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要在除灵之后 第354章

　　“诶？！谢、谢谢……”

　　一花有点意外。

　　平日里社长虽然没对她的三餐多加管控，可也没善良到会放任事务所的演员们乱喝饮料、吃甜品。

　　该不会其中有诈？是在试探她有没有身为演员的自觉？

　　似乎是看出她眼底的谨慎，虽然不知道这孩子在乱想什么，小胡子大叔叹气道：“仅此一次喔。这是那位小哥给你点的，还说是……”迟疑片刻，他选择一五一十地复述。

　　听完过程，一花忽然觉得这款冰冰凉凉的星冰乐十分烫手。尽管她知道浅野枫还没腹黑到下药的程度，可那句话怎么听都像是犯罪宣言，而且还对后果不打任何包票。

　　话说让大人来处理……

　　该不会去找爸爸了吧？

　　越想，一花越觉得有可能。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该松口气，谁能想到会有人如此卑鄙地动用高纬手段。让爸爸出面，届时她不想说也必须把事情说出来。

　　不过，还是被他看出来了啊。

　　喝了口冰凉饮料，一花心里既有暖意，也有苦涩，但心情应该不坏。

　　毕竟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已经在尽力绷紧小脸，想方设法地让脸上的甜蜜笑容收进一片平静中。

　　△

　　同一片夜色下。

　　见子正在煮晚餐，一看到进门就躺在沙发上的浅野枫，歪着头好奇道：“老哥，你怎么无精打采的？”

　　浅野枫轻轻摁着眉心，想到一放学就接连应付两位长辈，忍不住叹气：“成年人的世界嘛，哪有容易一说……”

　　见子：“……”

　　我家兄长大抵有心病。

第四百八十四章 夜色悄然，眉眼如酥

　　夜色尚浅，「唰唰唰——」的笔触声在浅野枫的房间里清脆作响。

　　此时，浅野枫正一边画画，一边跟加藤惠在电脑上视频聊天。

　　尽管上周在电车站分别时，他和她都说了些让人难为情的话语，但真到面对面聊天时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对面仍然一派淡定，没有半点羞赧。

　　然而对他来说，外在的淡定都是伪装，内里已经乱成一团。

　　只要一想到那天对加藤说的最后一句话，浅野枫就羞耻到想死，连带着看向女孩的目光都有些心虚。

　　个中难堪羞耻让他恨不得提刀回到过去，把当时居然说出「加藤，我喜欢你们啊。」的浅野枫打入十八层地狱里、将黑历史彻底封印！

　　好在俩人是通过视频聊天，只要做好表情管理，加藤同学就不会看出他的不对劲，更不会知道他已经尴尬得在地板上抠出了三室一厅。

　　“剧本很好呢。……唔，用御宅族的口吻来说，应该说：『霞诗子老师的剧本果然超神耶！』——像这样会角色性会强烈一些对吧？”

　　“……理论上是没错。”浅野枫抬起视线，看向面前刚泡完澡、正在惬意梳着头发的女孩，眸光不经意间在肩膀上的吊带顿了一下下，“但我们是在讨论剧本，不需要多余的表情，你是不是快要被耳濡目染得走偏了？”

　　“你也知道是在讨论剧本啊。”似无奈，又像嫌弃，圣人同学瞥了一眼他身前的画板，随后剥起柑橘，“浅野君在画什么？是游戏的原画？”

　　“……我们先说一下剧本。”

　　“哎，浅野君不知道自己转移话题的技术很糟糕么？”加藤惠咬了一口柑橘瓣，视线带有些许猜测，“不过，能让你这么羞耻的画作，该不会和柏木英理老师的作品如出一辙？”

　　“事先声明，是一般向作品，没有任何不道德不健康的内容。”察觉到女孩眼中的嫌弃，浅野枫忽然叹气，“你也知道我前几天惹了学姊生气……”

　　想到那晚在被子里呜呜呜、像极了被负心汉抛弃的学姊，加藤惠眼神复杂地沉默了一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霞之丘学姊被你气到离家出走耶。所以浅野君是想用画作表明心意，在画里跟学姊告白，认为这样就会原谅你？”

　　沉默着，浅野枫瞅了眼画到一半的作品，然后用见鬼的眼神看着她，嘴角微微抽搐：“加藤同学，你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超能力？”

　　他还什么都没说、还没辩驳「离家出走」是什么意思，就把他的心情猜了个七七八八，这是有多了解他啊？

　　“呃～～你真打算用这种瞎到没边的方式去对毒舌麻烦的霞之丘学姊告白？你其实喝醉了对不对？”

　　“……没有告白。还有，我虽然不否认你对学姊的定位没有偏差，可也别说得如此直白。”

