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合雪丶
温绾绾只是乖巧的听着，从不打断姜槐，等姜槐的故事讲完，他抬眸看向温绾绾，说，“嗯，最近大概就是发生了这些事。”
温绾绾的眸子和他落到一起，她的眸子明亮。
姜槐愿意和她说这些，她总感觉莫名的安心了好多好多，眉眼间也多了一丝笑意，她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姜槐的脸，声音透出那么一小抹玩味，“怪不得姜槐师兄要好好补补身体呢。”
此刻反倒是姜槐有点小小的羞窘。
无垢金身固然还算硬朗，但没有灵气滋润身体，还是少了点什么，温绾绾轻轻抓住姜槐的手，声音小小的，“那，那儿……会疼吗？”
“就是，就是姜槐师兄……欺负卿雨的姿势……”
“卿雨说不疼，可我感觉可能还是会有些的吧……或许人的体质不同？”
为什么现在在一本正经的讨论这种奇怪的问题？
温绾绾的小手温润，身子朝着姜槐稍稍靠了靠，又过了一小会儿以后，她很小声很小声的说，“等，等姜槐师兄养好了身体，如果，如果姜槐师兄想的话，绾绾……绾绾也可以的。”
姜槐回眸望向温绾绾，温绾绾的脸颊涨红，仿佛都快要滴出水来。
姜槐有些小小的诧异，声音透出一丝哭笑不得，“绾绾师妹原来也可以说出这么羞人的话。”
温绾绾的身子贴近几分，攥着他手的指尖愈发紧了些。
“在姜槐师兄面前……绾绾也可以是……不知羞的女人，姜槐师兄……不许笑。”
127 不告诉你
当姜槐的手掌触碰到温绾绾的脸颊，她的雪白小脸泛着滚烫的温度。
她的眸子也因为羞怯而躲闪着，可脸颊被姜槐捧着，被迫直视后便开始无处躲闪，两人这般对望，姜槐忽然小声嘀咕，“绾绾师妹觉得我是混蛋吗？”
“诶？”温绾绾不解的望着他。
“因为我嘴上说着那些道貌岸然的话，什么同门师兄妹应该互相照顾，什么看绾绾师妹这般艰辛照顾妹妹所以心生怜悯，其实只能信个两三成啦，更多反倒是因为绾绾师妹好看，所以才特殊对待的。”
温绾绾不解又无辜的望着他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朝着姜槐眨眨眼，“就算姜槐师兄十成都是因为绾绾好看，所以才想对绾绾好的话……绾绾才不会难过呢。绾绾会很开心的，这说明绾绾身上还有值得姜槐师兄喜欢的地方。”
“如果姜槐师兄是因为卿雨仙子因此而生气了担忧的话，其实怪不得姜槐师兄的。分明姜槐师兄每回都已经很克制了，起初也从来未曾对绾绾做过任何过分的举动，都是绾绾主动勾引姜槐师兄，绾绾才是那个坏女人……不是姜槐师兄的错。”
姜槐一时间哭笑不得，“这哪能怪到你身上？”
“其实绾绾也有很多小心思，从姜槐师兄给绾绾上药的时候就开始了……”温绾绾轻咬着嘴唇，又迟疑了好一会儿，接着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姜槐师兄有时候……其实不必太在乎绾绾感受的。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卿雨仙子往后很讨厌绾绾，希望姜槐师兄和绾绾划清界限。到时候姜槐师兄也这么想的话，直接来告诉绾绾就好了……绾绾不会纠缠姜槐师兄，也会尽量不给姜槐师兄带来麻烦的。”
“那你会难过吗？”姜槐望着温绾绾的眼睛。
“会……”温绾绾的眼眸开始浮现出一层水雾，“可，可从前我也一直都是和妹妹相依为命的，往后就算姜槐师兄不在身边，也不过只是和从前没什么分别。难过或许只是因为绾绾太过贪心，那也是绾绾自己贪心的过错……不怨姜槐师兄。”
姜槐此刻一半脑子在想这算不算以退为进？另一半脑子却仿佛快要融化。
拒绝不了，根本拒绝不了。
“可看到绾绾难过我也会难过的，所以不说这个，卿雨那边我会再想办法。”姜槐凑近，望着温绾绾的眼角，“刚才问你会不会难过不是试探的意思啦，不哭。”
温绾绾仰起头，伸出手背擦了擦眼泪，“没有哭。”
“那亲亲一下。”
