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ova酱
感受着罗贤差点痛失红豆布丁半糖少冰的愤怒眼神，拉比特回以一个清澈而单纯的眸子，嗫嚅道：“我……我就是喜欢开玩笑而已啦，我不太知道怎么，嗯，用别的方式和大家相处。”
“也……没人教过我。”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拉比特的人生经历，都距离大众非左派语境下的正常，很远很远。
罗贤忽然想起来，让暮雨做背景调查的时候，拉比特那个混蛋的爹和懦弱的妈，顿时觉得，这屑兔子好像也没多讨厌了。
讲道理，其实这孩子也没什么原则性的毛病，除了脑子有点问题。
“好，那我现在教你。”罗贤郑重其事，做了个生气的样子，“当我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你最好别再来烦我。”
“emmm……原来你一直觉得，我在烦你？”
罗贤突然觉得，这兔子还是拿去煲汤比较好……
哎，罢了罢了，为了一位出色的、能够学习他的术式并独立执行的徒弟，忍了，我忍了。
于是，他干脆自闭，自顾自跑回办公室喝奶茶。
拉比特则站在一旁，瞅着他，状似平静，内心慌得一批。
突然，她怯生生地问：“罗医生，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哈，开玩笑。”罗贤笑了，“是什么让你产生了我会要你的错觉？”
罗贤以为拉比特又要开某方面的玩笑，却没有想到，拉比特忽然蹦跶过来抱住他的大腿，哭哭啼啼道：“罗医生，我错了，你别不要我……我会认真完成你交代给我的任务，我，我不给你添麻烦……唔，我……”
瞅着突然弱气的拉比特，罗贤挑挑眉毛，这兔子，好像不是简单的一个屑字可以概括的。
他想了想，轻柔地抚摸她的耳朵，道：“别急，既然我决定收你为徒，我肯定不会随随便便抛弃你，至少得榨干你的剩余潜力，对吧？”
拉比特猛地一吸鼻子，把快要掉到地上的鼻涕串儿吸回去，瓮声翁气地问：“什么时候榨干？”
罗贤的脸上，缓缓打出一个?。
怎么硕呢，拉比特问的问题，总是能让罗贤开拓出新的思维角度。
他理了一下有点混乱的思绪，试探道：“你……不会以为我刚才那句话是真的吧？”
拉比特用力地点头。
“……你这么喜欢拿我开涮，应该知道我是在逗你吧？”
拉比特歪歪脑袋，疑惑道：“我有吗？”
罗贤震惊了。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这只兔子，她不是蓄意嘴臭，她是天然嘴臭，而且嘴臭而不自知，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牛批牛批。
而事实上，拉比特的确在与人交际方面，存在着很大的缺陷。
前世她便是一位窝在实验室里埋头跑仿真不怎么出门的宅女，后来又跟了那样的爹妈，能养出正常的兔子才有鬼。
“这样，你先冷静，总之，我不会轻易解除师徒关系。你以后说话注意点，不懂就问我。”
“我说话很注意的。”拉比特认真道，“以前他们说我死板、说我闷，所以我改变了自己说法的方式，变得幽默起来了……”
“你对幽默这个词可能有什么误解。”罗贤叹气，“算了，慢慢来吧……你调整一下，等会儿跟我上手术。”
拉比特眨巴眨巴眼睛，说真的，不是很摸得透罗贤的情绪。
有一说一，摸透罗贤的情绪，是一件复杂的系统化工作，也只有暮雨酱和凌菲儿能够一定程度完成。
屑兔子，还是太嫩了……
冷泉港私立医学中心，心胸外科主任办公室。
“主任，确定了。罗贤又收了两个纵膈肿瘤患者，安排在下午和晚上手术。”
一位年轻的主治，来跟主任汇报。
拉哈尔·库马尔推了推金边眼镜，嘲讽道：“还真就当自己是全科医生呗。病源是从哪儿来的？”
“据说是富兰克林主任，跟下级医院打招呼收上来的。”
为了刷出抽卡所需的熟练度，罗贤也是蛮拼的。
当然，富兰克林主任也愿意配合，于公，纵膈肿瘤切除虽然是罗贤新开辟的技术栈，但在县医院成果斐然，能让下级医院的患者享受更好的医疗服务，自然是好事。
于私，罗贤拓展了急诊科的择期手术业务单，也让富兰克林主任在医院里拥有更大的话语权。
择期手术能力捉急的急诊，基本就是一个大号的野战医院急救棚，每天处理各种急重伤员，脏活累活拉满，费力又不挣钱，全靠急诊从业者用爱发电。
自从有了罗贤，把部分择期高价手术患者截留在急诊，急诊的创收能力直线上升。
