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记忆中的男孩
【“不会的,你在骗我的对不对,你说句话呀……和和。”】
【“快睁开眼睛呀,这样太过分了,喂——呜——”】
【“——————不要!!!!!!”】
【最终,女孩的哭声在病房里响起,穿过门扉,响彻了整个医院顶层的走廊。】
……
【奔跑的脚步随着这声哭喊停止,材木座站在距离病房还有一段距离的走廊上,双眼的瞳孔微微颤抖。】
【数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与护士从呆立的他身旁绕过,一个安慰着正坐在病房门口长椅上捂脸哭泣的山中佐和子,剩下几个人则打开病房门口走入,更加激烈的哭喊与劝阻紧随其后的响起。】
【“……”】
【高坂京介默不作声地走到呆立的材木座身边,微微低着头,垂下的刘海遮挡住了他的双眼,令人看不透他此刻的思绪。】
【不久之后,数个医护人员抬着一个盖上白布的担架,从病房里缓缓地走出,向着他们这边走来。】
【因为动作比较急促的关系,一只苍白的手臂在运送过程中从白布中垂下,鲜血从手臂上的伤口流出,沿着手臂滑落,最后一滴滴地从指尖滴落在地,在走上光洁的地板上流下一个个清晰的血滴。】
【高坂京介拉着像泥塑一样静止不动的材木座闪到一边去,沉默地目视着医护人员抬着那担架从身边经过,甚至其中一滴鲜血正好滴落在他的皮鞋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材木座只感觉自己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医护人员抬着那具担架离去,连伸手去揭开那条白布的勇气都没有。】
【“放开我!和和她才没有死!我不相信!人家才不相信!”】
【“唯!?”】
【病房里再度爆发出激烈的声响,泪流满面的平泽唯挣脱了朋友的阻拦,踉踉跄跄地从病房门口冲出,向着那具被抬走的担架追去。】
【此刻除了那具担架之外,她的眼中已经看不见任何的事物,包括旁边的材木座与高坂京介两人,一边奔跑一边伸出手,像是想要从死神手中抓回那已经离去的挚友,不断地哭喊着。】
【“不要走,和和!”】
【而当她跑到材木座身边的时候,默不作声的他突然侧身闪出,张开双手抱住了平泽唯,而女孩立刻就激烈的挣扎了起来,视线越过材木座的身体看向那具已经被运到走廊拐角的担架,通红着双眼声嘶力竭地哭泣。】
【“放开我!快放开我!和和她没死!这都是假的!这不是真的!”】
【“……”】
【情绪激动的平泽唯根本没有发现抱住自己的人到底是谁,而材木座也没有出声解释,就这样沉默地任由怀中的女孩不断地哭打撕咬着自己,像是一个不会说话的沙包一样站着,承担着被发泄者的职责。】
【“……材木座先生,高坂先生!?”】
【这时一群人正好从病房里追了出来,她们看见站在走廊上的两人时都不禁吃了一惊,而高坂京介看了她们一眼,无声地摇了摇头。】
【但下一刻,另一个身影同样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搂住他。】
【“高坂先生——为什么啊!”】
【泪眼朦胧的琴吹?抬起头来,泫然欲泣地看着高坂京介沉默的脸庞,哭着说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唯独我们会没事!为什么大家——大家都死了!”】
【“……对不起。”】
【面对她含泪的诘问,高坂京介举起自己的手掌,将女孩的头轻轻按进自己的怀里。】
【“是我们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们应该一直留下来的……”】
【“呜啊啊啊——!!!”】
【他答非所问地说道,而情绪早已因为在刚才目睹熟悉之人死亡就已经崩溃的琴吹?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同样将头埋入高坂京介的怀里,和旁边的平泽唯一样嚎啕大哭。】
【不止是她,其余几个女孩在发现他们两人到来后都一个接一个地扑过来抱住两人,像是把材木座和高坂京介当初了避风的港湾,不再压抑地发泄出自己的情绪,聚集起来的哭声在走廊之上传出很远。】
【“为什么现在才来呀!你们两个大笨蛋!大傻瓜!”】
【田井中律哭着握拳捶打着材木座的胸膛,而搂着已经哭昏的平泽唯的他一动不动,沉默着接下这对自己而言无异于隔靴搔痒的‘攻击’,看着女孩们的目光中满是愧疚。】
【他看着强忍住眼中泪水走到田井中律身旁的秋山澪,伸出另一只手将她们两个一起搂到怀里,低头对怀里的三个小脑袋轻声说道。】
【“没事了,想哭就哭吧……我们在这,你们已经安全了。”】
【“——呜啊啊啊!!!”】
【这句话彻底让她们的心防彻底崩塌,再没有办法忍耐的女孩们纷纷抱住他,以哭声发泄着内心的痛苦和委屈。】
【而她们的哭声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渐渐地同样有哭声此起彼伏的从医院各处响起,整间医院很快就到处都遍布了哭泣声,再无一处能够得以安宁。】
