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ova酱
罗贤思索片刻，又检查了一下双生树里的熟练度储备，道：“你们等一下，我去做个仿真。”
然后，就自顾自出了会议室。
患者家属们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罗贤这没头没尾地在整什么活儿。
尤其是另外两名患者的家属，非常不满，我们连一句台词都没有，这罗医生就走了？
“你怎么戏这么多啊。”穿着法师袍的卷毛女性患者家属（简称卷女家属），对着四乔发型男性患者家属（简称四乔家属）狂喷，“你看你，你都把罗医生给气跑了。”
“呵，难不成，你还真的想让这小毛孩子给你做手术？”四乔家属斜眼，“要我说，还不如让他们这边给开个单子，转诊到南方的大医院去。”
四乔家属显然对罗贤缺乏信任，但卷女家属却倾向于让罗贤在这里做手术。
她毕竟是在职法师，思维比本质上工作属于全职混吃等死的小贵族四乔家属要开阔许多。
在被私立丢过来之后，她委托人脉圈子做了一些调查，发现罗贤的纵膈肿瘤切除，在安兴县医院已经实施了几例，听说效果特别好，术后一点胸痛都没有，简直比县医院最棒的专家还要棒。
卷女家属劝导：“大哥，令尊现在情况很不好，身体经不起折腾，到了南方的大医院，还得排队，中间说不准会发生什么情况……”
“那也不能在这里做。手术这种事情，宁缺毋滥。”四乔家属哼哼道。
卷女家属很想把真相告诉他，然而，人总是对自己的熟人无比信任，对别人的熟人抱有怀疑，要是卷女家属这时候宣传罗贤的好，谁知道对方会怎么想。
罢了，罢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随它去吧。
四乔家属已经在联系医疗飞艇了，准备花大价钱把老爹转移到南方去。
然而，第三位病人的家属，出去了一会儿，忽然回来，神色古怪道：“你们要不要去楼下康康？”
“康什么？”四乔家属斜眼，“看罗医生那蹩脚的手术吗？”
“有病人从安兴县来，给罗医生送锦旗了。据说，是做了胸腔镜纵膈肿瘤切除的。”
罗贤跑出去做仿真，没想到，却在办公室门口被拦住了。
办公室被几位面相憨厚、身材魁梧的成年男子，强势堵口。
在他们的簇拥下，坐在轮椅上的刘力柱，手捧一大束花，看到罗贤，立刻热情地打招呼：“哎呀，罗医生！我给您送锦旗来啦！”
仅仅几十个小时，刘力柱就通过和隔壁病房的病友作比较，得出了“贤哥超吊的”这样的结论。
然后，刘力柱回想起自己和自己的亲戚对罗贤的所作所为，不由得感到羞愧。
人家给他做那么好的手术，却差点挨了打！
进一步地，刘力柱想到，罗贤人在冷泉港，以后说不定还得找他看病，顿时坐如针毡。
于是他的儿子们连忙建议，爹啊，咱们还是去登门道歉吧，给罗医生送个锦旗，再送礼物，当众道个歉，罗医生一定会大人不记小人过的。
所以，他们lei了。
刘力柱的儿子们，清一色的人高马大，面色红润，由于青春期忙着打架泡妞睡大觉而不是熬夜学习，均是一副健康的嘴脸，和冷泉港第一中学那些熬夜熬地面色蜡黄的小老弟们不可同日耳语。
他们站成一排，整齐地向罗贤鞠躬。
“罗医生，我爸爸错了，请原谅他！”
这场面着实有点惊悚，又有点鬼畜。
“……行吧，我原谅他。”罗贤挠头，“反正该拘留的人也拘留了，你们只要认识到错误，以后别再给医生们添麻烦就好了。”
“哎呀，罗医生，经过这件事情，我算是长心眼儿了。”刘力柱突然露出笑容，“那啥，俺给你准备了点儿节目，在外面广场上……”
“节目？”
“是嗷，俺们安兴县的赔罪传统异能……”
众人连忙移步急诊楼面前的广场，只见刘力柱的大儿子，背着一只放屁野猪，单膝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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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置信区间：置信区间是指由样本统计量所构造的总体参数的估计区间。
614 林克死大头！
刘力柱的儿子们，基本上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有如俄罗斯套娃。
