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救世主掉到锤四万哪算退休啊 第73章

作者:冰洞海豹

  她本该在对方的示意下顺势结束这场同原体之间的谈话,为自己接下来前往战场前线的旅途做出几项准备。但在转身之前的那一刹那,她陡然间福至心灵地回过头去,问了一个其实她完全知道答案的问题:“大人,您难道不是不希望有人去记录前线的一切吗?”

  说出这句话之后,她就后悔了。艾琳意识到,自己在面对这位从外表上看来太过缺少攻击性的原体时表现得实在是僭越,她实在不该擅自揣测一位军团之主的所思所想,还当面向着对方暴露出这个事实。他的生命就算是因此结束在了此时此刻,都不会有任何人感到奇怪——但出乎她意料的,藤丸立香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被冒犯到了的神色,她只是……有些惊讶。

  然后,她笑了。那是个与她看起来的年龄段十分契合的开朗笑容,这反倒让自以为劫后余生的艾琳反倒局促了起来。

  “……我得承认,我差点就看走了眼,以为您和之前的那些不自量力的记叙者们没什么区别了。”原体这样说,“以及,是的,我不太希望有人去,但又没那么不希望。很少有人敢像您这样当面点破我的左摇右摆了。我很欣赏您的胆气,即便那是一时冲动。请一定要四肢健全地活着回来。”

  艾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能理解这种自相矛盾的心情,但同时也认为自己最好不要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过于深入地探究下去了——至少不是今天。比起继续探究原体的思绪,她有一些与自己更加相关的问题需要了解:

  “那么,之前您说的那些话是为了吓唬我吗?还是确有其事?”

  “我承认我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是在潜移默化地向您输出观点,但它们也全都是真的。”藤丸立香回答得很坦然,“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没有绝对客观的‘真相’。您如果能明白这一点的话,我或许就可以把军团的战史交给您来统筹编撰了。”

  “但我只是个摄影师……”艾琳的第一反应是惶恐。她感觉得到对方在期待她在这个职位上掌握一些理论,又或者明白一些道理,但她暂时还没能抓住它。

  “不要被自己原本的起点限制了脚步。”藤丸立香再次开口劝说,这次她显得更加兴致勃勃,而这态度却让整体气氛变得不够严肃了,“在有机会的时候及时向前一步,说不定就能发现自己的新潜能呢?”

  艾琳没法判断对方到底是真的有所期待,还是单纯客套,又或者是一时心血来潮。她礼貌地笑了笑,决定不要把这件事太过当真,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作为这次谈话的结语:

  “非常感谢您的接见,藤丸大人。”她略显笨拙地以之前在紧急培训课程上学到的姿势行礼,“与您交谈令人深感愉快,也令我确信了外界有关您的一些可怕的流言全部都是无稽之谈。”

  在这短暂的接触中,艾琳已经可以确信,藤丸立香并不是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说故事中所描述的“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她据此认为自己可以安全地提起这个话题,并原以为对方或许会对这些流言一笑置之,或许会感到生气,或许会追问她外面到底传成什么样了——可她没想到,对方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也不能说‘全都是无稽之谈’吧。”藤丸立香煞有介事地点评,“捕风捉影的流言也会有最初的一个基点,只是就像绝对客观的真相并不存在那样,每个人在传播自以为的事实的过程中,都多加了一点‘主观色彩’罢了。”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与事实相悖的流言一旦广泛流传就会贻害无穷。”在一边沉默良久的萨列里突然插了一句话,“吾主(Master),您或许应该分出精力来管理一下这个问题了。”

  藤丸立香也不恼,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但帝国中的‘大多数’人总要有个恐惧和怨恨的对象啊,我恰好是一个正合适的靶子,那么为什么不呢?”

  没人理解她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不在意这件事的态度倒表现得一清二楚。艾琳没有过多思考她是否有资格在这个问题上发言的事,本能地开口提示:“外面甚至在传您每天都要吃一个小孩呢。”

  “哇。”藤丸立香显出了一点做作的惊讶——就像是她完全知道这件事,故意显露出这种感情只是为了好玩——“哇!”她慨叹道,“这确实夸张得有点离谱了。”

  艾琳被她的表演逗乐了:“就是这么个道理。正常人谁会吃小孩呢?”

