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勤勉的清洁工
“……为什么你们自愿被抓住？之前如果想要逃跑的话，阿瑟爷爷应该不会强行阻拦的。”
即便是被枷锁束缚的罪人姿态，卡莲依然透着一种亭亭玉立的气质，她望着华奕，如此询问。
“逃跑是失败者的选择，我内心更加倾向于将敌人全部打倒，但对你来说，那些人似乎并不是真正意义的敌人，所以为了避免伤害到他们，我还是选择束手就擒了。”
还有一句话，华奕没有说。
这个空间中，除了卡莲很特别以外，其他人似乎还是更偏向于只会按照提前设置好的程序行动的NPC，若是华奕莽撞的将NPC打倒，让正常运行的程序出现错误结果，会发生什么呢？
可能不会是什么好事，毕竟一个完善的程序应该具备错误修复功能，而为了避免错误的蔓延，程序或许会在无法弥补漏洞的情况下删档重置乃至摧毁自身。
天命组织家大业大，不可能忘记在数据库中设置错误处理手段。
刚刚在高空中下落的时候，华奕得以纵观全城，除了这附近的几条街道以外，更远的地方是灰蒙蒙的一片，毫无疑问的，那里是无法涉足的领域，就像是大型游戏地图边界的空气墙一样，这一方空间本质上应该也是虚拟实境才对，只是很古怪的具备了交互性。
“谢谢，但你们真的没有必要被抓住。”
“因为卡莲小姐你并不想逃跑，所以我们干脆就跟过来了，介意和我聊几句么？卡莲小姐。”
老实说，突然冒出一个陌生人主动接触自己，乃至愿意被人抓进监狱，最后竟然只是为了和自己聊天，这是一件极为古怪，甚至可以说是诡异的事情。
但卡莲并没有露出任何疑问的表情，她似乎隐隐有点高兴。
“好啊，你想聊什么？”
“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情。”
华奕的话让琪亚娜在一旁连连点头，她也对这位美丽的小姐姐很是好奇。
“我的事么……”
卡莲轻轻低喃了一声，闭上眼睛，以着不像是描述自己的过往，更像是讲故事一般的平静语调开口道。
“我是天命组织的女武神，曾经是，带领着同伴站在抵抗崩坏的第一线，封印了许许多多的崩坏兽，保护着人民。”
“那姐姐为什么还会被天命抓住啊？”
琪亚娜已经知道刚刚那些鸟嘴医生是天命的人了，此刻听到卡莲的话，好奇的发出询问。
“因为，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在我成为女武神部队队长的不久之后，主教大人决定东征，敌人并非崩坏兽，而是东方的人类。”
“诶？为什么……”
“因为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天命在对抗崩坏的过程中取得了优势，有了喘息之机，就会产生其他的想法，大概是高层们希望能控制更多的土地，保护更多的人的同时，也让更多的人歌颂天命的伟大，这是渴求名声，亦或是，单纯的出于对钱财、权力的贪欲。”
这一次，回答琪亚娜问题的是华奕。
卡莲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赞成华奕的说法，接着开口道。
“常年与崩坏兽战斗的天命大军在东征的起始阶段一路势如破竹，直到遇上神州霸主[明]帝国，进行了数场遭遇战之后，双方在钦察草原进行决战，战斗中的不利局面让天命不惜动用了极为危险的崩坏能武器，引来了[明]帝国的仙人，不论是崩坏的力量，还是我，在那位仙人面前都不堪一击，天命东征的计划就此失败。”
“……”
“在被击败之后，我开始思考这次东征的意义，既然[明]帝国有仙人庇护，哪怕没有天命的力量也能很好的对抗崩坏，这一事实与组织之前宣扬的‘将天命的荣光散播出去，去保护更多的人’的说法完全相悖，而后，组织的一系列举措让我越发确定，天命，或者说那一部分高层，并未真正将保护人民当成行动准则。”
稍微顿了顿，卡莲望向认真聆听的华奕和琪亚娜，问道。
“刚刚你们看到了么？街道两边的病人。”
“嗯。”
“东征的失败让天命蒙受了巨大的战争损失，为了弥补，天命开始发行‘赎罪券’，声称民众能通过购买赎罪券来减轻自身的罪过，半强制的让他们购买，在黑死病肆虐时进一步加重了民众的苦痛，这是错的，我认为这是错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
琪亚娜重重的点头赞成，引得卡莲笑了笑。
“后来，我发现天命在悄悄进行崩坏实验，以无辜的孩子还有女武神为实验素材，为了防止这种可怕的实验继续下去，也为了防止[黑盒子]被心怀鬼胎的人利用，我将那个危险的实验道具[黑盒子]偷走，一直逃到了极东之地，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人，也伤害了那个人，[黑盒子]将她变成了拟似律者，这是我的错。”
“卡莲姐姐伤害了别人？不可能的，一定是不小心，对吗？”
在短短的时间中，琪亚娜已经对卡莲有了极为不错的感官。
卡莲微微摇头。
“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就结果而言都是一样的，为了拯救对方而去伤害她，为了拯救一个人而去伤害其她人，这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如果卡莲小姐真的这么想，或许和我会很合拍哦？”
华奕的话让卡莲短暂的露出了迷茫之色，一种很奇怪的迷茫，似乎是在思考自己所说的话是否真的是出于本心的一样。
而后，她重重的点头。
“嗯，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第78章 感受到它了
“我封印了拟似律者，也在那一场战斗中身受重伤，而后便被天命抓了回来，之后的事情，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了。”
