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死神的挽歌
光柱之中,阿尔托莉雅和莫德雷德二人相对而立,莫德雷德依旧死抓着阿尔托莉雅的手腕不放。
金黄的光之洪流不断地冲刷着她的身躯,覆盖住她全身的铠甲一点点破碎,暴露出了她那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
“咕……”
剧烈的痛楚与灼热不断地作用在她的身上,即便是以莫德雷德的毅力也不禁痛呼出声。
在如此近的距离,被阿尔托莉雅那双美丽却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眸注视着,乭莫德雷德咬紧牙关,双手开始发力,硬是顶着那光之洪流朝着阿尔托莉雅靠近。
见此,阿尔托莉雅目光一凝,笼罩住她们的金光变得更加凝实,更加耀眼。
而当阿尔托莉雅提高了输出之后,莫德雷德也是终于露出了颓势,在发出满是愤怒与不甘的嘶吼声后,彻底被这光之洪流所吞没。
“亚——瑟——!!”
最后,光柱消散,化作平和而又温暖的光洒向了这片大地。
无数金黄的光粒从天空落下,仿佛是神灵为这片破败的大地所洒下的福荫与怜悯。
一个巨坑当中,阿尔托莉雅傲然而立,俯视着躺在巨坑中心的莫德雷德。
她身上的铠甲早已彻底破碎,身上有大面积的烧焦痕迹。
不过,阿尔托莉雅是控制过力道的,比起表面上的伤,对于莫德雷德来说更严重的是她体内已经见底的魔力,已经快要维持不住她的现世了。
虽然刚才阿尔托莉雅所消耗的魔力明显比莫德雷德多不少,但莫德雷德可不像阿尔托莉雅一样有圣杯支撑,魔力多的用不完。
躺在坑洞内的莫德雷德全身都在痛,就连动一根手指此刻都成为了奢望。
但即便如此,莫德雷德的眼神依旧凶狠,仿佛是打算用眼神杀死阿尔托莉雅似的。
而阿尔托莉雅则是在她的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哪怕神智有些不清了,毕竟刚才阿尔托莉雅有一拳直接打在了她的脑袋上,但她还是瞪大了眼睛,想要在这昏暗的夜色看清阿尔托莉雅的脸,看清对方的眼睛。
那双看过国家的兴盛与衰败,看过太阳的东升与西落,看过人民的崇拜与畏惧的,比世间最完美最无暇的翡翠还要美丽的眼眸。
莫德雷德想要在那双眼眸中看见自己的身影。
哪怕在那双眼眸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身影,正被愤怒之火灼烧,正被怨恨之毒侵蚀,也没有关系。
所以……所以……
不断从喉咙中挤出凝结成块的污血,莫德雷德嘶哑地吼了出来。
“亚……瑟……!”
恨我吧!
怨恨我吧!忌恨我吧!憎恨我吧!
就像那时一样,用你手中的圣枪刺穿我的心脏吧!
在我死后,将我的样子永远烙印在你的眼中,你的灵魂中吧!
“唉……”
突然,莫德雷德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发出叹息的,自然是阿尔托莉雅。
随即,从阿尔托莉雅的身上,散发出了温暖的淡淡的金光,洒在莫德雷德的身上。
也是在这个时候,莫德雷德看清了阿尔托莉雅那双眼眸中氤氲的情感。
没有燃烧着的愤怒,没有弥漫着的怨恨,只有如夏夜的湖水一般的清澈与平静。
为什么?
“我说过了,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
似乎是听见了莫德雷德的心声,阿尔托莉雅淡淡开口道。
“无论是你叛逆骑士的身份,还是王姐的女儿的身份,我都不曾在意……我一直都将你视作我最得力的骑士。”
你胡说!
莫德雷德想要反驳,结果却是咳出了更多的血。
“我没有说谎,莫德雷德,我已经说过了。”俯视着莫德雷德,阿尔托莉雅平淡地再次说出了那句对莫德雷德来说如同梦魇般的话语,“我之所以不将王位传给你,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你没有王的才干罢了。”
“!!!”
躺在地上,莫德雷德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不只是她咳出来的,还有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而流出来的。
“亚……瑟……!!”
你究竟还要羞辱我到什么时候?!
杀了我啊!
若是如此憎恨我的话,就干脆点……将我的脑袋砍下来,挂在城门口上!
不要再这样羞辱我了啊!!
没错,在莫德雷德看来,阿尔托莉雅这就是在羞辱她。
明明已经将她打成重伤,却没有立刻杀了她,处处留手,为的就是在这个时候用言语来羞辱她,将她的尊严,她的一切,连同血与泥土一并践踏。
就如同当初莫德雷德将阿尔托莉雅的国家毁灭那时一样,阿尔托莉雅想要用同样的办法来报复她。
然而,即便是被莫德雷德那***的眼睛死死瞪着,被那怨毒的火焰舔舐着皮肤,阿尔托莉雅依旧面不改色。
而她接下来的话,却是让莫德雷德彻底忘记了挣扎与愤怒,大脑仿佛被雷劈了一下一般陷入一片空白。
只见,阿尔托莉雅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随即,她眼帘微垂,语气中终于涌现出了复杂的情感,如微风奏响风铃般动听的声音仿佛从风吹起的地方飘来,又被风带到比时间更加遥远的远方。
“而我,或许也和你一样……没有作为王的才干(气量)。”
风,似乎在这一刻沉默了下来。
夜空静悄悄的,那些厚重的云早已被两人作战所卷起的劲风吹走了,露出了那些明亮的星辰。
第197章 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情感
莫德雷德躺在地上,大脑陷入宕机中。
甚至就连身上的痛楚都感觉不到了。
我是谁?我在哪?父王刚才说了什么?