  “——我的意思是,‘每天’这个频率太离谱了。”藤丸立香一板一眼地纠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帝国人口增长委员会早就该来找我的麻烦了。”

  “……?”

  艾琳为这句话中的暗示愣了一下。直到三秒钟后,藤丸立香自己笑了起来,她才意识到:原体和他们的军团士兵之间有某种基因上的继承关系,这个传言或许也是真的。

  ——爱吓唬人的赛维塔里昂连长显然和藤丸立香之间,在性格中这点糟糕的地方上,有着明确的传承关系。

  她没有思考,为什么当时在场的另一位星际战士和萨列里都没有笑。在那一刻里,艾琳已经选择了一种属于她的“真相”。她没有考虑,这种“真相”是否真正“客观”,又是否能与其他人的认知保持一致。

  *咕哒吃小孩:作战过程中嗑的异形小孩脑花,因为是没来得及进行太多了解的异形,所以嗑了之后才意识到是个小孩。理论上是真的,但和正常的理解不太一样……

  其实只要理解对了角度,有关咕哒的流言都是真的(那种表情)。

  *咕哒精神不正常:都拯救人理了哪有精神正常的。不如说从帝皇到原体也基本没有什么精神正常的。最正常的罗宝也被40K逼得不正常了。我说的(喂)。

  *咕哒被架空:她懒。军团上了轨道之后在70%以上的时间里整个机构都是自律运转的。她本人负责岁月静好貌美如花,看起来就非常像是被架空了(实际上也不能说完全没被架空,至少纹面那谁搞小动作的时候她就经常发现不了)。

  (本章完)

第185章 Dont Panic

  命运的流向再次改变了。

  水晶宫殿当中的万变之主正因此而狂笑。祂的笑声恣意且疯癫,毫无顾忌地撕扯着周围的空间,哪怕这就是祂自己的领域,自己的宫室。祂这样已经持续了很久:亚空间中的时间总是难以被计量,但这片领域已经在主神的狂笑声中被重铸了九次,而奸奇显然依然不准备停下。

  虽说奸奇本就无法勘破这宇宙中未来的每一种可能——祂是万变之主,永远追逐着无法被预测的变化,而“全知”则意味着“每种变化都可被预测”,这是与祂的本性背道而驰的。而现在,命运的流向在祂自己无法控制、无法预知,也几近无法干涉的情况下,正频繁地变动着。

  些微变量的引入令整个宇宙的未来变得模糊不清。未来向来是善变的,但善变到如此地步,对于这位混沌大能来说,也是字面意义上的“开天辟地头一遭”。祂身边不远处,卡洛斯的两个头看起来都恹恹的,本就不怎么光鲜的羽毛更是变得前所未有地灰败。显然,祂在短时间内应祂主子的要求许多次地尝试窥测就连祂的目力也无法触及的“未来”,已经过分透支了自己的力量。

  万变之主并不在意这些小事,只是接着凭借高绝的术法,在亚空间里无序奔腾着的未来中拣选着自己所需要的片段,对祂目前想要知道的问题进行着推论,试图寻找足以让祂插手,将现实宇宙中某一粒沙尘的命运导向祂所乐见的方向的机会。这很难,有另外一种存在正无时无刻不休不止地阻碍着祂,想要与对方分出胜负或许还需要很久,但没关系,万变之主并不缺少时间。

  万事万物之间都有联系,祂只消在一处不起眼的位置拨弦,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细微的震动便会随着命运的轨迹而传递,在物与物,人与人,事与事之间不断地流转,在行进间积蓄着能量,直到最后掀起一个宏伟的浪潮——

  但是这浪头最终会在什么时候拍上海岸呢?就连策划了这一切的奸奇自己也说不清。这样发源在任何存在都无知无觉之处的灾厄,区区凡人,又该用什么来规避呢?