不说别的，单单是魔术回路修复和经络剥离这两项业务，便已经让云海附院急诊一定程度上取代了能量外科的功能——没办法，目前最强的魔术回路修复方法，便是以罗贤的姓氏冠名的，不服不行。
然而，作为冷泉港私立医学中心的医生，拉哈尔对罗贤的行为，则是持完全的否定态度。
冷泉港私立医学中心（简称私立）的能量外科，也不是吃干饭的，但是，跟罗贤一比，任何能量外科的医生，都显得像是吃干饭的。
想想看，同样是做魔术回路修复，你是愿意接受让你法强增长5%左右的手术，还是愿意接受让你法强下降20%甚至30%的手术？
原本，私立的能量外科因为罗贤最近已经很萧条了，现在罗贤又进军他们的核心王牌领域，胸外，这怎么能忍？
“无非是年轻气盛，仗着自己已有的声誉，开展不熟练的术式捞钱罢了。”拉哈尔下了结论，“撑死了能做一些典型术式，碰上稍微难搞一点的，保准翻车。”
年轻主治听出了拉哈尔的弦外之音：“主任，您的意思是……”
两人相视一笑，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狡诈和残忍的味道，然后放声大笑。
罗贤啊罗贤，年轻人，是要为激进付出代价的。
612 我真是个小天才
拉哈尔的阴险，其实直白到了任何一个在医疗系统里厮混过的人才老哥都能设计出的地步。
他作为私立胸外的主任，在这个领域，在冷泉港深耕了许多年，完全可以靠阳谋，逼迫罗贤退出这个他不熟悉的领域。
最简单的方式，便是往云海附院狂塞需要纵膈肿瘤切除的病人，病人的量上来了，罗贤就会忙起来，忙中出错，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又或者，罗贤承认自己的菜，把病人转诊回私立，就相当于变相地承认，他拉哈尔，以及背后的私立胸外，才是冷泉港地区在此领域的权威。
就很舒服。
而往云海附院推病人的方法也很简单，就说私立这边病床有限，流量管制，烦请最近后来的病人，前往云海附院就诊。
云海附院是公立医院，接受王国卫生部拨款的，有接受私立医院超出承载能力的溢出病患的义务。
而若是罗贤拉胯，云海附院的胸外，是决然做不了那么多纵膈肿瘤的，这项术式，是私立的特色强项，当然，安兴县医院也行，但安兴县医院是云海附院的下级医院，他急诊科主任富兰克林，总不能往下级医院转诊吧，这面子上也说不过去啊。
总之，拉哈尔稍作思索，便欣喜地发现，不论如何，罗贤都是要丢人的。
我真是个小天才！
“哎，患者还是太少了。”
从手术室里出来，罗贤嘬着红豆布丁半糖少冰感慨道。
杨医生安慰道：“贤哥，可以了。咱们院，从传统上来讲，也不做这个，富兰克林主任能给咱找来一些，就不错了。”
“也是。”罗贤倒也不是抱怨，只是，客观上而言，一个卡池只有一周的时限，想要在一个没有开展过的术式上，迅速打出名气，让患者源源不断地到来，也是一件难事。
喝完奶茶，罗贤刚想去处置室找点清创缝合做解闷，一位低年资普丑住院医神色大喜地跑过来：“贤哥！好消息，外面一下子来了三名患者，都是纵膈肿瘤切除，而且点名要罗贤医生来做！”
罗贤丢掉奶茶杯子，可还行，难道我在不知不觉中觉醒了心想事成的异能？
杨医生则在短暂的喜悦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贤哥，你先别出面，让我去和患者们接触一下。”
罗贤让杨医生去了，自己则乖乖地待在办公室里。
事实证明，在需要与人打交道的事情上，让杨医生去探探路，总归是没坏处的。
果然，约莫十来分钟后，杨医生探路归来，神色略显凝重。
他一番探路，了解到这三位患者都是从私立转诊过来的，说是私立那边病房不够了，只能由云海附院接收。
杨医生一听就明白了，这绝逼有问题。
私立的病房，向来是很宽松的，因为他们可以选择性地收病人，既然他们不收，那么，就一定是有目的的。
“这仨患者，清一色的老人，身体原本便不太行了，做这个手术，风险很大。”杨医生把病例递给罗贤，规劝道，“我建议，直接转到县医院那边得了，贤哥你这种老年病例没做过，我看……”
罗贤认真地翻看病例，道：“我可以做。”
杨医生心中暗暗着急，嘴上继续劝说：“贤哥，我知道你有自信，但现在这个情况，明摆着私立那边故意给咱们塞难搞的病人，挤兑咱们……”
“他们挤兑他们的，我做我的。”罗贤站起身来，准备去迎接患者，“我有把握能做好。安心。”
见罗贤如此坚定，杨医生也不阻挠了。