　　圣人同学稍稍歪头，俏脸上没有半点羞愧之色，语气平淡地道：“浅野君不也说得很直白？再说了，学姊会变得这么麻烦，罪魁祸首反倒来责怪别人多嘴，有够奇怪的诶，你说呢？”

　　“……无话可说。”

　　“啊～嗯～嘛……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也不能全怪浅野君，毕竟学姊在关键时刻也挺胆小的……不过，即使是那样子的学姊，也仍然在惦记你。”

　　想到那天晚上，霞之丘学姊闹别扭似地“命令”她去参加签售会，加藤惠心里忍不住泛起些许波澜，话到嘴边也多了些柔软：“所以，浅野君一定跟学姊和好，我们不能失去她。”

　　在圣人同学温柔得像一汪春水的清亮目光中，浅野枫只能认真地点了点头，心下却莫名轻松了不少。

　　明明在嘱咐工作前还心事重重，担心各种尴尬状况，没想到和她聊了这么几句话，那些纷乱交织的情绪仿佛阳光下的雪花，融化得无声无息。

　　原来有个人在身边安抚自己，是这么让人愉悦的一件事，总感觉自己快要被加藤宠坏了啊。——意识到这点，浅野枫惭愧得暗自叹了口气。

　　“唔姆～”

　　吞下一小块柑橘，加藤惠下意识舔了下指尖，等反应过来对面某人已经把这一幕全看在眼底，小脸就默默地红了起来，手指轻捻着发尾，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你准备画什么给学姊？”

　　浅野枫好奇地看着她的表情。

　　“记忆。把我和她的相识过程画出来，把我的心情画进里面。”

　　“……有点傻。”

　　“是有一点。”他挑眉一笑，“但只有这么做了，我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和你们认识了这么久。

　　“时间是单程线，可记忆不同，直到最近我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可笑的错误。任性地用时间去丈量每一段感情，却没有去想过：『不是时间赋予了感情意义，而是感情让时间有了能驻足的记忆』。和你、和学姊、和二乃她们相处的点点滴滴，让『浅野枫』不到半年的生活有了属于自己的意义，所以这份情感从来没有单薄过。

　　“我做不到用『喜欢』或者『爱慕』这种单薄的字眼去定义全部感情，但我可以去认真对待。喜欢、厌恶、崇拜、憎恨、向往、疏远……不管未来会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竭尽所能地书写。”

　　在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对面的屏幕传来一阵抖动，然后加藤惠的脸颊枕在手臂上，慵懒地抬眸望来。

　　“就算最后会失去全部？”

　　“只能说会担心吧，但『失去』不代表记忆会画下句号。”

　　“……嗳，好复杂，你们优等生说话都一套接着一套。”圣人同学在键盘上动动指尖，眉眼间似有笑意，“不过，能找到答案真的太好了。”

　　“加藤……”

　　“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让摇摆不定的主角做出选择么？早不选择，晚不选择，偏偏在这种时候，难道不害怕遭到众人的非议？”

　　浅野枫画笔一顿，空气陷入一段奇怪的沉默之中。

　　“学姊出了个难题呢。”加藤惠左手托腮，右手滑动鼠标，“把〈橘琉璃〉逼到那种境地，不管〈橘真司〉如何抉择都会背负姐姐的执念……嘛，放到〈现世篇〉里，这段感情还能不能被定义成〈禁忌之恋〉就难说了。”

　　浅野枫继续画图，若无其事地轻声回答：“〈爱恨纠葛〉的重点在〈纠葛〉上，爱与恨都是陪衬。……能让玩家体会到复杂的情感，沉浸其中，才是霞诗子老师文字的魅力所在。”

　　“……玩家可能会给出：『什么嘛，这女人好复杂』的见解喔。”

　　浅野枫没有问她在说〈橘琉璃〉还是〈霞之丘诗羽〉，以前或许会，可现在他的确不如过去清清白白。

　　所以他干脆说起正事：“『第三幕·橘琉璃〈前世线〉』的项目代码先由我来搭建框架……加藤，前两幕剧情的项目就拜托你来做最后的完善。至于原画那块……嗯，现在泽村应该能稳定产出，但还是需要你去催一下。”

　　“你认真的？”

　　“我很清醒。”

　　加藤惠没有被他的回答说服，看着屏幕上已经被浅野枫圈好要点与修改建议的文档……许久许久，那闭成一条线的嘴唇终于张开：“这样的话，不就是把之前的剧情都交给我执行？”

　　“交给你没有问题。该有的编程基础你都掌握了，一些改进意见我也做好了汇总，项目上也一直是我和你在编写代码……所以，没有问题的。”

　　“你对我太自信了啦～”