  水晶魔宫中的癫狂笑声仍未停止,但万变之主已经做下了决定。

  祂必须得见见祂的其他兄弟们,祂对此已经迫不及待:棋盘边上如果能再添一个执棋者,那么对祂们来说,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

  侍奉战神的信徒在血海中缓慢地行走。

  他的名字不重要,相貌不重要,过往不重要,功绩也不重要。他不过是个伤痕累累的凡人,缓缓地行走在这片以死者躯壳和躯壳中流出的血堆叠而成的战场当中,并且,是其中唯一的活人。

  他因此被允许这样颓废、悲惨,毫不值得称道地前进:四周所有的敌人都已经倒下,懦弱者与失败者沾着血的魂灵已经飘入了亚空间,成为了他——此间唯一存活者,故而也是唯一的的胜者,献予了战神的生祭。

  但当事人本人对此一无所觉。

  他取胜的手段是否磊落、是否光荣、是否公平,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这里唯一一个还能够呼吸的人。这本该足以证明他胜者的身份了,但正因为他是战神的崇拜者,他才依然心惊胆战,不敢就此畅享胜利后的休憩:我主会怎样看这场胜利呢?我未曾正面迎战任何强敌,只是勉强在战场上苟活,最终幸运地成为了被留存到最后的那一个生者——我主会认同这是一场胜利吗?

  他不懂文字,在智识上更不可能有什么造诣,崇拜鲜血之主与颅骨之主也不过是因为环境使然:他的部落信仰着这位混沌大能,他从小生活在这些人中,便自然也成了信徒。他在惶恐当中想要拿这个问题询问部落中的巫师,即便这会让他结结实实地在头顶挨上两棒子也是值得的。但紧接着,他在层叠的尸块当中发现了他要找的那个人:拿着一把在剑柄处镶嵌着黑曜石的、剑刃已经被折断了的铁剑,面容狰狞,目眦欲裂,仰面倒在地上,并且腰部往下的躯壳不翼而飞。

  毫无疑问,巫师已经死了。

  此处的文明程度不高,在战神光辉的笼罩之下,居住在这颗星球上的生灵将所有他们能够找得到的资源都投入了无止境也无意义的战争当中,人类也不例外。这在沉沦于亚空间中的星球里,是很常见的事情。战场中唯一的幸存者因此没有受到过除开使用武器和战斗之外的任何教育——他还很年轻,因此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并因此陷入了茫然。

  他就这样在巫师的尸体之前傻站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需要做点什么来安抚自己惴惴不安的心灵,好让自己能够心安理得地享受劫后余生带来的快乐。在思索了一点时间之后,他选择从死去多时的巫师手中夺下了那半截铁剑,开始尝试自己找到出路:

  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者无畏,或者什么类似的格言都可以被用在这里。简而言之,这位没受过什么像样教育的年轻幸运儿,决定要自己举行一场指向他与他的部落所侍奉的神的献祭,直接向神祇本身询问,这样的“胜利”是否能被认可。

  他自己当然不知道该怎样完成类似的事情,或者完成类似的事情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只是记得,自己见过部族中的巫师做过类似的事,并决定要依照自己记忆中的稀薄印象不伦不类地进行复制。他带着那把断掉的铁剑再次在战场上有目的的逡巡,这一次,他要收集那些勇士们的头颅。

  部族中的勇士身上与头上总会佩戴更多的装饰品,这也是他曾经为之奋斗的目标。他曾担忧过以这种并非自己击杀的头颅作为祭品,是否能够取悦他的神,但等他开始尝试用断剑割下这些人的头颅时,这种思绪便从他的内心中不着痕迹地消失了: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割下别人的头颅”这件事,比他本来想象中的要难得多。

  他知道,自己所侍奉的神祇圣数为八,但他刚刚才从一场鏖战中勉强苟活下来,实在没有那么多体力可供消耗。只割下了四名勇士的头颅,其中的工作量便已经令他气喘吁吁。于一个信徒来讲很不合格的,这一刻里,厌烦的情绪因为过分的疲惫而占据了上风,这场战争中唯一的一个幸存者自暴自弃地想着:就这样吧。并决定只用这四颗头颅作为仪式的祭品,以完成他的愿望。

  他本该做不到的。圣数错了,祭品错了,祭坛错了,祷词错了,祈祷者也错了。这场从头到尾都是错误的献祭仪式,本该什么都无法招来——即便有什么会因此对他投以注意力,最终会令他得到的也不过是恐虐的怒火。但当他把自己仅有的四颗头颅在临时垒砌而成的小小土台上堆成塔型,又在这简陋的祭坛前跪坐下来,准备祷告时,却有原本并不存在他脑海中的字句,流畅地经由他的口舌而吐出:

  “于此恳请伟大的战神投下注视。您是天地间所有战士之主,荣耀与公平的守护神,与四方为敌者(Necoc Yaotl),司役我等如奴仆者(Titlacauan),夜与风的象征……”

