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29岁扶墙离开
晴天霹雳！
得知真正的五月，心里瞬间涌上莫大的委屈。她怎么也想不到，伤自己最深的，居然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你、你这人怎么可以……”
“还有一半因素。”浅野枫看着往后踉跄两步、哆嗦指着他，表情似在说「你居然背叛我！」的五月，眸光瞬间幽幽泛冷，“平时言行都很稳重懂事、任何事物都会认真面对的五月，却在课堂上自甘堕落……
“五月，你说呢？”
缓缓抬起下巴，伴随着冰冷的话语落下，染成琥珀的眼眸瞪得极大，好似随时都会失去光芒，森寒阴冷。
“自、自甘堕落什么的，那种事才不会有……”恍惚间像是被小真冬当场抓住般，五月下意识低头，刚才还哆嗦的手指僵在半空，旋即抓住衣袖，就连说话声也变得结结巴巴。
看起来就是心虚嘛。
“真的没有？”浅野枫无语似地翻了个白眼，“昨天偷偷摸摸地用手机聊天，今天又在走神开小差，就差『课堂上偷吃零食』，你就能完美达成学生堕落的三个基础标准。”
就最后一项而言，他丝毫不怀疑饿到极致的五月会在课上偷吃。
——尽管少女会经历各种挣扎，面露羞愧，但唯有抽屉里塞满的零食，是她此生不灭的信仰。
听得出即将被他安上「堕女孩」的标签，五月抬起发红的脸蛋，火急火燎地大声辩解：“我会做这些还不是因为……因为……唔，因为……”
话音陡然卡住。
“因、因为……唔！”
明明没有其他人，她还是做贼心虚似的，视线渐渐游移起来，手脚也明显带着抑制不住的慌乱。
浅野枫好奇：“因为什么？”
五月憋红了脸。
“什、什么都没有！浅野君你就不要再问了，事关女孩子的隐私，你应该知道适可而止……什么的……”
「因为你」什么的，这种话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即使昨天和今天的开小差，五月自认浅野枫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却也做不到当面说出来。
“……相异。”
深深吸了口气，将无语的心情全部吐了出来，浅野枫转过身子，往后走了几步并面无表情地道：“什么都没有却又事关隐私，找借口很正常，但至少也要遵守下最基本的逻辑。”
“啊哈哈……”
在某人毫无情感的视线下，五月圆润的脸颊露出了尴尬笑容，勉强笑了两声，像是对他还有一些些的不服气，低着头咕哝：“反正我说什么都会被你识破，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
“而且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浅野君一上来就说自甘堕落什么的……我又不是每天、每节课、每分钟、每一刻每一秒都在开小差。再说真要计较的话，经常在课上看课外书、有时还在写写画画的你不是更堕落么？”
越说，五月情绪越激动，之前的碎碎念俨然变成了面对不公的斥责：“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知道浅野君成绩很好，但在课堂上大家的身份都是学生。想让别人做好学生本分，你自己是不是应该以身作则？”
这段话说完，她长长舒了口气，目光灼灼地凝视浅野枫，一派抓住漏洞后就想把对方给驳倒的模样。
想到上午他在教室的各种坏心，平时的尊重暂且不提，一雪前耻的机会就在眼前，那口气她就是压不下。
以及上午那段对话的最后，走之前还拍她的呆毛是什么意思？浅野君，乖乖接受正义制裁吧！
“……”
浅野枫眉梢微挑，似乎看出了她的小念头，眼底闪过笑意：“以身作则的标准因人而异，对你当然不一样。”
五月鼓起脸颊：“这种话一听就是借口，想双标就直接说。我早就知道浅野君对人对事的态度不一样，有些时候非常正直，有些时候又很坏心……”
“那叫因材施教。”
“分明就是巧言令色！”
“你字多，赢了。”浅野枫翻了个白眼，“但成语不是那样用的，我可没有花言巧语讨好人的癖好。”
五月上下打量他，嘴角一撇，嫌弃般叹气：“因为平时就对人不怎么客气，所以只要态度放缓一点，根本不需要花言巧语就能轻易讨别人欢心……我好像有点明白浅野君的处世之道了，怪不得二乃对你的态度有所转变。”
