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匿友小尘
「牛头人酋长:不对。」
尹泽想了想,重新低头敲打手机。
「牛头人酋长:你想去的话也可以,咱们可以在那画,还能顺便给孩子们做示范。」
在东京的另一个卧室。
正在房间筹备试音做功课的种田梨沙,看见对方发来的地址,温婉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些讶异。
第一百五十六章 子供向英雄预备役
没有等到昨夜设置好的闹钟催促,种田梨沙就已经早早起床了,窗户外的天刚微微亮,她就已经把早餐做好了。
“今天要出门么?”满脸困意的妈妈听见厨房的声响,走过来问。
“嗯,跟人约好要出去。”种田梨沙正在吃东西,补充,“出去写生。”
“是嘛。”妈妈看向靠着玄关处,装满工具的背包,莞尔一笑,“很有热情啊。去的地方很远么?多久回来?”
“没有啦,朋友开车,晚上就回来了。”
“那路上要注意驾驶安全哦。”
收拾碗盘,穿衣整理后,一瞧时间也才八点。如果是上学上班的话正正好,但倘若是与人有约而出门的话,未免过早了些。
实际上两人约好的时间是十点钟。
还有这么久……女孩想再做些准备工作,可东西都在昨晚就全部搞定了,也好好确认了儿童礼物之类的。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对着镜子审视起脸蛋,拨撩着额发,这几天没有熬夜,皮肤状态不错。
一向不习惯正经妆容的女孩更是好好花费了一番功夫。
毕竟某人看上去不像是喜欢艳丽浓抹的类型嘛。
等挑好衣服,穿好外套和袜子,大包小包就放在鞋柜边,已然全副武装的种田梨沙却盯着时钟,稍微显得有点呆呆的坐在沙发里看早见新闻。
“你是不是起得太早了?”妈妈倚在厨房旁,看了一会,忍不住打破沉默。
“好像是。”
“你是笨蛋吗。”妈妈吐槽。
“好像是。”
“这么认真啊,是什么有意义的日子,特殊的活动吗?”妈妈又问。
“不不,很简单的出去一趟。”种田梨沙连忙说。
“既然不着急的话,去趟超市买些食材回来吧,也省得我上午出门了。”妈妈打了个哈欠。
女孩又看了一眼时间。
根据许久以来的经验推论,某正主怕是还在呼呼大睡吧。
所以种田梨沙帮母上大人先跑了一趟腿。回来后才提着东西,很有活力的出发了。
步行在刚苏醒后的街道上,女孩路过有玻璃门窗的商铺,偶尔会停下来看看映在玻璃里自己的影子几眼。
虽然曾经作为艺术生,时时要做设计练习,也要看时装刊物等参考,但本人却不是很讲究衣着,甚至觉得逛商场累,购物麻烦,干脆偷懒,穿母亲收拾出来的那些有股年代感的衣服。
理所当然的被经纪人吐槽了——你别老穿这么土啊。
然而种田梨沙依旧不甚在意,反正声优只有声音出场,本人又不会亮相嘛。就像喜剧演员大多私底下其实沉默寡言,美术生也不一定就很时尚。
明明一直都是这样的大咧咧心态,明明大学冬季还穿过棉袄拖鞋去教室。
但今天心里不知怎的,总会去注意一些表象的东西。
诸如“这样是不是好看”、“这种柔和的感觉应该也很可爱”的念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难得把过去为人物做形象设计的能量,用在本人身上了。
将自己心里的兴奋感和小牢骚都化作力量踢走路旁的一块小石子后,女孩保持着悠闲的速度直达说好的地点。
首先见到的,是一辆四平八稳的白色轿车。某人正靠在车门边,装束是泛旧的夹克和耐穿的牛仔裤,除此之外,整套形象里最为上心的地方应该是洗了一次头发。身体力行的切实证明,高端的艺术家,生活里不一定很前卫时髦。
还真是便利行事啊。
种田梨沙轻哼。
男人正专心用指头滑手机屏幕大战皇家赌场,似乎没注意到女孩的到来。
种田梨沙先看了一下时间。
九点半。
比约好的时间足足早了半个钟头,而且他怕是更早就来了吧。
这份主动性,相比起稳定掐点到场的职场作风,简直令一众音响监督难以相信。
种田梨沙揉揉脸颊,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走过去,挥手打招呼。
“来的真早啊。”
嗯,很好,是十分正常的语气。
男人闻声抖抖肩膀,抬起头,额前的发缕轻动,露出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眸,明亮到哪怕隔着花与风,女孩好像也能从那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清楚的少年感像是清晨翠叶上凝结了一整晚的晶莹朝露,如此沁人心脾。
但根本不等多说一句,朝露就破碎了。
“噢,早上好!”
