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茨菲尔探案集 第1123章

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菲尔姆简直已经是在咆哮了:“所有人都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完美的国王!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就算查鲁尼是,她也是好了,那在她之后呢?之后的之后呢?”

  “这种传承方式一定会出问题!如果继续贯彻执行下去,这个国家一定会因此覆灭!”

  “但权力集中在现在是有好处的。”

  人偶反驳他。

  “坏处也有,但好处远比坏处要多。”

  “那只是你生锈窝在这里,看不到那些事实和真相。”

  菲尔姆冷笑。

  “那你说该怎么解决?”

  人偶开始套他的话。

  “很简单。”菲尔姆也真上套了,“换一种制度。”

  “不需要独裁者,不需要独断专行的国王,我们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决定那些要做的事。”

  “……”这是被震麻了的希茨菲尔。

  “……”这是同样麻了的普丝昂丝。

  至此,她们终于确定菲尔姆想干什么了。

  他想邀请看起来一直憋屈缩在梦城里的最强超凡者,也就是西索-格瑞斯特,来追随他,或者说他们的脚步——

  去一起造反。

第六十八章 行动

  有那么一瞬间,希茨菲尔产生了错觉。

  她在想,会不会自己来到萨拉后所经历的一系列磨难、痛苦,它们其实都是幻觉。会不会这只是一个很正常也很普遍的人类王国,它所面临的艰险威胁远不足以让一些人生出敬畏之心。

  但很快她就否定这错觉并想通了一切,她认为这是有些人承蒙自己的照顾过的太安逸了。

  这么说可能稍微有点往脸上贴金,毕竟在她查案的同时,萨拉也有其他人,无论是被时光埋葬的还是行走于现世的,他们都在用自己方式,甚至不惜牺牲生命去从各种灾难艰险中挽救国家。

  但她也是有资格的吧?

  她辅助解决了黑木市的魔像诅咒、巴尔维克的怪影诅咒,在欲念邪神的阴影下守卫了维恩这座王城——不提后续和邪神邪徒的一系列争斗,光是第三个案子,多少贵族得承她的情?

  更不要说后面还有死神树,这些都是肆虐开来会毁掉整个维恩,毁掉所有贵族家底的大恐怖、大灾难。

  希茨菲尔知道,越是封建的政治制度越是容易诞生阴暗和腐朽。

  否则为什么会有法国大革命呢?一个陈旧的、腐朽的、只知道从民众身上汲取营养苟延残喘才能活下去的庞大的帝国,当第一声枪响,共和的黎明也就到了。

  她已经尽量把人心往坏的一面去想、去假设了,但她依然认为萨拉这种独特的政治制度可以维系下去,而且暂时来说也是最合适的。

  原因是外敌:日蚀的阴影并没有褪去,只要灰雾犹在,那些“伟大者”就依然能回来。

  人是无法和它们所抗衡的……这不是希茨菲尔在危言耸听,而是历史给出的标准答案。

  每一次危机,每次它们将要得逞,它们最终之所以失败,并不是因为它们输了,而是有人站出来,牺牲自我延缓时间。

  莉莉丝-格列、简-普丝昂丝、圣菲利……甚至席娜以及她自己。

  她曾好奇——为什么自己所得到的这枚眼睛,这枚神的眼睛,它居然拥有回溯时光这种可怕的力量,而它呈现出来的代价,也就是这力量所带来的反噬相对来说那样微不足道?

  是的可能看起来听起来汲取生命力已经是很严重的后遗症,但和“回溯时光”相比这种代价真的不值一提。

  但随着越来越多用到这枚眼睛,对它的控制越来越熟练,希茨菲尔想清楚了。

  这枚眼睛确实具备一种很不起眼的代价。

  或许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这种代价才是真真正正的“智慧诅咒”。

  想的太远了……

  窗帘后的少女深掐眉心。

  我只是想要腹诽下这些人为什么能无视那么多牺牲,无视那么多威胁因素,只考虑那一己私利来着……现在看唯一的解释应该是,他们被诸多牺牲者给惯太过了。

  有些人的安好是因为有人在默默牺牲,一如勇敢者总是最先死,剩下来的苟且者只会让一切变糟。

  确定了这一点,随之升起的是巨大的愤怒。

  这可能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生气……办公室的温度骤然降低,无论是格瑞斯特人偶还是菲尔姆具是一愣——他们发现两人中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根晶莹的冰针。

