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个泡泡
她看向斯卡蒂，双眸中流溢出如血的渴望。
斯卡蒂被那目光迷了神，都没注意到少女的长相，只听见她说：
“去找他，为了我，为了我们。
“一定、一定要找到他。”
低语如同沉入深海，温柔而潮湿。
分卷 : 闪击乌萨斯
1.特蕾西娅的困扰
1094年初，1月3号，卡兹戴尔的天空中飘着雪花。
古老的黑色宫殿内，处理政务的办公室。
纤细而单薄的身影缓缓走到窗边，彻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将她粉白的头发轻轻吹起。
特蕾西娅望向窗外，这里是卡兹戴尔首都的高点，可以轻易将这座城市的面貌收入眼底。
首都有着大量古早建筑，只是翻新，却没推倒重建，保留着一丝历史的气息。并非是不喜欢现代效率更高的高楼大厦，或者对古典风格有什么执着，而是因为安全问题。
城市的现代化必然会用到大量源石，这不是作为人的个体使用的那么点，而是一间间工厂、发电厂以K为单位的损耗。
大量使用源石必然会引发天灾，移动城邦正是因此应运而生，为了摆脱天灾的桎梏，对城市进行高度现代化，或者工业化的成果。
想要提高产能，就必然会面对天灾的问题，而卡兹戴尔没有任何一座移动城邦，正因如此连军方的装甲单位都那么脆弱。
单薄的王女出神地望着外面覆上一层白雪的建筑，许久，樱粉娇嫩的唇瓣微微分开，从中呼出一道转眼就溶于空气的白雾。
“唉……”
“怎么了？”
身后传来声音。
特蕾西娅回头看去，是薄荷色的大猫端着一捧文件走了进来，问这句话的同时头也不抬，还在把那些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整理。
与在罗德岛时不同，凯尔希穿着一身卡兹戴尔的贵族礼服，虽说是比较简洁的款式，却也衬出了高雅沉稳的气质，像是一位古早的老牌贵族。
如今特蕾西娅已经重临王位，要在她身边做事，总得穿得像样点，至少这样可以减少很多没必要却惹人烦的闲话。
特别是凯尔希还是管内政的，她必须考虑卡兹戴尔王室体系上下大部分人心中的想法。
不得不说，这只大猫虽然对外不太行，但处理内政却是一把好手，能轻易发现反对的声音并作出合适的处理。
上位一个月的功夫，亲王女派系的人就都认可了她，其他派系也不会在明面上反对，不说尽心尽力，也会发挥一些作用出来。
内战内行，外战外行了属于是。
特蕾西娅浅浅地笑了一下，透着些无奈与伤感，低声说道：
“天气越来越冷了，比过去十年都要冷。”
“这个冬天不好过。”正在整理文件的凯尔希应了一句。
对于卡兹戴尔来说，冬天总是最难熬的，食物与住宿的问题老生常谈，还有矿石病也会在极端天气下因为人的免疫力下降而高速滋生。
就像是W的母亲一样，大多萨卡兹人都缩在一个破烂的窝棚里，身上裹着一两件薄薄的衣物，在寒风中忍受着饥寒与矿石病的折磨。
也就萨卡兹本就身强体壮还有源石方面的抗性，不然光是恶劣的环境就足以让生活在这里的人灭绝了。
这也是即便萨卡兹人曾经差点一统世界，其他国家也没有来赶尽杀绝。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这里的土壤太过贫瘠。
“是啊，不好过……”
手臂抵在窗台上，身上穿着保暖的绒毛衣物，特蕾西娅低声喃喃。
她重回王位的第一年，就面临一个过于寒冷的冬天，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从头顶浇了一盆冰水，穿着保暖的衣物都浑身冷得通透。
作为魔王，有着感应心灵，与这片大地上的萨卡兹人共感的力量，特蕾西娅似乎都看见了不少子民衣不蔽体在寒风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就在哀伤着，思考该如何渡过寒冬的时候，整理好文件的凯尔希抬头说道：
