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记忆中的男孩
无数奇诡的画面在眼前空白的世界中如流光一样飞速划过,高坂京介浑身僵硬地坐在病床上,眼睛却睁得几欲瞪裂眼眶,细密的血丝爬上了眼白。
“干得好……京介……”
穿着警服,浑身染满鲜血的老爹躺在地上,瞳孔几近涣散的他却笑着向自己伸出被自身血液染红的手掌,而妹妹桐乃则匍匐在他胸前嚎啕大哭。
而自己心脏仿佛破了一个口子,一股如同要撕裂灵魂的痛楚与悲伤从那破口中源源不断的涌出,带来无边的绝望与……憎恨。
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眼前被鲜血染红的父亲与妹妹就消失不见,变成了别的景象。
“好久不见了,KUUGA!”
面如螳螂的异类生物将脚掌从血肉模糊的警员背上移开,双手抱胸向自己说道,声音满载着喜悦。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
“变!身!”
充满憎恶的呼喊从嘴巴里响起,从腰间绽放的银色光华照亮了眼前的世界,自己则冲向了前方那个身影,红色的甲胄覆盖上举起的双拳……
无数的画面在眼前出现,又极速消逝,高坂京介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插入一把烧红的铁钳般,痛得几乎要开裂,却发不出任何一声惨叫,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那不断填充入脑海的景物。
而最后随着一个景象的到来,这份痛楚也停止了,因为彻骨的冰冷取代了它。
冰冷的风夹杂着雪扑打在身躯上,一股远远超越之前,简直不可思议的痛楚在身躯之上蔓延,鲜血在白色的大地上铺染开一层刺眼的花圃。
在风雪之中,有笑声不断响起,笑得非常开心,非常的单纯,就跟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那个声音正高声呼号着,极致的喜悦令声线都几乎变调,孩子的笑声在瞬间陡然变成了恶鬼嗜血的渴求,极端的反差令人毛骨悚然。
“继续!继续!给我更多的快乐吧!”
“KUUGA!”
一只由白色利爪握紧的拳头陡然在眼中极速接近,眼前一黑的同时,剧烈的疼痛再度袭来。
同时,内心仿佛有什么漆黑的情感失去了控制,随着意志力因为疼痛而崩解的同时,逐渐地扩散开来……
最后,意识彻底消逝在了黑暗之中。
“——!?”
粗重的喘息声在围帘后响起,高坂京介的意识猛然回归,冷汗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彻底浸湿了他的头发,黏连在一起宛若海草。
连再看一眼面前光幕的勇气都没有,高坂京介急忙低头看向身前。
可映入眼中的景象,几乎让他的心脏瞬间停跳。
一双手,一双漆黑色,密布着黑色的甲胄与金色脉络的手掌,取代了高坂京介自己的手。
可连瞳孔收缩的时间连都没有,那双手又在下一瞬眨眼时变回了自己所熟悉的手臂,校服的衬衣下是古铜色的肌肤,略微粗糙的五指指纹清晰。
这一切景象变幻得极快,快得连本能反应都来不及做出,但高坂京介根本没法把那当成是自己的错觉。
他所看见的一切都实在是太真实了,不论是那双手臂,还是之前浮现在头脑中的景象,以及感受到的情感……
那份情感,那是他,那也不是他。
——那是属于“高坂京介”,曾经所感受到的一切。
“……呜!”
之前被自己刻意遗忘的那些违和感在这一刻如黑夜下的暗潮汹涌而来,高坂京介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双眼剧烈地颤抖着,他觉得这世界绝对有哪里出现问题了,不然这一切为什么会抽象荒谬得让人想笑。
开什么玩笑?未来的我不是警察吗?不是一直都是那个为了守护市民的生命而英勇奋战的人民英雄吗?不是假面骑士GO和假面骑士G1的变身者吗?不是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了吗?
可是为什么……我会见到自己变成了空我?
空我,不是一直都是材木座吗?
——【代号:假面骑士·空我.】
——【人间体性别:男.】
——【姓名:高坂京介.】
光幕之前由“朝比奈实玖瑠”所查询的资料画面再一次出现在脑海中,可这次高坂京介感觉最下方的那行字体是如此的刺眼,尤其是自己的名字,就像是用鲜血所涂抹而写成的一般,淋漓的液体沿着每一条笔划往下流淌,留下的液体勾勒成了一个“笑容”。
那是命运充满了极致狞恶的讥笑,讥讽着一切自以为逃脱了末路的人,必将会在最后连本带利地被给予翻倍的绝望,黑色的恶意如浓墨般在翻滚。
这一切,难道在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吗?
