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星肥熊
店小二自诩也是见过市面的人,皇城根下不比普通的郡县,平时这附近来往的达官贵人也有许多。这女子穿着富贵,然而身上的装饰和裙间的纹路,都不是时下帝都女子的打扮。
莫不是拿个穷旮旯里出来的土包子吧!
店小二心里忖度着,面上却是一点不显,殷勤的将之招呼到了二楼靠窗临河的位置上。
“不知道客观想要点些什么?”
“已经好多年不曾来咸阳了,不知道现下有什么好吃的么?”
果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店小二心里嘀咕着。
“要不来几道时蔬,小店有着时下最新的铁锅,炒出来的菜很是美味。佐以烤肉,鲜鱼,加上醇香美酒,依着这清澈的河水,别有一番的味道。”
店小二也不管这女子吃的了吃不了,使劲的忽悠着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点菜。
“行吧!你照样上菜。”
女子似乎没有体味到店小二的’险恶’意图,反而照单全收。
一样样的菜很快都上了桌,店小二却是不走。他一脸笑盈盈的样子,其实目的只有一个。
要钱!
女子似乎也明白了店小二的意图,从袖间掏出了一个黄饼,递给了店小二。
“余下的就当做赏钱吧!”
店小二看见黄澄澄的东西,本是欢喜,可是看到那黄澄澄物品的造型,却是一头浆糊。这种形制的金饼,不是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废弃了么?
店小二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只估摸着眼前的这位美人是乡下的土财主,很久不出门的那种,不过反正都是黄金,不同造型就不同造型吧。
当下喜滋滋的收了起来,有着这块金饼,他就不用在这里打工了。
二楼空静,除了女子一人,再无其他。她端坐在这河边小座,品位着桌上的菜肴,喃喃而语。
“三十年多年没有踏足这咸阳城,嬴子弋,你弄出的花样还真是多啊!”
对于这位女子而言,这一切的一切,仿若尘梦。数十年前,她带着仇恨隐居修炼,数十年后,她再度踏足咸阳,为的只有一件事情。
“月神大人好兴致!”
一声呼唤,在女子的耳边响起。她抬起了头,入目的则是一位年迈而又魁梧的男子。
胡须呲拉,发丝杂乱,眉目唇鼻之间,却又显得刚健雄毅。
“月神来此,不请老汉我喝一杯水酒么?”
“魏王何以如此?”月神拂袖,将水酒倒在了男子的杯子里。
老汉坐下,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美酒,美景,美人!二十多年前,垓下一战,楚王身死,其部将四散。而后,秦帝一举荡平关东诸侯,威加海内。韩王奔赴匈奴,齐王远遁荒岛,赵王进入了深宫之中,剩下我,隐姓埋名,留恋于市井茶肆之间。数十年光景,天下早已经大变,不闻金戈铁马之声,到是丝竹管弦,软语温腔,时时入耳。看看着太平的光景,换了二十多年前的我们,又怎么会想到今日?”
老汉落魄,但是眼神之间却是有着一股不息的神采。月神轻轻一笑,将桌上的空酒杯斟满,问道:“数十年的太平生活,魏王心中,是否大志已息。”
“人未死,志何息?然而天下已变,六国不存。空有大志,徒之奈何!”老汉将水酒饮尽,看着月神,嘴角微翘,到时有几分年轻时的浪子风范。“数十年的光景,月神大人倒是容颜不改。老朽在这里问一句,月神大人将我引向此处,所谓何事?”
“大志不复,但仇不可不报!”
数十年的平淡生活仍为未消磨老汉的意志与目光,他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美艳的女子,却徒然放声大笑。
“哈哈!月神大人可知,比起我的大志,你此刻所言,才是真正的异想天开。”
“为什么?就因为他是嬴子弋?”月神反问道。
“就因为他是嬴子弋!”老汉神情严肃的说道。“他一身修为,早已经进入不可思议的境界,当世莫有人能敌。再加上他身居禁宫,周围高手如云。数十年来,不是没有人想要他的脑袋。可是结果又能怎么样?他们连宫门都没有进,嬴子弋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卫庄的玄策军砍下了头颅。”
“今时不同往日,他的修为再精深,终究是凡人之躯,是凡人,就没有不死的可能。何况,我已经有必胜的把握!”
