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要在除灵之后 第353章

　　说到后面，一花重重叹气，像是要把所有负面情绪赶走，随后瞥见浅野枫眉头紧锁的面容，心里没来由一紧。

　　失败了？

　　即使用上演技也不能糊弄过去？

　　【作者的话】：回家了，然后……想回学校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我家兄长大抵有心病

　　“……”

　　耳畔只有轻微的呼吸声，片场的杂音似乎也陷入到凝固般的沉默里。

　　就当一花认为已经被察觉到自己在用演技隐瞒对方时，浅野枫放弃似地轻叹了口气，嗓音略显低沉。

　　“坚强是一种很美好的品质，但故作坚强的行为就另当别论。”说到一半他面色不快地道，“别以为用演技就能骗过我，有没有看出你在说谎，只取决于我对你性格的了解程度。”

　　前边的话还有点伤人，可听到最后一句，一花讶异地看向他的眼眸，嘴角忽然翘起：“所以，浅野君的意思是你对姐姐特别了解？已经是只要我啪一声就知道我在说什么的程度？”

　　“……”

　　他大抵没有听错，这里面应该误入了一个不是很正经的字眼。

　　浅野枫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脸颊已经在发热，不由得撇开视线，迅速让情绪冷静了下来：“别乱扯。与其说了解你的性格，不如说如果你能实诚一点，就不会有之前的事情。”

　　“呃～～……”

　　之前是什么之前，一花迟疑着还没追问，就听到他恍若冰渊的言语。

　　“我还没找你算上周的账，你在我这里的形象早就成了捣蛋鬼、小恶魔以及经常言不由衷的小鬼。”

　　“啊、啊哈哈……”

　　脸皮厚度还没强到可以无视的中野一花，光是对上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眸就觉得无地自容，只好挠了挠脸颊，勉强扯起笑容：“哎呀～姐姐我这不是担心二乃可能对你动手动脚，万一欺负你了，我还能出来帮衬一点嘛～浅野君真是一点都不识好人心呢。”

　　沉默半晌，浅野枫重重叹了口气，一脸拿她没办法的无力：“估计连四叶都不会相信你的说辞。”

　　“嗯？你好像暗戳戳骂了人耶！还是我家最单纯的四叶酱！”

　　“她是单纯，但不傻。”

　　没有跟她纠结下去，浅野枫语气平稳地转回话题：“总之不管你那天在想什么，都没有否认刚才对我撒谎……所以能说一下你在隐瞒什么吗？”

　　一花怔在原地。

　　苦涩在心里蔓延，伴随着心跳，苦涩蔓延到了全身。她早就知道，在他面前所有演技都会失笑——不是因为不够熟练，而是他始终在注视。即使他本人从来不会承认，但他的目光一直都在观察每个人。既非喜欢，也非怜悯，单纯是出于心里的善良。

　　他和四叶相似，因为始终在真心对待每个人，所以演技才会失效啊；因为始终以真心相待，不论关心还是责备，都很难让她讨厌起来。

　　所以，要说出来么？

　　说出她的纠结，说出她的烦恼。

　　然后和他再进一步相处？

　　不行啊。

　　不能再去依赖他了。

　　停下来，一花，你必须停下来！

　　作为姐姐，怎么可以去抢……去抢妹妹喜欢的人啊。明明已经说过要成为她们的依靠，又怎么能在知道二乃的心意后去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所以，这样就好。

　　如果她再继续依赖他，那就等于是在剥夺妹妹的幸福。作为长女，这并不是自己所希望的——于是，她将之前萌生出来的想法藏在心里，藏在了内心深处的一个小箱子里，再用锁链一层层地缠绕，直到谁都打开不了。

　　“一花。”

　　听到浅野枫的轻喊，一花如此在心中告诫自己，而后轻轻吸口气，挂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什么都没有哦。”

　　“你没有——”

　　浅野枫皱眉看去，后面的话语还没有说出，中野一花就从他身边走过，还捂着小嘴故作惋惜：“哎呀，再不过去导演就要生气了，浅野君……”

　　少女偏过脸颊，笑嘻嘻地在嘴前竖起食指：“刚才的事记得要和大家保密哦，这是和姐姐的约定，约定喔！”

