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茨菲尔探案集 第503章

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最糟糕的可能,是连这份信仰也被污染了。人们信念被导向的源头不再是象征光辉的太阳女神,而是换成了一尊恐怖邪神。

  这么一想,当时人类所经历的灾厄远远不止文献记载的那么简单。

  如果没有“传火者”菲利-尼芬克斯重构太阳王神话创建械阳教团,把人们从那个信仰炼狱里重新拉回来,在那样一个混乱、疯狂、黑暗的时代,犹如无头苍蝇乱撞的人想活下来就只有成为无信者这一条路了。

  但是无信者是那么好当的吗?

  有很多证据表明瑟兰是一个宗教国家,国民几乎人人信教。这样的国家想大范围的产生无信者,那他们得目睹多少畸变?经历多少灾劫?还要有多好的运气能存活下来,然后才会对信仰彻底绝望?

  那注定是一条遍布骸骨、碎肉与嚎哭的路。闭上眼睛会看到梦魇,睁开眼睛更是炼狱,死域的形容绝不是夸大,甚至现在看来还说得轻了……

  拳头捏的紧紧的,夏依冰只恨自己不在那个时代,否则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这种“宗教认知上的篡改”,把谋划这么做的人砍成碎屑!

  “只可惜艾尔温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希茨菲尔耸拉肩膀,“她知道的比我们也多不了多少,一定有很多真相在那个混乱时期被掩盖了。”

  “日蚀教会?”夏依冰从牙缝里挤出音节。

  “很有可能,毕竟拉瑟雷士的毁灭也很早,那个叫哈里-修奈特的女人活了至少两百年了,我也不信她会放着当时的瑟兰不去捣乱。”

  “别生气。”看着女人呼吸越发急促,两只拳头也越捏越紧,希茨菲尔乖巧的贴上去,用身体接触来抚慰她。

  “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已经是历史了。我们无法改变它,能做的就只有不让历史重现。”

  “也许吧。”夏依冰从鼻腔里喷出浊气,松开拳头。

  少女的亲近让她迅速冷静下来,一边搂住那纤细的腰肢,一边将手插到少女的后脑头发里,缓缓抚摸她的脑袋和后颈。

  “……你刚才说什么?”然后她猛地反应过来。

  “不让历史重现……历史?重现?”

  “首先要明确一点,想篡改人们的信仰并不容易。”希茨菲尔贴在她怀里抬头看她,“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长久的布局,而且不能被瑟兰当时的统治者发现……你不觉得这种手段很眼熟吗。”

  “失感症……”夏依冰微微眯起眼睛,“蠕虫诅咒!”

  “我所听到的那个名字,它背后代表的邪神可能就是这个计划的主导者。”少女点头,“我也不认为这本书出现在索斯要塞的废墟里是一种巧合。”

  “你是说……”

  “咆哮之书的末页里记载着女神斩杀邪魔并将其封印的过程。”希茨菲尔再次靠近她,贴着她的耳边呢喃低语,“记载着,她用神血污染了一枚邪神之眼。”

  夏依冰身体开始轻微颤抖,她意识到了希茨菲尔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有可能,那枚眼睛就是来自这位狡诈的邪神……”耳边的呢喃越发迷幻,“械阳的创建就是女神在显灵,而这两个过程是同时在进行的……”

  “那这里,这红土平原,会不会就是那尊邪神被杀死,或者被封印的一处地点?”

  “艾苏恩,这其实——”

  “失感症的目标就是篡改信仰,而篡改信仰的目标就是复活邪神。”

  希茨菲尔语气发狠。

  “事实就是封印已经松动了,否则失感症不会重现。这意味着除了复数的帝王蠕虫以外我们很可能还得面对一尊即将复活的邪神。”

  “当然,目前为止它还只是我的猜测,是不负任何责任的推理……”

  “但是夏。”

  “一旦它真的发生了,那我们必须接受现实。”

第七十一章 顶级理解

  希茨菲尔相信夏依冰不是那种遇到点挫折就丧气的人,但她必须面对现实:她到底也只是个人类而已。

  她坚强,不代表她不会垂头丧气。队伍从进入红土后经历的一系列磨难加起来足以压垮一个人的内心,光是帝王蠕虫带来的压力已经让人喘不过气来,更别说还要加上一尊未知的邪神。