同样的面色红润，同样的身材魁梧，同样的轻微肥胖，像极了得克萨斯州操着大油锯和联合收割机的农场子弟。
而他的大儿子，则是个中翘楚，和他的其他儿子们摆在一起，仿佛一窝竹鼠里最肥硕的那一只。
罗贤不禁想要吟诗一首：硕鼠，硕鼠……
不过，相比起老刘家复刻能力强悍的基因，大儿子背上的放屁野猪，才是场上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野猪的背，和刘力柱大儿子的背，仅仅地贴在一起，而粗壮的麻绳，则绕过放屁野猪的四肢，将它死死地固定在大儿子的背上，简直背对背拥抱。
杨医生像是见了鬼一样，他从没见过有谁把放屁野猪这样捆在背上，不由得吐槽：“这是什么奇怪的习俗？”
“哈哈，你们城里人可能觉得奇怪，不过，我们老刘家，向来都是这样的。”刘力柱以炫耀家风的语气，道，“要给外人赔罪的时候，就让年青一代最强壮的儿子，从安兴山林子的入口，闭上眼睛往里跑，跑啊跑，首先撞上什么，就把什么东西给扛在背上，去请罪。”
“有时候是树，有时候是小鹿，有时候是兔耳娘……”
苟在罗贤后面看热闹的拉比特，耳朵动了动，想象了一下自己被那只肌肉男背在背上的场面，有点瑟瑟发抖。
“所以，这一回，他碰上了放屁野猪？”杨医生道。
“是嘞。”刘力柱咧嘴笑，露出烟熏大黄牙，“猪撞树上了，他撞猪上了，嘎嘎嘎嘎……”
刘力柱笑得富有角质感，好似放屁野猪生嚼坚果的声音。
其他人也跟着赔笑，不过，笑声就没那么魔性了，从量级上比较，大概等同于正常的女高中生吃每日坚果的声音。
罗贤听得有点发愣，这个负荆请罪的升级版本，负猪请罪，实在是有点厉害，相比起诚意十足的道歉，更像是艺术。
恍惚间，罗贤依稀从刘力柱的大儿子的脸上，看出了药水哥的味道……
这一出闹剧耗费了各位大概十五分钟的时间，等三位从私立来的患者的家属们回到会议室里，心中的立场，已然产生了不小的动摇。
尤其是四乔家属，陷入了沉思。
看来，这罗贤，可能真的有那么一点东西……
与此同时，罗贤正在办公室里，闭上眼睛，对着双生树，大声喊出“林克死大头”。
随后，意识进入了虚拟空间之中。
“使用CY68组合，消耗一组熟练度，兑换一个假人。”
医学双生树，消耗熟练度可以使用绝活儿技能。
而「假人」则是较为特殊的绝活儿，它会消耗包括非常冷门的手术在内的19种技能熟练度组合，效果为针对某个生物，在罗贤的意识空间里生成一个完 全 一 致的假人。
这是很好的手术模拟对象，缺点是，消耗的技能熟练度太多，罗贤在黑诊所干了三年，积攒出的熟练度，才堪堪够生成几十个假人（对于仓鼠症患者而言，几十个仍然是警戒线以下），因此，轻易不会用。
既然患者家属要求精确预测患者的术后恢复情况，罗贤便只能用它了。
意识空间里的时间流逝，与现实中无关，因此，罗贤可以在这里尽情实验。
他先是给假人做了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不计成本的全面检查。
意识空间收录了艾尔风大陆已知的所有检测手段，包括双生树自带的技能。
双生树的「诊断」，只能给出大致的生理状态和明显的精确异常信息，而执行胸腔镜纵膈肿瘤切除的时候，需要得到更加全面的信息，综合判断，决定手术中的细节：通气形式、术中体.位、进镜孔位置、操作孔位置、是否增加副操作孔……
这些，则需要依靠「纵膈肿瘤切除术（胸腔镜）」带来的判断力。
现在，罗贤给假人做了全面的解剖，围绕着病变组织四周，切片并做细胞形态判断，确定肿瘤的边界，并设计最优的滋养血管处理方式。
老人是联盟军陆军的功勋战士，尽管他的家属有些胡搅蛮缠，但是，罗贤希望他本人能够得到尽善尽美的处置。
第一个假人在罗贤的解剖下一命呜呼，随后，罗贤又召唤出第二个假人，执行手术，时间快进，待到三个月后完全恢复，命令道：“跑一个四分之一程马拉松，用时速五公里的养生跑法。模拟拷贝对象的运动习惯。”
意识空间中的场景变换，一望无垠的大马路，出现在罗贤眼前，右边是鸥鸣阵阵的海滩。
罗贤知道，这是冷泉港的沿海公路，著名的跑步圣地，冷泉港武道学院的学生们，经常来这里锻炼，他听李狗嗨说过。
从假人的跑步姿势来看，这老头儿还蛮专业的，还时不时跟身边并不存在的老伙计聊天，目测十分轻松。
嗯，是马拉松的一把好手，若是以后再也不能跑，可惜了……嗯？
罗贤刚要发出感慨，只见那假人突然停下，吆喝着身边的老伙伴们，迅速中止马拉松，到旁边的沙滩上踩水玩儿去了。
