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29岁扶墙离开
“被您说到这个地步，我要是再不识相就真的成为一个懦夫傻子。”
桐须真冬抿着嘴，不着痕迹地瞪了下正在叹气的浅野枫。她当然听得出某人心里的失落——会说出这番话是认可她的言论，会叹气则是因为自己的小伎俩被点破。
“但我有着自己的见解，不是每一项活动的成果都能用客观的事物加以证明。”
“你想说的是团队磨合？”
浅野枫轻轻摇头：“那个只是活动的副产物，真正的成果是游戏从零到一的突破……老师，您觉得一款游戏的成功和哪些因素关联最紧密？”
“……”
桐须真冬沉默下来。其他教学上的问题她都能给出很好的解答,唯独在教学之外的地方……她从校园到赛场再到职场,对游戏最大的接触大概就是电玩城的游戏。
毫无疑问，这位明久高中最受学生欢迎的年轻老师，对游戏的理解仅仅比没玩过游戏的小白高一点！
“意料中的沉默，桐须老师不必因为回答不上学生的问题而难过。”浅野枫面色平静，尽力压抑住心里有点想笑出来的心情，“制作一款成功的美少女游戏，除掉资金这种最基本也最无法避免的事项，值得去注重的还有剧本和人设。”
“霞之丘前辈的文学创作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泽村同学身为美术社的王牌，绘画功底有目共睹……但在她们的能力之外，还有必不可少的一个选项——
联系剧本和插图的女主角，真正穿插整部游戏的灵魂。”
“这是一款以美少女和恋爱为卖点的游戏，女主角的形象是否能戳中大众的心理，才是重中之重。”
浅野枫不紧不慢地道来，桐须真冬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皱起眉头，像是在思考他这些话的话合理性。
“尽管在女主的选择上，加藤同学很符合美少女的标准，但是在立绘的创作上，她暂时还无法随时随地绽放出给人二次元感觉的表情。”
“……二次元感觉？”
“其实我也不大能理解，形象点的比喻，大概就是生气的时候要有额头上爆出【十】字的感觉；害羞的时候要像是刚从温泉里出来，脸颊红扑扑的可爱感；感到无语的时候，头顶上要有一个个黑色小点飘过……”
“……”
桐须真冬什么话都没说，但那俨然在说【不要跟老师开玩笑】的眼神却是如此的直白。
“我很少跟人开玩笑,尤其是在师长面前……老师您可以去看一些动漫,就知道我所言非虚。况且我说的只是一种形容,加藤同学的表情一直都很平淡,如果不是上次的活动,或许我们连一张像样的立绘都没有。”
“成果。你说的突破，就是一张加藤同学的立绘？”
明显微弯的嘴角迅速放下，在知道社团活动的真实成果后，桐须真冬心底隐隐想笑出来，但顾及到身为教师的威严，只能绷紧脸蛋，面无表情地盯着一脸错愕的浅野枫。
“失误，身为部长，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实在是太不应该。”
——老师绝对是在笑！
脸颊逐渐染上尴尬的红润，浅野枫难为情地撇开脸，纠结着说道：“这张立绘就是我们社团的成果，在画功上绝对是业界精品的水准……我现在就把立绘发送到您的工作邮箱里。”
过了一会，已经传出立绘的浅野枫忍不住叹气。但事已至此，即使等下桐须真冬真的笑出声来，或者就活动成果进行教育，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坦然接受——不足就是不足，这是客观事实，无法辩驳。
还好，这一幕没有发生。
“很精美的立绘，这位是以加藤同学为原型的？”
“是的。”
桐须真冬闻言，目光透着些许茫然色彩：“疑问……既然社团里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过去我都没有注意到？这是教师的失职……”
“挺失职的。不记得班上学生的名字，或许在大学里很正常，但放在高中教师的队伍里却很不应该。”
浅野枫认同地点头，而后迎着某位女老师有些不开心的目光，表情非常淡定。
“在您担任科任老师的两个班级里边，加藤同学恰好是您班上的学生……顺带一提，她的座位离您的讲桌只有两排，空间距离上非常近。”
“……”
相比前边她以为的失职，后边被浅野枫说出来的，根本不是简简单单的【失职】就能略过去的！
“职责……我会记住的”
小真冬默默地红起耳尖，视线俨然不敢落在浅野枫身上，而是飘落在汇报表上，低着头，强装出平静冷淡的样子。
第九十五章 赴约
“桐须老师，如果现在没其他事情的话，我能先回去吗？”浅野枫假装没看出小真冬难为情的目光，随口问了一句，目光也飘落在别的地方。
但即使他在假装，作为一名成年人，尤其还是女性，桐须真冬当然能够察觉到浅野枫的古怪视线，俏脸再次染上些许红润。所幸是傍晚，屋外橘红色的夕阳自窗户洒落到办公桌上，盖住了她脸蛋上的红润。
故作无事地轻咳两声，桐须真冬点点头，把报表递回给浅野枫，迎着他不解的目光，嗓音清冷依旧。
“严谨。你是部长，社团的汇报工作理应由你完成。如实上报上周的工作成果，哪怕只是一张人设图，也是你们付出努力后的成果，没有必要在汇报表中避重就轻。”
“……我知道了。”
微不可查地哼了声，桐须真冬绷紧小脸，心里还是挺满意浅野枫如实承认错误的行为。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仅不知错在哪，甚至明知错还继续为之，那才真的无可救药。
