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记忆中的男孩
“问我这个问题前,你觉得这里是哪里?”
比企谷将这个问题抛回,而黑暗中的那双眼睛目光倾斜,应当是主人歪着头在进行思考。
“这个房间的内部,单独在限制模式下产生了局部性非侵蚀性融合异时空间……不,是整体空间都产生了强烈的信息歪斜,并且排斥着实物质概念的存在,对后者存在极强的侵蚀性质。”
“根据肉体体感情报进行考量分析,我继续待在这片空间的时间如果再延长十分钟,将会对躯体产生不可逆的物质损害。”
滋——
微弱的噪鸣音陡然响起,那双穿着短袜的双脚上浮现起了细微的模糊粒子流,不过在短短一秒内就被重新压制下去。
“既然你清楚这一点,那你也该走了。”
背对着这双脚的主人,比企谷头也不回地说道,目光依旧注视着前方那些镜子。
“如果你现在在这里被吞噬的话,那事情之后会变得比较麻烦。”
“这是——人类概念中,对于同类产生的『关心』吗?”
听了比企谷的话之后,那个声音却没有丝毫异样的变化,反而继续询问道。
这次,比企谷则对于这句话产生了反应,他缓缓地转过头,直视着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存在,目光幽冷空寂。
“……同类?我从不认为我和你们这样的存在是同类。”
连同他的语气也是如此。
“你的死活我并不在乎,我不想你消失的原因,是因为我没空和你们下一个派来的使者接洽,既然保持现状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那就没有必要发生多余的更改。”
“根据减少消耗时间所进行的判断吗?了解。”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在离开之前,是否能对于我第一个提出的问题做出解答?”
“说。”
“重复提问:让那几个男女性离开,是基于你们说的『羁绊』吗?或者是『感情』?”
比企谷听了这话,表情和目光都没有变化,只是很平静地反问道。
“这是你上级的疑问,还是属于你自己的疑问?”
“存在区别吗?”
收回自己的目光,比企谷转过头。
“当你们以人类的形式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认为你们已经对于人类这一存在做出了充分研究才会选择这样的形象,看来我当时的判断存在失误。”
“你们并不了解人类,也并不了解人心,毕竟就连你的模样也只是经过模仿做出的『伪物』。”
“而你,似乎也没有成为『真物』的自我认知存在。”
“?”
那个声音没有应答,但比企谷却仿佛看到了对方黑暗中疑惑的模样,也做出了自己的解答。
“你的疑问有意义,但也只限于疑问本身,当你什么时候不会就这个问题产生疑问的时候,你也就从『伪物』成为了『真物』。”
“无法理解,请勿使用问题回答问题,是否能直接回答疑问?”
那双细长的腿从黑暗中迈出,一个纤细的轮廓从黑暗中浮出,一双深茶色的眼睛倒映着比企谷的背影。
“从你的言语用法进行理解,决定采用直白的询问方式:像你这样本质脱离人类的存在,为什么还会使用人类的思维方式,采用人类充满无意义信息的言语习惯?”
“你对于世界真实,宇宙底层逻辑的认知完全高于常规人类思维,自身存在性质已经趋近于自然现象级,按照物理方式定义,你是区别于这颗星球现今全部生命体的变态形式存在。”
“无法理解,为什么你这样高等级别的存在个体,外在表现与思维形式会和受困于肉体信息的低等级别人类一样?”
