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不可以吗 第178章

虽然残酷，但是以现代人的眼光和角度去评价古代的事情本就说不过去，更不用说苏尔确信自己无意承担这种维持了几百年的局势骤然断裂后所会出现的伤亡以及对未来的影响。

他已经知道自己每一次回到过去都是对未来的改变，他也不想成为帮助妖怪灭绝或是打压人类的罪人，哪怕他不愿意亲自再参与到人类发展的事情里。

然后……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

“现在呢？今天的天气这么好，要不换个角度思考一下？”

“……”

“啊~，那么美好而又善良的一个少女，竟然就要因为前人的决定而送上自己的姓名，这个世界真是太残酷了啊！”

“……”

“您喝水，您吃点心。”

“……”

“早安，今天的心情如何？要来谈一谈可爱的幽吗？”

“……”

以上对话以及类似的对话出现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仗着自己的隙间在几万年的进化后越来越熟练以及境界高超，八云紫总能在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冒出来对苏尔发出灵魂的鞭策。

苏尔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唐僧在念紧箍咒的孙悟空。

打又打不到，骂又骂不走，无论他说什么，八云紫最终都会笑嘻嘻的送上最真挚的服务以及最真切的慰问，动真格搞大的又没必要，苏尔愿称这个女妖怪的磨人技术是为最强。

很奇怪，八云紫这个女妖怪对于一个普通人类的关心甚至远远超出了苏尔对一个普通人类的关心。

哪怕在不时的交谈里苏尔发现西行寺幽自己都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但是八云紫却依旧没有放弃，哪怕要违背当事人的意愿都在所不惜。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但是当苏尔一脸诡异的向八云紫问出这个问题时，却得到了女妖怪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否定。

“只是无法坐视这么单纯善良的她就那样简单的死去罢了。”

苏尔还记得当时的八云紫在说出了这样的话时脸上那副柔和的微笑，非常的平静，也非常的淡然。

连证实都不需要，苏尔就相信了她。

人和妖怪之间的关系……真有趣啊。

第五十九章 过去与未来的交错

欣可扎身于对整个阵法与地脉的研究之中，连带着苏尔也必须时刻守在古代，但说实话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甚至已经能身处古代的时候看到视线里那些影影绰绰的现代高楼。

逐渐扩大的时空门扉已经到了几乎无法掩饰下去的地步，无论是对哪个时代都是这样。

现代的政府依靠着信息管制的方式限制着各种超自然现象的流传，甚至重新在现代社会实施了宵禁这样的措施，而古代社会则依靠着信息本就流通不畅传播速度慢的方式限制着时空之门的信息，但就算如此，西行寺家的地界里有着神奇的造物的事情也还是传遍了妖怪之间，不时就能看到有远方的妖怪顺着好奇心来到了这里。

于是时间便继续流逝。

放在长生种眼中只不过是白驹过隙般的两年多时光，但这短短两年的时光却已经影响到了两个世界的生命。

哪怕欣可已经用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那片海市蜃楼般的泡沫却仍旧在缓缓的持续扩大着，直到笼罩了整个城市。

整座城市里的普通人早就已经被撤离了个干净，如今还停留在这座城市里的只剩下了从日本各地赶过来的阴阳师，僧侣，巫女，还有各种各样的妖怪以及一些数量极少的怪异专家，这些看起来杂乱无章的存在便是这座城市最后的守护者了。

嗯，或许还得算上那些开赴进来的自卫队以及美国驻军，外加来自世界各地的科学家。

只是两年的时间，曾经一直被掩盖下去的事情还是被放在了明面上，毕竟百万人口的迁移就不是什么小事，而人们也紧张且期待的警惕着海市蜃楼里的一切——那些张牙舞爪的妖怪，古色古香的建筑，有着几百年前口音的人类。

炮弹大约是有用的，以至于这座曾经的人类城市现在被武装到了仿佛一座军事堡垒，每天都有着大量的物资被送入其中，连带着还有各种各样的新式武器……待验证的新式武器。

仿佛一种另类的狂欢。

甚至就连防守这座城市的存在都彼此警惕着，出奇的，从京都来的阴阳师花开院家竟与奴良组结成了同盟，他们一同防备的反而是那些带着如狼似虎的目光整天看着他们的军队或是科学家。

让他们仍旧维持着表面上的稳定的也只剩下了那些海市蜃楼般的景象，现代与古代的存在已经可以面对着面站在一起，但是伸出手却又会摸到空处。

这座城市一时间又仿佛一个充满了幻象陷阱的堡垒，你以为是草地的地方实际上却只是一处来自过去的幻影，真要是踩上去反而可能会摔个半死，而看似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的地方却是宽敞的大路，让所有行走在这座城市里的存在都不得不小心翼翼了起来。