“是什么?”
月神摇头不语,说道:“此间不是长谈的地方,今夜子时,城北小巷,甲字五十五号。”
后记七
城北小巷,甲子五十五号。
静谧的夜晚,宁静的小巷,偶有巡夜路过,惊起一阵躁动。
打更之声响起,夜过子时,一道黑影翻过墙院,进入了这座看似简陋的小院之中。
墙中小屋,灯火葳蕤。老汉径直而去,拉开屋门,只见小屋之内,人满蹒跚。
“魏王驾临,不胜荣幸。”
屋中灯火暗淡,仅有微微人影,依稀可见。岁月悠悠,旧人模样早已变化。老汉依稀从这些人的轮廓之中,分辨出他们的身份。
放在数十年前,他们皆为叱诧风云的人物。然而现在,他们面容苍老,蜷缩于这间简陋的小屋之中,形容狼狈。
见着魏豹,众人纷纷点头示意。月神居于主位,面容惊艳,缓缓而语。
“六国覆灭,暴秦得志。我等都是失国失家之人,聚于此地,只为一事。月神,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人数到齐,已经有人忍受不住这压抑的环境,开口问道。太久的时光,失意的生活孕育的不仅是仇恨,还有浮躁,暴戾等负面的情绪。
“灭秦!”
月神罗裙轻衫,姿色动人,轻喃而语,叙说这一干人只有梦中才敢做的事情。
“昔年扶苏先帝,楚王列兵百万,尚不能把那个暴君怎么样?如今,就凭借我们几个,能够灭秦么?”
老汉话语之中透露着无奈,但却也是无比的现实。黑暗之中,一众人也纷纷点头。
在场之人虽然有些浮躁,但却不是傻子。他们凝目而望,等待着月神的答案。
“光凭我们的力量,当然不能将这个暴君,将这个暴君的帝国怎么样?然而借助外力,这一切却不是不可能成功。”
“外力?”悠久的岁月虽然消磨了他们的意志,但是没有消磨在场之人的智商。他们微微而思,便明白了月神口中的外力究竟是什么?
狼族!
引境外蛮夷入华夏,破华夷大防。即使是这帮人最为疯狂的梦里,都没有想到过。
而如今,月神轻轻的吐出,仿佛她所说的事情,只是捡起一块布匹,扔出一块石头那么简单。
在场之人迟疑不决,月神所说的事情,考验的不仅是他们的能力,更是心防。
“怎么做?”
老汉问道,空气霎时间冷了下来,所有人都抛开了焦虑,静静而听。
月神看了一眼老汉,缓缓而道:“昔年嬴子弋化名熊心,将天下英雄玩弄于鼓掌之上。靠的是什么?是他利用秦太子与楚公子的身份,将罗网的细作安插在六国诸侯,诸子百家之中。故而诸侯未动,他早已先知。如今时移事异,嬴子弋断然不会想到的是,有人会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他。”
“你的意思是?”
“没错,这些年来,阴阳家暗中潜伏,输送了大量的弟子进入秦廷之中。他们这些人中,如今有人身居高位,有人掌握兵权。为的便是今日,灭秦!”
“那暴君狡诈,如何得手?”
“星魂早已经在狼族筹谋多年,深得狼王信任。只要引狼族之兵南下,内外合力,攻破关中。到时天下必然大乱,诸位亦可复国。”
“好计划,只是秦帝仍在。”这个时候,有人泼了一层冷水。“秦帝仍在,那么即使匈奴破得了长城的关防,入九原,进关中,那么最多也就是劫掠一番,伤不了暴秦的根本。”
“事在人为。”月神缓缓的开口,说道。
这个时候,墙外街道,脚步声杂乱,仿佛突然有人涌上了街道一般。若是在白日,这的确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现在是深夜啊!
灯火微微,众人惶惶,不知所措。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不会是秦军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故而派兵来搜捕?
众人的担忧还没有持续多久,那阵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看来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只是,一忧刚消,一愁又起!这么杂乱的脚步声,起码有着上百人。在这深夜之中,这么大规模的兵力调动,究竟是为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之中变得寂静异常。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黑影进入了这间屋子里面,将一张纸条递给了月神。
上面有着秦军调兵的答案!