  他机械而空茫地如此絮语,双眼无神地拾起了那柄镶嵌了黑曜石的断剑,在四颗头颅空洞的注视之下,以一种他本不可能拥有,也不可能在此施展而出的熟练技术,将那截断剑充作短刀,刺入了自己的胸膛,从汩汩的鲜血中,生生剖出了自己的心脏。

  ——确实有什么东西回应了他,有什么东西操控了他,有什么东西以非物质的形态驾临至此,盘桓于此间的尸山血海之上。

  尘埃落定的战场之上阴云密布,仿佛即刻便会有大雨瓢泼落下。就仿佛受到了什么无形之力的吸引一般,此处的骨与肉与血从地面上缓缓漂浮了起来,在这片阴翳之下如同漩涡般卷动,不合常理地被压缩至一点,紧接着,一个男人的身影从中缓缓降落。

  “真有意思。”特斯卡特利波卡,再一次拥有了与人相近的形态,得以借此行走于物质宇宙中的全能神,冷笑着抱怨,“那个蓝毛软体动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会选择帮我?”

  灰色的烟雾在他的周身汩汩地涌动着,原本赤裸的男人向着“祭坛”的方向闲庭信步般地走动。不知何时,他身上便有了恰当的衣饰;又不知何时,他的双指之间便夹起了一支卷烟。他就这样一边抽烟,一边踱到了那位在奸奇的影响之下,以歪打正着的仪式将他召唤至此的“祭品”身边。

  这场战争中存活到最后的“胜者”是一位看起来还没有十五岁的少年,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这少年只是跪坐在原地,低着头,以自己的双手高高捧起了自己的心脏。尸体不言不语,但态度宛若进献。

  特斯卡特利波卡嗤笑一声,从那少年的手中接过了他在懵懂中非自愿地献上的心脏,并将它重新塞回到了少年的胸腔之内。

  “什么东西。”他如此抱怨着,挟着烟雾,从这颗星球上离开了。

  咪呜(无了)

  咕哒要长期离线了,寄!

  (本章完)

第186章 带好毛巾

  不得不说的是,美杜莎上的环境,相当的……不宜居。

  至少对戴比特·泽姆·沃伊德这样,仅从物理层面上的生理与基因结构上说,完全该被归类为“上古人类”范畴的人来讲,是这样的。

  他“裹着”一块本地生物的毛皮用以保暖——更精确地说,是让这块毛皮在自己周围很近的距离内搭成了一顶很小的帐篷,因为它不论是皮还是毛都实在是非常的硬,想让它完全贴合一个人的轮廓是近乎不可能的。

  很难想像,在钢铁之手母星上的这种科技条件下,人类还得靠这种非常原始的手段保证自己的体温。但,这里毕竟是钢铁之手的母星,某种意义上来讲,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这里唯一的准则,对于戴比特这种“很不客气的外来者”而言,“如果你要出门,就需要自己考虑保暖手段”这种程度的“不予理会”,甚至连下马威都算不上。

  其实从根源上来讲,这是个歪打正着的误会。费鲁斯·马努斯以及毁灭之爪号上的成员,都没有如此慢待他的意思。哪怕只看在他那个能够实时观测宇宙环境的能力的份上,戴比特也至少应该享受最高等级导航员的待遇。

  问题在于,回到母星上之后,钢铁之手战团内部正因为基因之父的回归乱成一团,不论是原体还是阿斯塔特都腾不出手来关照这些细节上的问题。如果这里换了一个人的话,大概率是会尝试和其他人商量、向上级提交申请、尝试和队伍中的其他凡人交易或借用,或者就在原地等等之类的策略,以筹备自己行动所需的物资——但,在这里的是效率至上的戴比特,他只会选择“最具效率”的处理方式:

  他自己一个人出门,在美杜莎空港附近接近冰点的气温环境下随机杀死了一只路过的倒霉野兽,然后剥掉了它的皮,简单处理了一下,又附加了魔术,就这样用它保暖,在整个星球上晃晃悠悠地勘探地脉,直到现在。

  甚至于最开始的时候,他连代步工具都想要自己用工业废料来拼。如果不是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的费什副官在他拼了半个底盘的时候回头来看了一眼,说不定戴比特就真的要靠他在毁灭之爪号上学到的一点技术和魔术,攒一辆可靠性存疑的三无小车出来,并用它环游整个美杜莎上的地表环境了。

