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要在除灵之后 第357章

　　浅野枫笑而不语，心里越发认为自己的『坏心眼』程度在与日俱增。好比看到可爱的小动物，一般人除了呵护与怜爱，偶尔还会对它们使坏，比方说对一只可怜无助的猫咪狂吸疯撸。

　　否则，人迟早会被萌死。

　　给自己的行为定性完毕后，浅野枫拉开椅子坐下，有些感慨：“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武侠类的影视剧，最向往的就是江湖里的快意恩仇，最常做的就是手持三尺木剑，扫荡后院的花花草草，然后被大人追着屁股打……”

　　“诧异。你以前这么顽皮？”桐须真冬捧着一杯热茶，轻轻眨眼，有点想象不出他被追着打的场景。

　　“孩童时期，最忌讳的从来不是调皮捣蛋，而是小小年纪就知道要在大人面前装乖扮巧。”浅野枫感慨完，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茶杯，“我也要。”

　　“自己倒，茶包就在桌上。”

　　“我其实不介意你喝过……”

　　恍若北国风雪吹过，浅野枫话还没说完，周围的温度就急剧下降，隐约间能听到「咔咔咔——」的结冰声。

　　“……说笑的。”面不改色地给自己泡了杯茶，浅野枫试了一口，反射性地皱眉，“和之前喝的不是同一款。”

　　桐须真冬淡淡斜了他一眼，面色仍然有些不愉：“挑剔。只要具备提神效果，茶和咖啡对我来说都一样。”

　　“就因为对你来说,只要能起到相同效果就没有茶和咖啡的区别,所以私底下上网查『男人喜欢聊什么话题』的时候,排除掉不好在学校里聊的动漫、恋爱、美女等话题,『武侠』的出现让你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不会在我面前表现得无聊了对不对?”

　　“咳、咳咳……你胡说什么！”

　　“我能理解您的羞耻。”

　　你什么都不理解！

　　桐须真冬被气得脸红，眼见对方误会在逐渐加深，急忙给自己辩解：“武侠话题是美春的建议。”

　　“但是您主动问的。”

　　“……”

　　“看来是了。这段时间我还挺担心自己的智商因为各种问题掉线，现在看来白担心了。”浅野枫长松了口气，好奇地看向小真冬，“不过，她应该平时就没怎么跟男生接触，就算有也是以某位长辈为参照物，毕竟武侠不可能出现在日本高中生的话题里。

　　“该不会令尊……”

　　“闭嘴。”

　　啊，看来还真是。

　　Get到特殊情报后（虽然也没想着去收集），浅野枫直接问：“老师你为什么叫我过来？先让我猜一下，应该和林间学校没有多少关系。”

　　顾及到时间上的不允许，桐须真冬没有继续跟他废话，迟疑问他：“你对一花同学的了解有多少？”

　　浅野枫沉默片刻，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皱着眉开始了碎碎念。

　　“那位先生的办事速度，比我预想的还要快。我还以为他会先跟一花谈心，其次再找学校商谈。”听着像在夸赞，实则满是嫌弃，“做父亲的，怎么比我这个没当过父亲的还要分不清主次？他难道想一辈子冷着张脸？”

　　“无关。”桐须真冬微微一顿，眼神平静地看着他，“作为外人，我无从置喙中野先生的教育方针。但在关切孩子这方面，他的态度没有作伪。”

　　“正因为是我告诉他的，所以才觉得他处理得不好。本来父女关系就很一般，偏偏当父亲的是个冷傲娇、当女儿的又自主惯了……

　　“她们姐妹五个的问题不单纯是学习差，还有这几年缺乏了家长的引导。正常情况下，高中生遇到问题会先想着找父母、找老师，但她们觉得只要『五个人』在一起就好了。”

　　浅野枫慢条斯理地说出见解，而桐须真冬一字一句听完后，眼神却逐渐奇怪起来：“你……”

　　“怎么了？”

　　小真冬的嘴角噙着笑意：“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

　　尽管知道这时候的最佳应对方法就是说回正题，但看到她的表情，浅野枫还是忍不住做出辩解：“像什么我就不问了，我只是不希望她们和中野先生始终隔着一面墙。理由说再多，不过是因为她们还有一个爱着她们的父亲，而我讨厌这份爱存在别扭。”

　　话语满是真心，因为浅野枫讨厌虚伪与谎言，因为他在这个世界同时失去了两对父母，丢失了过去。

　　所以他必须比过去还要真实，让世界记住他来过、他活过，带着双倍的记忆在这个世界活出最真实的生命。

　　因为她们还有父亲么……

　　只需要这句话，桐须真冬已经理解了他的心情，也为她刚才没有说出口的话而心生惭愧与幸运。

　　惭愧是因为那句话的调侃，幸运是因为她没有说出来。

　　“咳，说回一花的事。”察觉到气氛逐渐变得沉重，浅野枫干咳两声，语气轻松了些，“她性格比较复杂，有自己的心机、有追求的梦想、有想爱护的家人、向往独立、每天都在期待着真正成为大明星的一天，因为身为姐姐的自觉过于强烈，她的成熟魅力比其他姐妹来得强烈……但归根结底，一花她依旧是名不成熟的高中生。