月神将手中纸条展开,借着灯火阅览。那张纸条上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只看了一眼,月神脸色便变得惨白无比。
“大事可期,诸位静待佳音。”
月神只是匆匆的留下了这一句话,身影便消失在了屋中,剩下的便是一屋子不知所措的人。
月神走得匆忙,那张纸条散落在了地上,屋中之人捡了起来,借着灯火,喃喃而语。
“今夜戌时,秦帝崩逝章台。”
短短的一句话很快便念完了,快到在场之人根本反应过来。一股不可言喻的安静充斥着这间房子之中,诡异,十分的诡异。
良久,有人愣愣的说道:“谁崩逝了?”
拿着纸条的那个人似乎也不敢确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上面的俊秀的字体,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嬴子弋…死了!”
在场之人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有先作声。
那个暴君死了?
那个暴君居然就这样死了?
那个暴君居然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老死在了章台之中?
“不,我不相信!”
十数里之外的深山之中,月神罗裙不整,长发散乱,优雅端庄之态不复,剩下的便是满腔的不甘。
嬴子弋可以死,但是必须死在我的手上。这是多年以来,月神一直坚信的信条,一直想要达到的目标。
“啊啊啊啊!”
月神愤怒的嘶吼着,抒发着自己心中的感情。嬴子弋活着,固然让她咬牙切齿。可是嬴子弋现在死了,她却发现,自己更加的咬牙切齿。
他死了,仇还怎么报?
寒月冷彻,倾斜而入山林,映照着一个凄冷绝美又无助的女子。
不管有多少人疑惑,只待太阳初升,满城举丧的那一刻,那些疑惑的人才终于确定。
那个威震天下数十载的一代帝王,死了!
大秦亡了!
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叫嚣着,狂喜着。
?
后记八
帝国北境,长城万里。
东起辽东,西至陇西边境,经燕赵故地,沿阴山往西,至陶山中段,有一个巨大的口子,便是高阙帝国在这里修建了巨大的城寨,囤积重兵,用以防范匈奴南下。
帝国承接诸侯数百年的底蕴,接连燕赵长城,沿高山险要修建。而长城,便是阻隔北境草原蛮族南下最为有利的保障。
重镇必以猛将驻守,而在高阙,便是大将苏角。
作为帝国边境最为前沿,也是与匈奴交战最为激烈的地点,自接受军命起,驻守高阙的一干将士,自下至上,便是肃气沉沉。
战事预演,若是匈奴真的全面进攻,最为糟糕的情况便是高阙失守,匈奴进入北假。那么帝国必须启动以黄河为防御中心的第二线防御计划。尽管这座大型的关防有着最为先进的机关物,但是能不能在嬴子弋新丧的现在,守住这座城寨,很多人都在担忧着。
“这是真的么?”
幽暗的阁楼之中,没有一丝的灯火。
此刻,大将苏角坐在屋中央,一脸惊讶的表情。他的前方,一头白发,卫庄手拄鲨齿,嘴角微翘。即使年纪苍老,卫庄那双眸子却依然犀利无比。
身已至此,无论是盖聂还是卫庄,力气都不复壮年之时。然而他们的修为,却是越发的精深。犹如一柄绝世利器,久埋剑匣。然而其中锋利,却不是一般人可见。因为见到的人,无一不长埋泉下。
“术以知奸,以刑止刑。你要知道,法家不察人心善恶。看着吧!先帝逝去的现在,有些人,终究会一个一个的跳出来。”
“老将明白了。”苏角重重的点了点头,有些艰难的说道。“老将誓守长城,直到最后一兵一卒。”
“祝将军沙场建功!我还要赶去另一处据点。”
……
塞北的夜十分荒寒,那呼啸而过的风声,足以让所有的生灵退避三舍,躲藏在土窝之中,蜷缩着自己的尾羽。
然而,匈奴却不在其列。
黑夜之中,不知道多少凶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的那座灯火闪耀的关隘。
“国师,怎么样了?”
“我宗内援应,早已经潜伏其中。只待单于一声号令,便可打开城门。”
星魂于冒顿之旁,渊渟岳峙。经历了数十年风雨,星魂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一个高傲自负的天才少年。久掩锋芒,宗师的恢宏气度却是隐隐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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