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就在冷晴思考的时候,她感觉有人在用力拽她的裙子。
力道之大,如果她穿的不是连衣裙,而是短裙的话,保不齐就直接被拽下来了。
“……”她的嘴角不由一抽。
纵使她刚刚习惯这具身体没多久,自觉灵魂不契合,从里到外还算是一个“不完整的女人”,但她好歹也知道拽女孩裙子是极其失礼的行为。
带着恼火转头去看。
没人。
再一低头,她看到了一个带着皮帽,身穿格子衬衫的棕发小男孩在抬头看她。
年龄不大,充其量只有八岁的样子。
“……什么事。”
尽管语气还残留着不愉快,但冷晴还不至于对这种孩子发火。
“你好姐姐!我叫乔伊!家就住在街道对面,在香水店的旁边那条巷子往里走第三个门洞!”
男孩嘴倒是很甜,手捂胸口介绍起自己,“我听大家伙都说你是个失了忆的贵族小姐……这是真的么!?你真的是贵族小姐么?”
我是不是贵族小姐,和你这个流鼻涕的小瘪三又有什么关系呢。
冷晴原本就对自己转换性别一事感到郁闷,乔伊恰好戳中她的痛处,说实话她有些不想理他。
但是她和乔伊对视,看到了他那双纯净的黑眼睛。
他的帽子明显偏大,以至于他抬头的时候需要用手扶着才能保持不掉下去。
他的衣服有明显的缝补痕迹,这一切都表明他的家庭条件不怎么样。
对于这样出身底层的穷苦孩子而言,贵族……尤其是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娇艳如花的贵族小姐,应该向来只会出现在传说中吧。
冷晴的怒气消失了。
她伸手按住男孩的脑袋,隔着皮帽晃了晃它,说道:“我确实失了忆,但我不是贵族。”
她对这个世界的生活常识一窍不通,失忆是个很好的借口,她不打算放弃。
“不是吗?”乔伊的表情有些失落。
站在一群民众当中,冷晴的形象气质是很突出的。
精致的脸蛋,白皙的皮肤,没有任何老茧的手指手腕,几乎和他心目中幻想的贵族形象完美重叠。
尽管“瞎了一只眼睛”,但在乔伊看来这不算什么。
他有些无法想象,如果连希茨菲尔小姐都不是贵族,那真正的贵族该是什么样的?
“乔伊。”
看着男孩,冷晴心中一动。
小孩子比较懵懂无知,也就是……比较好骗。
她也许可以从他口中打听到一些关于夫人的消息。
“你知道大家为什么都对夫人那么尊敬吗。”
“当然是因为夫人能帮大家解决麻烦了!”
乔伊不假思索的答道。
“殡葬的礼仪非常复杂,价格也很贵,大家伙原本都是消受不起的。但夫人愿意用很低的价格提供服务,大家都很感激夫人!”
“哦……就这样吗?”
“还有……夫人知道的东西非常多,你没看到吗?连兰德警长遇到摆不平的事情经常都要去找夫人请教,足以见得她多厉害了!”
“那么你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吗?”
冷晴微微俯下身子,很认真的盯着乔伊。
“她过去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
男孩摇头。
“妈妈说过,从我出生前夫人就在做这个了。”
“乔伊!你在这里缠着希茨菲尔小姐干什么吶!”
一声呵斥从旁边传来,冷晴抬头,看到是昨天白天见过的车夫。
他挥舞着拳头冲过来,一副要揍男孩的样子,吓得乔伊一翻身钻进了人群的缝隙,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你是……”
“晚上好希茨菲尔小姐,我叫约瑟,乔伊给您添麻烦了……”
车夫很是谦卑的对她弯腰赔礼,冷晴花了老半天才让他明白这不算什么,又花了老半天才得到确切的答案:乔伊就是他的孩子。
果然是落后的世界,底层人民的活动范围都很狭小。
车夫约瑟离开后,冷晴又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瘦高瘦高,留着白色胡须的老年绅士。
他似乎跟她很熟,见她看过来半抬起帽子对她点头。
“那是格里曼医生。”
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格列夫人从后面走过来,抓住冷晴的胳膊要带她离开。
“今晚结束,这里没我们的事了。”
“哎哎!”
被一路扯着回到格列家,冷晴还是坐在那张椅子上,看着一群灰衣警察从楼下上来,找了个大木板把幼魇的尸体弄上去,一路磕磕撞撞的运送出去。
这些人非常勤劳,很是尽职的帮忙将粘液的痕迹也打扫了。
有格列夫人掰碎的煤渣,大部分粘液已经被渣土吸收,清理起来非常方便。
但依然会残留下淡淡的臭味,在臭味彻底散去前这栋屋子是不能住了。
格列夫人给冷晴换了个新的卧房。告诉她好好休息,一切留待明天再说。
关上灯,躺在柔软整洁的床铺上,冷晴转头去看座钟。
时间已经是凌晨4点。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她靠坐在枕头上,露出的右眼清醒发亮。
格列夫人曾说过身体上出现任何异常都要跟她汇报。
她在思考要不要按格列夫人的告诫跟她坦白。
自己再也睡不着觉。
第八章 魔像之神
睡不着觉。
听起来是很令人困惑的描述……这个世界上怎可能会有人睡不着觉呢?