但以她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当着浅野枫的面说出这些心里话，夸人也是讲究基本/法和氛围的。于是她一边拿着茶杯，喝水润了下有些干涸的喉咙，一边以老师的身份提醒。
“早归，回去的路上不要再外边逗留太久。”
在霓虹，未成年人晚上九点还在外边转悠的话是会被警察警告的，严重的可能还会通报学校。
“后边每周我会督促你们的社团活动，如果进展顺利，我会向学校申请到社团经费。”
浅野枫闻言愣住：“意思就是，您是我们的指导老师？”
“怎么，有问题？”
“不，应该怎么说呢……就挺意外的。”他急忙摇头，不是谁都能安然无恙地接受小真冬的死亡凝视，“我能大概想象出他们得知您是指导老师后一脸意外的表情，谁让您是学校里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
“你……浅野君，这不是跟老师说话应有的态度。”尽管努力地想绷紧脸蛋，做出清冷的模样，但被学生如此直白地夸赞，饶是桐须真冬，仍然感到了一丝局促和别扭。
但更多的还是羞涩。
毕竟，没有哪个老师不喜欢自己受学生欢迎。
“如实告知罢了。”浅野枫倒是不在意,一如往常的冷静,“相信随便拉一个学生询问谁最受欢迎,十人里边会有九人都是桐须老师,这可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
“麻烦您别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向我……我的选择当然和他们是一样的。”
桐须真冬面色略显不悦地瞪向浅野枫，到底是学生太实诚，还是她的教师威严逐渐降低呢？
“不过有件事需要跟老师您说一下，有位长辈提前在酒店安排了晚餐，所以可能会晚归。”
“长辈……？”
谈及正事，虽然也称不上有多么的正式，但桐须真冬还是冷静下来，疑惑地问了一声。
“是我父亲的好友，我现在能待在学校读书，也是因为他的帮助。”浅野枫大致说了下中野丸尾的事情，桐须真冬闻言轻轻点头。
“无碍。有长辈在场，什么时候回家都可以。”
浅野枫不再多言，低头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而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位女老师，对着桐须真冬问道：“桐须老师，这次的聚会要跟我们一起吗？”
桐须真冬略作犹豫，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尽管她本人对这种聚会无感甚至是不喜欢，但前边她已经婉拒过一次，再拒绝只会让别人难堪。
只是说……
无论是哪个国家的职场，难免会出现某些人借着醉酒或者其他不明所以的理由，灌醉甚至占女性便宜的现象……正是知道有危险的可能，所以她才最开始选择了婉拒。
这时前脚刚踏出去的浅野枫突然转身，故意加大嗓门，好让办公室内的老师都能听到。
“桐须老师，关于社团的事情我还有不少想向您请教的。但现在有点不方便，所以能否晚一点我再用手机向您请教一下？”
说着，他还拿出手机。
桐须真冬先是一愣，但很快就领会到他的意思，从他手中淡定地接过手机并录入手机号码。
“明天见，老师。”
“嗯，既然是在外边，就要注意跟长辈保持联系。”
“我明白的。”
怎么看都是普通的师生对话……是这样吧？
△
踏出校门，浅野枫留心检查了下手机有无被调成静音。职场的混乱加上霓虹特有的氛围文化，在桐须真冬面露犹豫之色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她的担忧。
谈不上多大的帮助，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但桐须真冬愿意给予他信任，这点还挺让浅野枫开心的。
被人信任，挺好。
他看了下时间，离中野先生预定的晚餐节点还有一小段距离，搭乘电车过去应该能勉强赶上。
唯一令浅野枫困惑的，是中野丸尾布置这次晚宴的缘由。
这次的晚餐不仅他和中野先生在，连五姐妹也会一起到场。从前边的接触来看，她们应该还不知道今晚的晚餐会跟他这位外人一起。
只是单纯地认识，还是说有其他特殊的理由？总不可能跟零奈老师一样，莫名地就成相亲吧？再怎么说他还是未成年，况且也看不出有哪一点值得作为女婿被投资的吧？
“……”
意识到思路逐渐偏离航道，浅野枫急忙打断，心说这段时间多少是被零奈老师的热情“推销”给吓到，否则放在以前，他怎么想都不会往“相亲”的方向靠拢。
“先过去再说吧。”
秉着见机行事、冷静对待的处世原则，浅野枫迅速调整好心态，确认下仪容仪表上没有冒犯的地方就搭上电车，往酒店的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已经来到酒店包厢的中野五姐妹半是紧张半是好奇地端正坐姿。好奇，是因为她们第一次遇到会有外人在晚餐；紧张，则是她们父亲的表情总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感。
那张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脸庞，以及光是坐在那就让人觉得是极道大佬的冷峻黑眸，无论哪样，都无法让人放松下来，哪怕是他的女儿。
即使平日里经常嬉皮笑脸的一花,此刻也是一副乖巧模样;即使是平日里张扬自信的二乃,此刻也是令人意外地成为一名合格的淑女……如果浅野枫能看到这一幕,大概率会觉得这是个充满欺骗的世界吧?