温绾绾又搂住了他的脖颈，凑近，粉嫩舌尖悄然伸出来。
龙血灵丹终于炼制完毕。
姜槐与温绾绾坐在竹林里聊了好多好多，直到丹成。姜槐用瓷瓶将十颗丹药接好，起身和温绾绾一起回到庭院里，瓷瓶被他放到桌上，他望着面前的楚纤凝，轻声说，“丹药一天一颗，一共十天，虽然不能完全治愈师尊身上的旧伤，但往后的下雨天感觉应该会好些。”
楚纤凝脸上冷冰的神情，似乎柔和了几分，她抬眸扫了一眼姜槐，目光落在瓷瓶上，轻声说，“你有心了。”
“这都是徒弟应该做的嘛，师尊晚上想吃什么？”
“不太饿，你和温绾绾吃吧。”楚纤凝站起身，“我去睡一会儿。”
姜槐一怔，望着楚纤凝朝着她的房间走去。
楚纤凝总是这般面无表情，所以他总摸不清楚纤凝的心思，究竟她此刻是因为听到洛月观说他主动定下了与洛卿雨的婚事而心情不好，还是她其实没在意过，只是有些困了想睡一会儿？
现在纠结这些也并无意义，那便明天再说吧。姜槐起身去了厨房里，厨房的冰库里有他先前准备的食材，他取出来一些做了四个小菜，蒸了灵米，和温绾绾简单的吃了一顿晚饭，姜槐给温芙芙也留了一份。晚饭后，温绾绾便拎着食盒先回去了。
而姜槐则一个人坐在了凉亭里，望着远处的夕阳一点点坠落下来，世界从明亮到渐渐黯淡，月亮悄然在黯淡夜空中显露，清幽月光洒落下来。
他忽然想起，他还给楚纤凝摘了一朵莲花，便匆匆起身去找了个合适的瓷瓶，来到楚纤凝的房间门外，轻轻敲门。
“进。”楚纤凝淡然开口。
姜槐打开门，楚纤凝正坐在桌边，将一个厚厚的本子收进柜子里，桌上的毛笔还有些墨迹，姜槐好奇说道，“我还以为师尊睡下了。”
“在写日记。”
姜槐一愣，他在院子里待了十几年，都不知道师尊还有写日记的习惯。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眼见姜槐愣神，楚纤凝冷淡扫他一眼，“哪天你要是偷看了我的日记，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楚纤凝向来极少说这种狠话，姜槐脑袋一缩，“我哪敢啊，再说了，师尊怎么总把我想的这般坏？”
姜槐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个瓷瓶拿出来，里面插着那株冬雪幽莲，他朝着楚纤凝眨眨眼，“我在秘境里寻到了这么一株灵花，师尊看看想摆在哪里？”
楚纤凝沉默片刻，“你挑位置吧。”
于是姜槐认真找了找，把这株莲花放在了楚纤凝的书架边，房间内很快传来浅淡的花香味道，可楚纤凝的房间里本身就是香香的，那是她自己身上的香味，只是她从小便闻见早已习惯，如今她嗅到了这浅淡的莲花香气，漆黑如墨的眼眸里似乎变得更深邃了几分。
楚纤凝站起身，来到床边，她将被子轻轻掀开，坐在了床上。她的床很高，所以雪腻纤细的小腿悬挂在半空中，此刻在屋里的她已经换上了轻薄的白色睡裙，荷叶边的裙摆未能遮掩她全部的小腿，露出那一截纤细温润的雪白小腿，宛若嫩藕一般。
“师尊要睡的话……我就不打扰师尊休息了。”
“还不睡。”楚纤凝淡淡道。
“那师尊可不可以陪我谈谈心？”
“谈什么？”楚纤凝斜视他一眼，总有不好的预感。
“弟子最近为情所困，有些事想问问师尊的意见。”
“你的情事是你自己的事情，不必与我汇报，我也给不出建议。”楚纤凝别过脸，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只是想聊聊看法而已，师尊对情之一字怎么看？”
楚纤凝沉默片刻，一时间想不到答案。
六百年里她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倒也并非刻意对每个男人都不假辞色，只是从来都未曾有那个男人能让她动心。她修的并非是无情剑，只是这六百年里，她从来都更专注于修剑，以及剑斩邪修。
