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不可以吗 第37章

心中暗骂了一声，甚至没有斗一斗嘴做点无用功夫的力气，苏尔便背着欣可快速的小跑了起来。

这下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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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咬了下去，试探着，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在苏尔的心已经激动了起来，想要为自己终于收集到了可以食用的食物而欢呼的时候，那被火焰所烤的灼手的食物却快速的冰冷了下来，甚至还在变形着，直至化作一块深灰色的石块。

“……草”，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苏尔狠狠的把手里的石块砸了出去，两只手深深的按在了自己的发间。

“有可能是真的哦？”，目光随着那个石块跳动着，一旁的欣可随口说道。

有可能真的是可以食用的食物，只不过是被那只吸血种用幻术伪装成了石头罢了。

没有回答，也没有欣喜若狂的追过去将石块重新捡起，苏尔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指缝间抓紧了自己的头发。

太恶劣了，从那只可恶的吸血种隐匿了身形跟随在苏尔与欣可的身边开始，两个人便时不时遭受着这样的恶作剧，不，这已经超过了恶作剧的程度，是在单纯的折磨。

耗费了紧迫的逃亡时间与体力寻找到的食物转眼间就变成了无用的枯枝与石头，这样的期待转变成失望与愤怒只需要几秒钟的功夫，那只吸血种在用这样的方法折磨着苏尔与欣可，加速着两个人因为无法支撑而倒下的时间的到来。

为了防止自己被那些跟踪而来的地精种们发现，他甚至聪明的只动用少量的精灵施放着这些魔法，宛如一个挥之不去的幽灵游荡在苏尔的周围，每当苏尔以为他已经消失时，他便以这种方式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深深地吸了口气，任由寒冷的空气刺痛着自己的鼻腔，苏尔抬起了头拿出了保存在自己口袋内最后的肉干，这是目前唯一可以确定是真的食物的东西。

“吃了吧”，他状似平静的说道：“那些地精种越来越近了。”

那只吸血种就仿佛隐藏在舞台幕后的木偶大师，悄然而快速的成长着，控制着地精种与苏尔还有欣可之间的距离，每一次快要被追上时的紧迫与幸运的逃离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同时戏耍着所有人。

苏尔冥冥间有一种预感，随着他与欣可的状态越来越逼近极限，那只吸血种恐怕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迎来剧本落幕的时候了——他将在满满的成就感中杀死除他之外的所有人，享受作为胜者的奖品。

默然将手里的肉干平均分成了两份，苏尔将其中一半放在了欣可的面前，放空的双目呆呆的注视着面前跳动的火苗，机械的咀嚼着塞入嘴里的肉干，连唾沫都变得干涩而粘稠。

在这份恍惚之中，一只纤细的手掌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范围之中，还微微的上下晃了晃，摊开的手掌上是一块再次变小的肉干。

连思维速度都变得缓慢了，苏尔迟疑着偏过头看向了欣可。

“同弱小的猴子不同，森精种只需要很少的食物就可以得到足够活动很长一段时间的体力，这也算是作为神造兵器的优点了”，即便此刻也维持着优雅的仪态咀嚼着肉干，欣可并没有在看苏尔，她只是将那块撕下来的肉干放在了苏尔的手中后便收回了手。

“……吃吧。”

简短的留下两个字，欣可便再次回到了沉默之中。

没有开口道谢，苏尔将自己疑惑的目光缓缓收回，连带着将那块被再次撕下来的肉干塞进了嘴里。

咀嚼，然后吞咽。

第一百零三章 无能

从高处跌落时所受到的伤害要远远大于从低处跌落时，所谓的希望也是如此，越是期待，越是渴望，当到手的希望转变为绝望时便越会让人感到痛苦，如此反复……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甚至从精神上而来的还要更早一些。

宛如一根被反复屈折的铁丝，扭曲处已经泛白。

当苏尔回过神时，他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在呆呆的看着欣可脚腕上的那个锁环，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欣可顺着他的目光，随手将那个束缚着自己的锁环摘落，邪恶的笑着对他说该处理掉那只吸血种了……然而定睛下来却发现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无法言说的焦躁感催促着他将欣可重新背了起来继续前行着，只要能找到第二个森精种……只要能找到……

越是向西，这样的可能性便会越高，抱着这样的期望，忍受着肌肉的酸痛，疲惫，还有始终隐藏在旁边的那只吸血种无聊却有效的折磨，苏尔看到了那个站在高处的毛球。

就像是为了让死者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一样，这位地精种还特地将自己头顶到脖颈处的毛发剃了个干净，明明身高并没有多少，但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尔时却仿佛一位巨人。