而古代的人类与妖怪们所要面对的也是这样的情况，那些高大的钢筋混泥土建筑，莫名其妙会自己动起来的方块，与自己外貌相似但却穿的有伤风化的人们，还有那些看上去分外弱小的妖怪。

双方无法听到对方的声音，仅仅只能通过面部活动时的嘴唇来猜测对方的话语，但却因为语言的发展而变得分外艰难，而这点恰恰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集齐了全世界力量的现代社会占了优势。

呃，仅限于在面对古代人类的时候，毕竟那些要从那些根本没个人样的妖怪身上看出唇语确实太强人所难了些。

欣可也不是一无所获的，这种双方只能实时看到对方，但却无法触碰到对方的情况便是她在始终无法让时空之门消失后所采取的最终措施，让来自现代社会的力量不至于一股脑的冲进古代，也不至于让古代的存在在悄无声息间突入现代。

这亦是一种平衡，但这种平衡却已经走到了最为脆弱的时刻。

死亡的回响正在重新出现在这个现代社会里，以一种所有人都不曾想象过的状态——仿佛夏日的焰火般冒出的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幽灵。

它们穿过海洋，穿过森林，穿过城市的钢筋水泥……甚至不止限于这座已经沦为了军事堡垒的城市，还从它的周边，日本的其他岛屿。

就连世界上的其他国家里也出现了它们的身影，只不过暂且还是零零星星的状态。

当坐上飞机从高空俯视时，尤其是在夜晚，就能看到那些蓝色的光芒闪闪烁烁的汇聚成了光的海洋，但是只要想起这副美丽的景象实质上却是一个又一个死去的人类的魂灵时……那便是足以止小孩夜啼的噩梦。

它们的最终目的地就是这座已经被过去的幻影所覆盖的城市，懵懵懂懂，恍恍惚惚的前行着，仿佛在那里有着神秘的声音在呼唤着它们，吸引着它们的神智。

哪怕是它们活着时的亲友的呼唤也无法唤醒它们，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也无法被任何事物阻拦，它们只是在前行着。

而这样的场景神智不仅仅出现于现代社会，就连那些海市蜃楼般的景象里也出现了同样的东西。

从电击到火焰再到磁场亦或是其他本以为只存在于人们幻想中的能量武器，各种各样就连苏尔都觉得大开眼界的武器纷纷出现在了这座城市里，这些军用科技绝对超出了民用科技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之久。

枕戈待旦，这或许是唯一能够形容两方的成语，不可否认最开始确实使用了一些柔和的方法来尝试与对面交流，但是在与那些平常隐藏在城市里的异类们交流之后，人类社会的高层们还是决定在交手过第一场后再尝试进行其他方面的对话。

一方是已经完全占领了整个星球的霸主，另一方却是无法理解几百年后的未来，仍将人类视为盘中餐的妖怪，只有鲜血与力量才能让双方重新冷静下来。

“作为妖怪贤者的你不去统帅那些妖怪反而满口不离一个人类真的没问题吗？”

“我的存在与否无关紧要，那些妖怪现在比谁都要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是吗？”

恢复了沉默，苏尔只是神色凝重的看着那一片薄纱似的海市蜃楼……直到它破裂的时候。

第六十章 终究一战

一个世界的惯性终究不是欣可可以阻挡的东西，哪怕有着吉普莉尔的帮助，但她所设下的屏障最终还是破碎掉了。

海市蜃楼般的时空门扉不断的扩散着，先前那种双方只能够看到对方却无法抵达对面的事情只不过是欣可施加上去的影响，但是现在的它却已经恢复了它本该有的模样与功能。

那些互相警惕着的人类与妖怪们突然发现在他们日常性的挑衅对方后伸出的手或者爪子竟然真的能够触碰到了对方时，战争便在一个所有人都不曾预料到的情况下爆发了。

从城外的高山上眺望过去便可以看到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就仿佛在放什么烟火一般，又是火又是电的，不时还能看到成团的黑烟拟化成利爪的模样肆意扩散，再加上那些昆虫妖怪们呼唤出的还没有化成妖怪的同类，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让看到的人头皮发麻。

而守卫着这座城市，或者说守卫在这个世界第一线的人们也有着自己的对抗方式，阴阳师们召唤式神或者挥洒灵力时所发出的清辉，炒豆般响起的密密麻麻的枪声，再加上能喷出炽热火焰的喷火器。

