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冷漠而又矛盾的十年,在焦躁中度过。
时间在加速。
在越来越快。
哈拉蒂妮不确定这是时间本身变快了,还是随着自己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淡然才觉得它快。
想一想,这一年哈拉蒂妮还会为心中的渴求而矛盾不安,那么当这种躁动平息下来,她自然能分清楚这两段时间的存在概念。
可渐渐的,这种概念已经没了。
只有冷漠和冷漠。
平静和平静。
那一段段的时间看起来便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再鲜活,看起来也就如同光滑的冰柱。
光阴一划,就要反射出几十年了。
……
熟悉又陌生的旋转,两个人重新回归现实。
这可真是好长好长的一段回溯……夏依冰不确定有没有走完一百年,但就算没有也该有个七八十年,这就太夸张,她们居然在回溯梦境里渡过了如此长的一段时间!
这意味着什么呢?
她们现实里,从出生到长大,再到所谓的成神,只有这些年的三分之一那么长哩……
简直是颠覆认知,甚至要覆盖认知!
夏依冰敢这样下结论:如果她们俩不是以灵体形式在回溯中体验,如果她们可以真的和历史相融,作为活生生的角色在里面生活的话,那她们现实中这几年几十年的真实记忆肯定要被挤压到边边角角,得使劲用力才能回想起来。
“就像是做了个好长的梦啊……”
一用力,把自己砸进柔软床垫,夏依冰翘着脚看向希茨菲尔。
“这电影可不能多看……”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担心那些事情的话……”
艾苏恩不是担心活久了心会变得“不像人”么。
这活久了……看几百年的电影,也是一种“活”吧?
希茨菲尔没理她,而是坐在椅子上想着心事。
回溯的崩溃是悄无声息的,她不好说是不是宝剑残骸不足以承载完整的“百年”,以至于她们没能看到“百年”的结局就被中断。
屁股被什么东西捣了一下。
“……”
不用回头都知道,有人在拿脚尖戳自己,应该是想邀请她一起去浴室洗澡。
在心理上跨越几十年时光也是会对现实中的肉体产生影响的,这几十年的“禁欲生活”,禁的可不只是那方面的欲望,还包括食欲、清洁欲,对某些事物的思念,等等等等。
真是……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出来,我也觉得身上好痒。
尽管知道这百分百是心理作用,但反正有条件,希茨菲尔也就欣然答应对方的邀请,把谈话地点从卧室改装的工作室转换到了大浴池里。
淼淼水雾。
两人靠坐在一起。
“艾苏恩。”
夏依冰率先开启话题。
“我觉得确实有必要,我们多研究研究起源之地。”
希茨菲尔确实表现出过对艾米莉未来的担忧。
因为艾米莉不是伟大者嘛。
成神之路就此一条,倘若她无法升华自我,那她恐怕也逃不掉某个注定的命运。
那样算什么呢?
单纯从寿命角度来考量,哪有父母出席孩子的葬礼?
之前夏依冰对这个事情看的比较淡,因为她觉得那还很遥远。
就像她安慰希茨菲尔的说辞那样——咱俩可以只用几年就从凡人蜕变成现在这样,艾米莉的日子还长着呢,凭什么她就不能找到自己的路?
但现在她看过电影了。
神战虽然没看到,但却看到了神裔的消亡。
要么被杀死。
要么枯坐在王宫中,任由肉体和灵魂被时间一点一点的啃食而死。
这样的漫长经历烙印在心底,她这紧迫感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她不在乎过去嘛。
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
但她会在乎女儿的未来。
突然好想抱抱艾米莉啊……
身为妈妈一直没有好好教导她,就连平时的学习也是艾苏恩在辅导,这样的我真是太不像话。
我怎么能和太阳王学呢?
我怎么能成为如此不负责任的长辈呢?
等见到小东西,我一定要好好补偿她才行。
至少一个季度的习题。
数学、演绎法……
我会亲自帮她巩固好的。
至于她和妻子提及起源之地,那自然是为了帮女儿提前研究,看是不是真的没了那个希望。
这种事情我还要你提么……
希茨菲尔摇了摇头。
“我会的。”
“另外,关于回溯……我想听听看你对艾默菈的口型有什么分析。”
“口型?”
