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是系统
战争熔炉铸造出军团的士兵，赐下毁灭的力量，反物质补足了他们的残躯，负粒子在其躯体中震荡。
物理规则无法限制反物质军团，空间站结实的外壁也难以阻挡毁灭的脚步，他们可以通过[重子]和[反重子]开辟新的道路，直接绕过空间站的外层防御。
来不及，有可能来不及了！
空间站的老人在刹那间推算出不一定能带着华奕及时进入安全区，他不可以赌。
重要的并非自己的生死，而是华奕的安危，黑塔空间站绝无法接受如此璀璨的星辰在军团袭击中陨落的结果。
情况紧急，容不得半点迟疑。
老人下定了决心。
“老头子我本来就活够了，使用附近隐藏的武器控制台，可以为你拖延点时间。”
轰！！
已经有虚卒通过重子传送绕开空间站外壁，防卫科科员操作阻击武器，向空中的怪物宣泄炮火。
“我不是需要保护的那个，我希望保护你们。”
面对想要用生命为自己争取时间的老人，华奕用力握了握那只干瘦的手掌，又在他反应过来前松开。
“法政科仍需要您的领导，没人应该被牺牲——我在此许诺，今天被毁灭的，不会是智慧与文明。”
虚数为桨，于[记忆]命途激起波浪，雪花与冰霜奔流环绕，深邃的漩涡在华奕身前凭空显现。
他抬起手，探入螺旋，自回忆中拔出那把比无明之间的模拟数据还要精细无数倍，完美无缺的真红大剑！
第54章 拔剑
真红的剑锋发出炽烈光芒，鸣动的声音犹如挽歌。
华奕右手持剑，左手抚过虚数能量凝结的剑身。
他没忘记测试模拟宇宙时的变故，纵然自己此刻立于[记忆]命途之外，以虚数为桨搅动长河，一旦掀起浪花过大，便可能引来星神注意。
按照寰宇公认的力量体系，如今似乎只剩下两个选择。
要么，在已经有所了解的命途上当个摆渡人，无论是克里珀巨锤挥落时砸出的存护火光，还是浮黎现身时将空间连同时间一并冻结的记忆之冰，都足以挡住反物质军团的兵锋，令他们止步于此。
代价是这种违背公理的命途利用方式，有概率招致星神垂眸，不同于“一瞥”的凝视。
要么，在军团袭击下独善其身，跑进黑塔人偶守护的安全区，纵然来犯之敌数不胜数，在那里靠着精良的武器与防御设施，足够支撑到星际和平公司做出反应，派来援军，星穹列车同样是预期之内的救兵，故事注定翻开崭新的一页。
代价是空间站诸多无辜之人的性命。
灾难降临，总会有生命逝去，在视人命如草芥的强者面前，弱者本就是无比脆弱之物，只能无助奔逃，祈祷自己能在毁灭的阴影下躲开消亡的命运。
除非，一开始便有人能站出来力挽狂澜，将注定的悲剧扭转成另一番模样。
从离开黑塔办公室的那刻起，华奕早已做出了选择。
他是命途之上的摆渡人，定要为了弱者奔赴不确定的战场。
反物质军团彰显了何为[毁灭]，相比起模拟星神的刹那风华，虚卒微不足道，其存在本身却恰好提供了一个更加保险的参考样例。
不需要追求更深层次的伟力，我照样可以歼灭敌军。
火焰自大剑之上升腾，熊熊燃烧，照亮了法政科创始人古恩浑浊的老眼。
此非[存护]的火光，而是[毁灭]的烈焰，恰好呼应着大剑真名。
毁灭之炎冲天而起，被反物质军团之外的存在驾驭，朝着空中利用重子先一步入侵空间站的虚卒斩去。
空间在火光下扭曲，蒙蔽星辉的漆黑大幕里，出现了新的光亮。
这一剑是如此璀璨夺目，恍若反物质军团阴影下的太阳，防卫科轰鸣的炮火为之一静，逃亡者的视线被它吸引，痴痴望着那充斥着毁灭之意，偏偏在斩向真正带来毁灭的怪物本身的烈焰。
原来，毁灭还能带来希望。
闯进空间站的军团先锋在炮火下缓慢推进，防卫科科员也为之胆寒，然而这般可怕的怪物，却没能挡住裹挟毁灭之力的斩击。
它们被拦腰切断，化为乌有。
在纯粹的毁灭下，构成虚卒身躯的反物质与负粒子也灰飞烟灭，未能形成片刻的僵持。
原来，毁灭可以如此之美。
这一剑余威不减，未曾落于空间站的防护外壁，帮助反物质军团打开物理上的大门，而是压向重子通路，将所过之处毁坏殆尽，最后从反重子一头轰出，在黑压压的黯色中燃起火光。
曾经，身处日薄虞渊的世界，漫步于支离破碎的星球上，当穷凶极恶的军团贪食着凋衰进程中溢散出的混沌能量时，是否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毁灭]所要毁灭的目标？
它们现在知道了。
无数智慧生灵曾在军团的爪牙下哭泣，哀叹凋零的生命，倾塌的文明，但当被火焰点燃的怪物发出嘶鸣，人形的虚卒在直面剑光前呢喃狂言，军团其余的劣魔选择退避三舍，不曾为战友的湮灭回以须臾哀悼。