【而这些哭声的病房所在,每一间里面都有一个学生和各自不同的亲属团队,她们身份各不相同,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些学生都是属于樱丘女子高等学校的学生。】
【而那些病房里之所以响起哭声只能够证明一件事——那就是那些学生全部都已经死了。】
【并且就跟真锅和一样,她们全部都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而这也是材木座和高坂京介之所以赶来这里的真正原因。】
【人们的哭声响彻了这栋建筑,令这里再无半点宁静可言,悲伤和绝望成为了这里的主旋律,往日曾经存在的那一半欢乐与喜悦被黑暗吞噬殆尽,变为了毫无光芒的黑暗之所。】
【这里现在已经不是救人于疾疫的生命之所,而是——】
【名副其实,没有半点光明与美好存在的地狱。】
【“不!优子!我不相信!”】
【“小惠,求求你睁开眼睛再看妈妈一眼啊!”】
【“是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
【伸手抱住三个女孩的材木座聆听着这些哭声,感受着声音里隐藏的痛苦与绝望,乃至失去一切之后所涌现的癫狂,低着自己的头,嘴唇紧紧地抿起。】
【他转头看了一眼面前捂着嘴巴流泪的山中佐和子,转头看向抱着另外三个女孩的高坂京介,只见对方微微向自己轻点下颌,以此肯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
【材木座的眼睛顿时闭起,并且死死地咬紧了自己的牙关,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牙关用力得令人怀疑他会不会直接咬碎自己的臼齿。】
【“——呵呵呵~”】
【在这被哭声笼罩的世界中,陡然混入了一个笑声,像是合唱中那一个不和群体的弦调。】
【一个幽灵般的黑色身影从走廊的拐角处慢慢走出,对方看向背对着自己抱住女孩们的高坂京介与材木座义辉两人,伸出舌头舔过了自己涂着紫色唇彩的双唇。】
【它的目光玩味,残忍,冰冷,就像是一个猎人在注视着走入自己视野中的猎物,其中没有半点属于人类的情感存在。】
【阴冷邪恶的氛围骤然充斥着这个小小的拐角,恶魔不请自来的进行了拜访,欣赏着自己所创造出来的地狱。】
【“——!”】
【在感知中,背后突然出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材木座立刻遵循直觉猛地回头看去,目光死死地盯着身后走廊的拐角。】
【但那里,根本空无一人。】
【——未确认生命体第三十三号,已确认出现。】
【——犯案地点:京都府,滋贺县,樱丘女子高等学校。】
【——犯案时间:四天之前举办的学园祭。】
【——受害人数:全体三年级女学生共一百八十二名,已全部确认死亡;全体二年级学生,除轻音部外仅余二人存活,其余一百三十四名女学生已确认死亡。】
6.双人的倒影(6K)
死寂。
所有观看着光幕的人,现在几乎全部都变得一片死寂,声带像是失去了共振的能力,再也无法震动发出哪怕一个音节,世界上无数的城市在这时都安静得落针可闻。
未确认生命体第三十三号,它的杀人方式和之前动辄破坏一整个街区的同族对比,杀戮范围不止小得可怜,手法甚至就连血腥都算不上。
被千刀万剐,虽然听起来很可怕,但这种场景其实在现今各个国家的黑帮斗争中都时常可见,即使是惨烈程度,和各种场面恶心得足以令人呕吐的车祸现场相比更是远远不如。
但它给人们精神所带来的震撼力,却远远超过之前的任何一次,唯独亇在一方面,三十三号是之前出现的那些未确认生命体拍马也无法企及的。
——那就是残忍。
许多观众的观感其实至今都还停留在之前那个充满欢乐气氛的学园祭上,轻音部一行人挥洒着青春汗水的演奏,台下热切鼓舞欢笑的应援团,甚至现实中已经有许多人真的被她们的演奏所感染,成为了这个现今还未出现的社团忠实粉丝,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在未来能够去亲眼目睹这个社团的演奏,而非通过光幕播放的形式进行这种间接接触。
在这个过程之中,出现在观众们面前的“真锅和”这个人也博得了许多人的好感,谁不希望自己也有一个像这样可靠又关心着自己的好友?她被人们所喜爱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就是这样一个女孩,最终却以如此残酷的方式死在了自己朋友的怀里,这前后的美好温馨与残忍血腥所形成的反差感实在是过大,因而“真锅和”的死对人们所造成的冲击全方面胜过之前任何一个被未确认生命体残杀的人类,一时许多人难受得感觉自己胸口都开始沉闷且无法呼吸。
就连身为场外观众的他们都遭受了如此剧烈的冲击,很难想象身为主人公的那些人物到底是怎样的感受。
京都府,滋贺县,平泽家。
“小唯!别跑那么快,小心摔倒!”