　　“懒散、性子慢、又爱睡懒觉,用两个字形容就是怠惰,这些都是传统笨蛋学生的通病。即使她已经努力地让自己强大起来,让自己变得勇敢,但无论是作为学生的她、作为演员的她、作为家人的她,都没法给自己做主。理由也很现实,她还太弱了,弱小到连主动和父亲商量的勇气都没有。”

　　一字一句都不带任何情面，尤其是被他用这种既轻松、又冷静的语调给说出来，对当事人而言简直就是扎心。

　　好在一花同学不在场。

　　桐须真冬暗自庆幸。

　　“结论。”她正色看向他,“你说的这些,是想让我们给她建议,还是说让我们替她做出决定?”

　　“都不是。所谓家长，往往最容易忽略的就是自己。”浅野枫摇摇头，笑着给出回答，“不说那种控制欲极强的父母，一般来说，因为担心孩子，大人凡事都会以自身经验给出建议，有时候甚至会强行替孩子做决定。

　　“如果一花不成熟、没有自己的主见，那样做无可厚非。但一花不是没有主见，她的不成熟是因为自己没有实力去为错误的选择买单……”

　　深吸口气，对上桐须真冬似被说中什么而复杂的面容，浅野枫郑重而温和地轻声说：“所以对中野先生来说，这种事没有必要跟学校商量，他只要对一花说一句很简单的话，说一句只有他说出来才有用的话。

　　“『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什么建议都不需要给，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真正欠缺的只是往前冲的底气。

　　“这些话，麻烦你转告他。”

第四百八十九章 浅野枫死得很安详

　　“嗯，我会转告给中野先生。”

　　既非建议，也不是给她做主，而是单纯让她拥有选择未来的底气，或许这才是大人最该做的事情。

　　而相似的道理，如果自己和父母都能早点领悟到，大概也就不会有当下这种双方都无从下手的局面——父母无法理解她当初的选择，而自己以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去理解过学生。

　　“……冬？小真冬？”

　　浅野枫皱眉凝视过去，手在她面前轻轻挥动：“怎么了，突然间露出那种表情……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桐须真冬抬起眉眼，回过神来，张嘴就想去否定。但唇瓣动了几下，缓缓抿成了一条直线，有些话在无言中传递给对方，可有些话……

　　她深吸口气，目光森冷地盯着浅野枫，一字一句地开口：“措辞！在学校别叫我小真冬，连对老师应有的礼貌都做不到吗？浅、野、枫同学！”

　　“在采用那种称呼前，我已经连续喊了三次『真冬老师』，但你不仅没有反应，还在回忆里越陷越深。”浅野枫从容不迫地给出理由，“必要时候采取一些特殊手段，这叫灵活变通。而且事实证明，那个称呼对你有暴击效果，能让你一下子就回过神来。”

　　“……歪理。”微红着脸，桐须真冬恨恨地瞪了眼浅野枫。

　　他不以为意：“我就不过问你刚才都在想什么。既然一花的问题我已经给出了建议，接下来该说点别的了。”

　　“你还不走？”

　　小真冬下意识的疑问，让浅野枫愣在当场，犹豫着，最后发出了感慨。

　　“真凄凉。我以为我们已经是莫逆之交，没想到竟是一厢情愿。在真冬老师心里，我应该只是个随时待命、被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

　　放在以前，桐须真冬应该会愧疚一阵子，现在只会给他一记白眼：“你今天是不是表演欲过头了？”

　　而且也比以前活泼好多——顾虑到学生的羞耻心，她很温柔地将最后这句话压在心底，没有给他暴击。

　　“不是表演欲过头，而是如果说得太直白简单，你可能遭不住。”

　　“什么遭不住……”

　　“话题就此打住行吗？虽然我很享受和你闲聊的乐趣，但课间休息的时间就剩那么点，只能表示遗憾。”知道她不怎么喜欢废话，浅野枫打断了她的疑惑后，单刀直入地表明情况。

　　“因为同学们对林间学校的积极性不高，已经对后面活动的评价提前埋下了负面影响，贵为负责教师，真冬老师是否愿意为委员会出一份力？”

　　理性归位，桐须真冬没有因为他在语气上的诚恳与尊敬而即刻答应，哪怕他搬出了「教师的职责」，也必须时刻警惕他会这么说的缘由所在。

　　怎么想都感觉有坑！

　　……虽然自己还是动摇了。

　　桐须真冬想要拒绝，又忍不住犹豫起来：“……暂议。林间学校虽然是教师负责制，但活动的立意自始至终都是让学生从中有所收获、得到成长。”

　　“立意归立意，没有人说过教师不能参与委员会的工作，也没有证据表明教师的参与会影响学生的成长。”浅野枫云淡风轻地应对过去，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再说了，你会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还没有定下来。不出意外，接下来会为林间学校拍摄宣传PV。