“就是第一次她们在荒原分别,艾默菈的口型,她所说的话。”
“只分析?不翻译?”
“……我们在里面看了多久。”
“少说七十年吧。”
“那你觉得我要笨到什么程度,在这七十年里都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破译唇语?”
“呃,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略过无关部分,两人开始就汇总的信息展开讨论。
“她提到‘第一个百年’……这让我想到当初录像带里,尹瑟尔告诉冷……冷迪斯,说被折叠的时间总共是有327年……”
希茨菲尔喃喃说道。
“那也就是说哈拉蒂妮她们,如果她们不被那个未知的东西杀害的话,她们至少还有两百多年可以坚持。”
那艾默菈又为什么说困在第一个百年呢?
从折叠元年开始算,第一个百年,那个末尾到底会发生什么?
她为什么会如此肯定,她是能看到未来吗?
而且那番话很明显是说给未来听的……
是瞄准了伟大者的独特时间?
因为她知道如果太阳王艾门-哈温赢的神战的胜利,以她的本领,她一定能跨越时间长河看到过去的她们……?
思绪越来越乱了……
也不知道这些发现能不能填补蚀渊的空洞。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夏依冰说。
“没关系,先说。”
希茨菲尔伸手示意。
“你之前讲……就是第一次找我翻译唇语的时候,那个艾默菈说她很害怕,所以才不敢一个人睡。”
夏依冰眯眼。
“我一直在想,她是在害怕什么东西呢?”
“而且你注意到没有,那么多年的时间里,瑟兰人并不是每隔一小时就敲一次钟的!”
“你的意思是……”
希茨菲尔双眼微眯。
“(合声)那两次钟声,其实真的是有重要人物在当时死了?”
“……”
“……”
水蒸气中是蔓延的沉默。
沉默中另有恐怖酝酿。
“如果是这样的话。”
希茨菲尔抿紧嘴唇。
“这可不只是发生在过去的事了……”
第二十四章 第一个百年(三)
当然不只是发生在过去的事。
一方面是因为哈拉蒂妮——那根遗留在起源之地的发丝的主人,她有很大的概率活到了现在,此刻就躲在某个地方注视着她们。另一方面则是,她们怀疑某种力量从“过去”渗透到了“现在”。
“时间不一定是对的……”希茨菲尔盯着水面眼神闪烁,“不一定是‘有人死了才敲钟’,敲钟不是对结果的诠释而是对开端的预警!是‘有人要死才会敲钟’?”
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人物……所以艾默菈才会在钟声响起后说自己害怕,要恳求哈拉蒂妮陪她留下。
可是她为什么不提醒阿霍因和柯梵呢?
就……如果她有先知的能力,她能看到未来,甚至预言她们的母亲也就是太阳王,会从时间的尽头看向当天那幕画面,准确读到她的唇语。
如果她有这样的机警,她为什么唯独要哈拉蒂妮留下来呢?
她不是应该让哈拉蒂妮立刻去通知两位姐姐,让她们四个人都紧密抱团才对的吗?
“虽然没证据,但这个可能性并不小。”夏依冰点头,“因为阿霍因也是死于同样的规律。”
根据希茨菲尔描述的第一次见闻,以及自己和她亲身体验的第二次回溯,最让她们印象深刻的钟声有三次。
第一次,是希茨菲尔初次降临,她说自己“依稀听到了钟声”,但推测应该是整点报时,问题不大。
在这次钟声响起后,她旁观了四季聚会,即四位司辰女神在圣橡树宫中碰头、讨论如何贯彻执行计划。
到这里问题确实是不大的,但紧接着,四位司辰分开道别,春夏离去,秋冬回房。
就是在这段路途上,希茨菲尔听到第二次钟声。
这次钟声就比较奇怪了,如果把第一次钟声视作晚间6点的报时,那么第二次钟声绝对不可能是到了晚间9点。
她说过的,中间不可能过去了三个小时。这不光是思维感觉上的时间对不上,外面的天色也并没有晦暗到应有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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