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里风
“大部分还是和我旁边这位小姐一样,天天垮起个脸,你可不要产生误会。”齐缘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示意截云小声说话,不要让一旁的麟青砚听见。
“我不是瞎子。”麟青砚礼貌提醒,勉强挤出了一个【不也挺好吗】的微笑。
“……”
“都问完了,那我可以走了吗?”截云问道。
“你在说什么傻话?”
齐缘奇怪地反问,截云一听就转身打算离开,感觉自己理解了齐缘的意思。
她刚一迈步,就被齐缘抓了回来。
“当然不行。”
“?”
齐缘不由分说,把她拉到了吉普车前,指着车表面明显是用手抓出来的凹陷和裂纹:“你用手上去试一试。”
但凡狡黠一点,这时候都该知道齐缘要做什么了,总会偷偷做点手脚。
但截云一出手,就是完美的吻合,根本不会做手脚。
“怎么了?”
她对着确凿证据,一脸奇怪地问。
“非常抱歉啊截云小姐,这辆车的司机是一个叙拉古人,车辆登记在一家注册于龙门,业务范围遍及这片大地的物流公司,公司的所有人还是个莱塔尼亚的贵族,而你,我的犯罪嫌疑人,则是个炎国少数民族。”
齐缘唏嘘不已,仿佛在为截云难过:
“这是一起牵扯三个国家,四个地区,好几种敏感身份的经济纠纷,你暂时走不了。”
“此案证据确凿,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
齐缘一番操作,直接看傻了麟青砚,也让截云迟疑了起来。
“要多久?”
“十天半个月吧。”齐缘无奈地摇头,“放心,很快就会结束。”
恍惚之间,截云的额头似乎突然闪了一下。
248:岁老二感觉还有机会
截云抚摸了一下玉佩,仿佛从中获取了力量,等她的手再次移开时,玉佩已经平静下来,刚才的一闪似乎只是反光或者错觉。
“你们想抓我是吗?”
截云警惕地问,刚才的和平氛围荡然无存。
“只是经济纠纷,不用紧张。”
齐缘语气轻松地回答,双眼却锐利地仿佛能射出光芒,截云逐渐开始坐立不安,试图后退的时候被麟青砚轻轻松松堵了回去。
“不要紧张。”这位大理寺少卿礼貌地提醒。
麟青砚的心情很复杂。
像这样复杂到爆炸的法律问题,她只在考题中见识过,齐缘一说出口,麟青砚顿时像PTSD复发一样,脑袋嗡嗡的。
齐缘也备战过大炎法考?
麟青砚微微抬头,认真地盯着齐缘,发现和截云说完话之后,他就开始沉默地盯着截云。
齐缘的眼神无比平静。
但在平静之下,却隐藏着如刀般锋利的力量,把人一寸一寸地冚剥开,挖出藏在最深处的秘密,截云仰起头试图和他对视,很快便溃不成军。
这些,麟青砚全都看在眼里。
“怎么回事?”
她低声喃喃自语,紫色的瞳孔闪烁电芒,右手轻轻掐裙角。
这可太熟悉了。
太傅大人就拥有这样的眼神,据说他只要盯着一个人看几分钟,随意问两个问题,就能让人汗流浃背,好想逃却逃不掉。
此刻,齐缘的目光就和太傅如出一辙。
连眼神都是同款,齐缘,你还说不是太傅精挑细选的接班人?
麟青砚的想法,齐缘完全没有管,在认真地盯了截云三分钟之后,她的头顶冒出了字段,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愿望暴露无遗。
【截云,想见那个叫重岳的男人……】
【将师父埋葬之后,少女带着疑惑上了路,她即想要重走师父在玉门的路,也想替师父问一问那个男人,为什么要让师父抱憾终身?】
抱憾终身是吧?
齐缘收回了目光,思考起了老一辈之间的爱恨情仇——江山风雨,岁月山河;侠骨柔肠,醉了多少此间看客。
截云则瞬间如释重负,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被黑道教父般的眼神盯了三分钟,她似乎变乖巧了不少,一副等候发落的样子。
也不知道啥时候又会生反骨。
稍加思索之后,齐缘想明白了一些事,截云这个人虽然目标很正常,但她心里只有这个目标,且因为不了解规则一路横冲直撞,非常容易被人利用。
难怪能成为棋子。
齐缘复盘了一下岁老二的思路——截云是感染者,还是边缘群体阿纳萨,所以基本无法进城,只能趁着山海众作乱的时候混入玉门,这样就框死了她的入场时间,山海众也是由岁老二偷偷发动,连睚都是他找来的演员……
多线汇聚,同时引爆,实在是相当精妙的安排,能夸一句神级棋手。
可惜,下棋遇上了砸棋盘。
除了说一声承让,齐缘再无二话。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跟我们走一趟吧,大理寺会确定你该赔多少钱,赔给什么人。”
齐缘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截云沉默不语,捏住了手中的环刃。
麟青砚看了一眼齐缘,用眼神询问是否该采取强制措施。
齐缘摇了摇头。
麟青砚有些搞不懂了,他怎么变得如此有耐心了?