　　不知何时，加藤惠将电脑放到了床铺上，然后俯卧在床上，正对镜头，托着腮帮子朝他看来。

　　因而少女肩膀以下的位置多少能看到一点曲线——惊鸿一瞥，浅野枫若无其事地看向画板，语气冷静地道：“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眼光……对这个社团的付出，加藤，你不比任何一个人少，所以我相信你能做好。

　　“再说了，该惭愧的人是我。出于个人缘由而把任务交给你，让你担起本不会有的责任……”浅野枫笑了下，“所以尽自己喜欢的去做就好，就当做是我对你的一次任性。”

　　“这种说法太恶劣了～”加藤惠将脸埋在枕头下，小声嘟囔，“丢下社团去处理其他事情，真坏（花）心。”

　　浅野枫小声嘀咕：“……分身乏术。而且我也没有真的丢下社团，第三幕的代码框架和后续剧情也会展开。”

　　圣人同学抬起脸蛋，看到他眼底的认真，有些害羞地从摄影机撇开脸。

　　“都被这么拜托了，如果还拒绝就成了无理取闹……浅野君总会在不经意间钻空子、给人下套，真差劲。”

　　“……”

　　少年无言以对。

　　“嘛——这样啊——”加藤惠拉着长音，嘴角偷偷地笑了起来。

　　尽管就一瞬间，那摆明了之前就是在戏弄他的态度，让浅野枫不由得失神片刻，随后也笑了起来。

　　被他的笑声所感染，圣人同学脸颊微红，右手托腮，小腿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床上乱晃，噙着笑意轻声说：

　　“看起来我除了答应浅野君，就没有第二种选择了呢～说好了哦，随我喜欢的来，不管会做成什么样。”

　　“如果你能找出剧情上的漏洞，文案组将不胜感激。”浅野枫难得皮了一下，“当然，我有自信，你会因为完整版的剧情而睡不好觉。”

　　“呜哇～我已经在害怕了。”

　　“演技零分，笑容满分。”

　　“……诶～别说那种话啦～”柔软的语调响起，这次加藤惠直接翻过身子，整个人直接从摄像头面前离开。

　　“我没跟你说谎。”

　　“……就是因为你说得太直白，所以才讨厌你说那种话嘛！”

　　听到女孩的埋怨，不知为何，浅野枫莫名有种「终于扳回一城」的畅快，但下一秒意识到自己有多幼稚后，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隔着电脑屏幕，就算加藤同学视力再好，也无法看清他的耳朵，否则所有伪装都露馅了。

　　浅野枫干咳两声，收敛表情，神色冷静地道：“好了，剧情上……”

　　窗外，夜色悄然加深。

　　后面俩人陆续聊了不少关于剧情和项目代码上的问题，直到少女在轻轻打哈欠，浅野枫才停下话题，瞄了眼电脑上的时间——『22:35』

　　“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少女半睁着眼：“唔……”

　　“画得怎么样了，浅野君……”

　　“要看吗？”

　　“唔～嗯～这是你和学姊的回忆，我不想看……”或许是犯困的缘故，浅野枫能听出她话语中的小脾气。

　　明明很在意他和学姊的关系，却又希望俩人和好——这样想着，他实在搞不懂加藤同学在想什么。

　　又或者，是在期待什么？

　　这些都无从得知。

　　“我之前没有在画学姊。”

　　“……嗯？”

　　像是明白了什么，少女抬起的眸子清澈而明亮，仿佛要把他心底的想法全都看穿，安静地与他对视。

　　“尽管我对自己的画技有信心，但人体素描还是第一次，所以在创作时必须有模特在场才能绘制下去……”

　　扯了点听上去还满正常的理由，可终究抵不过加藤同学的幽幽直视，因此浅野枫很快就败下阵来，止住话头。

　　然后转过画板，故作淡然地和加藤惠对视，声音里却有点庆幸：

　　“还好今晚加藤同学表情丰富、眸光多彩，不然纵有千般技艺，也难画你的十分之一，可喜可贺。”

　　对于他的这番说辞，毫无疑问，圣人同学一记白眼赏赐过去，旋即她就被画上的自己吸引了目光。

　　是自己，却又有点不同，画里似乎还掺杂了创作者的一些对自己的理解，以及某些地方的钟情。

　　譬如手指——

　　明明有很多不错的场面，为什么偏偏抓住自己舔指尖的一幕？！果然全都被他看到了、还看得这么自信……

　　呜～～好丢脸。

　　果然这坏心眼的家伙恋手。（虽然自己也差不多……）

　　见加藤惠迟迟不说话，浅野枫忽然忐忑了些：“那个……怎么样？”

　　“……”

　　沉默间，加藤惠目光幽幽。

　　“呐～～浅野君，你知道么……”

　　“嗯？”浅野枫好奇看去，旋即就被吓得僵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