【作者的话】：当初看学不来，我就知道老师是天！戳我XP！
第九十六章 劝人学医
“爸爸，你说的那位男生是我们认识的吗？”
在紧张的等待中，即使跟父亲的相处充满生疏感，但中野二乃还是耐不住好奇，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其他人闻言也都齐齐竖起耳朵，相似的瞳孔中透着相同的期待与好奇。
这一幕让刚才还摆着僵尸脸、眼神冷峻的中野丸尾有点不适应，捧着茶杯的手稍微用了点力。
“认识。”
明明是很普通的对话，还是跟女儿们聊天，但他的声音还是如冬日里结冰的湖面，冷得不近人情。万幸的是五姐妹都习惯了，知道她们的爸爸是个外冷内热、不擅长跟她们聊天也不过分干涉她们生活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妈妈去世后义无反顾地收养她们。
说回来，上次看爸爸笑是在什么时候呢？她们心底突然想起，似乎是在妈妈去世的前一天，他的脸上就再也没有笑容，再也没有出现过的，只属于妈妈她一个人的笑容。
中野丸尾不知道女儿们心里的小剧场，一如往常地冷淡回应：“他是我一位已故好友的儿子，是明久高中的二年级生。”
“咦……？”
五姐妹齐齐惊讶。
跟她们认识、同个学校的二年级生，家里长辈去世，是个男生……这种种因素加起来，算上她们转到明久高中的这段日子里认识的男生特别少。
难道是……
似乎是看出她们眼中的意思，中野丸尾面无表情地继续补充：“不出意外，他现在跟五月君是同班同学。”
“不会吧，是他……”中野二乃有点不愿相信地啧着嘴，上次才说只要不是浅野枫都能相处得来，鬼知道居然真的是他！
跟五月同班的男生，光是这一条讯息就足够让她们得出来人身份！
果然，不一会包厢的门就传来敲门声。在中野丸尾的一声【请进】说出后，浅野枫淡定自若地走进来。
“中野先生，晚上好，很抱歉让您久等了。”暂时无视五姐妹眼中的复杂色彩，浅野枫歉身低头，简单地跟中野丸尾行了礼。
“浅野君很准时，入座吧。”
中野丸尾淡淡说着，拉开旁边的一个座位示意浅野枫坐下去。他森冷的脸庞一如既往，让人很难去看出情绪上的任何微小变化。
浅野枫并不在意，不如说他跟中野丸尾的表情很相似……至少给五姐妹的感觉是相同的，都见不到情绪上的波动。区别只是爸爸给人的感觉是疏远和冷淡，而浅野枫就是平淡得像一片湖泊。
后者至少还能因风起波澜，因阳生暖意。
——应该是第二次见面吧？
两人心中冒出同样的想法，相互打量起彼此。对中野丸尾来说，浅野枫不是故人之子这么简单，毕竟没有哪个父亲会对一个跟小女儿走得很近的男生放心；换在浅野枫这边，他更多的打量源自零奈老师，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抚养非亲手女儿甚至给出优渥的生活条件，更何况还是五个。
放在某些人眼里，中野丸尾就是个大冤种兼接盘侠。若是某些个心底黑暗的人，大概已经幻想出父嫁、鬼父等不符合社会主流价值、充斥着人性阴暗的剧情。
短暂的沉默中，两个人目光或是平淡或是冷淡地审视彼此，他们还能表情平产，但这苦了坐在一边的五姐妹——简直像是父母在冷战，待在一边准备迎接风暴的孩子。
压抑的气氛，直到服务员敲门进来并摆上菜式才逐渐褪去。
“浅野同学……？”
“四叶同学有话请说。”
五姐妹的视线默契盯过来，四叶头顶上傻里傻气的绿色发带抖机灵似地颤了下，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像是两三个月的小奶猫，对周边的一切都透着好奇和探究。
浅野枫稍微往后仰，对于女生这种【我很好奇，非常想知道】的可爱表情，他有点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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