　　“是我的话，考虑到宣传效果，一定会让真冬老师出演PV，毕竟你是本校『最受欢迎老师榜』的第一名。尽管是野榜，但你在学生之间的名气毋庸置疑，也就不用担心PV的话题度。”

　　“……”

　　桐须真冬愣了、呆了、麻了。

　　她知道浅野枫不鸣则已，一鸣肯定十分惊人，知道他主动拜托的事情多少会令人为难，却始终没有预想过这种场面……她应该在家里，不是在学校。

　　更不是坐在他面前！

　　“免谈。作为教师，实在不该成为学生之间的谈资。我无从否定拍摄宣传PV的办法，也可以代替你们去和学校商量能否提前租到场地来拍摄，但参演一事，对教师而言……”

　　“无论如何都不行？”

　　“愚问。”

　　“让大家联名上书也不行？”

　　“禁止。”

　　“理事长认同也不参加？”

　　“当……嗯？”

　　浅野枫自信一笑：“从本校的办学理念来看，理事长虽然啰嗦了点，但为人开明。凡是有趣有益的活动，他从来不会妨碍学生的自主性。只要委员会勠力同心，不信他老人家不同意。”

　　卑鄙，太卑鄙了！

　　阴险，太阴险了！

　　怎么会有学生狐假虎威啊！？

　　“难以置信……”桐须真冬自言自语了一会，羞恼到双颊微微发红，“要我说几次你才明白……”

　　“我可太清楚了。”浅野枫冷不丁感慨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你拒绝的理由从来都不是不想，而是因为『教师』这层身份。作为教师不能参加，作为普通人却希望和学生亲近点。别人未成年都敢去挑战注定困难重重的未来，你一把年纪了还担心这担心那？”

　　这些话说完，他已经做好了和真冬老师据理力争、坐而论道的准备。毕竟对固执己见的小真冬而言，稍微一点不同都会惹来异议。

　　哪怕他都说到点子上，措辞上也挑不出毛病，也不妨碍桐须真冬会为了捍卫教师的尊严而选择辩驳。

　　但这么想着，浅野枫却发现桐须真冬身上所散发出的不是战意、不是试图驳倒他的冷冽，而是比之前喊她「小真冬」还要再冷酷点、再恶劣点、杀意直冲九重天的冷。

　　北国风光自是极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有飞雪连天射白鹿之壮美；但若再往北去，就是苦寒之地，可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桐须真冬的肩膀微微颤动，在浅野枫咽下口水的瞬间陡然安静下来，随后她抬起俏脸，瞳孔扩张，没有任何高光的森冷目光直勾勾凝视而来，极强的压迫感让周围温度急剧下降，连相隔好几个座位的教师都默默打了个冷颤。

　　“你刚才……

　　“说我一把年纪？嗯？”

　　要糟！

　　一句话点醒了浅野枫。

　　敢情他触碰到了女人绝对不能提及的禁忌。

　　这可不单纯是能用道理就给讲通透、讲明白的话题，而是不管你如何解释都无法改变对方看法的灾难！

　　别说不能在正值芳龄的女青年面前谈论年龄，他哪天在小姨面前说她一把年纪了，照样唯死而已。

　　恰在浅野枫准备以死明志时——

　　“叮铃铃——”

　　令人讨厌的上课铃声响起，却在此时犹听仙乐。

第四百九十章 真正的宣传PV导演，少年遁入虚无

　　侥幸避开冰封女王的第零额定功率的灾难绝杀后，浅野枫从容度过了后续课程，期间还捉到一只在课堂上不务正业的呆毛邻桌。

　　午休时间，走廊。

　　“呜——”少女边走边发出了微弱悲鸣，混杂着羞耻与委屈。

　　“再懊悔也没用，五月同学。”浅野枫头也不回，声音似乎还带着点幸灾乐祸，“当你在数学课上开小差，就要想清楚背叛数学大明神的后果。”

　　做什么不好，这姑娘偏在自己最不擅长的数学课上琢磨其它事情。

　　不仅被老师抓了个正着，支吾半天解不出前几分钟才讲过的题目，俏脸在当时红成了灿烂晚霞，最后还“喜提”多了点额外习题的作业。

　　被他当面说起之前的事，五月心虚地撇开视线，半张脸泛起羞红：“终、终止，那个话题到此为止。浅野君真是的，我都有在好好反省了，你还要故意调侃我，迟钝、坏心、不识趣！”

　　“真正不识趣的迟钝男已经将你犯的事捅到了朋友圈，让你彻底沦为别人聊天时的谈资。”浅野枫面不改色地辩解，旋即似想到什么，沉默片刻，又若无其事地接着说，“坏心的话，我不否认当时故意不提醒你，有一半因素是出于看乐子的想法。”

　　“你是说，你知道老师已经注意到我却故意不提醒？”五月眨了眨眼，前面的解释她懒得去听（虽然没错），后面那句话却很难不令人在意。

　　“就结果而言是这样没错。”

　　五月惊讶地张大了嘴：“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