  总之现在,戴比特是依靠钢铁之手战团提供的载具在地面上长距离移动的——感谢费什副官的友情赞助。但后者没有额外向戴比特提供更多保暖设备,戴比特对此也没什么意见:他觉得这条舒适性存疑的皮毛确实已经够了。

  费什副官这样做也算不得疏忽:堂堂初创团当然不至于连几件凡人用的大衣都拿不出来,但对于美杜莎上的人来说,披着明显是“他人赠予”的衣服,或者明显是“自己猎来”的衣服,这二者之间是有明确差别的。戴比特自己或许没怎么感觉到,但当他披着这条不怎么好用的毛皮和本地人说话的时候,后者在回答中,往往会多一点真心实意的成分。

  戴比特每天有限的记忆容量令他无暇关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正如现在,站在卡拉许圣山脚下的他其实也不关心面前对他虎视眈眈的钢铁之手卡拉古氏族成员。他只是以魔力操作着自己提前用毁灭之爪号上成员退役下来的传感器改造好的航拍无人机使魔,在以魔术师的视角观测地下灵脉走势的同时,盯着手中数据板上由传感器扫描记录下的圣山三维图像。

  “有点错位。”他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里应该发生过不少次地质上的变化,目前而论,山脉底下的灵脉交汇点与万年前费鲁斯·马努斯的羊水舱降落之处已经出现了偏移,在这里进行仪式的话风险依然偏高。”

  “但也没有更好的地方了吧。”在他身边的恩奇都这样说,“美杜莎之眼中的灵脉强度也是足够的,可那里与费鲁斯本人的‘缘分’绝大多数都是由后人的敬拜形成的。即便是在我们的宇宙当中,人类的集体潜意识造成的歪曲也铸成不少‘无辜的怪物’,更别提在这个宇宙中,‘信仰’本身就是一种近乎能超脱一切的力量。”

  这话的言下之意很清晰:如果在那种强烈的祈愿之中举行在他们计划中的,那个“令已死去的原体与他在生时的遗骸再次融为一体”的仪式,会有额外的风险——当仪式结束后,走出来的究竟会是费鲁斯·马努斯本人,还是万年来存在于钢铁之手战团成员们想象中的另一个“费鲁斯·马努斯”呢?

  “这个问题是无解的。”很明确地领会到对方意思的戴比特反驳,“在这颗星球上,费鲁斯·马努斯这个名字早已经被无数的崇敬给神化了。即便是这座于他来讲象征着‘降生’的山峰,也只是因此与他在因果上多出这一点强烈的联系,相对而言能更好地帮助他维持自我认知罢了。”

  神代思想犯再次口出惊世之言:“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我推荐的最优解在伊思塔万Ⅴ上。”

  “风险太高了,驳回。”戴比特面无表情,“两边宇宙的运行规则不同。他是在战胜了象征自己死亡的概念之后,才得以返回现实宇宙中的。对这个宇宙来讲,在伊思塔万Ⅴ上他曾经身故的地方举行仪式,大概率只是将他重新推回死亡当中去。”

  “同样是被设计制造出来的兵器,所以我能懂,他绝对没有那么脆弱。”恩奇都耸了耸肩,“我们是同类,我看得出,他也一直在寻求挑战。”

  “不是那个问题,我说过了,风险太高。”数据已经收集完毕,戴比特不再看着手中的数据板,并且把自己所有裸露在外的肢体全都收回了毛皮披风当中,抬头等着无人机使魔在操控下飞回来,“如果这只是他一个人的问题,我想他自己也不会拒绝的。但就像是藤丸一样,他还有他未竟的责任,在完成之前,他不能死。”

  提到藤丸立香,恩奇都才略显遗憾地放开了这个话题:“那还真是遗憾。”

  在狮鬃号和毁灭之爪号因为帝皇的星语分道扬镳之前,藤丸立香就已经在征得了各方同意的前提之下,把与恩奇都的契约关系转交给了戴比特。虽说后者因为不受人理承认的原因,在原本的世界中很难凭自己的力量进行英灵召唤,但他的魔术师资质和御主资质依然是确实存在的。在恩奇都本人表示过没意见之后,契约的转让进行得很顺利,而这之后对从者灵基的保护工作,则由戴比特在与藤丸立香交流过后,定时利用国教基盘为他制作的帝皇护身符来承担。

