我吗？啊哈哈”，苏尔干笑了起来，说起话来也吞吞吐吐的，“我是不知道地精种的潜陆舰下潜的速度到底有多快，按照猜想来说这艘潜陆舰应该是被设定了在飞航舰自毁的时候若里面存在物体便自动返回的程式，就是不知道从这里返回地精种的首都需要多长的时间。”

“您看，要是需要的时间很长的话，我腐烂在了这里恐怕也不是很好闻……您说是吧？”，苏尔谄笑着为森精种作着贴心的分析。

淡金色长发的森精种很难将面前这只猴子此刻谄媚的笑脸与刚才两人在飞航舰里坠落的空中搏斗时的那份将自己的生命完全抛开时染血的豪迈笑容放在一起，简直就好像一个精神分裂的神经病一样，判若两人。

前者让她不由得回想起了过去在族中那些整日环绕在自己周围的无聊面孔。

没有回答，森精种只是暂且合上了双眼，两只手覆在自己再一次受到创伤的肋骨处，莹绿色的光芒柔和的闪烁着，看样子是在释放着什么治愈魔法治疗着自己。

与苏尔不同，即便是过去从未将那些地鼠们放在眼中的她却也是知道自己这样孤身一人被这艘潜陆舰带着前往地精种最大的据点里到底都意味着什么……

那是横跨在两个种族之间无法弥补的血海深仇，即便是诸神与祂们的造物并未掀起这场永恒的大战，森精种与地精种之间的战争也绝不会停止，除非有一方彻底消逝。

虽然没有如愿听到森精种的肯定回答，但在她闭上双眼后，苏尔确实感觉好受了不少，最起码那种自己的每一块肌肉线条都被人无形的描过，仿佛在虚空中被切割出来的迷之感觉消失了。

被刚才这一连串激烈的搏斗与突发事件赶走了全部的睡意，苏尔此刻甚至有种精神奕奕的感觉，他不断的打量着四周，地精种们广为使用的潜陆舰的内构，那些闪着光芒的不知名仪器，裸露出来的管道，还有静下心来仔细去听时便可以听到的从外界传来的声音。

并非是在通过挖掘泥土与岩石来行进，更像是在海里行动的潜艇一样，流动在泥土与岩石之中。

苏尔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刻意的回避着去看森精种所在的那处角落，然而这样的回避却并非是因为害怕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更准确的来说是……道德的栏杆？

因为之间大战以及在沙漠中流浪了这么多天的缘故，淡金色长发的森精种本来白色衣物上面早就已经布满了各种脏污，甚至似乎还被撕扯点燃过，几条由身后垂下来的装饰似的布条断裂的边缘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总之这件本身就暴露颇多的衣服如今已经很难将森精种那姣好的身材彻底遮蔽住了，更不用说苏尔与她两个人目前正处于一种非常尴尬的位置之中。

森精种仍旧并足斜坐在潜陆舰刚刚突入地面时的那会儿两个人被甩向舰体后方的那处角落，而苏尔则在最前方紧靠着控制台的地方，此时正是潜陆舰头部朝下向着地底前进的状态，也就是说，苏尔只需要稍微将头抬起来一点，就可以从下往上的看到森精种那……

考虑到本章节的安全问题，我还是不在这里多做描述比较好。

虽然确切的来说，苏尔也并不能真的看到什么就是了，就仿佛旋转的水手服少女那若隐若现的裙底一般，但这不是就更显得诱惑了吗？

苏尔闭上了双眼，他还是缩在这里睡上一觉好了。

“哦呀？”

森精种突然响起的惊奇的感叹声，不过当苏尔看过去时却发现她的眼睛仍旧没有睁开。

“真不愧是野兽啊，即便是在这样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也能毫不顾忌的发情吗？从这个角度来看，猴子先生也显得厉害了起来哦？”

甜甜的声音所说出的是让苏尔怀疑人生的话语。

“……哈？”，裹紧了罩袍的苏尔茫然的吱声道。

“对于拥有着超高精灵适性的森精种来说，我们可以轻易的通过感知其他人体内的精灵活动分析出他的人格，猴子先生你体内的精灵保留量非常的少，甚至就连我想要感知得清楚都费了好一番力气呢……顺便一提，你的精灵正在向着下体异常的聚集着喔？”

森精种某种意义上非常残忍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她正在将苏尔变成一个社交恐怖分子。

“……”

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苏尔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抽搐着，还有一种很久都没有感受过的无语到蛋痛的感受。

女性森精种原来是这个样子吗？还是说只是个例？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说起这种问题？

总感觉这趟结局未知的旅途中本来凝重的气氛突然都不一样了。

另外这种听上去比兽人种自称的读心术还要离谱的东西是你们这些非人的种族的标配吗？

砰！

用力的将头敲在了冰冷的钢铁上，苏尔蜷缩成了一团，甚至将自己的罩袍也拉了上来将自己盖住。

他必须立即清空大脑！

第四十五章 细数

但苏尔的埋头自闭却完全不能阻碍到另一边森精种突然冒出的……谈兴？

裹在这层什么都保护不了的罩袍里，哪怕苏尔已经用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森精种那充满了个人魅力的声音却一字不差的持续向着他的耳朵中灌输着——不对，这森精种干脆直接用魔法将声音送到了苏尔的脑海里。

“搜走了花航船和草穹船里所有的食物和水，导致天才的我不得不在沙漠里亲手去捕猎那些野兽……”

“用拳头击打了我受伤的位置，让我好好感受了一番内脏被搅成了一团的疼痛……”

“明明没有受到魔法的影响，但是却装作中了魔法的样子，实际上却在心里面暗中嘲笑着我的自负……”