  这是足以彻底把人压垮的噩梦,足以让人陷入绝望的深渊……如果这些情况在夏身上发生了,那她是丝毫不会感到意外。

  所以希茨菲尔觉得,与其和那些故事书里的主角一样,无条件的信任同伴——实则是将沉重的压力毫无征兆的抛给对方——她更愿意提前做出预警,然后想办法让同伴再振作起来。

  她甚至已经做好准备要献出某些东西了,这也并不奇怪,因为她更能理解那种绝望,由此理解在那种绝望下人类会做出的一切本能行为。

  “我明白了……”叹了口气,夏依冰掰正她的肩膀,把她摆到自己面前和她对视。

  黑暗如同一层轻纱,希茨菲尔脸蛋的轮廓在轻纱遮掩下显得越发撩人,让人忍不住想品尝她的味道。

  “你把我看得这么肤浅?”

  “呃?”希茨菲尔微微一怔。

  “要是突然冒出来一头邪神我确实不好说我会怎样,但现在嘛,用这种方式跟我预警,那我是肯定不会怕的。”

  嘴角笑容逐渐扩大,女人猛地把少女搂进怀里,搂的紧紧的,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你应该记得探员课程里有一门叫《恐惧的深度》。”

  《恐惧的深度》……?

  仔细在脑海里搜刮了下,希茨菲尔微微瞪眼,大概理解了夏的意思。

  探员是有课程的……对这种群体来说,心理健康甚至比身体健康还要重要。

  当然对于夏这样的资深探员来说他们已经不需要上课,但新手探员仍然时不时需要回去复习。

  希茨菲尔之所以知道这些事是因为她在影狮的地下总部待过一段时间,她甚至在最无聊的时候旁听过课程,而给她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这门《恐惧的深度》。

  它主要讲的是:恐惧是人类亘古以来就具备的一种心理、情绪。一方面,恐惧让人怯懦、面对困难退缩不前;但另一方面恐惧也能保命——面对不可力敌的灾难抒发勇气那叫鲁莽,生命只有懂得恐惧才能更好的活着,恐惧中也埋藏着可能是万物发自本性的最强的力量。

  大致解释的话就类似于……希茨菲尔上辈子胆子不大,她很害怕玩恐怖向、刺激向的游戏,尤其害怕一个人玩。

  但偏偏身世决定了她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住,当她已经把其他游戏尝试过无数次,通关无数遍,以至于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探索怎么通关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要在几个静谧的夜晚拿起那些禁忌游戏,开始一场紧张而又刺激的精神冒险。

  这里面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即刚开始玩的时候她是最害怕的,但当她被狠狠的惊吓过很多次,乃至浑身都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的时候,她反而不怎么怕了。

  按照她的亲身体会,那其实不是“她不怕了”,实际上她还是怕的。她之所以在遭受接连惊吓和刺激后能做到顶着鸡皮疙瘩和害怕操纵人物发疯一样向怪物挥刀,更多是因为“她不在乎了”。

  是的——反正我已经被吓过了。

  我最害怕的东西已经出现了,我狠狠的发抖了、恐惧了,甚至游戏里的我已经死过很多遍了。

  然后呢?也就这样了呗。

  这些丑八怪不能再把我怎么样了——我在里面都死了那么多次了,这就是它们能对我做的最过分的事了,我已经有经验了,我知道它们对我没办法了!

  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而已!

  当她开始理解到这一层的时候,她大概就彻底不害怕了。

  不光不怕,反倒产生了一种嗜血、疯狂、混乱的心理,恨不得跳出来的怪物越多越好,最好能让她一口气全部杀光。

  这就是“恐惧的深度”。

  有时候最极致的恐惧会让人突破恐惧本身,迸发出一股巨大的能量或者说勇气来。大概就是人们说的“向死而生”。

  “如果帝王蠕虫已经足够把我们杀光吃掉,那再来一头邪神又算什么?”

  女人的语气现在就有那种疯狂的意味,希茨菲尔还看到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就算再来十头一百头我也不怕……我还要试着干掉它们!”

  那我就放心了。

  悬着的那颗心终于彻底落下,希茨菲尔不用再担心夏会崩溃。

  “啪!”