“姐姐,等等我!”
“——妈妈,忧,对不起!”
这一间民居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校服和扎着短辫的棕色短发小女孩满脸泪水地从房子里冲出来,表情慌张害怕地向着隔壁另一栋房子迈动小短腿跑去。
“人家要去和和那里!她一定没事的!她不会有事的!”
秋山家。
“怎么会……”
这一幕残酷血腥的景象同样彻底将秋山澪从之前未来的自己大放福利的画面唤回了神,小女孩一只手紧紧抓住自己青梅竹马的衣袖,惊恐地用一只手捂住嘴巴,一双大眼睛逐渐充溢水汽变得朦胧。
还未进入变身期的稚嫩声音带着无法停止的颤抖,快哭出来的秋山澪将头猛地埋进田井中律的怀抱里,哭喊着说道。
“明明,明明和朋友约好了会在以后成为双方婚礼上的伴娘的,为什么要——”
“——好过分……”
这样相似的话语,回荡在此刻变得寂静如乱葬岗的保健室中。
由比滨结衣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眸颤动地说道。
而除此她之外的其余人,此时表情全部都凝沉如水,就连平时一直都在脸上挂着捉摸不透微笑的海老名姬菜在这时都收敛了自己的笑容,面无表情的站在材木座的身后看着光幕,眼镜的反光遮挡住了镜片后的双眼。
她伸出双手轻轻放在身体略微抖动地坐在椅子上的材木座肩膀,像是想要以此平息对方此时汹涌澎湃的内心情绪。
平冢静手指略微有些发抖地将自己叼在嘴边燃烧的香烟拿下,狠狠地捏在掌心间,白色烟雾伴随着熄灭声从青筋蹦起的手掌缝隙中飘出。
“身为一个教育工作者,我第一次能够以如此确信的语气说出来自己的看法……”
平冢静咬着自己的牙关,一字一句地从口中发出充满憎恶的话语。
“——这些该死的怪物,全部都活该下地狱被阎王煮油锅!”
“身为一个人类,我赞同您的看法,平冢老师。”
叶山隼人的眼神也变得晦暗不明,一双手掌缓缓握紧,而不远处的雪之下雪乃则轻声附和道。
“唯独这一次,我也选择支持你,叶山同学。”
“唔……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三浦优美子在深呼吸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之后开口,但声音里难以掩饰的恐惧和她平时强气的表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侧面说明她还没有从强烈的精神震撼中回过神。
“为什么三十三号对那些学生下手的时候,要用这种类似催眠的方式让她们忘记这件事情?但每个人却又能够在最后想起来?这样的话不是自相矛盾吗?既然都会想起来,那干嘛还要让受害者忘记?”
“因为它是故意的。”
“噫!?”
似曾相似的冰冷声音突然响起,三浦优美子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近乎条件反射地回头向身后看去。
比企谷八幡此时就坐在距离门边不远的一张病床上,半身被阳光照耀,半身被阴影笼罩,抬起被光线明暗分割的一张脸庞,面无表情的看向这里。
“我想……我明白三十三号为什么要做这种看起来无意义的事情了。”
“……那,比企谷同学,说说你的看法吧。”
海老名头也不回地说道,目光一直注视着身前的材木座,琥珀色的眼眸低垂着,在这个角度下显得晦涩莫名。
因为她心里也已经猜出了三十三号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不愿说出来而已。
“很简单……因为恐惧这种情感是有『新鲜度』这一概念的。”
“新鲜度?什么意思,比企谷同学。”
雪之下皱起好看的眉宇,不解地转身看着比企谷说道,而对方在沉默了一小会,继续讲解起来。
“人在陷入恐惧之时,感情的变化是所有的情绪中最强烈的一种,越是害怕,感情就会消逝得更加彻底,最强的恐惧并非是缓慢变化而来,而是一蹴而就,并非静止而是变化的动态,是在希望变为绝望的瞬间。”
“那个时候,人们所感受到的恐惧与绝望烈度之强,远远超越其余任何情境下所能感受到的,甚至足以彻底摧毁一个人类的精神基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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