　　说完就步履轻快地离开。

　　没有多言，浅野枫双手抱肘地看着她重回片场，眼底倒映着她和别人对戏的模样——时而强颜欢笑、时而愤慨不已、时而沮丧失落，每一样情绪都掌握得很好，仿佛她就是剧中人。

　　所以之前她都在撒谎。

　　所谓失眠，根本原因不是出在剧本和演技上。中野一花固然是个新人，在大荧幕上基本没有经验，但和女主们的差距还没大到能引起焦虑的程度。

　　这样想着，对她的隐瞒，他心里渐渐有了些许猜测，目光也不由得落在了经纪人身上：“织田先生……”

　　小胡子大叔困惑地转过脸。

　　“我们聊一下吧，关于一花最近在演艺事业上有什么烦恼。”

　　“……咦？”

　　“准确点讲，是她在事业和学习上的取舍问题。以及心理方面，她似乎出现了焦虑、烦躁的现象。”

　　“诶？！”

　　几句话，因为浅野枫说得过于肯定与平静，小胡子大叔懵逼了，有一种他还没使出全力、对方已经将他逼到绝境且不给翻盘机会的美。

　　一花酱不是说还在考虑么，怎么他一来就什么都知道了……恋爱的魅力对现役JK来说就这么厉害？

　　但贵为社会人，他还没单纯到凡事都往外透露，这和之前聊起电影剧情性质不同。现在涉及到私事，之前则是在欣赏高中时代的美好。

　　然而什么都不说又会让对方平白担心。所以在一阵犹豫后，小胡子大叔选择了含糊其辞：“一花酱凡事都有自己的主见，基本上很让事务所放心。

　　“不过，可能因为这是她第一部出演配角而非龙套的电影，会出现焦虑在所难免，但我相信她能克服过去。正如一花酱的演技，从来没有令人失望。

　　“所以小哥你不妨多信任一花酱多一些，相信她能处理好。人与人的相处，不管出于什么感情，信任和体谅始终要摆在第一位，不是么？”

　　浅野枫扯了下嘴角。

　　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这就是成年人的糊弄。谈不上好和不好，谁让他前面也耍了点心眼，故意摆出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是啊，我应该相信她。”浅野枫平静地发出感慨，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更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来，“前提是她没有露出那种表情……”

　　喃喃自语了一会，他皱着眉将分散的思绪收了回来，若无其事地跟小胡子大叔道完谢，转身又说：“以朋友的立场，我对一花的烦恼无从置喙。”

　　听到这句放弃般的言语，经纪人大叔顿时生起警惕之心。欣赏归欣赏，喜欢年轻人青涩的恋爱也归喜欢，他可不会真的将浅野枫视作一般高中生。

　　抓起书包，浅野枫一点都不想通过眼睛去读中年大叔的内心。回过头看向还在对戏的一花，少女沉浸在戏剧里，不知道是不是也把生活视作戏剧。

　　谁知道呢。

　　他习惯了推理，习惯了猜测，尽管多数时候能猜得八九不离十，却不代表能做到清晰认识每个人。

　　他大致猜到了一花在隐瞒的事情，却不知道她为什么隐瞒、为什么一定要在他面前隐瞒？是不信任？还是说不觉得他能给出行之有效的办法？

　　都有可能。

　　看了眼时间，浅野枫给见子发了条「晚点再过去」的讯息，然后眨眼就收到见子「哦，学姊哄好了？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家？（笑）」的回复。

　　浅野枫：“……”

　　总觉得这笑容透着一丝诡异，有点像过去长辈常发的死亡微笑，是他的错觉，还是见子不希望她带女朋友？

　　后者可能性更高吧，就好比他也不希望哪天见子真带个男朋友回来。

　　「想多了，前路艰难。」

　　哪里难不好说，反正他现在该纠结的事情实在多得数不过来。人一旦脱离了孤独，没有几个愿意回去。

　　和见子随意聊了几句，浅野枫转身到前台点了一单，嘱咐几句后来到经纪人身前：“说起来，女演员应该不需要刻意去维持身材吧？”

　　小胡子大叔：“嘛，正常来说只要不胡吃海喝就可以……不过在镜头下会使人显胖，所以瘦一点更好。”

　　“我给她点了杯星冰乐。”

　　“……呃。”

　　“多余的热量让她多动几下，她这人性格懒散，偶尔还得逼她一下才能成长起来。”不顾经纪人越听越奇怪的眼神，浅野枫淡淡道，“反正接下来让她头疼的事多了去，就跟她说：『这一杯就当做赔罪，后面别怨我』……有些事果然得让大人来处理嘛。”