她二十岁时是追求者最多的时候，按理来说也该寻一名道侣了，追求她的修士里不乏比她修为更高，天赋更加出色的男修士，谦谦君子类型的，温润如玉的，幽默风趣的，她都曾见过，可从来内心都无比平静，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波澜，拒绝的从来都斩钉截铁，毫无半分犹豫。
这六百年她从未觉得孤苦，反倒这份孤寂让她无比安宁，一切的转折在十三年前，她在山下将那个男孩带回了天玄宗。
她最初想的真的只是将其带回来，过一两个月便为他寻另外一个山门。她从未收过弟子，也并不觉她能够接受有个人突然让她寂静的世界变得吵闹，可偏偏过了那一两个月，看着男孩委屈巴巴，眼泪汪汪望着她的时候，她有些说不清的心软。
他也算不得吵。
于是她纠结了一整夜，最终还是将他收做了自己的亲传弟子，就当是往后突破第九境失败身死道消，也算是留了一份传承在这天地间。
可那个男孩渐渐长大，眉眼渐渐长开，从起初的温和乖巧懂事小绵羊，渐渐就变成了入室狼。
姜槐十四五岁那年，楚纤凝便再开始想让他去别的山门修行，亦或是让他娶了洛卿雨，从此往后便算是把他交给洛月观了。她便也可卸下这观雪山长老一职，去这天地间游历一程，或许散散心以后，纷乱不安的心便会宁静下来。
可每回看到他那双眼睛，那句她想去天地间游历走走，往后观雪山就交给他了这句话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归根究底还是自己心怀不舍？楚纤凝曾在深夜失眠时无数次问过自己，可却又给不出答案。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该把姜槐交给洛月观照顾，洛月观应该会对姜槐喜欢的不得了，那个女人又不在乎许多事，若是真喜欢的不行，说不定整夜都想抱着姜槐睡呢。
楚纤凝望着面前的姜槐，或许他的眼眸里真的满怀期待，等待着她的答案，可她却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身边有那个对你百依百顺的洛卿雨，有那个卑怯爱着你的温绾绾师妹，这两个女人的姿色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你与她们纠缠不清还不满足，如今却还要问我情字何解？
“我不知道。”楚纤凝淡然回答。
“师尊这六百年来，难道就从来都没有哪个瞬间对谁动过情？”姜槐似乎有些不甘心，小声嘀咕。
“有啊。”楚纤凝的唇角忽然勾起来。
“谁？！”姜槐一下子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狗，近乎要跳起来。
“不告诉你。”楚纤凝无辜的望着他。
姜槐急的想满地打滚。
128 说说而已
“这这这怎么能不告诉我呢？是师尊多大的时候？二十岁？一百岁？两百岁？五百岁？我可是师尊唯一的亲传弟子，怎么就没资格知道了？我要哭了，我真的要哭了。”
楚纤凝成功用一句话直接碎了姜槐道心，眼见姜槐这般焦急的模样，她别过脸，“逗逗你的。”
姜槐先前那要哭哭的样子又在一个瞬间尽数收敛，真正体现了一个什么叫变脸比翻书快，他来到楚纤凝的身前，柔声说，“师尊丹药吃了吗？”
“吃过一颗了。”
“手给我，我看看药效。”姜槐搬来一把椅子，就坐在楚纤凝对面，楚纤凝不情不愿的伸出手，姜槐捏住她雪白皓腕，以一丝薄弱灵气认真感知她身体的情况，那株龙血灵丹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身子似乎有些热。”楚纤凝小声说。
“龙血本就是极燥热之物，我已经加了些许药材中和，若是还是有些燥热的话，忍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应该就过去了，如果师尊睡不着，不如出去走动走动？”
“我也不知道，不如师尊带我御剑夜游怎么样？”
“你不是怕高？”
“师尊在身边就不怕。”
“你出去。”楚纤凝指了指门口的位置，姜槐低垂眼睫，转身后才流露出失落的表情，哦了一声，起身走向门外。
庭院里传来楚纤凝的喊声。