背影停顿了刹那,比企谷再一次转过头,目光深邃地和那双茶色眼眸相接。
两双没有人类情感的眼睛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黑与茶彼此倒映着对方的模样,双方很久都没有说话,任凭寂静缭绕着这片空间。
“……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比企谷。
“我认为你并不了解人类,看来并不正确……因为你确实已经踏出成为人类的第一步,开启了向人类的进化。”
“不过,我应该看不到你真正成为人类的那一天了。”
“这句话,是什么——”
耀眼的光芒亮起,掩盖了对方的询问。
亮度可称炽烈的辉光从万千众生驾驭书上绽放,比企谷举起驾驭书,看着前面反射这股光芒而亮如夜空繁星的无数镜面说道。
“『你』想要得到解答的疑惑,就在接下来的‘故事’里,依靠自己的眼睛去寻找答案,去得出属于你自己的答案。”
“然后,向我转告你们的『神』。”
在光的照耀下,比企谷的双眸却仍旧漆黑一片,这片光芒完全无法照亮他的眸底,深邃无光得无物可以穿透。
“我们之间的交易依然有效,你们可以获得你们想要的一切,而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许对我的行动和计划进行任何干预——如果违背这一前提,那视情况而言,我并不介意把你们也一样视为敌人进行铲除。”
身后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但比企谷能够感觉得到,对方已经离开了。
将全部的心神收回,高举着绽放万丈光辉的人之书,比企谷却像是这片光芒之中所孕生出的那一抹黑暗,根生蒂固地屹立于故事的光辉中。
“开始吧,全新的故事。”
无数的镜面在这股光芒的照耀下,一个接一个地绽放出同样的光彩,比企谷神情冷漠地说道。
“为了你们的愿望,为了我的罪孽……一直战斗到生命最后一刻,战斗到死亡降临,战斗到灵魂消逝为止。”
他的脸半面映照在光芒中,半面深藏在黑暗中,属于『人』的性质这一刻飞速远去,只遗留下了难以形容的某种特质。
“故事的,『主角们』。”
1.故事,开幕
九月一日,暑假第一日。
原本对于日本的国中乃至高中来说,暑假通常是从八月上旬至九月下旬,到了九月份第一天的时候,暑假更是早已过半。
但这是通常情况。
在近半年前,因为某个众所周知的事件,不单只是日本,全世界所有学校的原定假期安排都受到了巨大的影响,绝大多数类似日本这样奉行宽松教育的国家,都选择把原先的假期延后一个月。
至于那些奉行“卷”文化的国家,因为那起事件对于学生精神上造成的冲击过于严重,就连老师都遭到了影响,经过多方考量后,决定直接从学年最开始重启。
这其中最大的受害者莫过于某些高三学年过半后准备迎接人生分阶考试的学生,因为这起事件的原因,他们享受到了和复读生一样重新由零开始的待遇,这导致这一届的学生被社会人们戏称为无冕的高四级学年制示范生。
或许唯一幸运的地方,就在于国家们各自对这些可怜的学生进行了补贴,这一年的食宿学费全免,这才减少了绝大多数家长的怨言。
不过这些都和叶山隼人无关,穿着一身便装的他现在表情有些倦怠的行走在总武高空无一人的走廊中,清脆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随着前进而回响。
他白净的脸庞上此时略显颓惫,不太明显的青灰色黑眼圈分布在双眼下方,就连脚步在行走时都有些许的摇摆。
最近这段时间,叶山的精神相比之前遭到了巨大的重创,那诡异的噪鸣一直无时不刻的跟随着他,拜此所赐,就连生活都受到了波及。
不止成绩快速下降,就连人看起来都消瘦了许多,去看了医生之后,给出的结论则是压力过大下产生的幻听症状,然后开了一些药回去。
但叶山觉得这些药根本就没有什么效果,因为那声音哪怕在吃药后陷入深度睡眠时依旧会在耳边响起,结果就是硬生生 发展成了鬼压床,这次则是睡眠质量呈断崖式暴跌,简直就是拆东墙补西墙的典范。
不过就在他即将感到忍无可忍的时候,在大约三日之前,这股声音突然就消失了,就和一开始出现一样,措不及防得让叶山完全反应不过来。
按理说这确实是好事,毕竟不用再遭受那种诡异的声音折磨,但不知道为什么,叶山仍旧感觉自己的心中充满了无法释放的忧虑和烦躁。
他莫名感觉到,自己的生活中好像有什么事情被改变了,而且是永久性的改变,但自己却完全没有察觉到是哪个部分发生了诡变。
这种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却就是无法找到哪怕一点苗头的诡异感受,让叶山的身心状况不仅没有丝毫改善,反倒有着向焦虑症发展的趋势。
为了治愈越加不正常的自己,他打算在暑假到来时来一场“诗和远方”式的个人旅行,想要抛下一切平时生活的负累和责任,去一个安静和无人知晓的地方释放自己……原本是这样安排的。
但一个来自侍奉部的相谈邀请,让叶山不得不暂时终止这个想法。
大概从人类社会普及全民教育开始,再也没有哪一个学生社团的名字会比『侍奉部』这三个字更加有名,某种程度上,这个社团的成就已经成为了人类教育史中的一个里程碑,甚至将会成为往后代表教育体系的一个抽象符号。
从此以后,全世界年轻人的人生学习憧憬将再也不会只有“诗和远方”,还有“侍奉和授人以渔”,侍奉部定下的部章如今就象征着这样一层意义。
自从侍奉部出了名之后,想要寻求委托他们的人简直可以说是不计其数,委托范围已经不限于总武高或千叶县,而是直接遍及全球,总武高的校园官网因此一度被冲得宕机,最后在国家的帮助下新建了一个侍奉部的专属网站。
可就算是这样,侍奉部如今也一改之前什么委托都接下的作风,平均一个月的委托量只有两个左右,上一个委托则是中东石油大亨的独生女,当对方见到当时在屏幕对面轮换到接待时间的材木座义辉之后,直接口出惊天之语:
“请你做我的老公!”