“你什么都不明白，五月。”浅野枫轻轻摇头，“让人相处愉快和讨人欢心在本质上有很大的不同。想想你家里的那位，虽然我和她能愉快相处，但就事实层面来讲，讨她欢心实在……”
“实在怎样？”
“……实在让人不敢妄想。”浅野枫面色如常地说完，转过身看向如幽灵般出现的二乃，“很高兴见到你，二乃同学，你的出现总是令人惊喜。”
“我可看不出来你的表现有哪一点跟惊喜沾边。”二乃微微挑眉，双手环在胸前，嘴角扬起冷笑，“明明胆子就不小，还说什么不敢妄想，浅野同学什么时候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伴随着带有些责难与阴阳怪气的声音落下，空气也在悄然结冰，寒意一点点渗入浅野枫的皮肤。
对上这双满是杀气的幽蓝双眸，他敢保证，只要说错一点话，就会被不留情面地送上断头台。
稍作思考，计上心头，浅野枫一贯淡定地道：“我待人待事向来都不会说瞎话，不敢妄想是因为轻易讨女生开心有『轻浮』之嫌。”
二乃及时吐槽：“像现在这样使劲给自己找理由辩解的样子，在女生看来比轻浮还要差劲……”
“——还有一点。”浅野枫看向貌似在幸灾乐祸的五月，果断选择阴她一次，“五月说我轻易就能讨人欢心，意思直译过来就是，我对你根本不用上心就能让你心驰神往……结论：『五月觉得你很单纯、很好哄』。”
什么才叫巧言令色？
五月君，吾剑未尝不利！
遭受背刺的五月顿时呆住了，呆毛转了一圈都没反应过来。对方是怎么把战火转移到自己身上。
她只想吃瓜，完全没想过会有被瓜吃的一天，而且还被吃得如此糊涂。
刚还在和浅野枫冷漠以对的二乃，一听这话，幽幽盯着五月：“你觉得我很单纯？轻易就能哄好？要不，现在试一下能不能让我消气？”
五月赶紧摇头辩解，呆毛转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没有！那种话我根本就没有说过，这是浅野君的驱狼吞虎之计，二乃你千万不能中招！”
“你说我是狼？”
浅野枫默默观战，心想你虽然不是二乃，可五月是真的虎啊。
“呃……借用、借用成语，意思到了就行，反正都是他在作怪。”五月也十分不讲情面地将锅甩给对方，一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的模样。
二乃轻哼：“这人的确很可恶。”
五月附和：“也非常阴险，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好一个人置身事外。”
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地鞭挞起浅野枫的不是,后者冷眼旁观,脸上看不到丝毫愧疚与羞耻,而是趁她们停下来的间隙,轻飘飘道:
“再说下去，食堂就没吃的了。”
一句话，终止战场。
虽然一路上二乃和五月对他都没有好脸色，但来到食堂，三人依然围坐在桌前，等着另外几人过来。
不一会，除了一花因为演员事业繁重而缺席学校外，三玖和四叶结伴走了过来，坐在他的对面。
顺带一提，本来浅野枫想坐在过道的位置，却被二乃硬生生挤到了靠窗位置，两人相隔的距离勉强能放手掌。
窗外阳光正好。
窗内……氛围还行，大概。
浅野枫默不作声，眼角余光落在脸上写满了「心事」的二乃。
少女喝着饮料，似是觉得今天的饮品冰块加多了而冷到舌尖，又或是饮品再甜也化解不了心里的苦涩，如杨柳般的双眉紧紧蹙在一起。
她在想什么？
不自负地想，应该和他有关。
昨天对他的态度本来就有点奇怪，傍晚的提前离开没准就让她猜到了什么，继而各种乱想、纠结；
也有可能是五月提前跟她说了PV的事情，思绪繁如蛛丝，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从哪里下手等等……
还有可能二者兼具。
反正与他脱不了干系。
越想，浅野枫越怀念以前什么事都摆在脸上、特别好懂的二乃，就连怼起来，也没有任何负担。
“……喂？耳聋了？”
手臂被不轻不重地戳了几下，浅野枫回过神，看向有点不耐烦的二乃，歪头询问：“有事？”
二乃没有说话，而是郑重其事地把自己的饮料移到了他桌前，沉沉叹了一口气：“饮料太冰了，但我又不想浪费掉，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饮料就在眼前，少女瞳孔中的期待也分外好懂，该怎么办……意思其实在问出来的时候就摆在了明面上。