  “这是……”菲尔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但希茨菲尔不给他机会,冰针快速环绕他盘飞一圈,将他冻成一具僵硬的冰雕。

  “刷!”与此同时她撕开窗帘跳下来,低声说道:“禁锢期间他现实中的身体不会有反应。”

  普丝昂丝立刻领悟她的意思:“我会尽快将这件事上报,顺带也会联系年轮她们。”

  菲尔姆是神教院的前院长,除此之外他还是橡树叶骑士团一级团员,曾任地方教区区首之职,直到现在也还挂着一个主教头衔。

  曾经的械阳教团不是很看重这些东西,但别忘了,从前不久开始,教团内部的两个派系就在争斗,而且很明显是刻板苦修的那一派占据上风。

  那么处理这样一个人不通知年轮就说不过去了,树人族也有协同管理整个教团的,这件事必须让她知道。

  “先联系夏……联系伊玛尔局长。”希茨菲尔有些不太自然的打着官腔,“菲尔姆不是一个人……他刚刚是不是提到了‘我们’?”

  “如果你是怀疑他背后还有其他人的话,那这件事不好说的。”普丝昂丝警告她。

  “因为表面上来看,他只是想拉拢‘格瑞斯特’。在这个场合、语境当中使用‘我们’是很正常的。”

  “我不相信一个失势的前院长会胡思乱想这些东西。”希茨菲尔一字一句的道,“这肯定是有人教他的!”

  “神教院出去的人多半都会加入教团。”普丝昂丝尽可能的提醒她,“菲尔姆在政治上是保守派不假,但他一直看教团内的苦修者不顺眼,认为他们其实是装腔作势。”

  “他提倡享乐?”

  “他推崇这么做能更全面的抵御诱惑。”

  “也许对一些人来说是这样的。”希茨菲尔盯着菲尔姆那张僵硬的脸,真是被他给气笑了,“但显然他没资格说这种话。”

  “教团最近在打压这种风气。”人偶点头,“所有人——包括菲尔姆在内,他们领到的福利最起码都削减了一半,我听说这只是开始,后续还会压的更低。”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出于这方面生出怨气才萌生了要造反的念头吗?”

  希茨菲尔眉头紧皱。

  “没有人指示……只是他的突发奇想……就因为他是个糟老头子……他不怕死?”

  “只有这一个理由的话,比较牵强。”普丝昂丝承认她的质疑,“但如果有第二个就说得通了。”

  “想一想,艾苏恩。”她控制人偶看向这边。

  “白影宫最近……是打算对那些人做什么吗?”

  ……

  夏依冰本来正在忙着查角楼碎尸案有人可能假死的事,接到消息匆匆来到普斯林特,却很尴尬的扑了个空。

  办公室里只有两具冰雕,一具自然是菲尔姆的,另一具是中途希茨菲尔想起来他还有一个助手金森等在外面,特地出去也冻上的。

  把金森的冰雕凭空挪过来,她就下线干活去了。

  她不光是伯爵而且享有执行司部的权限,这种争分夺秒的事情,她也不是必须等影狮头子配合才能行动。

  “见鬼……这老头真是那么说的??”

  听完普丝昂丝借人偶之口还原的经过,夏依冰恨恨看向两具冰雕。

  “你最好冷静点。”普丝昂丝劝诫她。

  “她去抓人明显还指望拷问情报的,你在这把冰雕捣碎,这里面封印的可是他们的灵。”

  灵破碎了身体也会元气大伤,甚至搞不好会一梦不醒成为植物人,她不建议夏依冰只为出气冒这种风险。

  “我是那种冒失的人?”女人对这种刻板印象非常不满。

  “是。”

  普丝昂丝也不怕得罪她,就按照刻板印象张口即答。

  “……”夏依冰沉默了一会,决定略过这个话题。

  “你通知其他人了吗?”

