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一直有一群人在追随他,在帮助他。再结合他刚才吐露的自嘲话语,他们很可能是一直希望阿曼能振作起来,回去争夺自己的权益。
而阿曼一直到不久之前,真正听闻歌利崩溃的消息后才下定决心。这就解释了他为什么会自嘲,为什么看起来会有些挫败。
“没什么好说的……”阿曼右手抹了把脸,“我确实直到不久前才下定决心,那之前我一直在逃避责任,我一直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说难听点……懦夫,没有资格去见他们。我知道即使如此很多人依然视我为希望,我很惭愧……之前没能很好的回应。”
“一切都过去了,殿下。”被刺激到,玛丽小姐终于鼓起勇气:“只要您醒悟,任何时候都不算晚。”
“已经晚了。”阿曼摆摆手,“杨克为此付出了生命。”
示意玛丽别再干扰,他有点放荡的,随便找到墙根在上面靠着,就这样面对床上的少女,对她说道:“我打算回去重新树立旗帜,这件事知道的人非常少。我们也知道我们的力量非常有限,想要只凭大义就让所有歌利领主臣服是不现实,因此我们需要萨拉的帮助,我的追随者们推举出杨克来为此事奔走。”
“杨克是摩凯利的信使。摩凯利是我弟弟妻子的父亲,他是我叔叔,勉强知道一些我的事情。”
“但我这位叔叔对和萨拉的往来并不关心,杨克不受信任,他甚至没怎么见过杨克的面。”
“杨克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摩凯利虽然有时候显得残暴但依然是个不错的人。”
“我当然想相信杨克,可我既然已经决定要承担起这份责任,那我……必须对追随我的所有人负责,我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害死他们。”
“我要确定我的叔叔摩凯利是否还对我留有忠诚,正巧前段时间我做的赏金任务牵扯到那些邪徒,意外截获了一批邪恶典籍,我十分确定那些人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我便利用这一点做了实验:让杨克不经意间对摩凯利透露我可以做到变换外貌。”
“然后你让他尽量拒绝你叔叔的帮助和提议,勾起他的怀疑,看他是否会把这个秘密出卖给日蚀教会。”李昂帮他最后补全。
“咳……看来殿下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没有信心的话,不可能这样抓内鬼的。
安琪罗的力量,海神眷族的天赋超凡,看来远不止变幻外形那么简单。
“那你为什么上车?”巴莉乌皱眉,“你不该来的!”
她不懂,这些人在一开始明显知道那封信是有问题的,这就已经能确定摩凯利有叛逆之心了。
那你干嘛还要来呢?
身为王子只身涉险,这绝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我们和萨拉可不一样。”阿曼撇嘴。
“用缺人缺钱都不足以形容我们,这样的一群人就算知道摩凯利和日蚀有勾结又有什么用?回到歌利后我们这样宣扬,又有多少人会相信我们?”
“我们要抓到摩凯利和日蚀交易的证据。”玛丽补充道,“只有这样才能摧毁他的威望,殿下才能拿回他的东西。”
“那你们为什么不找我们求助?”巴莉乌更不满了。
“萨拉的商会不一定希望殿下活着回去,而且你们前段时间在东南沿海出了事,我们不确定你们还有余力……”
玛丽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个事情说起来其实满烦人的,因为这种交流,当它上升到国与国之间,尤其己方还特别弱小的时候,要顾虑的因素真的太多。
她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责怪他们都这么穷苦了还死撑着,甚至怀疑萨拉会对他们不利。
但越是这样他们就是越担心,他们就是害怕萨拉会那么做——因为那真的太容易了。
“我已经解释了。”阿曼看向希茨菲尔。
“现在,希茨菲尔小姐,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认定是我,以及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
巴莉乌也看过来。
她也很好奇……就算二选一也有一半概率猜错,希茨菲尔怎么确定是“约得拉尔”而非“比利斯”?
“因为你抽烟的目的性太强。”希茨菲尔轻声道。
“我问过一些人,你在其他时间段抽烟,烟瘾不比比利斯先生轻多少,但当你和比利斯先生住到一起就不抽了。”
“这没法解释。”她盯着阿曼,“我只能怀疑你抽烟是为了遮挡面容……你潜意识依然害怕自己被发现,但既然有人制造烟雾遮蔽视线,你也不想再碰烟草。”
“……这是个破绽。”阿曼皱眉,“还有么?”