浅野枫“温柔”地将这杯盛满快乐水的饮料推了回去，语气格外诚恳：“很简单，等它不冰就好了。”
二乃眯起眼睛：“如果我现在不想喝，又希望它现在一滴不剩呢？”
“给五月喝。”
“不行，她已经是五月半了，再这么喝下去，以后只会减不掉。”
五月满腹委屈，红了脸，拍着桌子大声给自己辩解：“我没胖！”
可惜没人理会她的悲嚎。
而浅野枫还没回话，二乃仿佛知道他会说什么，漫不经心地道：“三玖喜欢绿茶，四叶喜欢运动饮料……这杯饮料给谁喝好一点呢？”
“……”
浅野枫彻底无语，怎么想都不明白让他喝的意义到底在哪里，直到他扫了桌子一圈，发现只有二乃点了饮料，一个猜想瞬间浮上心头。
如果是这种情况，之前那张心事重重的脸蛋也就有了第三种解法。
“该不会是……特殊日子？”
声音很小，二乃却听得一清二楚，耳朵默默红了起来，颇为羞愤地踩了他一脚，咬牙切齿：“……闭嘴！”
还真是啊。
浅野枫恍然，几分钟前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那就却之不恭了。”
知道真相后，他不再多想，欣然接受了这杯免费的快乐水，只是嘴巴刚要咬上吸管时，动作顿了几秒。
旋即像是没看到吸管上浅浅的口红印，淡定自若地喝了一口，脸色微妙地感慨：“无糖可乐，真有你的，这种就算给五月喝也没有问题。”
“冰饮是身材的头号杀手，五月她不行的。”日常吐槽妹妹，二乃在良心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去关注五月羞愤交织的脸庞，而是看着对现状一点特殊反应都没有的浅野枫，起了疑心。
“你不知道吸管上……”
“间接接吻的小把戏。”浅野枫冷笑两声，“身外之物，我已非昨日的吴下阿蒙。二乃同学想看我因为区区口红而羞耻的场面，怕是要大失所望。”
二乃很冷静地道：“不，我只是想提醒你，我这边有新的吸管。”
边说，她边指了指餐盘上的另一根吸管，嘴角翘起了狡黠弧度——那是在较量里终于「技高一筹」的愉悦。
浅野枫僵在原地，无暇去关注三玖四叶五月投来的微妙视线、对此羞耻的眼神和使劲憋笑的面容。
此身仿佛堕入了无边地狱，有阵阵阴风吹过皮肤、森冷鬼火炙烤血肉，思想陷入了空白、灵魂就此沉睡，身躯也在逐渐走向腐朽——此谓，虚无。
“扑哧！”
这等人间奇景，二乃当然不可能错过，怜悯而嘲弄的笑声响起，掩着嘴笑得不可方物。
但这对浅野枫来说，就像是孩童看到了新奇玩具，再纯真甜美的笑容也多了几分冷血与淡漠。
“有什么好笑的……”
“噗哈哈哈，谁、谁让你刚才摆得那么拽……”二乃忍俊不禁，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点揶揄，故意掐着腔调装模作样地道，“间接接吻的小把戏，不过是身外之物，阁下怎知我已非昨日的吴下阿蒙，怕是要让你大失所望，大失所望呢……噗哈哈哈哈……”
没有冷血，没有淡漠，更不是对他特有的嘲弄。只是因为觉得开心、觉得好笑，就露出了纯粹的笑容。
纯粹到让人好想钻地缝。
浅野枫红了脸，残存的自尊让他根本做不到捂脸，只能低头悲愤喊道：
“别、别说了！”
三玖：“奇景，好难得。”
四叶：“浅野同学看起来好可怜，二乃还是少说几句吧……”
五月:“不愧是二乃,好厉害,居然能把浅野君逼到这种地步。”
三人一句接着一句，让浅野枫原本就泛红的脸蛋，现在更难找到一点白净的地方，全都红成了血、烫成了火。
许久。
等到羞耻被冷酷取代、炽热的火焰被冰川掩埋，时间终于在浅野枫的身上重新流动。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夹起餐盘上的炸鸡块咀嚼吞咽，又面不改色地继续喝着冰可乐。
但就是什么话都不说。
“……”
空气再度凝结了下。
浅野枫看了眼心思各异的她们，平静的眼神中带着淡淡不爽：“怎么，既要被你们看笑话，还要饿着肚子？实在抱歉，我脸皮厚度还是有的，至少会为了已经空落落的肠胃妥协。”
二乃试探：“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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