  “我连你都通知了,其他人应该也都知道了。”

  “那么他们不可能得逞了!”

  女人开始在桌前踱步,说话语气中带着快意。

  “这些混蛋、贱种、阴沟里的蛆!”

  “那么多人付出一切才换来的和平被他们当做造反的时机——他们以为为什么这半年没有邪徒在内陆作祟?”

  “应该还有艾莎回归的影响。”普丝昂丝平静道,“它带来的希望有点太过火了,很显然,‘灰雾能散去’这件事让有些人失去敬畏之心。”

  “那只是暂时的!”夏依冰强调。

  “只是因为……神战的影响才驱散它们,它们很快会聚拢……我们只是抢了时间差,得以利用这段时间在艾莎大陆上打造据点,用械阳石刻——”

  “噢,你说的东西太复杂了。”人偶歪头,“那些大人物是不会懂的。”

  “不管怎么样他们注定要失败!”

  夏依冰从喉咙里挤出阴冷声线。

  “大人物?他们算什么大人物?”

  “面对麻烦的时候缩在后面,没有勇气,没有力量……只敢像阴蛆一样暗中谋划!”

  “他们唯一成功的机会就在‘保密性’上!那就是我们一无所觉!他们才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成功!”

  “但现在我们都知道了!我们会有防备!”

  “他们必将失败!”

  “真见鬼……否则我还当什么局长?”

  长时间面对一连串麻烦事,整个案情却没什么进展,夏依冰内心早就感到憋闷烦躁,所以才会在找到机会后这样发泄出来。

  “我得去看看艾苏恩。”

  然后她扶稳大盖帽也准备走了。

  “看好他们的灵普丝昂丝!”

  “这次争取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第六十九章 审问

  抓捕行动没什么特别的,因为菲尔姆压根没想到自己会暴露。

  这是最大的未知——在菲尔姆和一些人看来,“格瑞斯特”是独立的,他就在那里,切实存在,而且怎么看,这些年萨拉对他的处置方式都不太公平。

  这也是难以避免的了……普丝昂丝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她需要终日依靠养神香哺育精神才能负担同时控制第二具身体。名为“格瑞斯特”的身体能经常出现在梦城和人互动已经是难得,她不可能没事干操纵它在现实里也到处跑,除非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所以事实就是这样的:西索-格瑞斯特早就死了,甚至死于二十多年前,后面那个化名为西索-迪普内斯的只是他的亡灵,是他堕落后形成的怪物。

  但“他们”,也就是菲尔姆背后可能存在的那批人并不知道这回事。除了极少数的知情者大家都觉得格瑞斯特依然还在,正是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认知误差让她们这次大有收获。

  菲尔姆家的花园篱笆外,希茨菲尔撑着一把黑伞默默伫立。

  整个街道已经被封锁,黑衣警察在出入这栋房子,翻找、搜查可能的证据比如书信之类,更远些的十字路口甚至出现了铁皮罐头,他们镇守在那里,不许任何闲人靠近现场。

  “伯爵!”一名年轻探员来到她身边,忍着紧张出声唤醒她,“搜查工作基本完成了,搜出来一些信,但我们没有动,等您处理。”

  他当然紧张,站在他面前的可是一位传奇般的人物——他非但不会因为那些传闻而对她生出奇怪的念头,反而巴不得那些传闻是真的,也就是伯爵真的和局长是那种关系。

  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有谁敢说没对局长幻想过呢?

  他听说过巴蒂-维尔福的一些传闻,所以他也很懂……誓言里只是说的不结婚不生子,可没刻板约束不让人做其他事情。

  那么这就很合适了不是吗?

  相比那些没有本领又没有功绩的家伙,局长和伯爵是最好的朋友也曾多次并肩战斗。唯独这两个人他生不出任何别样心思,仿佛这就是最好的,是最合理的。

  “你不用紧张。”希茨菲尔早就察觉到,此人在赶来叫自己之前曾在篱笆后踌躇犹豫,还好好整理了一番帽子和衣领。

  道了声辛苦,她直接进门,找到搜查出来的所谓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