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诗羽老婆天下第一
直到次日，伴着脑海中的些许刺痛醒来，甘雨这才发觉时间已然日上三竿。
在无数月海亭成员惊诧的目光中，这位兢兢业业的七星秘书就这样迎来了近乎是职业生涯中的第一次迟到，这件事情甚至还在月海亭乃至于七星八门中掀起了些许热议。
就连刻晴、凝光、天叔这些七星，都忍不住托人询问甘雨，在私底下关心着她的状况，询问是否需要调整工作量，或者安排短期休假。
但对此，甘雨却都摇着头拒绝了，一如既往的投入了那繁重到凝光的三位私人秘书联手都无法处理的工作中去。
或许也只有在这疲惫到连喘一口气都格外艰难的工作中，她才能勉强忘却心中的烦恼，忘却自己将要无处可去的忧愁，如过往千载般悠然的活着。
尽管，甘雨也很清楚，那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哪怕再怎么劳累，但只要稍微空闲下来，那些被自己用疲惫强行压制下去的迷茫与彷徨便如惊涛骇浪般从心底涌现。
每一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难以入眠的夜晚，无尽的哀伤混合着孤独充盈在脑海之中，仿佛将她与整个世界隔离了开来，强烈的负面情绪让她越发的痛苦，最终只能继续用更多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就这样，在一众月海亭成员震惊的目光中，甘雨恍如陷入疯魔般不眠不休的工作了不知多久，直到最终连七星等人都听闻了此事，派人强行打断了她。
“甘雨？丩”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神情恍惚，并没有应声的少女，凝光忍不住提高了些许音量：“甘雨？！”
“啊？”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甘雨回过神来，免强打起精神看向了凝光，问道：“凝光大人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难道是层岩巨渊那边又出什么问题了？欸，我记得之前好像有看到类似的消息来着……”
“不，我找你来并非为此。”叹了口气，凝光望着喃喃自语着再度陷入了失神的甘雨，抬手敲了敲桌子，朗声问道：“甘雨，你这段时间的状态，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
“啊？没有啊！”强行从嘴角挤出一抹弧度，甘雨虽然在笑着，眼底却浮现出令人心颤的痛苦与孤寂，转瞬即逝，连一直细心观察的凝光都未能捕捉到这一丝变化。
当她再度看过去时，那双原本囧囧有神的晶莹眼眸，此刻却灰暗的仿佛暴风雨前的天空，只剩下了木偶般的冰冷与麻木。
“我很好呢，凝光大人您多虑了。”
“……”看着眼前神情漠然，死气沉沉的毫无说服力的甘雨，凝光叹了口气并没有选择揭穿她的谎言。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她能猜到甘雨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无奈的摇了摇头，凝光伸手拿起面前桌上的一份卷轴递给了甘雨，说道：“也罢，这次我找你来确实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伸手接过卷轴，甘雨面无表情的说道：“您请吩咐。”
“想必甘雨你也还记得，当初帝君与至冬国签订的「境外条约」吧。”虽然依旧很担心甘雨的情况，但就事论事，既然提起了正事，凝光的态度也认真了起来。
对于凝光说的这件事情，甘雨自然是如数家珍：“这是自然，借由「境外条约」，至冬国的愚人众获得了在签订条约国家可以免费驻军的权限，而至冬国的商业等经济领域同样拥有着一定豁免权，与之对应的愚人众会保护此合约的签订国。”
“虽然不知道帝君为什么会与至冬签下这种并不合理的条约，但木已成舟，我等凡人也只能选择接受。”
话语中隐约带着一丝怨气，显然，因为「境外条约」的存在，凝光在与愚人众的执行官「富人」的交锋中，不知道损失了多少利益。
以至于她这样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在提到「境外条约」的时候，都忍不住表露出了些许不满……即使是在甘雨面前。
抬手揉了揉眉头，凝光压下心中的抑郁，拿起一份文件，继续说道：“还记得半个与前，刻晴曾经说过她和虞戚先生曾经在青墟浦中剿灭了一批愚人众先遣队的事情吗。”