之前的那一切,属于未来的我们的故事,那让我这个故事外的旁观者都觉得略略温暖的一切,那些被守护下来的笑容……
全部,都是假的吗?
巨大的恐怖感有如巨蟒从脚底沿着身体向上攀爬,高坂京介将自己整个人裹紧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像是一个被吓坏的孩子。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高坂京介突然觉得世界变得像是一个看不见任何光芒的深井,而他一直都置身在井底,置身在黑暗中,只是那正好对准井口的太阳所投射下的光芒让自己有一种其实一直生活在光芒下的假象。
可是现在那个太阳移动了,所以原本的黑暗便铺天而来,笼罩了井底的一切,再无一丝光明。
而黑暗中,其实一直有无数双猩红色的双眼凝视着自己,有什么可怖的怪物在耐心等待着那照耀自己的光芒消散的那一刻,便会齐扑而上将高坂京介撕成碎片。
世界,原来是这么的——
那股笼罩在周身的幽暗气息突然如雾霭般散开,温暖的感觉从指间传来,像是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正在发抖的高坂京介愣住了,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股温暖传来的方向。
那个不详的黑色身影已经在光幕中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背影。
白发的青年面向着沉向大海尽头的日轮,通透的发丝在光芒照耀下反射着橙红的微光,风衣的衣角在风中摇曳。
他整个人周身的线条都在残阳中泛着金红色的天光,在逐渐昏暗的世界中,像是一盏燃烧的人形火炬,照亮了那光芒消逝前的世界。
不可思议的,明明只是看着这个背影,那股冰冷得足以冻结灵魂得恐怖感却就像遇暖的冰雪般逐一消融,冰凉的身体渐渐温暖了起来。
他一个人站在前方,瘦削纤长的身体却像是挡下了一切的高墙,成为了黑暗不可逾越的天堑,恶意如潮翻涌却只能在脚边变成起泡的白沫后卷回,无法跨越。
高坂京介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那股黑暗不知不觉消失了,下意识脱口而出。
“材木座?”
……
身后传来了熟悉而陌生的呼唤声,面朝大海沉默如石雕的材木座微微一怔,转头向着身后看了过去。
无数作响的警车已经来到了海岸边缘,荷枪实弹的警员们逐一下车,位于最前方的那辆警车正有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人刚打开车门,风衣下穿着病号服与满身绷带。
看着那个下车的年轻人,材木座眼神有些发楞,喃喃道。
“……高坂先生?”
莎莎——
海风卷过,淹没了他的声音与疑惑。
虽然无人知晓,其实故事早已开启。
无论『过去』或『未来』。
20.无可抗拒的命运(4K)
【福岛县,福岛市,医大医院。】
【 09:23 P.M 】
【随着Go-Jaraji-Da,未确认生命体三十三号被击杀,这对参与此次事件的所有人都宛如噩梦般的一天终于落下了帷幕,无论是受害者们,还是警察们都一样。】
【……但是,第三十三号给人们留下的伤痛却无法像它那毫无意义的生命一样,随着死亡而宣告终结。】
【夜已经深了,但这座医院仍旧灯火通明,无数人在医院里来回奔走着,隐约还可以从外面透过窗户看到遍布医院走廊里各处的鲜血,那都是这一次袭击事件中Jaraji所留下来的“杰作”。】
【在医院露天的中庭那里,水池的颜色经过时间的流逝已经从鲜红开始变得发黑,一股浓郁的腥臭味随着空气的流动而弥散在这片区域,给人的感觉仿若置身屠宰场。】
【高坂京介已经脱下那身病号服换回了原本的西装加风衣装束,脸上还贴着绷带的他面无表情地站着,中庭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有着大理石般的质感。】
【“以上,就是这次事件中佈阵亡的警员名单,分别是武藤巡查,小田切巡查,上杉……”】
【站在旁边的一个警员拿着一本名册,每说一句话就用手中的红笔将名册上的一个名字划去,那淋漓的红色一撇像是一把染血的刀刃一样,将每个名字所代表的生命抹除。】
【而高坂京介就这样静静的听着,没有任何的反应,脸上的表情像是一张已经固化的面具。】
【直到最后一个名字从警员口中报出时,他才轻轻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杉田警部。”】
【在“杉田守道”这最后一个名字上划下红线后,警员阖上了手中的名册,面色沉重地向高坂京介敬了一个军礼。】
【“阵亡人数共十七人,重伤人数四人,无轻伤人员,报告完毕。”】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警员鞠躬后转身离开,高坂京介则张开了双眼,露出了那双不再坚定,而是显得疲惫至极的眼睛。】