但冷晴确信这是真的。
她能感觉到身体的困倦。那种疲乏,那种劳累,有些像是剧烈运动了很长时间,终于逮到机会能沾上柔软的床垫,她理应眼睛刚闭上就睡着才对。
可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完全不是如此。
闭上眼睛,她感受到的是左眼在不断向大脑传递那种“清凉”的感觉。它不但能一定程度上抵消困意,另一面,清醒的大概是有些过头的思维还可能出现某类幻听。
这一点她倒是不能肯定——她曾隐约在一次试图入眠的寂静中聆听到一些模糊的低语,似有似无,若隐若现。而当她更集中以求听的更清楚时,那种声音却又听不到了。
一直到天亮,她起来洗漱过,换上一套新的黑底连身裙,最终下定决心,问问格列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无论是在附近居民口中还是在兰德警长这种官方代表的眼里,夫人都无疑是一位可靠的智者。
既然我接下来需要依托于这位长辈的庇护在这里生活,那么她的告诫,哪怕是其中看似不太重要的部分,我都不能简单当做耳边风了。
下楼之前,冷晴在楼道里试着活动了一下。
她先是模仿前世广播体操,做了几个伸展动作。然后突然加快运动的频率,快速摆手或者快速抬腿,发现身体机能并不受影响。
她长睡了40年,醒来后又昏过去一次。在那之后,从所谓斋月的最后一天的夜晚到现在——星期二的早晨已经过去了快40个小时,她没有入睡过,身体的正常反应就有些奇怪。
是……因为修仙时间尚短所以损害影响还不明显么。
冷晴不太确定。
她走到一楼,恰好看到穿着正装的格列夫人关上大门,将一个很大的菜篮放在地上。
菜篮里装满了各种新鲜蔬菜,有不少还沾着露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从园子里摘下来的。
“我来吧。”
已经有寄人篱下的觉悟,冷晴走过去拎起篮子,在格列夫人一贯死板的注视中走向厨房。
她昨天就留意过房子的结构,厨房在哪里她当然知道。
穿过一条五米左右的走廊,通过廊柱可以看到院子里一簇簇扭曲的杂草。冷晴强忍着恶心和不适不去在意挂在角落里的巨大蜘蛛网和上面的东西,拿着大篮子走进一个昏暗的独间。
这里就是厨房了。地就是地板地,墙板吊顶也没有粉刷过什么,后面的几个池子里有一个还泡着她昨天替换下来的脏衣服。看来平日里还能当做洗衣间用。
有心回报格列夫人,冷晴找了调料和储存鸡蛋的冰块箱子,简单做了一份番茄蛋花汤。
吃的时候她一直留意夫人的表情,甚至试图听到一些赞许和夸奖什么的。
但让她失望的是夫人还是一切如常。
虽然她确实把汤喝的精光。
“在兰德警长给案件下结论之前,那具尸体不能被下葬。”
夫人突然说道,“这意味着在这段时间内我都是空闲的,可以先教给你一些殡葬方面,以及生活方面的基础常识。”
“现在你可以回去休息,上午10点的时候来三楼,我在书房等你。”
说是休息,但冷晴着实无事可做。
她无法偷懒——毕竟睡不着觉。只能趁这段时间将格列家的房子再逛一遍。
毕竟,万一以后又遇上昨天夜里那种惊魂情况呢?
多熟悉一点路况和地型,也许逃跑的时候就能救命。
格列家的房子没什么特点。
三层的小楼,一楼是客厅,客厅左边的走廊通往厨房,右边的走廊通往后院和厕所。
二楼是卧室,一共八间,同样在上楼后呈左右分布,每边各四间,冷晴住的一直是左边的卧房。
三楼是格列夫人活动的地方,她没上去过,但她估计布局和二楼也差不多,顶多就是其中几间卧房会被改成书房。
此外,房子的后院还有一个用泥土砖瓦狐乱砌起来的丑陋建筑。它连“房子”都算不上,冷晴估计那应该是储物室之类的地方。
暂且没发现地窖,但通常来说这样的大房子都是有地窖的。她打算等待会见到夫人的时候再详细询问。
10点很快就到了,她调整好状态上了三楼。
和二楼这一面的墙板开了巨大的窗户不同,三楼楼梯口正对的墙板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天花板上亮着一只灯泡解决照明问题。
那是幅油画,颜料色块堆积的很重,内容是在一片呈深黑色、到处冒着浓烟的焦土大地上有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在拉东西。
他们拉的是什么?
冷晴皱眉凑近去看,因为难民的位置比较远,她连他们的面容都看不清楚。自然他们拉拽的货物也很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一座雕像。
从比例判断,雕像应该有三人高,呈石灰色,像是一个矮胖的人坐在石墩子上。
画面的远方,天空由深沉的黑暗转变为淡淡的金黄,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可能是夕阳的血红色,看起来就有一股萧瑟、破败的古怪氛围。
“皮里斯-哈特-弗拉耶门迪……”
隐隐约约的,冷晴听到耳边响起一声叹息。
她立刻扭头,发现格列夫人就站在身后。
“你对这幅画感兴趣?”
夫人和她一样来到画前,双眼看向画中的天空。
“有一点。”冷晴瞥了她一眼,“我没看懂画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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