科学与玄学并进，而当一些古代的妖怪们现出庞大的真身猖狂的大笑着准备开展一场屠杀时，却在一阵轰雷般的巨响中被狠狠的贯穿了身躯，那巨大的洞口就连妖怪们强大的自愈能力都救不回来。

虽然并不意外现代的人类能够挡下这些古代妖魔们的袭击，但是这种粗暴的贯穿伤害还是让苏尔有些愣愣的看向了它袭来的方向——大海之上。

是海军的舰炮，在这个早就已经是航空母舰和导弹的时代里，现代的人类竟然把早就已经作为镇港用途的战列舰开了出来，而刚刚那几只不幸的妖怪们吃到的正是406毫米的穿甲弹，连带着它们周围的那些妖怪们以及建筑都被打了个粉碎。

当然导弹也是少不了的，虽说为了防止误伤友军而减少守备城市的战斗力，导弹只能炸到一些非常明显的目标，但那种威力还是让不少的妖怪投去了畏惧的目光。

连一个小时都不需要，这座城市就已经化为了绞肉机肆虐过的场面，这并不是一个对伤亡数字单纯的形容词，而是现在整个城市的整体风貌，死去的妖怪们的尸体成片的堆积在街道与房顶亦或是直接挂在了楼上，烧焦的肉体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碳化后的躯干在受到撞击后被碾碎成了干枯的粉末。

伤亡惨重，不仅仅对妖怪们来说是这样，对于那些进驻到这座城市里的军队们来说也是这样，哪怕战损比被他们打出了一个很高的程度，但是措不及防下与一个未知物种的战争还是让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

疯狂的妖怪们在临死前所迸发出的狠毒外加过分强大的生命力，在妖力的作用下所出现的各种各样防不胜防的妖术，要不是军队中大多随行着阴阳师作为补充，恐怕死亡人数还要再上升几个层次。

但阴阳师们仍旧太少了。

而妖怪们又太多了。

炮灰们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这些第一批涌出来的妖怪们基本都是抱着搏一个前程的念头冲在了最前面，活下来的将拥有妖怪们最重视的名与力，而那些汇聚在大妖怪旗下的妖怪们还没有正式进场——直到此刻。

“试探也结束了啊”，苏尔叹了口气说道。

他有心阻止这一切本不必要的伤亡，但人力亦有穷时，最终能做到的也只有拖延了这一刻的到来，准备了这么久的双方反而让战争的烈度更上了一层楼。

吉普莉尔已经穿梭在了战场里。

从战争开始的那一刻就不断有着死去的生命化作了蓝白色的幽灵，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里都出现了幽灵的身影，它们穿过时空的帷幕，前往了那个召唤着它们的地方。

西行寺樱。

“你没有带着西行寺幽逃跑，反而仍旧呆在这里是我没有想到的”，苏尔又看了眼八云紫。

“……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呆呆的望着远处的战场，科技大战玄学，这样神奇又诡异的场面就连八云紫也是第一次看到，“幽的寿命早就被秘术和那棵樱花树连接在了一起，那个术式在刚刚完成的时候我或许还能有办法解决掉，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哈哈。”

“……节哀”，看着这个明显沉闷起来的女妖怪，苏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干巴巴的劝着，“那些幽灵全都被那棵樱花树吃掉了吗？”

“吃掉了，说是回归了地脉也行……西行法师当初设立的阵法已经发生了我们无法形容的变化，甚至眼下这一切都有可能是它导致的……你们要直接破坏掉这个阵法吗？”，八云紫木然的发问着。

摧毁掉整个阵法也就意味着那两棵树的死亡，也就意味着西行寺幽必死，而她之前寻上门来本就是想要请求苏尔摧毁掉这个阵法，最起码让西行寺幽摆脱必死的命运。

但是现在哪怕放着阵法不管，只要这些来自过去与现代的幽灵不断进入到那棵樱花树里，西行寺幽同样也是必死的局面……那棵树就好像将少女整个人的存在都抽走了一般，当八云紫摸着她的手时，哪怕没有阳光直射都能够隐隐约约看到西行寺幽皮肤下的骨骼，甚至是手掌下的东西。

身处于地脉最重要的节点上，那棵樱花树本就接受着整片地脉以及另一棵树的供养，可以说是吸取着万物来供养着自己，这样邪性的存在硬生生的被西行寺法师扭转为了造福一方的存在本就可以说是逆天而行。