“虽然在那之后，没过几天至冬国方面便发来了外交谴责，并责令我方交出了那些愚人众先遣队的尸体，但我们依旧从那些尸体上搜集到了相当可观的线索。”
说到这里，凝光的神情变得格外凝重：“我们怀疑，那些愚人众之所以会在璃月各地隐秘行事，目的很可能是在寻找……曾经被帝君封印起来的那些魔神的线索！”
“什么？！”神情一愣，甘雨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原本空洞的眼神中浮现出了错愕的神情。
看着仿佛重新恢复了生气的甘雨，凝光心中不禁点了点头，对自己抛出的这个重磅炸弹的效果表示格外满意。
然而……
第三百零八章 调羊离岗
与凝光所想的，‘甘雨是被愚人众想要寻找魔神踪迹这个消息所震惊’完全不同。
当她说出那些情报的同时，甘雨脑海中近乎本能地浮现出了，之前钟离所说的自己准备假死退位的计划。
外国的势力、被封印的魔神，每一点都恰好吻合了钟离所说的内容，甘雨几乎在顷刻间便意识到了这点，也明白了心中之前一直保有的疑惑——帝君真的会为了考验他们，而强行安排外国的人来霍乱璃月吗？
现在看来，那份考验大概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纵然钟离不准备退位，愚人众进入璃月最初的目的，可能就是想要释放璃月大地上那些被封印的魔神。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他们的行为现在得到了岩王帝君的默许罢了。
想明白了这点，甘雨心中不由得用力松了口气，毕竟这也就意味着钟离虽然被时光‘磨损’了，但心中对璃月的感情终究没有彻底淡漠，变成那种为达目的可以随意消耗子民生命的情况。
一念及此，甘雨心中喜悦的同时，却又无端生出一抹苦闷。
既然岩王帝君并没有改变，也就意味着，他想要退下神位的想法确确实实是出于本心，同样也就意味着，她们这些仙人之后哪怕再怎么劝说，也不可能动摇钟离的想法了。
霎时间，那抹如深渊般仿佛能够吞没一切的孤寂再度浮现，侵蚀着甘雨的内心，将本就身心俱疲的她，折磨的遍体鳞伤。
深深的吸了口气，甘雨强行压下那些‘无关紧要’的情绪，抬头看着凝光，问道：“那您的意思是，准备对愚人众动手，阻止他们的恶行？”
“呃……”无言的看了眼甘雨，凝光不知为何再度叹了口气，说道：“并非如此，就如之前所说，愚人众的入境终究是有着「境外条约」背书，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我们无法也不能去驱逐那些先遣队的士卒。”
“至于什么才算切实的证据……”低头看了眼桌上某张摊开的文件，凝光不禁嗤笑一声。
“以愚人众的风格，别说现在只是在遗迹中发现了他们的先遣队士卒，从他们身上查找到的这些线索；就算是在魔神封印的现场发生了这些事，他们也绝对会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甚至还会反过来指责我们故意袭击他们的士卒。”
就像，这次一样。
“所以，我们目前能做的只有按兵不动，暗中收集线索，等到真正捉住愚人众的痛脚之后，再一并将这些证据放出去，想办法把他们彻底驱逐出境。”
“这样么，我明白了。”点点头，甘雨低头看了下手中的卷轴：“那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是的，我这次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抬手指了指甘雨手中的卷轴，凝光说道：“根据线人传来的情报，愚人众这几日在轻策庄那边活动频繁，偶尔还能看到讨债人、藏镜仕女这些精英成员出没。”
“因此，夜兰推测，愚人众很可能在丗轻策庄那边发现了疑似魔神存在的封印，所以才会如此大规模的调动成员前往。”
“目前，我们已经按照派遣千岩军士卒，便装打扮前往轻策庄负责监视愚人众的行动，而在璃月高层之中，也只有甘雨你对过往的历史最为了解，对仙人的术法、封印也最为熟悉。”
“所以，我们在商量之后，决定派你过去，帮忙搜寻一下愚人众此次行动的目标所在，方便我们之后设局将他们一网打尽。”
“当然，这并不是强制的任务，考虑到甘雨你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如果不舒服的话，也可以选择拒绝。”说完，凝光严肃的看着甘雨，说道：“如何，你愿意接下这个任务吗？”