  ——即便是在他原本的宇宙中,圣堂教会所使用的“洗礼咏唱”本质上也不过是一种以“信仰”作为基盘的魔术,能否行使它的权力与信仰是否坚定无关,反而与魔术资质挂钩。而在换了一个宇宙之后,这部分的道理也很幸运地相通:或许是帝皇并不在乎这点小事,又或者是藤丸立香已经在御前给他开过了绿灯,至少作为一个合格的魔术师,戴比特在这种利用这种强大基盘制作护身符的“小事”上,还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但你说得对,我也认为在这颗星球上举行仪式可能不是最优解。”无人机回到了戴比特的身边,他不情不愿地从毛皮披风里伸出了手,将被关停了动力源的小机器抓住,“我们不如回去问问费鲁斯·马努斯本人,他对自己的‘因缘之地’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头绪。”

  咪呜(六点)

  (本章完)

第187章 坐稳扶好

  很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是,当戴比特回到钢铁之手要塞修道院时,费鲁斯·马努斯大概率是恰巧没空见他的:原体正在对他万年后的子嗣生气。

  倒不是说他在大喊大叫或者打坏了什么东西,在经历过网道战争万年有余的磋磨之后,费鲁斯·马努斯在控制自己情绪这方面的能力上已经有了质的提升——意思是,他总算是懂得该如何在自己生气的时候,不将怒火直白地显现在脸上了。

  但究其本质,费鲁斯只是学会了该怎么控制怒火。在该生气的时候,他还是会生气。这种怒火永远炽烈地燃烧在他的本质当中,是他在自帝皇的生命炼金术锻炉中“出生”之前,便已经注定会镌刻在他灵魂深处、不可也不会被更易的东西。

  也就是说,当他确实感到愤怒的时候,在无意识间引发的少许超自然的异象,是没法隐藏的。

  较为普通的那些战团成员无法感知到这些微妙的差距,但自从费鲁斯·马努斯重新回到这颗星球上来之后,要塞当中驻扎的钢铁智库在行动间都很明显地变得谨小慎微了起来。戴比特作为异世来客,虽然和藤丸立香同样,在灵能上丝毫没有天赋,但作为一个更出色的魔术师,他能够通过解读四周以太的细微振动来对此做出判断。

  对他来说,费鲁斯·马努斯“正在生气”的征兆明显得很,隔着半个修道院主体建筑都能感知得到。

  在遥远的宇宙空间里,目前的美杜莎之主或许确实是个藤丸立香拿着沙发靠垫就能打败的以太空壳——但在这颗星球上,事情就变得非常不同了。以戴比特更熟悉的方式来表述的话,这是因为费鲁斯·马努斯在他的母星上得到了本土与知名度的双重加成;而对钢铁智库们来讲,更容易被理解的说法是,万年来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战团与人民对费鲁斯·马努斯的崇敬已经深刻地渗入了土地当中,正是这些信仰填充了原体目前堪称“弱不禁风”的灵基,令他借此把自己的绝大部分本质都拖入现实。

  总而言之,如果只限于在美杜莎这颗星球上,或者说,美杜莎所在的斯特涅罗斯星系当中的话,即便是现在的费鲁斯,也是能够发挥出几可媲美他在生时、一位原体理当拥有的力量的。但可惜的是,帝国的疆域很大,需要被结束的战争也不可能只被局限于朦胧星域的这一角。费鲁斯日后必然得要离开这个星系,前往宇宙中的其他地域解决各式各样的问题,这个确实悬而未决的问题不能就此当做已经被解决了。

  戴比特在原地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向前,因为他判断这样做会更有效率。

  如果换成是藤丸立香在这里,她肯定能在几次通传的功夫里把这件事做得更圆滑一点。但很可惜,在这里的是戴比特,他只会这样硬邦邦地做事:他把数据板夹在腋下,在进来热闹得甚至有些异常,被各种来自钢铁之手及其子团的不同动力甲颜色近乎挤满了的走廊里,毫不避讳地钻进了一群又一群的阿斯塔特中间,利用着各种或明或暗,或物理或魔术的手段中努力向前,最后在吸引到费鲁斯本人的注意力后,在其他阿斯塔特们愤怒的目光中被原体亲自喊到了面前。