“……还有只吸血种在旁边”，抬起头看着他，苏尔用地精种的语言讲述着。

“我知道”，如磐石般沉稳的点着头，地精种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犹疑的坚定，他的双眼死死的盯在正趴在苏尔背部的欣可身上，“我是来为巴尼报仇的，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够杀死这只长耳朵就好……猴子啊，现在放下它逃跑的话我还可以当作你并不在这里。”

然而他的怜悯所得到的回答却是苏尔微微摇动头颅。

几乎就在苏尔摇头的那一瞬间，地精种便猛地拔起了插在他身旁的灵装，闪烁着精灵的辉光狠狠的向着苏尔劈了过来，这巨大的斩击足以将苏尔连带着他背上的欣可直接砍成两截，甚至就连最中间的肉体都会被汽化。

然而苏尔却一动不动的站着，没有躲避，也没有喊叫，等到他重新睁开双眼时，他便看到从自己的左手边向着身后的远方大地蔓延出了一条宽大的沟壑，那是地精种的攻击所造成的余波。

并非是故意的折磨，也并不是善心的涌动，地精种只是认真的发出着攻击——向着自己视线内的目标发出攻击，然后却奇异的砍偏了而已。

“瞧，那位吸血种会保护我们的”，抬起头勾起了嘴角，苏尔突然想要放声大笑，这份欲望实在是过于强烈，完全无法忍耐。

他赌对了。

不知道自身畏惧的原因，只是单纯的遵循着从地精种身上得来的感性的指引，那只吸血种在漫长的时间里耐心的等待着苏尔与欣可两个人自行崩溃而无力反抗的时机，甚至还自信的玩弄起了跟随而来的地精种，将地精种视为用来消耗掉欣可隐藏起来的底牌的工具。

直到现在，那只吸血种也没有放弃将欣可强大的灵魂与鲜血纳为美餐的想法，而这也就意味着一件事情——被他视为用来给欣可施加压力的地精种绝对不能将欣可杀死在这里。

甚至为了防止这种已经放在盘子里的美餐突然被打翻到地上的遗憾事件出现，他还得主动出手保护着苏尔与欣可。

这是他的贪婪，也是他自认为应得之物，无法接受的损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背着欣可，苏尔的笑声渐渐放大着，因为大笑而弯腰颤抖着肌肉，仿佛会传染一样，就连欣可也跟着轻笑了起来。

从来到这里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这只为复仇而来的地精种狂暴的压榨着自己体内的精灵，经由着体表真灵银的放大，整个人的四周都散发着月光般的清芒，席卷着这片大地。

即便是幻觉又何妨？只需要将这片大地全部都涂抹干净，那只长耳朵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呢？

如同在枪林弹雨中散着步，苏尔甚至悠闲的在岩石上转了个圈，主动向着那些划破空气的光芒倒了过去——消失了。

“可恶！！！”

那道光芒在触碰到苏尔与欣可之前便凭空消失了，随之传来的还有那只吸血种恶心的咒骂声。

这样无能的咒骂不仅不会让苏尔感到畏惧，只会为他更添几分快乐，他想……欣可在此刻想必也是乐在其中的吧？

没有事先的沟通，当地精种的攻击扑面而来时，当苏尔选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时，欣可依旧安静的趴在他的后背，那两条环抱搭在他脖颈上的胳膊都没有丝毫的用力。

她也看穿了这一点吧？

苏尔想要知道，但却又不是那么好奇。

于刀尖上跳舞，死亡的边缘垂钓，苏尔闲庭阔步般向着西方前进着，周围不断炸开的光芒似是为他燃起的灯火，就连前路上的坑洼都被照亮了不少。

“可恶可恶可恶！！！”

啊，还有那只吸血种不断喊叫着的狂怒……这段时间持续被真真假假的食物所戏耍时的愤怒得到了有效的缓解，苏尔甚至得到了无穷的乐趣，尤其是看到自己故意涉险时这只吸血种怒骂着他还挡下了攻击时的举动。

“可恶啊！！！”

就连谩骂的词语都是那么单纯，这只吸血种还是太过于稚嫩了，即便借着地精种的血液获得了成长，但某些方面却依旧稚嫩无比。

心中的怒火简直燃烧到了无法自制的地步，透明的空气中再次擦出了一个人影，这只已经变得高大的吸血种扭曲的飘在空中，然而不等他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出来，一个铅灰色的钢铁造物便打着旋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是灵装，另一件灵装。