“我知道了，我会接下这份工作的。”小心的收好卷轴，甘雨淡淡说道：“请帮我安排一下车辆，等我之后将月海亭的工作交接完毕，就出发前往轻策庄。”
“嗯，那就拜托你了。”
目送着甘雨离去的背影，凝光随意的把玩着手中的烟杆，眸中闪过一缕幽光。
‘唉，终于说服她了，希望这次到轻策庄她能好好放松一下，再让她这么忙碌下去，之后即便不出事，恐怕也要招来仙人的问询了！’
关于她刚才和甘雨说的那些愚人众的信息，以及对他们目的的推测，自然全部都是真的。
甚至是轻策庄那边的相关情报，也不是虚假的，确实有线人发现了愚人众在轻策庄频繁活动，似乎是在搜索什么东西。
但凝光没说的是，似乎是因为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愚人众早在前几天就已经放弃了继续在轻策庄那边搜寻，绝大多数人马都已经撤了出去，继续分散游荡在璃月各地。
只有一小部分人员还驻扎在轻策庄附近的遗迹，想要从中收集一些古老的文献与宝物。
实际上，这一次凝光找甘雨过来，本就是想要借机让她去轻策庄放松一下。
毕竟，甘雨前段日子那股疯魔的劲头实在太可怕了，三五天不睡觉都是常态，以至于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不说，原本处理起来毫发不爽的工作，偶尔也出现了些许的疏漏与错误。
这样的情况，别说是月海亭的成员了，就算是凝光她们都忍不住担心起甘雨的安危来，生怕她一时不慎出了什么差错。
所以几位七星在秘密商讨了一番之后，决定利用调查愚人众这个理由，安排甘雨去轻策庄好好休养一番。
甚至要不是作为凡人的她们没有能力进入绝云间，寻得仙人的踪迹，这次她们都想让仙人们带甘雨回绝云间好好调养几天。
“希望，一切顺利吧！”再度叹了口气，凝光整了整精神，开口唤道：“百闻、百识、百晓。”
“在，凝光大人。”凝光的三位贴身秘书依次从门外走进，恭敬地站在她的身前：“您有什么吩咐？”
“方才我和甘雨的对话你们也听到了。”转了下烟袋，凝光随手写了封文件递给了为首的百闻，说道：“在甘雨离开的这段日子，她的工作就由你们三人一同接手吧。”
“是！”恭敬地结果文件，百闻随后又忍不住问到：“那凝光大人，群玉阁这边不需要留个人吗？”
“无妨，大事我自己能够处理，些许琐事，有那些侍女处理就足够了。”
站起身，凝光抬头顺着窗边看向远方的天空，稍稍舒缓了一下窈窕的娇躯：“以甘雨的聪慧，应该也瞒不了她太久。”
第三百零九章 冰胖、树莓和椰羊
“……”看着面前的卷轴沉默良久，凝光抬起手捂住额头，颇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的百闻，问道：“所以，这就是全过程了？甘雨她，居然真的那么做了？”
按照凝光原本的想法，以甘雨的聪慧直到抵达轻策庄，稍微调查一下那边的情况，应该就能猜到自己的打算，然后选择返回璃月港。
这之中大约需要花费三五天的时间，不长，但也足够甘雨在轻策庄那边好好休息一番了。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种……奇葩的方向发展。
“是的。”点点头，百闻看了眼凝光手中的卷轴，回应道。
“真的？”虽然很清楚百闻并不会欺骗自己，线人们传来的消息也会经过多番对较，同样不太会是虚假的，但凝光依旧忍不住再度确认了一遍：“甘雨，能做出来这种事？”
“凝光大人，这的确是真的。”叹了口气，百闻不得已复述到：“根据轻策庄那边传来的消息。”
“甘雨小姐在抵达轻策庄之后，只是和守备的千岩军进行了简单的交接，然后便马不停蹄的开始调查愚人众的情况。”
“原本并没有什么意外，就像您预料的那样，甘雨小姐在经过一天的调查后，发现了大部分愚人众都已经提前撤离，对您让她前往轻策庄的真实目的产生了怀疑。”
“我们的线人尝试拖延了一番时间，但在第二天还是被甘雨小姐找上门来，再度交流了一番之后，她确认了您的计划，便准备返回璃月港。”
“但就在这个是，轻策庄的守卫突然传报，说是有一批盗宝团突然在轻策庄附近袭击了过往的商队。”
“甘雨小姐听到后，便主动提出去追捕那些盗宝团。”
“结果，在追捕盗宝团的过程中，甘雨小姐意外的在轻策庄附近的山林中，发现了一位愚人众先遣队的冰铳重卫士。”
“按照甘雨小姐的说法，当时她发现那个冰铳重卫士正在一处疑似遗迹入口的瀑布旁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做什么。”
说道这里的时候，百闻忍不住在某些字眼上略微加重了语气，神情也有些古怪。
“出于警惕，她果断地选择了出手，袭击了那名冰铳重卫士，结果战斗的动静乣太大，将周围一整队的愚人众先遣队士卒都吸引了过来。。”