【他看着前方中庭里的景象,默然无言。】
【在前方中庭的地上,十七个白色的裹尸袋呈上下三行排开,占满了几乎所有区域。】
【许多警察正围绕在那些裹尸袋边,气氛低沉肃穆,隐约还有女警若有若有的啜泣声响起,估计里面那些阵亡的警察里应该有他们的亲友在。】
【就跟高坂京介一样。】
【高坂京介悄无声息地从这些半跪在地捶地或啜泣的同僚们身边走过,来到了一具被放在边缘角落的裹尸袋前,半蹲下来。】
【“……”】
【看着面前这具已经被里面渗透的血迹染红表面的裹尸袋,他沉默不语,伸手将裹尸袋顶端的拉链缓缓往下拉开。】
【一张苍白失色的脸庞出现在他的面前,脸上还残留着血迹,杉田守道静静地躺在裹尸袋里,双眼虚张,里面的瞳孔涣散无神。】
【即使已经知道了结果,但当真目睹熟悉之人的尸骸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高坂京介还是无声地咬紧了牙关,左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对不起,刚雄叔。”】
【强烈的痛苦与愧疚从心底涌起,高坂京介手掌放在杉田守道睁开的双眼上,缓缓下抚,帮他阖上了双眼。】
【他甚至都不敢把拉链再往下拉,因为三十三号的攻击彻底将杉田守道的胸口贯穿得有如马蜂窝一样,善后人员在把他的遗体从那密布刀刃的天花板上放下来时,场面惨烈血腥得让许多承受力较底的人都当场吐了出来,尸体的外部简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古语中所谓的万箭穿心,指的大概就是这样的景象了。】
【唯一能够感到些许慰藉的,大概就是在这样恐怖的伤势下,杉田守道感受到痛苦的时间非常短,短得让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就已经失去了生命,从而不用去仔细体会那非人的痛楚。】
【高坂京介的目光突然停顿,他发现一个黑色的皮夹角从衫田守道那件西装领口边缘露出,按照位置来判断,这皮甲原本应该放在左胸口,但在心脏被刀刃贯穿时因角度问题而正好将这皮甲给挤了出来。】
【伸出的手掌在即将触碰到皮夹时犹豫了一秒,然后捏住了皮夹角,指间传来粘腻的触感,那是已经变得粘稠发黑的鲜血。】
【高坂京介捏着这个皮夹,缓缓打开,皮夹打开后出现的事物让他陷入了远比之前更深的沉默之中。】
【皮夹里夹着一张精心剪裁的照片,照片已经有一半被杉田守道自己的鲜血所染红,但仍旧能够清楚看出照片里的景色。】
【一个穿着家居装的清秀妇女抱着一个身穿幼稚园制服的女孩,妇人清丽的面孔上带着笑意,注视着镜头方向的双眼里蕴含着爱意,而小女孩则一手挥舞着红色的小旗子,嘴巴边还沾着没有抹去的巧克力酱,同样面向着照片的正面大笑着。】
【显然,那个拍下这张照片的人是她们都珍视的人,不然不会表现出这样的神态。】
【可现在那个她们都珍视的人已经不在了,照片中小女孩的笑脸更是有一半被鲜血所浸染,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失去亲人是一种什么感觉?高坂京介很清楚,比在场任何人都清楚,那是一段他永远也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记忆,每次触及都感觉心脏如被利齿噬咬。】
【皮夹被手指的力道捏得作响,高坂京介的头低垂,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畏惧’。】
【该如何告诉她们这个残忍的事实呢?直接告诉照片中这对有着灿烂笑容的母女,你们的丈夫还有爸爸已经不在了?】
【理由?他是为了守护国民而光荣殉职了?然后请放心,你们往后的生活会由警视厅组建专人组照料?】
【多年前那个用手帕抹着额头汗水的谈判专家便是如此来到他们一家人的面前说出了类似的话,而高坂京介的回应则是直接一拳打断了他的鼻梁骨。】
【然后他就任由谈判专家捂着流血的鼻子躺地哀嚎,安顿好了哭昏的妹妹与母亲后,自己处理了接下来所有的后续事宜,全程面无表情,像是一夜间就长大了。】
【而那个曾经软弱的高坂京介也在一夜间就死去了,留下来的是另一个强悍的同名人。】
【但这种长大实在太残忍了,如同浑身骨骼和血肉被打碎之后像拼积木一样粗暴的重组,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嗯?”】
【高坂京介陡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从照片下传来的手感和皮夹的厚度似乎并不相符,这张照片下还有着什么。】
【手指拨动着照片的侧页,染血的照片下露出另一张不同景色的边角,高坂京介抽出了这张被压在下面的照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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