？？？
“我记得，我的命令是跑一个四分之一程马拉松。”罗贤对双生树说。
意识空间里出现一行字：命令已正确执行。
一时间，罗贤陷入了迷惘，这是什么鬼？
双生树出bug了？
他思索良久，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回想起刚刚自己的命令——
模拟拷贝对象的运动习惯……
嗯……好像有点明白了……
罗贤退出意识空间，回到会议室，面带似有似无的笑容对四乔家属道：“你家里的病人，并不跑马拉松。他喜欢的，其实是五百米有氧热身跑加沙滩健步走。”
想了半天的罗贤，终于想明白，其实老人根本不跑马拉松，他只是跟家里人说自己跑马拉松而已。
这行为看似迷惑，但仔细一品，是有个中道理的。
一方面，老人好面子，不服老；另一方面，也是让自己的身体显得健康一些，免得孩子们担心。
哎……
四乔家属愣了，直摇头：“不可能，我爸一直都跑马拉松的……”
患者的女儿则若有所思，拉着四乔家属道：“哥，你先别激动，我去问问咱爸。”
615 争执
患者和他的女儿，经历了长达二十三分钟的交谈后，终于谈妥。
患者答应罗贤给他执行手术，虽然罗贤在他的女儿面前戳破了他伪马拉松爱好者的丑恶嘴脸，但是，从好的方面来想，能够仅凭检查数据便猜出这一点的医生，至少，专业上是过硬的。
罗贤则没什么多余的想法，既然病人认识到了自己本来就跑不了马拉松，那么，也不会用这个标准来为难他了。
于是，罗贤便通知病人做术前准备，自己则找了个厕所蹲坑，钻进意识空间里，继续鼓捣假人去了。
这是在为手术做最后的排查，保证不遗漏任何一个细节，并对手术中可能出现的情况有更加全面的预期。
与此同时，冷泉港私立医学中心，胸外的主任办公室里。
作为私立医院，又是胸外这种高创收大科室，主任办公室自然是怎么豪华怎么来。
足足一百五十平的大空间，知道的是办公室，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某个科室的独立健身房。
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冷泉港的海景，从西南地区的卡斯罗特峡谷空运来的稀有昂贵盆栽，把办公桌卡座里面的拉哈尔主任，衬托出了丛林之王的气质。
再加上大得可以囫囵丢进去一只放屁野猪的大鱼缸，和里面巡游的金鱼，以及拉哈尔头顶的架子上摆放的笼子里养的蛇，丛林之王秒变热带雨林之王。
总而言之，暴发户气质尽显。
资深主治李莉莉莉莉，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拉哈尔主任的办公室。
李莉莉莉莉是十分罕有的人族和血族混血——众所周知，任何生物，都很难跟它的食物诞生出混血儿，这是伦理天性所决定的。
即便不谈伦理，单单是从纯粹的生理角度而言，人族和血族的孩子，也是很难顺利出生的，更别提后续的抚养。
但是，李莉莉莉莉就是这样神奇般的活了下来，而且，还得到了血族的血统强度，这从她的名字里即可看出。
混血弱化了她的血统，然而，由于她的父亲实在是蛮厉害，至少，李莉莉莉莉同学的打架能力，是要显著强于龍龍龍·龜龜龜之流的。
然后，李同学中学毕业，反手就报了医学院，简直把周围的亲朋好友们都给惊呆了——为此，她的父亲，几乎和她决裂。
但李莉莉莉莉是有医学理想的，所以，即便如此，她也依然坚持了下来，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胸外医生。
优秀归优秀，但是，这位成年女子的性格，实在是棱角过于分明。
以至于，拉哈尔主任每次看见她，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待。
尤其是今天，这种气势十足的出场……
“主任，你把67床的病人转院到云海附院了？”
李莉莉莉莉（为了避免水字数之嫌，简称李医生）一上来就对拉哈尔主任发出了灵魂质问，双手撑在他的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被一只带有血族血统的妹子这样盯着，讲道理，有点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