“看到甘雨小姐袭击了他们的同僚，那些愚人众刚想要上去和她理论，结果还没等他们开口，甘雨小姐就……”
“就直接出手，把他们全部都给打趴下了，是吧。”叹了口气，凝光问道：“所以，实际上那批先遣队士卒……”
“是的。”点点头，百闻的表情变得也发古怪，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是在强忍着笑意，说道：“根据千岩军后续的审问，那批先遣队士卒其实是去轻策庄休假的！”
“按照他们的说法，当时他们正在野炊露营，那名冰铳重卫士只是去周围收集食材，结果当他正在采摘树莓的时候，却突然被甘雨小姐袭击，还差点被当作犯罪分子处置。”
“不少愚人众当时差点委屈到哭了，在审问的时候，一个劲的和千岩军抱怨，说他们就这么点人，连武器都没怎么带，怎么可能是打算对轻策庄动手的样子！”
“我们的人员再三确认之后，也只能选择将那些愚人众放了。”
“后来的话，捉到了那伙盗宝团之后，甘雨小姐便离开了轻策庄。”
“呵呵，真不像是甘雨能做出来的啊。”嘴角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意，但当凝光看向卷轴的后半部分之后，神情却又严肃起来。
理论上来说，这只是一幢误会罢了，正常人听到笑笑也就过去了，但现在……
“愚人众那边，对此的反应似乎很大？”
“是的凝光大人。”说到这里，百闻话语中明显带上了些许的无奈：“因为这件事情，愚人众那边已经发来的公文，强烈谴责甘雨大人对他们士卒的暴力行为，并指责我们璃月多次动用极端手段，非法杀害至冬国公民。”
“他们要求我们交出凶手，并进行相应的赔偿。”
“迫于至冬国方面的压力，总务司那边不得不放弃了顺着之前从那些先遣队士卒身上搜集到的线索追查下去的行为，这两天布置的对愚人众的监视计划也已经全部废弃。”
“根据线人传来的情报，这两日疑似有愚人众执行官的存在，出现在了北国银行之中，可能正是为了这一系列的事情而来。”
“……我知道了。”眉头微蹙，凝光脸上并不见什么凝重之色，平静的点点头，说道：“传我的命令，暂时停止关于愚人众的行动，璃月境内除部分重要地区外，巡逻的千岩军若发现愚人众先遣队行踪，以警惕为主，不得先行动手。”
“另外，公文通告至冬国方面，告诉他们这一次的事件不过是一场意外，我方七星秘书甘雨当时只是同样在轻策庄休假，因为些许意外，和那些愚人众先遣队士卒进行了一场友好的切磋。”
“刀剑无眼，关于比试过程中，甘雨无意间对愚人众士卒们造成的伤害，我方对此表示歉意，并愿意承担那些愚人众士卒的医疗费用。”
“至于赔偿，给予那些愚人众先遣队些许赔偿金就好了。”
“是。”动作迅速的将凝光的命令记下，百闻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么，关于刻晴大人那次，在灵矩关击毙愚人众成员的事情？”
“呵呵~”对此，凝光却是冷笑一声，抬手拖着下巴，反问道：“什么？有这回事吗？刻晴那次明明只是去清剿了一批，被邪祟之力侵蚀的魔物罢了，和愚人众有什么关系吗？”
“如果有的话，就让他们拿出证据来啊？”
听到凝光的话，百闻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这是一个警告，对愚人众的警告。
‘此事到此为止，如果还想要借题发挥的话，我们不介意鱼死网破，将愚人众利用‘魔神残渣’做实验，暗中制造邪眼的事情揭露出来，看到时候谁的亏损会更多。’
“是！”微微躬身，百闻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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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误会与退让，甘雨的选择
书房之中，凝光端坐在案桌前，目光再度落在面前的卷轴上，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这可真是……有趣呢！”
“没想到那位平素虑周藻密的甘雨，居然也会有如此马虎的时候，还是说……”收敛起笑容，凝光脸上浮现出忧虑的神情，喃喃道：“她真的已经疲倦到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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