　　小胡子大叔看着他说完就转身离开的潇洒背影，喝了口饮料，有些无奈地摇头：“哎呀，现在的年轻人，心眼子都这么多的吗？”

　　这边——

　　浅野枫一离开咖啡厅，就拨通了某人的电话。几乎是刚拨出去，对面就传来冷漠而又简短的询问：「有事？」

　　这人是不是对他有意见？

　　面色虽然有点不快，不过想到二乃她们的事情，他难免有些心虚，语气也不由诚恳了些：“久疏问候，中野先生，我想跟你说下一花的事情……”

　　俩人都不喜欢绕来绕去,所以浅野枫直白地将先前的经过说了一遍后,揉了揉眉心:“该怎么给她建议,一些话由我来说不太合适。毕竟对孩子来说,最大的底气往往来自长辈。”

　　“你很关心她。”

　　“……同学一场，应该的。”

“嗯。”

　　呵呵，女儿控。

　　听到对面冷得不行的回应，浅野枫瞬间就明白他在想什么，嘴角不由得扯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可很快就变成了无奈。

　　对面就是典型的外冷内热、认为只要给女儿们富裕的生活和足够的自由，就尽到了父亲的责任——不能说没有错，相反多数人都希望有这种父亲。然而五姐妹已经失去了母亲的教导，父亲角色的缺失，或许在不经意间让她们的择偶标准倾向于父系或兄系男友。

　　——合理的判断。

　　从二乃喜欢他这点来看，浅野枫忽然发现了真相，不过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毕竟有点乱扯的成分在。

　　“浅野君，你怎么看？”

　　——我又不是元芳，能怎么看！

　　浅野枫撇了撇嘴，无声吐出一口气，语气冷静地道：“她有可能在考虑休学，但这种事一般都要家长出面，所以不管在纠结什么、烦恼什么，一花迟早会去找你商量。”

　　只要涉及到工作与学校，中野先生的「监护人」身份就不可能绕过去。

　　“女儿长大了，会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而父亲的职责之一，就是在她的人生路上把好关。”

　　对面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

　　即使隔着手机，浅野枫也不难想象出某人正一派大佬仪态地谈话，偶尔眼睛里还会闪过一丝能杀人的冷光。

　　“浅野君认为呢？”

　　“比起把关，我更倾向于把风险扼杀在摇篮内。”

　　“扼杀么……呵，原来你已经有了做好『父亲』的觉悟。”

　　“长兄如父，这是我对见子，也就是我妹妹的职责之一。”浅野枫云淡风轻地把对面递来的刀还了回去，区区女儿控，道行还是差了些。

　　“……你是位好兄长。”对面的声音少了些许杀意，“我相信一花能处理好一切，这是她选择的人生。而在事情难以收场之前，我会和她谈一下。

　　“有劳你了，浅野君。”

　　“她别怪我告密就不错了。”

　　俩人都没有多聊，在最后互相客气地说了一句后，中野丸尾先行挂断了电话，望着窗外已经黯下的天色，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静淡漠。

　　“江端。”

　　老人适时倒了杯热茶：“先生，有什么吩咐？”

　　“有人在关心女儿的未来，女儿似乎也很信任他，多么可喜可贺啊。我现在……看起来是在笑对吗？”

　　江端低头：“是的。”

　　“是吗？”中野丸尾不置可否，嘴角的冷笑却更加明显，漆黑的眼眸闪过些许厉色，“因为我是父亲啊，这是当然的，我应该高兴。”

　　对的，他没有理由不悦。

　　即使有个小鬼莫名其妙地在女儿们的生活里担起『兄长』的角色，还颇受她们的信任，他也没理由生气。

　　所谓父亲，本来就希望女儿们能有一个健全而幸福的人生。因此比起冷落某人，让孩子们能正常相处，才是他身为父亲最该做的事情。

　　毋庸置疑，这是正确的。

　　因此他没理由对「浅野枫」产生任何莫名其妙的敌意。

　　很可惜，以前女儿们的外公偶尔对他的敌意也挺莫名其妙，所以对年龄小的男性不爽，是年长者的传承。

　　那边——

　　在浅野枫离开后的半小时，中野一花结束了今天的戏份。她在片场里环顾一圈，明知道他不可能在，可在知道他已经离开后，情绪仍然会低落。

　　但没一会，服务员就向她端来一杯焦糖咖啡星冰乐，后面跟着的小胡子经纪人随即开口：“这是给一花酱的，今天的工作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