结果当然是拒绝,但这件事情之后还闹出了不小的外交风波,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侍奉部如今还货真价实的还兼职着国家外交部的职能,恐怖二字已经无法形容。
而这样的侍奉部,却向叶山一个人递出了相谈邀请,自从前者出名以来,还没有听过哪一个人物能够得到这样的“殊荣”。
所以哪怕叶山不想来也得来,他父亲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直接向他发出死命令,必须借这次机会和侍奉部搞好关系,搞不好就别回来!
想起当时父亲说这话时无比认真的神态,尽管能够理解他的难处和希冀,但叶山还是对这一次的相谈邀约不抱什么期待……倒不是说和侍奉部的关系非常生疏,而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叶山和侍奉部这个明星社团的关系处于非常尴尬的状态。
这个尴尬的状况,来源于侍奉部的现任以及第一任部长。
“……呼~”
眼神纠结地看着眼前这扇老旧的教室拉门,叶山吐出一口气,略微迟疑地伸手叩打着拉门。
叩叩叩。
“进来吧。”
清脆的叩打声响起数声,然后教室内传来了一个更加干脆的冷漠嗓音。
“打扰了。”
小声说道,然后叶山伸手拉开了侍奉部的拉门,围坐在桌旁的三人立刻印入他的眼中。
就跟叶山一样,这三人都脱下了惯常的校服装扮,换上了各自的便服,当见到站在门口的叶山时,一身充满青春气息打扮的由比滨结衣就伸出手向他挥舞着,略带婴儿肥的脸上笑意盈盈。
“呀哈喽~!隼人!”
“呀哈喽~结衣。”
看见熟悉的好友出现时,叶山仍旧有点忐忑不安的内心顿时感到些微的平静,可在抬头看到另外两人时,他脸上刚露出的笑容顿时开始难以自控的变得尴尬。
“你好,叶山同学。”
一条黑色牛仔裤和白色衬衫的雪之下束起一条长马尾,她瞥了一眼门口的叶山,说这话的语气与其说是在打招呼,倒不如说更像是大河剧中那拿着刑具质问细作“你招还是不招”的代官。
就连双眼的视线都隐约闪烁着锐利的冷芒,感觉被刺了一眼的叶山连忙转过头,这次映入眼中的是一双充满腐烂气味的死鱼眼。
“哟,叶山同学。”
全黑便装的比企谷八幡面无表情地举起手,口气硬邦邦如冻鱼地开口道。
“你好,比企谷同学。”
在看到比企谷的时候,叶山的眼角忍不住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脸上挤出的笑容差一点原地崩坏。
不知道为什么,他当初第一次见到比企谷的时候,一种发自内心的直觉就告诉着他:
我和这家伙合不来。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而是从生理和心理上双重传来的感觉在传达着这个事实,明明双方根本无仇无怨,但叶山就是感觉自己在看见比企谷时,内心会忍不住产生一种说不出的不爽感。
这种无缘无故的感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很多时候当叶山想起对方时,都觉得自己其实并不讨厌对方。
当然,这点叶山相信比企谷也是一样的观感,倒不如说双方现在的招呼,已经是他们理论上最融洽的一次见面。
“隼人,坐这边~”
“好的。”
绷着笑脸和比企谷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后,叶山走向由比滨笑着伸手拍打的一张空椅子,可当他坐下后,突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材木座同学哪去了?”
扫视了一遍四周的几个人,发现侍奉部最标志性的那个人不在后,叶山疑惑地询问道。
“材木座那家伙和高坂一起去美国了,去参加美国高校和我国举办的学习外交活动,昨天晚上刚上的飞机,电视台全程直播。”
比企谷右手掌张开撑着半张脸,一双死鱼眼扫了旁边的叶山后开口道。
“怎么,你没看新闻吗?”
“那个,我最近精神不太好,昨天回去后就一直在休息……”
叶山表情勉强地笑了笑,说话时的眼神携带着几分难掩的疲倦色彩。
“看来你最近确实有着很烦心的事情……说吧,有什么我们能够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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