很显然,刚才阿尔托莉雅那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莫德雷德的小脑袋瓜直接过载了。
莫德雷德虽然是叛逆的骑士,是毁灭了大不列颠的直接原因。
但事实上,她却无比地敬爱着亚瑟王,如果有人敢说亚瑟王的坏话,亚瑟王本人或许不会怎么样,但莫德雷德绝对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这世上只有王厨以及扭曲的王厨。
甚至有人觉得摩根也是王厨,之所以和阿尔托莉雅对着干不是因为摩根觉得阿尔托莉雅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权力,而是因为她也和梅林一样看到了阿尔托莉雅的末路,所以便打算将阿尔托莉雅“弄坏”然后强行留在身边保护起来。
如果说,换任何一个人,说出“亚瑟王没有身为王的才干”这句话,那莫德雷德绝对要和对方拼命。
然而,说出这句话的人正是阿尔托莉雅本人,所以莫德雷德一时间反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不过,莫德雷德这一愣神,也方便了阿尔托莉雅继续讲述。
“我觉得,王的职责,是承载所有人民的愿望,带领国家走向繁荣与安宁,带领人们去往那理想的愿景。”
“但是……我并没有履行这个职责。”
那翡翠般美丽的眼眸被蒙上了感伤,阿尔托莉雅轻声讲述。
“我在拔出选王之剑的那一刻,梅林就告诉我了……这个国家注定了要走向毁灭,这便是这个国家的命运,无法改变。”
“我是在明悉这命运之后,选择成为王的,既然命运无法改变,那我就只能选择接受。”
“作为王者,我接受了国家那命中注定的灭亡,也同样接受了我命中注定的毁灭……因为我是王,只要我的生命之火还未熄灭,我就有职责有义务守护它。”
“但你不一样,莫德雷德……”
莫德雷德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满是动摇。
从阿尔托莉雅的眼眸之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你,还有高文、兰斯洛特、阿格规文……你们并不是王,没有必要承担王的职责,没有必要和这个国家一起灭亡,你们可以拥有自己的未来,去选择自己的路。”
“到没有去过的地方冒险也好,另找一位更加贤明的君主侍奉也好,就算是普普通通地找一个伴侣,普通地为生活努力,普通地老去,普通地过世,其实也不错……”
此刻,莫德雷德听着阿尔托莉雅的话,已经震惊的彻底说不话来。
“当然,如果你拥有着身为王的才干,有着超越我的本领,能够带领这个国家走向真正的繁荣,而避免那毁灭的结局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将王位交托给你。”
“然而,很可惜……你没有。”
“所以,我才不能将王位传给你,因为你没有王的才干。”
还是那句话。
在过去的无数岁月中,如梦魇一般烙印在她的灵魂、她的存在中的话,她的执念。
然而,此刻再次听见,却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
因为,此刻的莫德雷德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她所敬爱的父王,从来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怨恨她,而瞧不起她。
相反,她一直心系着自己,牵挂着自己的未来。
被那双美丽的眼眸注视着,莫德雷德竟是产生了几分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啊……多么美丽,多么温柔的眼睛啊。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这么久,都没有察觉到那其中的温柔啊……
莫德雷德一直都在为阿尔托莉雅没有正视过她而愤怒不已。
但是,真正没有正视对方的人,或许反倒是莫德雷德自己吧。
明明一直身在离对方最近的位置,却始终不曾理解对方的真意。
如果,她能够早点看清的话。
命运……会不会丣有所改变呢?
…………
因为见这里平静了下来,躲了许久的狮子劫界离终于是走了出来。
“好险,我还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呢……”
狮子劫界离一脸的心有余悸。
如果是死在战场上就算了,可这个……貌似算是家庭纠纷吧?
虽然能瞬间毁掉一座城池的家庭纠纷也很离谱就是了。
要看到阿尔托莉雅她们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周围都被夷为平地了,除了最中心的巨坑比较显然之外几乎什么都不剩下了。
之前葬在这里的那些人,只能说运气不好了,死了还这么不安生。
狮子劫界离能看见阿尔托莉雅,那阿尔托莉雅自然比他更早看到他。
而且,如果不是阿尔托莉雅告诉狮子劫界离事情已经解决了,那狮子劫界离说不定还会再躲一会儿。
这也不能怪他啊,谁让这战斗爆发的这么突然,如果不是他危机意识比较强,他可能就要步葬在这里的那些尸体的后尘了。
“啊,事情解决了吗?”
“应该……算解决吧?至少我和莫德雷德之间的误会算是解决了。”
阿尔托莉雅的语气很平和,让狮子劫界离感觉很难得。
毕竟他见过的从者好像就没有一个好相处的……虽然他见过的从者其实并不算多。
莫德雷德算一个,神父的那个Assassin算一个。
“很抱歉,我和莫德雷德之间的事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没有了没有了,我怎么说也是Saber的御主啊,本来就没法置身事外。”
阿尔托莉雅如此客气倒是让狮子劫界离有些难对付了,尤其是眼前这位的身份还非常不一般,稍微让他有一点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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