“铁血重工那边来通讯了。”
“好的，我来了。”
特蕾西娅连忙回应，收敛起情绪，快步走回办公桌上坐下。
电脑上弹出了一个视频通讯，里面是一位温婉的白发少妇，坐在很有科技感，与卡兹戴尔画风完全不同的办公室里。
视频中是闪灵，她正低着头在敲打键盘，余光瞟见有人坐下，抬头看见王女的身影，便暂时放下手上的工作，按了按太阳穴，说道：
“第一批食品工厂已经开工了，不过其他地方有些问题。
“我们铁血重工能提供的岗位有限，还是有许多人买不起矿石病抑制剂。”
闪灵的声音在轻柔中又多了些迟缓，眉宇间显露疲态。
这些天不止要处理变得多起来的工作，晚上还要加班，整个人都累得不行。
以往她都会问候一声，今天却实在是没心思了，只想快点把事情做完然后上床睡觉。
懂人心的特蕾西娅自然是看出来了闪灵的疲倦，点点头，思索着看向走到自己身边的凯尔希。
凯尔希皱起眉头，思索了会提议道：
“也许，我们可以加大对基建的投入，让感染者们参与进这项工作。”
特蕾西娅又看向闪灵，闪灵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水，神色舒缓了一些，用相较于平常略快的语速说道：
“我觉得可以，不过代理人最近没有会委托出去的大工期。”
她本就有类似的想法，是想让特蕾西娅那边也施行类似铁血积分的东西，不为赚钱地弄大量岗位提供给没活路的人。
通过给官方工作换取抑制剂、食物这些必要的生存物资。
不过这样卡兹戴尔的工厂主这一阶层会大为不满，这一批人正是靠着垄断市场，每一家工厂都同样吸血来攥取利益的。
如果说工人创造了100点价值，那么他们才只能拿到1点，遇到‘心善’的老板可能会多1点。
一旦官方给那些廉价的劳动力活路，那他们就不得不面临利益损失，乃至于倒闭的情况。
特蕾西娅也想到了这点，卡兹戴尔的制造业基本都是这一批人撑起的，得罪一整个阶层，后果会很恐怖。
她咬了下嘴唇，脸上犹豫一闪即逝，用柔和的声音问道：
“我想，可以让他们去建设能把寒冷挡在外面的房屋。至少，要有个能遮风的地方吧？”
只是建造房屋，那反对的声音会小很多。
特蕾西娅无法下定决心去对抗一整个阶层，因为他们也是卡兹戴尔这个集体的一部分，而且明明人数更少，却是无法代替的那一部分。
想要解决这些人，只能水煮青蛙，慢慢瓦解。
除非……
2.早上好，特蕾西娅
和闪灵讨论完如何让抑制剂更好的分发到每一位感染者手中，以及让卡兹戴尔的平民们渡过寒冬，便匆匆挂了视频。
特蕾西娅注意到，那位闪灵精神很疲倦，但奇怪的是，身体的气色却很好。似乎是只有精神累了，身体却得到了充足的休息……不，应该不止是休息吧？
就好像吃了什么大补品似的。
也许是医疗部的什么新产品吧……特蕾西娅没多想，铁血重工的科技水平足以让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变得正常起来。
她准备等闪灵好好休息段时间，下次有空了再见时问问。
“你不太满意？”
通讯结束后，坐在在另一张办公桌后面处理文件的凯尔希出声问道。
她首先从最下面抽出文件来浏览，看得很认真，现在那一堆文件还没有明显的减少。
特蕾西娅有些不好意思，也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当中，轻轻嗯呐了一声。
纤细的手指按压在粗糙的纸张上，看着这份关于城市规划的报告，她低声细语地说道：
“我不想过于急切，但今年冬天太冷了。我穿着这身衣服站在窗边，都被吹得哆嗦。
“他们……那些子民们，很多人御寒的衣服只有薄薄的布料，甚至有人连一层布料都没有。
“这场战争，让卡兹戴尔荒废太久了，人们连生存都成了问题。”
战争大大的消耗了卡兹戴尔的国力，不止是大量青壮年的牺牲，还有许多普通的平民没了活路。
治安的混乱，战火的波及，让本就千疮百孔的卡兹戴尔雪上加霜。好不容易在过去的百年里做出了点起色，又立马倒退回去。