男人中气十足的回应,又争分夺秒地低下头,注意力在游戏和现实间腾挪,紧巴巴的快声说。
“马上这把我就打完了,马上哈!”
“……”
种田梨沙的微笑略微僵硬起来,她觉得此前的那些心思大可不必。真的是愚者自误!
好在男人的技术超群,迅速就将敌人斩于马下。重新抬起头,仍是一副时光正好,四季明媚。
尹泽像星级酒店前的服务员,热情小跑,帮女孩接过大包小包,统统放进后车位,和悦的说,“虽然说好是十点,可咱们都心照不宣的提前来了,正所谓心有灵犀,善事要趁早呀。”
“我只是意外的起早了点而已。”种田梨沙看着这厮问,“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啊?”
“九点多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先到场恭候着。”尹泽说。
“前辈再多的大片场,你都是嘻嘻哈哈卡点入室,我这小小人物哪来的福分能得到这样的重视呀?”种田梨沙故意提着嗓子说。
“诶,这种事分什么资历地位高低呢?”尹泽豪杰一笑,“再说我早到了,尚且还能坐在车里等,你还得干站着,于情于理都应该我等候嘛。”
“啧啧,不愧是近日在推号上享有趋势的人气声优啊,继摩托车后,更是配上轿车了呢,果然会享受生活。”种田梨沙打量着这白色轿车,半打趣半好奇的问,“你这么快就取得驾驶执照了?”
“唉,这是什么话。那摩托车是做广播的奖品,人尽皆知。这桑塔纳也是租借的。”尹泽摆摆手解释,“至于驾照嘛,当然难不倒我了,走走流程,考考试就轻松获得了。”
“马路新手啊。我能信任你的驾驶能力吗?”种田梨沙抱起手问。
“哈哈,放心吧,对这方向盘的技术,我可比如今的本职工作更有信心。”
尹泽从容不迫的说。因为真要算起来,汽车驾龄可比声优工龄还长。驾校的师傅更是直言天赋不凡,一点就通,连连赞道无愧是东大的高材生,人理栋梁。
“说来你还是这世界上,除了驾校人员外,第一个乘坐我车的朋友呢。”
“原来是我拔得头筹了。”种田梨沙郑重的点头。
“那我们这就出发?”尹泽征询意见。
“便进军吧。”种田梨沙严肃的说。
“路途较远,车上备有零食饮料,起早了略有困意也没事,我开车,不颠簸。”尹师傅说着还非常绅士的替女孩拉开车门,着实服务周到。
被特意清洗一番过的桑塔纳准备完毕,缓慢进入城市主要道路,再一路行驶,向郊外而去。
刚拿证不久的司机,却全然不似新人,换挡转盘都很娴熟,给油减速十分流畅,乘客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受。
“怎么样,是否和专业的行政司机的水准不远了?”尹师傅首次彰显车技,难免有些想要求得认同。
“感觉,感觉还是差了一点。”种田梨沙如实说,“以前我哥哥公司的司机送过我一阵去中学。”
“是在下孟浪了……”尹师傅首战告负,收敛起烈焰天风的气质。
“不过你怎么想考证的,我记得还挺麻烦吧?你平时那么多事要做。”种田梨沙问。
“松冈一直是个汽车迷,当然也想做驾驶员。总是畅想着未来与亲友去自驾游的美好生活,但总觉得没时间,就这样拖到后面他才发现这样下去不行,就非得拉着我一起,宛若一个人去健身房会没动力,得找个督军的。”尹泽说。
“关系真好啊。”
“这是自然。”
“所以你们结伴考完了?”种田梨沙问。
“他挂科了。”尹泽无慈悲的回答。
“?”