玉佩之中,岁老二的灵魂之火微微跳动,在推衍着每一种可能,和往常一样,只要掌握的信息足够多,他就能预测未来。
电光火石间,岁老二想出了最有可能的路线。
“对于年轻女性,齐缘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宽容和温和,刚才的一通夸赞就是证明。”
岁老二照例嘲讽起手:“这毕竟只是金钱纠纷,且事出有因,齐缘对截云也心存同情,只要截云稍加反抗,成功逃脱。齐缘也不会穷追不舍……”
这场实力悬殊的绞杀,最终是截云这颗弱小的黑子被盘活了。
会是他的胜利。
可透过玉佩,他忽然看见形势急转直下。
齐缘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会把你带进玉门,暂时停留一段时间,在此期间,我们不会过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等讨论出赔偿方案,我们再执行。”
截云沉默了一会儿,紧绷的身体忽然软了下来,环刃缓缓下垂。
“去的是玉门,还不限制人身自由?”
截云脸上压根藏不住事,一旦事情的发展符合想法,她便不加掩饰地松了一口气。
“那你早说啊。”
她当即表示愿意跟齐缘走,完全出于主动。
岁老二:“?!”
杀人还要诛心?
齐缘怎么知道截云想去玉门,却因为感染者身份无法正常进入?这样偏门的情报,难道不该只有他这个提前落子,眼睛遍布全大炎的人才知道的吗?
“又是这无法解释的强运!”
岁老二疯狂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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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来吗?”
回去的路上,麟青砚忍不住问道,齐缘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惊蛰的肩膀。
“法律方面的事就交给你了,雷子姐!”
麟青砚:“?”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涌上【习惯了】的感觉。
刚才一阵撩拨,齐缘已确定了岁老二碎片的存在——每次他奋力挑动情绪,截云额头的玉佩都会给一个微不足道的反馈,简直就是最佳观众。
截云以戴罪之身坐在车顶,反复擦拭着环刃,却忽然开口说道:“我要去挑战玉门的擂台榜,这是师父死前告诉我……”
“可以,我们的执法人员会在台下观战。”
截云此举,是为了重走一遍自己师父在玉门走过的道路,齐缘当然是连连点头,当场答应下来。
只要能把岁老二碎片骗到玉门,什么都好说。
截云吞了口唾沫,没想到齐缘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回想起刚才齐缘的一番不掺假的鼓励,她内心不由升起一丝感激。
“谢谢。”
公德+1。
249:别慌,能翻盘。
接下来的两天,玉门擂台榜又出现了新的传说。
一位很纯真的女侠,以极高的出勤率刷新了记录。本来这样年轻人年年有,根本不是什么新闻,但台下的一道身影却引得人们不得不关注。
那是一位身穿大红袍的大理寺官员!
她身穿红袍,不与任何人交流,行走时似有风雷之声,非常符合大家对大理寺官员的想象。
一时间,猜测声四起。
有猜绝顶武林高手被朝廷鹰犬纠缠的,有猜戴罪之身来边疆立功的,对于这些传言,那位大理寺官员没有任何反应,每次听到都会快步离开。
不相干!
又一次来擂台赛场看管截云,麟青砚无奈地自言自语:
“齐缘到底在干嘛呢?”
自从回到玉门,齐缘就将截云交给了她,让麟青砚想出一个用劳动改造代替赔偿的方案。至于齐缘本人,则一头扎进宗师府邸,不知道又在偷偷摸摸安排什么。
齐缘这事儿办的实在……太有太傅的风格了。
虽然完全不知道在干什么,但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总感觉自己在做的事,会成为某个重大事件的一环。
“看见了珍奇无比的场景呢。”麦哲伦瞳孔闪光,自言自语。
麟青砚害臊无比,只有麦哲伦赢麻了,不止了解擂台赛的真实情况,还知道了大理寺官员在民众心中的权威地位,得到了许多一手资料。
“截云小姐好像也学会了很多东西。”
麦哲伦认真地看着场上,手提环刃如灵猫般舞动的身影:“除了看了玉门的很多景色,她好像还爱上了猪排饭。”
麟青砚忍不住捂脸:“这是因为最近几天,犯人只有特供的炸猪肉盖饭吃吧?”
“诶?我看她挺爱吃的啊。”
麦哲伦惊讶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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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岳的府邸,演武场。
拳声和往常一样在场中回荡,声音却透着十足的不通畅感,晨练之人仿佛没上润滑油的齿轮,一卡一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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