事实上，也没什么好阻挠的——罗贤的技术，远比杨医生高出数个层次，所以，杨医生只能基于人情世故的经验，给出建议，但判断还是要罗贤下。
三位患者的家属，聚集在了一个小会议室里，一边吐槽私立的病房容量太小，一边表达对云海附院的不信任。
从穿着上来看，这三位都是东北地区各地的小贵族，家底殷实，完全可以支持他们带家人来私立医院看病。
因此，进会议室的时候，杨医生稍稍被他们身上的贵气震慑了一下。
罗贤则没什么反应，他每天都跟东北地区最大的贵族睡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已经不觉得这几位小贵族有什么贵气了，只觉得他们的穿搭非常土，基本上属于东北地域特色大红大绿和精灵华丽风的混合，属实有点丑。
还是凌菲儿的审美靠谱，把罗贤打扮得帅气又不落俗套，嘻嘻。
见到罗贤，他们同时露出轻蔑与愤怒的表情。
“就这？”领头的，是一位发型酷似四乔的男人，他转了转手里昂贵的宝石戒指，吸一口雪茄，在嗓子里转一圈，对着罗贤的脸吐了一口。
杨医生心道坏事，这家伙居然上来就骑脸嘲讽，也不知道罗贤会怎么处理……
年轻人对骑脸嘲讽的处理，总是比较轻率的，往往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但罗贤又不是什么思维正常的年轻人，所以杨医生还有点期待……
罗贤果然没有辜负杨医生的期待，只见他伸出手指，快速画了一个小法阵，轻声吟唱，一阵规整的微风吹过，把四乔发型的男人吐出的一口雪茄烟雾，原封不动地吹了回去……
“老哥，不好意思嗷，我不抽烟，这个你独自享用吧，不用跟我分享。”
那人愣住了。
不是……你为什么觉得我要跟你分享？
这，这难道不是羞辱吗？
在他大脑宕机的档口，罗贤已经在长桌的前端坐下，拉出光幕，把三位患者的病历投影上去。
然后，开始讲述自己的手术方案，从头到尾全是干货，听得患者家属们脑袋都要爆炸了。
“你等等，你先别……”四乔发型的男人，打断罗贤，“你先说说，你这个手术，能保证我家老爷子恢复到什么程度？”
罗贤想了想，摇摇头：“这我没法保证，不过，肿瘤一定能顺利切除，并且，我有把握将出血量控制在最小，并尽量避免术后胸痛的发生。”
对方当即就不乐意了，喷道：“你没法保证恢复？那你说个几把！”
613 负猪请罪
四乔发型的男人，一声质问，问得杨医生哑口无言。
讲道理，任何医生都无法保证术后恢复究竟达到什么程度，神如罗贤，也只能给出一个估计，若是按照罗贤的习惯，还得是带置信区间[1]的估计。
然而，别说置信区间了，像这位病人家属，但凡你在话里加上一丁点不确定的字眼，都要气得跳脚。
这不是单纯的无知，也不是傲慢，这是无知加傲慢。
“我告诉你，罗贤，这可是私立的拉哈尔主任推荐我来的，要是你说不行，那就是你故意不给我爹做手术了啊。”
“我没有说不行。我的意思是，无法保证完全恢复到患病前的状态。”
“那你就告诉我，能恢复到什么样子？”四乔发型男性患者家属，不耐烦道，“我知道，你们医生喜欢严谨，喜欢定量……那，这么说吧，我家老爷子喜欢跑马拉松，你就说，他做了这个手术，以后还能跑马拉松不？”
杨医生整条咸鱼都不好了，大哥，还马拉松呢，得纵膈肿瘤的病人，应该考虑的是能活几年吧，跑你妈的马拉松呢。
话说私立的拉哈尔也真是恶毒啊，居然把这种难缠的病人给丢过来了……
没想到，罗贤居然露出严肃的表情反问：“全马，还是半马？”
四乔发型男性患者家属呆滞了，讲道理，他只是借着马拉松这个梗生事而已，他平时又不在冷泉港和他爹住在一起，他怎么知道他爹跑半马还是全马。
倒是一直不吭不响的患者女儿，见罗贤态度认真和善，连忙道：“爸爸只跑四分之一程马拉松的，而且还是时速五公里那种养生跑法……我们也不强求，只要老人做完手术还能活动就成。”
说着，女儿的眼睛有些湿润：“爸爸以前是老陆军，年轻的时候，在遗失之地大撤退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救下了上百名年轻士兵的性命……他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四处跑一跑、转一转，看一看咱们联盟的大好河山……”
女儿说不下去了，一时间，会议室里的气氛变了。
四乔发型男性患者家属，脸上的表情，也软化了不少，嘟哝了一句“都是为了老人啊”，就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