而始终以阵法的威力湮灭掉樱花树早就可以诞生的灵智同样可以说是逆天而行，甚至有损功德，毕竟生长在这种地方早就该化身成为精怪或是妖怪才对，结果被硬生生的拖了这么多年。

直到现在，那棵樱花树终于本能的意识到了机会的来临，它想要重新诞生，想要成为一个完整的生命。

无关正邪，也无关好恶。

第六十一章 巷战

这些根本的事情暂且还没有战争中的双方参与的余地，对于那些已经融入了人类社会之中安稳了几百年的妖怪们来说，今天简直是他们重获勇武的一天，哪怕付出了很多的代价。

潇洒的一挥长刀，奴良陆生在百鬼的簇拥下发出了嚣张的呼喊，他的身上有着异色的花纹，无疑正是与其他的妖怪进行了畏的纠缠的状态。

按照奴良滑瓢所说的，在进行了新的训练并对滑头鬼所特有的妖力性质进行特训后，奴良陆生已经暂且具有了担任新一代魑魅魍魉之主的实力，接下来他只需要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里刷出自己最需要的威望就好。

“注意安全啊！总大将！”

“没事啦没事~”

豪爽的摆了摆手，看着自己手下的妖怪们已经与那些不断涌出来的古代妖怪们交战在了一起，奴良陆生一边寻找着有价值的猎物，一边以眼角的余光瞟向了那边还穿着黑色风衣的家伙。

比起他这边装……我是说底气十足的宣战来说，另一边的吸血鬼二人组就显得活泼了很多，凭借着自身高超的身体柔韧性以及强度，他们跳跃在那些妖怪们的利爪之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长刀就被他们捅进了妖怪的身体里，连带着甲壳直接被剖开成了两半。

轻巧的落回了地上，正与姬丝秀忒背靠背站着的他自然感觉到了那道正注视着自己的目光，转过头笑了笑后，他又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数字——一个隐晦的小比赛。

不再是那副幼女般的模样，而是恢复了成年女性的相貌，和阿良良木历站在一起时姬丝秀忒甚至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在与阿良良木历混的越来越熟的情况下奴良陆生自然也跟着知道了这个女吸血鬼的一些事情。

据她自己所说这次来到日本就是为了寻找一个死去的墓地，但现在拥有了一个全新眷属后反而不想死了，每天都以一种不得上糖尿病决不罢休的气势吃着甜点。

说起来吸血鬼有可能得糖尿病吗？

摇了摇头，奴良陆生不再去想这些与战斗无关的事情，那边的吸血鬼二人组已经再一次行动了起来，他作为奴良家的当家岂能落后于人？

“小的们！都跟我冲！！！”

发出了这样的呼喊，奴良陆生下一秒便出现在了一只妖怪的身后，挥出的长刀如热刀切黄油般分开了它的躯体。

‘一’。

心中默念计数着，一张满是锋利牙齿的巨口已然张开在了奴良陆生的身后，但是当它满心欢喜的用力咬下后却发现一点咬到东西的实感都没有，仿佛只是触碰到了水面上的泡沫，只不过是幻影。

【镜花水月】

噗呲。

血花飞溅之间，这只悄无声息的向奴良陆生发起了偷袭的妖怪便失去了生命，缓缓倒在了地上。

‘二’。

等比赛赢了后就趁着势头向历那个家伙再次发出三七酒邀请好了。

奴良陆生已经做出了决定。

实力很强，但是放在以一整个现代城市为战场的地图里，奴良家一众妖怪以及阿良良木历这对吸血鬼组合也就成了没那么显眼的水花，还有着各种各样的存在显露了各自的身份，以各种各样的手段保卫着这座城市，堪称五花八门。

一栋已经把能搬的东西都搬的差不多了的大楼，呃，更准确点应该说是曾经的大楼……们的废墟，在经过了几轮舰炮的洗礼外加妖怪们的肆虐后，这一小片区域简直跟1942年的斯大林格勒一样，房屋最少被拦腰打了个对折，水泥与钢筋的残渣堆砌到了差不多二、三层楼的高度，连整个地面都被平铺着垫高了好几层。

在这连片的断壁残垣间，一个红色长发的少……嗯，成熟女性正敏捷的穿着高跟鞋跳跃在那些勉强还可以立足的地方，很难想象那身标准的都市OL女性制服竟然可以支撑她做出这种高难度的动作，除了膝盖下方的黑色丝袜发生了些许抽丝以外再无一丝破绽。

只是在半空中一个潇洒的转身外加举起的右手狠狠落下，被她紧握在手中的那柄细剑便发出了惊人的白光，直接将追击着她而去的妖魔斩为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