从内而外向外膨胀着，灰色的表面快速的染上了金红的纹路，只是眨眼的时间，这件钢铁造物便在吸血种的身旁凭空爆炸。

轰！！！

地精种都是骗人的。

除了这位暴露了自身的视死如归的地精种以外，最少还有一位地精种隐藏在这里。

第一百零四章 底牌

就在这处战场附近。

在这场无止境的大战中同样积累了无数应对其他种族的经验的地精种早已确认了一个事实——必须先杀掉这只吸血种才有机会由他们亲手杀死那只长耳朵。

吸血种对于优秀血液的渴望是发自本能的，而这样的本能对于那些年龄并不大的吸血种来说更是无法抗拒的。

“垃圾！！！”

爆炸而成的烟雾还没有消散，浑身带着星星点点的赤红色的火星，明显受到了重创的吸血种怒吼着从烟雾里飞扑了出来，他的半边身子已经不见了，带着一股刺鼻的腥味，化作了一团血红色的风暴笼罩向了苏尔和欣可。

“克里斯！！”最先出现的那只地精种早有先见之明，甚至在吸血种扑出之前他便已经向着苏尔这边突进了过来，口中高喊着同伴的姓名。

宛如一道炽白色的彗星，但却并非是从天而降的彗星，而是由下至上的穿起，狠狠的撞击在了这团由吸血种化作的猩红风暴之上。

风暴在消散着，哀嚎着，痛哭着，用自己的灵装化作消灭阻碍的一击，这只隐藏许久的地精种终于在击破了由吸血种化作的风暴后现出了身形，棕褐色的皮肤，额头还有着一对巨大而弯曲的角，银白色的双目已经黯淡了下来，甚至裸露出来的皮肤都仿佛缺失了水分一样干瘪了下去，干枯似木柴。

吸取了他们同胞的血液与灵魂才得以成年的吸血种同样也是他们复仇的对象。

身体中的灵魂在鼓动着，冥冥间的预感在不停的闪烁，苏尔的心中莫名的知晓了一个事实——就是现在，就在此刻！

足以让肉体凡胎窒息的精灵在汇聚着，就在他的背上！

光！

墨绿色的洪流淹没了视线中的一切！

努力的支撑着双膝才勉强使自己不至于因这份本能的压迫力而跪倒在地上，说实话在多次近距离的直面这些凝聚在一起的庞大精灵后，苏尔多少都有些习惯了。

光所铸就的世界淹没了前方的一切，那团由吸血种的身躯而化作的风暴，那名突入战场的地精种……

“……这可不是什么三重魔法吧？”，终于半跪着撑在地上，苏尔无奈的回过头念叨着，在他的头顶，那足足有五重圆环的魔法阵正渐渐褪色消失在空气里。

“哎~，王牌怎么可以轻易的告诉别人呢~”

趴在苏尔的背后，欣可带着笑意的声音穿过了耳边，那些从她的小臂处蔓延到半身的绿色纹身也终于消失不见了，就在刚才，与苏尔有着同样的判断与预感，这个女人果断的使用了自己所能动用的最大的力量贯穿吸血种与地精种。

并非是之前所说的三重魔法，而是五重魔法。

这样的叠加所带来的威力并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的效果，而是近似于相乘式的增加，力求威力足够一次就将会对两人生命产生威胁的家伙们消灭殆尽。

但很可惜，所淹没的也仅仅是苏尔的视线范围罢了。

那名直接暴露在光之洪流中的女性地精种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生命，甚至整个身体都已经被抹去，仅留下半块残缺的头颅，边缘处在汽化而冒烟，除了那对仍旧挺立着的巨大双角以外。

顺着最后的惯性而偏过的头颅，苏尔甚至还可以看到那仅剩的独眼在视线中发现了欣可时而颤动着，那是仇恨的光芒，本已黯淡下来的银色眼眸陡然发亮着，转眼却失去了最后的灵动。

残留在世界上的回音只剩下了失去了支撑的头颅坠落在地上时的咕噜声，滚动着，直至抵靠在岩石的凹陷处便不动了。

“畜生，畜生！畜生啊！”，痛苦的嚎叫着，已经变为灰色头发的吸血种用他单一而乏味的词汇量不停的咒骂着，既是真情实感，也是疼痛的发泄，他的口中随着他的咒骂在不停的向外吐着鲜血，却又被他下意识丑陋的吸了回来。