“但不碍事,他又找上了岛崎信长一起,想必不日便能成为一名驾驶员吧。”尹泽深深的祝福。
“——不过自驾旅行啊,听起来确实很有意思。”种田梨沙轻轻拍手说。
“不过相比起抵达终点,我更喜欢那种‘在路上’的感觉。”尹泽附和。
“真巧,我也是。”种田梨沙挑眉。
“真的假的?”尹泽讶异。出远门最麻烦的就是换车坐车,尤其是长途,在交通工具上都能坐得麻木,否则哪有舟车劳顿这一词语呢。
“旅行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美好,只有在你从所有炎热和狼狈中归来之后,你忘记了所受的折磨,回忆着看见过的不可思议的景色,它才是美好的。旅行最大的意义是能把一个人的生命线拉长。一路风光,一路尘土,随风穿过平原,路过山岗,偶尔放声歌唱,这是在钢铁城市难有的体验。”
种田梨沙说。
“路是一条没有归途的思念,思念就是那条路的尽头。假如没了思念,那条路就只是迷途了。而这份思念不一定是目的地,也可以是单纯的只想‘出发’而已。”
现在车内就放着音乐,日本道路较为狭窄,车速往往都不快,但即便如此,也有种从一成不变的拥堵社会中释放的感受。
男人倒也想起昔年与友人远行的日子,同龄人们在车厢里唱着海阔天空,甚是潇洒自由。女孩大概也是想表达那种走在通往朝阳夕阳远方地平线的意思吧。
车载音响里是一张男人特选的音乐光碟,某歌手正有起有伏的,娓娓道来的叙述一段春天里的感情。
种田梨沙对歌词自然是听不明白,但手指跟着调在打拍子。一边看着沿途的景致。她的侧颜上洒过碎花般的阳光,肌肤上能看到健康的红润,瞳孔里也闪着光。道路旁的矮房宁静,有看报的老人,有蹲坐守候的可爱黄狗。
这些都是很好的。
只是。
尹师傅忍不住看向车载音响。
‘你站的方位~跟我中间隔着泪~?街景一直在后退~你的崩溃在窗外零碎~?oh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
好像BGM不是很应景。
“你一直听中文歌啊,这首唱的是什么?”种田梨沙稍稍歪头,兴许是觉得旋律还挺好的,就问了问。
“唱的是,一位车神的故事。”尹泽沉声,缓缓的说。
“?”
……
东京的郊外已逐渐剥去了那些灯红酒绿的繁华,取而代之的是自然与沉静。
桑塔纳放缓速度,进入一块可用于停车的空地。男人发现这里竟然还停有一辆漂亮的法拉利,火红的涂色,流线优美的形体,都和周围的面包车,小卡车格格不入。
养护设施附近停着这种豪车,确实挺新奇。
“先生,您慢走。”
“老师不用送了。”
一位仪表不凡,散发着富贵气质的男士彬彬有礼的点头,转身从养护设施里走出,径直朝烈焰般的法拉利而去。
恰好这时,白色的桑塔纳从一边驶过。
男士下意识一瞥,透过黑色玻璃,看到驾驶位上那一个模糊的影子。
片刻的恍惚。
他的眼前闪过一幕——那是在凄苦的风雨里,黑色的桑塔纳如尖刀一样插入空隙,冰冷而致命。引擎的吼叫如同野兽的咀嚼声。座位上的男人嘴角带着轻蔑的弧度,仿佛在嘲弄赤色的败者。随着尾灯消失在雨幕后,败者将头埋在方向盘上,凄惨的痛哭。
男士浑身凝固,面色微白,几乎不敢动作,不敢回头看那辆便宜轿车。疑似与命运再次相会,他心有恐惧。
那道阴影,那匹带来黑夜般毁灭和诅咒的神驹。
极为艰难,近乎强迫,咬牙轻轻转头。
男士看见一个年轻男生和一个年轻女孩下车,纷纷在从后座和后备箱拿东西。
“你都带了什么礼物?”男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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