这些穷凶极恶的造物，本就不会有战友的概念。
烈火与剑芒破坏了重子通道，鏖杀无数虚卒，但军团并未退走。
毁灭信徒立于文明与生命的绝对反面，誓要令这艘博物馆式星际舰船从此除名。
“古恩前辈。”
一剑清空虚卒先锋的华奕手持真红大剑，语调依旧平稳的令人心安，却又蕴含着某些不一样的东西。
是了，他不再是一名求索真理，叩问神秘的科员，而是拔剑逆行，消灭来犯之敌的战士。
足以抗起众人命运的英雄。
“请您前往安全区，不必着急，小心摔倒，我会争取足够的时间。”
[记忆]的雪花在华奕身后飘落，凝结成一对并不如真红大剑般威势十足的羽翼。
若有若无，牧歌隽永，像是在诉说一段故事，像是在歌唱一个世界。
轻灵之风吹动他的发梢，盈满全身。
古恩浑浊的眼睛难以捕捉华奕离开时的速度，唯有视觉暂留的虚影一点点消散。
老人闪动着泪光，不是方才的烈火灼伤了苍老双眸，他只是在为见证梦中的光景而欣喜，颤栗。
我啊，依旧无法阻止视人命如草芥的强者，也无法挽救在风中消陨的弱者。
但有人可以！
这一回，老者不想死了，因为这条命是华奕救的，英雄谱写的史诗怎能出现不谐的旋律。
他不再犹豫，朝着安全区奔跑。
路上出现了许多人，科室高层、知名专家、普通科员，所有的职位与级别，智慧与成就都不在重要，他们成了灾难中的弱者，却也是被保护的那个人。
他们脸上的恐惧并未散去，泪痕依旧醒目，但少了先前的绝望呼号，无助恸哭。
前后，不过是一次毁灭的斩击，一道璀璨的火光而已。
有老人体力不支，年轻的小伙子把他背了起来，有少女扭伤脚踝，身边同样满是害怕的女孩子毅然搀扶着她撤离，哪怕因此被拖慢了速度。
星空中，反物质军团仍然虎视眈眈，不断攻击着防护网，破坏隔断墙，但空间站内部维系着脆弱又可贵的和平。
毁灭的兵锋下，秩序尚未崩塌，文明之火还没有熄灭。
第55章 烧却神庭的火焰
咚，咚！咚！！
临近空间站护壁的小道上，践踏者的铁蹄于外侧倾轧着隔断墙，接连制造摧残耳膜的狰狞爆鸣，半人半兽的虚卒精英宣泄巨力，每一次攻击都会衍生成区域性地震，令经由这条必经之路逃往安全区的科员们手脚颤抖，胆战心惊。
那可是超合金材料打造的隔断墙，建设之初便将意外灾害纳入考量，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其中蕴含的材料学知识，便是III级科员了解起来也会觉得吃力。
然而这样一堵无疑是智慧结晶的墙体，竟无法真正阻碍虚卒的进攻，它在铁蹄之下悲鸣，发生形变，任谁都能看出来，隔断墙被暴力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人类穷极智慧研发出的成果，仅此而已吗？
唯有真正深入未知领域探寻真理，在学海之中苦苦求索，才会明白想要叩响知识的大门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苦苦求索的研究人员们有多少能够抵达真理之门，又有多少能够推门而入？
哪怕在黑塔空间站里，也十不存一。
众多只能远远观望，无从靠近门扉的凡夫俗子，不知多少次投以艳羡的目光，可如今智慧的结晶被反物质军团无情蹂躏，能做的仅有拖延时间，奔逃的科员麻木驱使着双腿，眼底是深深的迷茫。
我所掌握的知识，真的称得上智慧吗？
[智识]，又真的能够抵御[毁灭]吗？
在反物质军团用于运输的两种小型离子阱，重子与反重子已经被尽数清空的情况下，一团火焰突兀灼烧空间站之外，将肆意倾泻力量的虚卒践踏者斩杀。
虚数轻风吹动无助者的发丝，华奕的身影出现在科员面前，看了看变形的隔断墙，又看了看眼神无比空洞的人们。
并非生命遭受威胁导致的理性崩塌，而是发现投身的事业在劣魔面前似乎不堪一击后，陷进自我怀疑。
他清楚，多少星球的天骄怀着无限憧憬进入空间站，却发现自己的才能在这里并不算出众，只是普通的大多数罢了，在理想与现实的落差间苦苦挣扎，努力吸收深奥难懂的新知识，无比艰难，步履蹒跚的在求知之路上前行。
看到走在更前方的学者研发出的智慧结晶，依旧没能真正挡住反物质军团的征伐，后进的求知之人当然会承受煎熬，甚至比直接被夺去生命还要痛苦。
某种区别于[智识]和[毁灭]的命途若隐若现，昭告着万物归于虚无的宿命。
全新的命途好似近在咫尺，华奕却将之无视，拍了拍最靠近自己的那名科员的肩膀，目光望向他和他身后的迷途羔羊。