看着如今的卡兹戴尔，只要一想起特雷西斯，特蕾西娅的心中就会涌现出少有的愤怒。
她对权势并不贪恋，他们本可以让卡兹戴尔的人民有一个更好、更安稳的生活，但在刚刚起步时特雷西斯却背叛了他们共同的事业，背叛了相信他们的子民。
不论特雷西斯有着怎样的理想，都不该让连生存都难以维持的子民去承受这个后果，他甚至想在内战后又接着把卡兹戴尔投入下一个更大的战场。
一想起自己曾经产生过成全特雷西斯的想法，特蕾西娅就有些后怕。
说起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跑出卡兹戴尔了，最近一直没有消息……
当特蕾西娅想起那位王兄时，凯尔希正品味着她刚才的那番话，沉默了一会，说道：
“我觉得其实挺好了，世间本就没有万全之策，一切皆有取舍，而在漫长的岁月中，我们不该去赌博，而是选择更加安稳、良性的策略。
“至少，今年的寒冬所带来的危害可以大幅度降低，我们将有大量的食物、抑制剂可以拿来保全卡兹戴尔的人民。
“至于那些趁着战争出头的投机者，我们可以慢慢来瓦解他们……你知道的，特蕾西娅，接近十年时间，卡兹戴尔的中下层已经被他们稳稳占据了。”
以凯尔希的见解，刚刚重回王位，又是一个过于寒冷的冬天，最好还是不要大动干戈，不然可能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一旦那些工厂主联手起来硬怼王庭，比如抬高物价什么的，那受苦的还是需要他们产品的平民们。
只能说劣币驱逐良币见效太快了，战争初期那些工厂还没这么明目张胆，到了后期两边都应接不暇的时候，物价和工资就开始往反方向跑。
毕竟卡兹戴尔的情况一直是岗位少，劳动力过剩。这人啊，一多起来就不值钱了，连一头驼兽都比人命贵。
“我知道的，但也许……”
手里捏着批改文件的笔，特蕾西娅犹豫了一会，还是泄了气地说道：
“唉，我只是想，也许他能帮我。”
“过度依赖他人不是一个很好的行为，我们无法保证他什么时候会开始对你不感兴趣。”
凯尔希的语言冷冰冰的，似乎依旧对特蕾西娅的决定有些不满，很不看好前景。
心血来潮的联姻，对方完全主导，自己这边也没感情基础，以她的眼光来看不论什么角度，都是一场女方悲剧的开始。
等到一时的新鲜感过去，还能留有几分情面？
“唉……”
特蕾西娅再一次轻轻叹气，她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凯尔希的言下之意她都是知道的，但却是为了卡兹戴尔所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要是没有铁血重工的帮助，那她现在别说重回王位了，连卡兹戴尔都呆不下去。
在铁血重工的介入下，轻松解决掉自己所完全无法处理的事情，难免会对那种轻松感有些依赖，想要再一次得到帮助。
凯尔希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特蕾西娅并不需要安慰，她只是在为一件事感到遗憾。
已经这么久过去了，关于婚礼的各种准备都做好了，有盛大的，有低调的，都不喜欢那只是记在纸上也行。
但那个男人，还没有来找过特蕾西娅一次，就像是把她忘了似的。
无法见到对方，特蕾西娅也就无法索求更多，作为绝对弱势的联姻方，她并没有借着铁血重工的名头谋划太多，一切都很有分寸。
想要索求更多，总得先看看对方脸色，可惜她连看脸色的机会都没有。
不再讨论这件事，两人专心处理公务。
等到结束办公，凯尔希先行一步离开，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忙，也就坐下来办公的时间能到特蕾西娅这里陪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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