本已经回到房间，默默画圈圈诅咒楚纤凝这个小气鬼的姜槐一愣，近乎是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他打开门，来到门外，楚纤凝一身雪色长裙，在月光下圣洁如雕像，漆黑发丝也用发簪盘起，姜槐看的目眩神迷，一怔，“嗯？”
“你怎么回房里去了？”
“不是师尊让我出去吗？”姜槐一愣。
“我让你出去……是指我要换身衣服。”楚纤凝的眸子流露出些许不满，“我平日里待你很差吗？”
他还以为楚纤凝的让他出去是让他滚出去的意思呢。
“没啦，就是想着以为师尊不想动弹呢。”
姜槐颇有些受宠若惊，先前他拐弯抹角说想楚纤凝和他一起出去走走，楚纤凝都未必会答应，可今天他如此直白的向楚纤凝提议，希望她陪自己一同御剑夜游天际，她竟然答应的这般干脆？
不对劲！
“反正睡不着，吹吹风。”楚纤凝淡淡说道，溯雪剑于她的身后涌现，即刻便悬浮在地，剑身放大十倍不止，楚纤凝踩了上去，姜槐也即刻跟在她身后，剑刃很快便渐渐升空，姜槐不敢往下看，越看越心慌慌，直到楚纤凝开口，“你要是害怕……可以抓着我衣角。”
可她这身裙子是连衣裙，哪有衣角？飞剑升的越高姜槐便越是心慌，于是便伸出手搭在了楚纤凝肩膀上，他本以为楚纤凝都要回眸埋怨他了，可楚纤凝却一言未发。
楚纤凝御剑的速度并不快，耳边的风尤其清凉，凑在楚纤凝身后的姜槐，能够嗅到她身上的浅淡发香，好好闻。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一些，可却又没那个狗胆。
在楚纤凝面前的他似乎一直都是胆小鬼，似乎只有在她喝醉了的时候，他才敢悄然硬气那么一回。
飞剑已然升到好高好高，往下看的时候，天玄宗还闪烁着的流萤石像是无数的萤火，姜槐脑袋里忽然想到什么，松开了抓住楚纤凝的手，小心翼翼的坐在了飞剑边缘。
楚纤凝回眸看他一眼，迟疑片刻后，她也来到了飞剑边坐下，与姜槐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再近似乎就透出几分暧昧，可再远似乎又过于生疏。
“你过几天要再去道极祖地？”楚纤凝忽然问。
“嗯，答应了陪温绾绾去道极祖地寻找结丹灵气，反正以为我的修为能进去，这一回的道极祖地传闻又有天道灵气出现，估计会吸引不少东域天骄，我在她身边保险一些。”
“去吧。”楚纤凝淡淡答应道，她的眸子望着远处的夜空，星星很亮。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一小会儿，楚纤凝忽然说，“我偶尔也会想出去走走。”
“那我盘算盘算哪里风景好，到时候我们师徒二人一起去逛逛？”
“我想一个人去。”楚纤凝的话语似乎透出几分冷冰。
姜槐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说，“也行啊，那我替师尊搜罗搜索消息，想想哪里好玩。”
“用不着。”楚纤凝摇头，“只是随便走走，有目的地了就不想去了。”
“也是，那师尊想去玩的时候跟我说，我给师尊准备些路上的零嘴，换洗的衣裙，还有灵石票，凡俗用的黄白之物什么的。”
“如果我走了就不回来了呢？”楚纤凝忽然问。
姜槐一怔，这一次他愣神了很久，回眸望向楚纤凝，“为什么不回来了？”
“我是说如果。”
“如果师尊不回来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如果师尊允许我来找你的话，那我就满世界找你，可如果师尊不允许的话……我又能做什么呢？”姜槐微微低下头，声音有些失落。
“我只是说如果。”楚纤凝沉默片刻，补充道。
“那就好。”姜槐又抬起头，望向天穹之上，轻声说，“师尊你看，月亮好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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