“比利斯先生住的和汤普利太近,他完全有机会对他的帽子做手脚。”
“比如把它藏起来!”巴莉乌恍然,“或者直接约他去外面见面!只有这种情况他才来不及通知你们!”
她反应过来了,因为比利斯和汤普利是室友啊!
其他情况,如果是发生在公共场合的交流,约谈行为,那都可能有目击者。
尤其是玛丽小姐,她本来就是和阿曼、汤普利一边的,肯定会分外注意那边的动静。但即使她是乘务员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卧房里面,比利斯就可以利用这种私人空间来约汤普利去外面谈话!
汤普利可能当时就发现他有问题了,他立刻意识到这就是他们此行想要找到的人——比利斯可能知道摩凯利和日蚀交易的细节。
他本可以先拒绝比利斯,找到阿曼一起协商对策,但要么……他自信可以脱身,要么他觉得铁道两边都是民居,就算发生什么也有机会呼救,没有必要做任何可能惊敌的举动。
所以他就直接跟上去了。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我找你的时候你在锁门?”
李昂终于发现问题,张大嘴巴,“那里面难不成是——”
“比利斯。”阿曼冷冷回答道。
“我们本来是打算处理掉他以后直接走的,你再来晚一点,他就不只是被绑起来塞到被子里了。”
“南德斯是你们的人吗。”希茨菲尔突然问道。
其他人包括阿曼在内都愣了下。
南德斯……是谁来着?
“是车长!”玛丽小姐反应的最快,“是车长先生!”
“我现在找你们,就是打算问问车长是不是和你们一伙,如果是那我会建议你们直接发车……”
“但你们既然想着直接走那就不是。”
“这个结果就很糟糕了……”
少女的声音因为虚弱听起来有些疲软。
但听众们都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心里升起可怕的猜测。
“希茨菲尔。”
阿曼眯眼把疑惑问出。
“为什么……”
“因为她能想明白的事情那些人也能想明白!”
巴莉乌狠声打断他。
“从他们发现杨克-汤普利不是阿曼-安琪罗的那一刻起你们就被盯上了!恰好白天我们调查到红叶酒店又惊动了他们——”
“意味着袭击随时会来。”李昂攥紧手里的枪,走到里面,朝希茨菲尔扫了一眼。
原来这就是她说的没时间。
这可真是意外惊喜。
第四十章 逃杀 一
旅馆大厅,兰德警长正和巴莉乌说到关键地方。
“你之前听到我和他说的了,我曾和他说……我父亲是死于烟肺疾病,但我百分百确定他是被那些恶棍杀死的,你可能会很疑惑这种矛盾的说法。”
警长旁边摆着一只大啤酒杯,里面的酒液和满溢状态比已经少去一半,他还是神色如常,说话顿挫掌控的很好。
“这基本上是我经历过的最奇诡的一件案子……当时我大概8岁左右,那天下午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横跨大半条街去我父亲工作的警署找他玩,然后我就看到一个人从窗口跳进来对他开了一枪……我就这样失去了他。”
这么说的时候,兰德警长低垂着头,看着桌面来回晃动:“我把我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他们,但他们告诉我——尸体上没有任何伤口。”
“这怎么可能?”阿什莉瞪眼,“你说你看到他被枪击中了,难道那是你的幻觉?”
“也不对。”她很快反应过来,“如果那是幻觉,你父亲怎么会死呢?”
“我也这么说。”兰德警长用力点头,“但他们说……解剖结果是在他胸腔里发现了病变严重的烟肺,那些器官状态相当糟糕,他们认为他是死于烟肺的系列并发症和严重内出血。”
“再加上,警局里其他人都没受到袭击,也都没看到有什么可疑人员从窗口经过,他最终被定性为烟肺病发作,甚至不算因公殉职。”
“这……”阿什莉发呆,“那你有看清跳进来的人长什么样吗?”
“当时是正午。”警长摇头,“我钻在桌子下面,躲在阴影里,从我那个角度往窗口看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炽烈白光……那人的穿着、面孔完全被光遮挡,我只能判断他是个男人。”
“那有影狮或者教团的人前来检查过么?”