此刻每一分血液对于吸血种而言都是弥足珍贵的。

同地精种不同，哪怕身体的大部分已经被蒸发汽化化为了乌有，然而以吸血种的特殊之处却依旧可以称得上是存活了下去。

那些被击散的血雾在空气中如丝线般汇聚着，直至重新凝聚出了吸血种的身形，他残破的身躯在不断变化着，扭曲着，缺少的部分仿佛被治愈了一般重新出现在了空气里，然而下一刻却自身发觉到了不对劲，重新转化成了血红色的雾气。

不，甚至还在更进一步的变化，吸血种仅剩的肉体仿佛在不断适应着自己此刻的状态，那些血红色的雾气在无形与有实质间来回转变着，时而是手是脚，时而转变成了野兽与昆虫肢体般的诡异样貌。

“幻术？”，苏尔半跪在地上愕然的看着这一幕，在刚才那一击过后，欣可便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手段，只能呆在地面上看着吸血种扭曲着自己，没有什么太多的办法。

“不，已经不能单纯的说是幻术了，这是真实的魔法，他直接在物理层面上对他自身的存在施加了伪装，也就是说此刻的他相当于本来就是这个模样，没有受过伤的状态”，欣可轻易的判断出了吸血种的魔法。

什么玩意儿？！

然而还不等苏尔对于欣可所说的离谱魔法作出什么反应，那团血红色的扭曲之物便尖叫着飞离了这处战场，逃命似的，连回头再看一眼的胆量都没有。

同样也没有什么办法将他彻底留在这里，苏尔只能默默的期望着那只吸血种被吓破了胆，再也不敢靠近他与欣可……亦或者是在逃命的过程中被妖魔种或是其他种族给彻底杀死。

这便是他与欣可目前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

危机并没有彻底解除，但说实话如今的情况已经谈不上是危机了。

将背上的欣可放在了一旁的地面上，苏尔轻轻拔出了自己的匕首看向了另一边仅剩的那只地精种——那只最开始剃掉了自己的毛发，作为诱饵而直接站了出来的地精种。

第一百零五章 残余

正值中年的相貌，平凡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特殊，既没有罗尼那样的狂傲霸气，也没有欣可那样的蔑视一切，这名地精种从头到脚都透露着普通，只是这场大战中最普通的一分子。

此刻正精疲力尽的坐倒在地上快速的喘着气，他的面前还散落着他的灵装——曾经可以保护他的灵装，如今却因为抵挡了欣可那刚好贯穿了三人的一击而破碎洒落在他的周围。

看到了手握着匕首的苏尔正在向他逐渐靠近，地精种挣扎着想要站起身，然而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行为，只能徒劳的咬紧牙关捡起了一块边角还算锋利的灵装碎片。

“……”

“……”

默然对视了一眼，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苏尔只是一个轻巧的闪避便躲开了扑击过来的地精种，在他的背后，地精种身上那些还未剃去的灰色毛发在闪亮着，那是蕴藏在地精种体内的精灵在得到了强化时的光芒，过载时所会绽放的巨大热量正在他的体内压缩，他想要施放魔法，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但已经来不及了。

不存在犹豫，敏捷的如同在跳舞一般，苏尔行云流水的转过身将自己的匕首狠狠的插在了地精种的眼眶之中，点亮着银色光辉的感应钢在陡然发亮了一瞬间后便仿佛失去了能源的提灯一般渐渐暗淡了下去，甚至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苏尔还特地将匕首搅了搅……

失去了灵装的地精种想要施放魔法时是危险的，被过量增幅的精灵会让他们的躯体转变成一颗恐怖的炸弹，只有高超的精灵操控能力与微弱的精灵量才可以避免这一点……但很遗憾，这只地精种并不满足其中的一点。

将匕首拔了出来擦了擦，苏尔重新将它固定在了腿侧后走回到了目睹了这一幕的欣可身旁。

“走吧”，如同之前一样简单的说着话，苏尔转过身蹲了下来，两条手臂后摆着。

“恭喜胜利~”

“哪里，主要还是你预留的魔法厉害罢了，与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重新趴在了后背上，似乎看出了苏尔此刻的心情并不怎么愉快，欣可的食指在空中转着圆圈。

警惕着四周，辨认出了方向，暂且摆脱了麻烦与生命危机后的喜悦并没有多少，干枯的大地上两个人如蚂蚁般前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