  然后她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脆响。

  有些发愣,隔了一会才感觉到左边屁股蛋传来火辣疼痛。

  “夏……你——”

  脸蛋燥热,希茨菲尔怒视女人。

  “你居然看不起我,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慰藉我。”

  夏依冰哼哼几下,突然再次用力把少女抱紧。

  “虽然我很感谢我的小天使如此为我着想,但必须要给予一定的惩戒。”

  “明白了吗?再这样看不起人可就不是一巴掌了。”

  希茨菲尔真是又羞又怒,差点给女人气笑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进入红土后表现更成熟的人都是我。

  你这大笨蛋居然好意思把功劳全揽过去,真是强词夺理……我看你就是抹不下面子!

  “艾~苏~恩~~~~”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趁人之危先把夏的矿给采掉的时候,外面,似乎是斜对面墙角那儿突然传来一阵沙哑的呼唤。

  这呼唤太渗人了,犹如午夜传来的幽灵之声,每一个音节都拖着颤音。

  希茨菲尔从头到脚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反应过来后她大跨步的跑到栅栏边上,狠声低语:

  “不想当人可以撞墙撞死,少在这里装样发癫。”

  “我是可以去死啦~”那个声音突然就正常了,“但你好歹要让人吃点东西再上路吧……”

  能跟她玩这种幼稚把戏的人,细数整个队伍也就只有马普思-戴伦特这个跳脱笨蛋。

  “你什么时候醒的?”希茨菲尔瞪大眼睛。

  “我不是让它们给你们送吃的了?”

  “没有。”戴伦特靠在另一侧的栅栏边上,面颊深陷,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

  “没有,亲爱的……它们只给你的夏警官送了,我们都没有,一滴汤水也没见过……”

  希茨菲尔先是面露不解,然后开始捂脸叹气。

  她想起来了……她在和蠕行者沟通的时候是用的绘画,而她当时只画了夏一个人的卡通大头。

  所以才只给夏送了食物,其他人什么都没捞到吗……

  这些耿直的丑八怪……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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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点东西,中午前还有一章。

第七十二章 一段往事 一 为萌主“双联装37手拉机”加更

  十分钟后,守卫们端着一锅锅鲜美的蜘蛛汤和其他食物进来,分别送去戴伦特、莉亚、布鲁斯所在的牢房。

  “呕——”

  夏依冰则扶着栏杆在那干呕。

  这个女人倒确实不像一般女孩子那么害怕虫子,哪怕是巴掌大的花蜘蛛落在她身上,她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把它扫开。

  但怕不怕是一回事,能否接受将其作为食物是另一回事。可怜她刚才还以为吃的是龙虾海鲜豪华套餐,这美梦破碎的感觉是真不好受。

  希茨菲尔坐在床上看着她吐,发现她其实一直在控制着不真把食物都吐出来,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

  “我们不是没有吃过更恶心的食物吧。”她对夏说道,“你还跟我说过你在布雷斯岛上是依靠掏鸟窝,生吃鸟蛋和活鸟生肉才挺过来,和那些相比至少它们是烤熟过的。”

  “性质不一样……唔……不能一概而论……”夏依冰基本已经抑制住恶心了,就是脸色稍微还有点发绿,“这是欺骗……哪怕提前告诉我我都不会这样……!”

  这种说法在辩解方面效果为零,希茨菲尔忍着笑过去把她扶到床上坐好,迈动步伐走到栅栏的一角,仔细聆听不远处那阵稀里哗啦的怪异动静。

  胡吃海喝……

  她想到了天下第一武道会散场后留下聚餐的赛亚人家族。

  “你没注意到他们没吃东西?”她扭头问夏。

  “没有……”夏依冰靠着床头,两只手抱着膀子抖了一下,“我以为每间牢房它们都送了东西。”

  “我可以去看看马普思吗?”

  “尽管去。”女人对她挤出微笑。

  “你这次来已经给我带来很多惊喜了,蠕虫语里肯定隐藏着我没发现的语言逻辑,我会试着在三天内彻底解开它们。”

  点点头,希茨菲尔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难得看到夏依冰一副虚弱娇媚的小女人模样,临走前她还是没能忍住,冒着被拖回去的风险跑到床边,伸手在女人头上摸了两下。

  夏依冰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当她意识到情况的时候,希茨菲尔已经小跑到门口在找守卫开门。

  只能笑笑,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离开夏依冰的牢房,希茨菲尔拐了个弯,看向在走道另一侧的铁栅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