兰德警长还是摇头。
“你小看了生存的难度。”他笑着说,“看到那些角落里的酒客了?他们大多没有固定的工作,我再科普给你一个小常识吧阿什莉……现在大家之所以是按周领薪水就是因为以前的日子比现在还苦十倍百倍,如果你把发薪的周期再延长一点,每多一两天就会多几百几千人活活饿死。”
阿什莉有些懵懂,她一开始没有转过弯,听不懂兰德-安突然切换到这个话题是什么意思。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为自己受到的不公平辩解。
那可是一个随处有人饿死的时代,远比现在更多的人走投无路,更可能选择铤而走险。当时的人手警力一定更加吃紧,又怎么可能挤出一位超凡者来查看这种“小案”?
阿什莉随之产生了更多的不解:兰德警长明明是那个时代的受害者,他和他的家庭极有可能遭受了冤屈,但他居然不想着伸张,甚至不想复仇?
“我不抱怨……”警长摇头,“因为有资格排在我前头埋怨命运的人实在太多了。与其抱怨这个不如抱怨我自己,如果不是我当时突发奇想去找他,他可能就不会留在办公室,也就不会遇到刺客。”
“但是这总是会发生的!”阿什莉叫道,“你父亲肯定是得罪了那些犯罪组织……他们盯上他了!他总会出事的,反倒是如果没有你现场见证,就连你也会以为他死于肺病!”
“我确实一直这么和别人说。”警长扬眉,“和我母亲,和其他关系近的人,这些年说很多次,说的我自己都差点信了。”
“不过我不会太在意这些了。”他又咧嘴笑起来,“我很满足这件事没有波及到我母亲……我成了家里唯一的男人不是吗?我得负起责任来……所以一直到我将他们藏起来之前,我没告诉任何人我想当警察。”
“你连你阿妈都没告诉?”
“没有——因为她肯定不同意,她会千方百计的阻挠我做这件事。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不会给她难过的机会。”
“时间会抚平一切的……她一开始确实也挺伤心,因为我一直骗她说自己在码头工作。但当我告诉她我已经当了六年警察,她想了想也就没什么了。”
阿什莉愣愣看着他,看着这个已经有点醉醺醺的中年男人。
她好像突然明白对方之前为什么说这边“确实还没长大”了。
和自己几乎一样的困境,一样的选择难题……但兰德-安的处理方式,确实比她更像大人。
也确实没有哪个成熟的人,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还非得征求某人同意才能做的。
“警长,你……”
刚要说话,楼道口突然爆出一阵欢呼。
两人一狗都看向那边,见到四个人簇拥着灰发少女从楼上下来。
今晚的希茨菲尔看起来远比平常娇弱。
她的皮肤比牛奶还要白,黑色长裙明明在腰部没有包裹皮圈束腰,仅仅只是用一层黑布做了个同款装饰,但看起来还是那么纤细,犹如春天迎风摇摆的柳条。
她的一举一动比起平时也更迷人了,此时被一个戴口罩的斗篷女搀着,一只手轻轻交给她把持,一只手小心拎起裙摆,每一步都好似走在那些酒客们的心尖上,引的他们疯狂喝彩。
“看到了吧。”李昂凑过来低沉说道,“这就是你现在的名气……即使你还没破案,你也是全萨拉最受欢迎的侦探。”
“……”希茨菲尔只觉得浑身好像有一万只夏依冰在爬,一阵一阵的起鸡皮疙瘩。
“反正只是吸引注意力……你们赶紧去找南德斯开车。”
“真的只是吸引注意力吗。”旁边的巴莉乌出声挤兑她,“要不然我试试松开手,你自己走……”
你也就趁我现在状态差才敢神气了。
希茨菲尔淡淡瞥她一眼。
那股意味,那种以后有你好看的威胁巴莉乌确切感受到了。
想起这人的传闻,以及见面以来她一系列的操作算计,树人少女稍稍有点背后发凉。
“我去找南德斯!”玛丽自告奋勇,“殿下跟我一起来吧?”
说完她看向李昂,要保护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比他强,我跟你们去。”巴莉乌看了眼阿什莉,觉得自己当侍女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反正还有阿什莉在,希茨菲尔就让她去扶好了。
“几步路你可以走吧?”巴莉乌问希茨菲尔。
“我撑得住。”
“那就这样……你在这里拉拉眼球,听到火车叫就出来上车。”
“对了!别忘了通知兰德警长!”
做完叮嘱,阿曼、玛丽小姐和巴莉乌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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