“听我说，吸气，呼气——让呼吸平稳下来。”
“……呼，呼。”
“隔断墙的设计初衷就不是为了完全阻挡所有灾害，它已经超额完成了使命，人类凭借聪明才智，使用各种材料延缓了毁灭的脚步，这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华奕大人，我、我……”
“远古的先贤不会想到有一天能拥抱星空，今日之前的学者，也无从获得反物质军团的详细数据，科学研究是认识与创造的过程，不必为摔倒感到迷茫，更何况你们还没有倒下，不是吗？”
不曾倒下并非我们自身的强大，我们确是纯粹的弱者无疑，只是被强者，被您保护着。
明明双方是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望着先前就在空间站风头无两，如今更是于灾难中挺身而出，直面毁灭兵锋的华奕，科员们却觉得高山仰止。
有多高呢？
很高很高。
可恶，可恶！我不能再迷茫下去了，英雄持剑，与反物质军团战斗已是危险至极，怎能让他再为如此琐碎分心。
普普通通的科员们用力擦干脸上的泪水，心中再无彷徨与无助，若不是自知缺乏战斗能力，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他们甚至愿意与照亮黑暗的英雄一同向着反物质军团冲杀而去，虽死无悔........
“请平平安安的回来，华奕大人。”
“我会的。”
华奕的身影再度消失，炽烈的火焰不断在反物质军团中爆燃开来，将那些自不可知的寂灭之地传送过来的虚卒与离子阱一同轰杀。
他对[毁灭]的理解在不断加深，虚数化作的船桨搅动命途，并未制造任何惊天动地的大浪，然而缠绕在真红大剑上的火焰愈燃愈烈，其中蕴含的毁灭真谛，甚至比军团更加旺盛。
虚数能量在并未踏入命途之人的手中抟弄神奇，不依靠重子与反重子，便强行促成离子反应，生生开辟出空间通道，一端位于华奕身前，吞入他挥出的剑芒，另一端出现在空间站外，反物质军团聚集的地方。
无形剑锋劈碎了虚卒军阵，灼灼烈火点燃黯色盔甲，包围空间站的漆黑大幕被暴力撕开无数口子，重新洒落空间站的星辰之辉，在因高热而扭曲的空间下折射出如梦似幻的色彩。
毁灭鏖杀着毁灭本身，出离荒诞的场景令每一个目击者心醉神迷。
那仿佛要烧却神庭的炽盛火焰，竟能如此之美，胜过他们曾经看到过的任何一件艺术巨作，文明瑰宝。4.3
无需致力于研究的科员飞蛾扑火，对抗遮蔽星辉的劣魔大军，化作末日下可歌可泣的人性之光，如今前赴后继踏入劫火的是军团本身，数不尽的虚卒被湮灭，如果不是始终有跨星系的后援军力传送过来，空间站的危机早就解除了。
“防卫科的所有科员立刻离开前沿阵地，进入安全区，我是华奕，我不希望任何人牺牲，听着，一切牺牲都是不必要的，立即撤离。”
他通过空间站内部的局域网通讯，逾越职能范围向防卫科下达命令。
“是！”
耳麦中传来回应，没人质疑华奕是否有资格进行战时指挥，此时此刻，再没有谁比他更具威望。。
第56章 被遗忘者
防卫科科员按照华奕的命令撤离前线，从包含众多监控画面，能够观测空间站外围的全景视角的监控室，或是障碍阻击操作台与防护投射操作台离开，进入安全区。
空间站外不断有“烟火”绽放，璀璨夺目，比过去无数个系统时中洒落的星光更加耀眼。
火焰与灯光的明暗交替中，密卷科II级科员，不太会说话的埃美丽正在朝着相反的方向奔跑，手里紧紧抓着那枚[华奕的硬币]。
她并非被反物质军团吓得六神无主，在空间站里迷了路，而是朝着基座舱段安全区撤离的途中，正好摸到了口袋里珍藏的黑塔币。
并不算久远的过去，华奕还没有在空间站彻底崭露头角的时候，曾和埃美丽就吃饭请客问题进行了一场硬币游戏。
当时科员小姐猜了三局，也连输三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天她和华奕正巧在接待大厅。 最近的防卫项目得到黑塔女士的亲自通报，所有科室，所有工作者均会对它抱以十二分的重视，意外灾害应26对办法也被众人熟记于心，空间站的任何成员都知道安全区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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