森精种宛如诗歌般甜美的声音回荡在这艘潜陆舰中，但她话语中的含义却让罩袍下的苏尔不由得浑身发寒。

“……”

倏的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苏尔已经听不下去了，将盖在头上的罩袍扯到了一旁，他就这样欲言又止的看着淡金色长发的森精种。

苏尔算是听出来了，这个女森精种似乎是在细数他的罪恶。

不得不慌。

“那个，森精种小姐？”，苏尔小心翼翼的发声着，“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前面那两点都勉强可以算是我做的，但是这最后一条……是真的没有出现过啊？”

‘什么暗中嘲笑之类的，你的内心戏有这么丰富吗？’，苏尔无可抑制的在心中默默吐槽着。

当时那种随时会死的情况，谁会去想这些东西啊！

森精种竟然是情感如此丰富的种族？

但是苏尔的解释却没有得到回应，或者说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位淡金色长发的森精种完全不是一个会听他人解释的性格，她只需要自己得出结论就好了。

“对了，虽然不知道猴子先生为什么会说森精种的语言，那么你知道尼尔巴连吗？”，没有理会苏尔的辩解，稍作停顿之后，森精种转而问道。

“……”，很明显苏尔知道的不多，他只能顺着这样的信息试探性的回应着，“呃……初次见面，尼尔巴连小姐？你好？”

森精种睁开了眼睛看着苏尔。

“……不得不说猴子先生你在惹人生气这一方面很有天赋呢？”

。。。。。。

什么啊！

为什么又生气了啊！

按照你说的这条信息不应该就是你的名字叫尼尔巴连吗！我理解错了？！

苏尔恨不得在心中抱头再敲一敲身下的钢板——这只森精种到底想要干什么！

“欣可·尼尔巴连，这就是我的名字”，没有在意苏尔脸上那强扯出来的笑容，淡金色长发的森精种自顾自的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这绝非出于礼仪，她甚至没有停下来给苏尔一个相应的介绍自己姓名的机会。

“猴子先生知道吗？”，淡金色长发的森精种……欣可继续说道：“森精种很难缠的传闻？”

“……哈？”，苏尔有些错愕的回答着，“呃，是有听说过这样的传闻，据说如果有仇的话，哪怕经过了十几代人也一定要报复回去的样子。”

说实话这样都市传说一般的情报还是他与利库在一处森精种的废弃据点里似乎是某个森精种的日记里发现的，除了感叹一句森精种真是小心眼啊以外，两个人当时秉着聊胜于无的理念将这份情报记录了下来。

“噗”，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欣可优雅的捂着嘴笑了起来，“没想到这样的事情都传到猴子先生这种野兽的耳中了啊……因为森精种很难缠这样的传闻，正是出自我所在的尼尔巴连家哦？”

“……”

也就是说要把受到的委屈全部都报复回来的意思吗？要报仇？

苏尔懂了，他已经在庆幸森精种无法通过精灵的流动来探听他的思绪了——这心眼不小，真的不小。

怪不得这女人会选择不返回森精种的区域，反而是这么无聊的追着自己猫戏老鼠了这么多天。

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可以拯救自己，欣可虽然坐在那里微笑着，但苏尔却一点善意都没有感受到，哪怕他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这位宣称着自己非常难缠，有仇必报的森精种至今仍旧没有将自己拆成碎片——可能是真的怕自己腐烂后发臭吧。

苏尔心中闪过根本骗不到自己的理由，以这只森精种的能力来说，她完全可以将他处理的干干净净的。

那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说话了呢？说点什么呀~猴子先生~”，欣可贴心的询问道：“啊~~对了~，我还没有算上刚才发生的事情呢~”

“……”

“猴子先生刚才直接将我从高处撞了下来对吧？这样的胆量就连我也不得不称赞一声喔？”，只言片语间欣可的眼神已如幽鬼般凶恶，“甚至在我说话的时候直接把血吐到了我的脸上……”

“……”

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辩解，苏尔只觉得自己的身躯在这股杀意下几乎快要动弹不得，仿佛被送入了冷库之中，马上就要冻成冰块。

死定了吧……这一次？

苏尔心中悲哀的总结着。

这样的事情他还需要森精种为他做出提示吗？要知道直到现在为止，从他的视角也是可以清晰的看到森精种那被鲜血所染红的半边脸颊与胸脯的——他干的好事。

没有继续说点什么，欣可在刻意维持着这股迫人的寒意，她在看着苏尔，享受着他此刻的所有慌张与绝望，然后——

“那个，呃，不管怎么说，刚才也还是多谢尼尔巴连小姐你了啊”，必须立即转移话题拯救自己，脸上的肌肉微动着，苏尔借着尴尬到去抓一抓头发时的动作低下了头说道。

“……”，没有了声音，一时无语的竟反过来变成了刚刚还在制造着压力的欣可。

“猴子先生~……你真的没问题吗？~那个~……主要是脑子和其他方面……”

第一次从森精种的口中听到了这样惊疑不定，甚至有种怀疑起了世界是不是不对劲了的话语。

但是苏尔的感谢也是认真的，他确实很感谢森精种刚才所释放出的那个魔法，这也是他直到现在也还没有死去的原因。

他还活着。

他就是没死。

第四十六章 梦呓

如果不是欣可在刚才紧急释放出的那个魔法，现在的苏尔恐怕早就已经在这高速穿行在地底的潜陆舰里被压成了一滩烂肉吧？

非常奇妙的，在苏尔说出口后，无论是他还是欣可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明明双方都最为真切的抱着让对方立即去死的心情，那追杀时与坠落时的搏斗也并非虚假，但森精种确实拯救了苏尔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