  “什么事?”拧着眉头的费鲁斯直截了当地发问。不知是否是错觉,他眉间的那几道皱纹在这短短的半个月里似乎更加深刻了。

  和他所有停留在驻地中的子嗣勉强解释清楚自己“复活”一事,就已经花掉了费鲁斯十天的时间和相当多的精力。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过多苛责这些万年后的士兵,但对他来说,愤怒这种情绪并不是能在他主观上决定了之后就不会产生的。控制住自己不要一拳打在那些过于钻牛角尖了的子嗣身上实在是很耗神的一件事,说来也怪,费鲁斯甚至有点怀念那段打不过沙发软垫的日子了——至少那时候,他气到想要抬手打人时,是可以放心全力施为的。

  再然后,还有如何从自己子嗣捂得死紧的手中把自己剩下的遗骸扣出来、是否要更换战团现任指挥官、该怎么处理钢铁之手战团正在面临的几场战争、该怎么对待闻讯赶来的各个子团等等问题。如果藤丸立香制作的这个以太外壳能在“相由心生”的部分上更敏感一些,说不定就在这半个月里,费鲁斯也会被上述种种不一而足的琐事烦到变得衰老。

  很奇妙的,和戴比特说话的一点点时间,在其他问题的衬托下,竟然成了费鲁斯能够“松一口气”的机会。起码这位特立独行的毁灭之爪号乘员,不会给他带来那类令他心烦的消息。

  “情况不太好。”戴比特照例直截了当地表示,“长话短说的话,就是我怀疑,美杜莎上没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仪式场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润了太多对你的‘信仰’了,没法保证在仪式结束之后,‘你’还仍旧是‘你’。”

  这段话单从字面意思上听来很让人生气,但对早已经理解了绝大部分魔术上的常见概念的费鲁斯来说,他完全明白戴比特是想要借此表达什么意思:“所以,伱开始思考,这颗星球之外是否有什么合适的场地?”

  “最合适的地方,我想是地球。”戴比特毫不在意地在所有专有名词上都使用着他自己更习惯的古称,“青藏高原地下的实验室,或者你首次回到地球上时举办庆典的位置——一个是你真正‘生于’这个宇宙中的象征,一个是你以第十原体费鲁斯·马努斯之名为帝国所知的象征。这两个地方于你来讲,因缘的份量也足够,而地球的土地中所浸润的信仰则必然是明确指向帝皇的。”

  “太远了,我走不开。”费鲁斯直接地拒绝,“当我真正回到朦胧星域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还有这么多场未平息的战争等着我去处理。何况,要是我真的把我自己的头骨从这颗星球上带走,在之前负责看管它的那几位地狱神父恐怕就会立刻自杀了。”

  “那么我推荐‘阴影之地’,你获得‘铁手’的那片岩浆湖附近。”戴比特毫不纠缠地提出了第二个选项,“如果不考虑‘信仰’的问题,那里其实是‘最不合适’的一个地方,但作为传说中的死魂灵汇聚之地,地脉中的负面情报说不定能协助你保持自我。”

  “‘说不定’。”费鲁斯重复了一下这个词,“那么实际的概率呢?”

  “不好说,即便是恩奇都亲自对那个地区收集了数据,情报依然很模糊。而且最终,能够从根源上决定这件事成败的,也只有你自身的意志。”戴比特回答,“魔术上的事情很多都是这样,要么彻底成功,要么彻底失败。”

  他显然在中间跳过了一段论述,但费鲁斯显然也清楚失败的后果:“一个合理的想法是,我们应当先取得供能部,随后将之与锚点部一起植入灵基当中。这样便只需要一次仪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规避风险。”

  “我不推荐这样做,但最终做决定的人是你。”戴比特表示,“你自己是完全清楚其中的风险的:虽然使用的仪式大体相同,但锚点部和供能部的汇入本该是两场差距甚大的灵基手术。你这样做几乎是与徒手为自己做开胸植入手术无异。”

  费鲁斯思考了几秒,大约是不死心地在这段时间里计算了成功率。在经过了这段对于原体来讲堪称几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后,他不得不沉重而沮丧地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他又顿了一下:“但或许我确实应该首先把我准备用作供能部的设备拿回来——距离这里不是很远,但被关在一个弥密尔宝库当中,我想我最好还是亲自去解开那颗行星上的防御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