从卡莲的言语中不难判断，那个人，因为她带到极东之地的[黑盒子]而化为拟似律者的存在，对卡莲来说应该很特别才对，但卡莲却在使用着拟似律者这过于平淡的称呼，她说了如此多的事情，除了在提及天命的所作所为，因为他们没有好好保护民众，反而成为了民众的压迫者而露出些许愤慨的情绪以外，全程都很平静。
就好像，她在说的那些事并非真正的亲身经历，而是在讲故事一般。
琪亚娜没发现这一点特别之处，但华奕看出来了。
看破却并未说破，华奕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接下来会受到什么惩罚？”
“……之前评议会已经对我进行审判了，我在审判会上为拟似律者说话，所以被判决处以绞刑。”
“怎么会？！”
琪亚娜发出惊呼，而卡莲反倒是露出了安慰性的笑容。
“没关系的，毕竟我已经经历了很多……毕竟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说到一半的话很快改口，笨蛋琪亚娜没能注意到细节，但华奕注意到了，他并没有太过惊讶，依然不动声色。
一时间，周围陷入了沉默。
“天色已晚，你们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明明不久之后就要被施以绞刑，卡莲却仍然能如此轻松的关心她人，琪亚娜一瞬间握紧了拳头。
少女躺在监狱的一角，华奕的旁边，背对着卡莲，安静的维持了这样的动作大概半小时之后，琪亚娜偷偷扭过头，确定卡莲闭上了眼睛，应该已经陷入了梦乡以后，摇了摇华奕的胳膊。
“我想帮卡莲姐姐。”
“你应该知道这里是哪。”
“我知道，但我还是看不下去啊！你能理解我么？”
“理解，就像是看电影或是小说时见到让人吐血的郁闷情节，很多人会给导演和作者寄刀片一样，现在就有一个改变的机会摆在眼前，虽然明知道是虚假的，你也坐不住了，对吗？”
“对对对，完全正确！”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不过现在时机不对，你应该知道我们仍旧处于天命的数据库中……大概，莽撞的采取行动会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在恰当的时机到来之前，请你稍微耐心一点，琪亚娜。”
“……好吧。”
琪亚娜深呼吸几口气平复心情，如果华奕已经有了计划的话，她也能压抑住自己的急性子。
“安心睡觉，其他的交给我。”
华奕揉了揉琪亚娜的脑袋，让她早点休息，自己也同样闭上了眼睛。
并非睡觉，而是感受自己的身体。
自从进入了这一方特别的空间，华奕便能够若有若无的感受到自己体内存在着一件东西。
现在自己的身体并非实体，按道理来说，目前的身体、衣着乃至那些随身携带的物品，都是布洛妮娅通过骇客手段在虚拟实境中还原出来的，但唯有这个东西不同。
华奕有极为明确的认知，这东西并非虚拟实境中本身存在之物，也并非模拟出来的虚幻之物，而是自己本就拥有的，真实的东西。
那是一把太刀，当初华奕从补给系统获得了它之后，便完全无法感受到它的存在，但现在，华奕感受到了。
存在于自己灵魂之中的——[地藏御魂·虚]。
之前经历那些虚拟实境时，华奕都没有感受到[地藏御魂·虚]的存在，任何程度的感受都没有，但现在出现了转变。
究竟是[地藏御魂·虚]影响了这一方特殊的虚拟实境，还是这一方特殊的虚拟实境影响了[地藏御魂·虚]，华奕并不清楚，不过他渐渐有了一些想法。
而想要实现自己想法，便要将那抹若有若无的感觉抓住，然后，将[地藏御魂·虚]真正从自己的灵魂当中拔出来。
华奕需要时间。
至于布洛妮娅那边嘛，实际上华奕并不奢望她能够在现实世界通过骇客技术给予任何帮助，老实说，华奕甚至怀疑布洛妮娅根本不知道自己这边的状况，现在华奕对布洛妮娅唯一的期待，便是希望她不要强行取下现实世界当中，自己和琪亚娜头上戴着的连接头盔。
…………
现实世界，圣芙蕾雅学园，无量塔姬子住宅。
“这两个家伙现在是什么情况？已经过去三个小时，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竟然还不打算从虚拟实境当中脱离么？难道琪亚娜已经大彻大悟，决定痛改前非，忘我的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了？”
无量塔姬子摸着光洁的下巴打量着头戴虚拟实境连接头盔，盘坐在地上的琪亚娜和华奕，如此说道。
旁边，布洛妮娅那张三无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凝重之色，白嫩的手指正快速的在小型电脑的键盘上敲击着。
“抱歉，出现了意外，华奕和琪亚娜进入了未知领域，存在于天命的数据库，但又隐隐脱离了数据库的范畴。”
“什么？！难道是天命发现了我们入侵他们数据库的事情了？”
“不，即便是天命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布洛妮娅已经使出了全力，却仍然不能探索到华奕和琪亚娜所处区域的蛛丝马迹，这似乎不单单是计算机方面的知识。”
无量塔姬子皱紧了眉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华奕那像是陷入沉睡般的面容，心里渐渐变得无比慌乱。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强行摘下头盔中断连接可以吗？”
“不可以，即便华奕和琪亚娜仍处于正常的虚拟实境当中，突然摘下连接装置也会给他们的精神造成损伤，目前只能等待，布洛妮娅会时刻监测他们的生命状况，在真正出现危险之前不能使用这种粗暴方式断开连接。”
“那我去拖住正在做饭的雷电芽衣……不行，以雷电芽衣的聪明程度是瞒不过她的，还是实话实说吧……如果真的出现危险，只能拜托德丽莎学园长联系天命那边，然后我们双方联合起来寻找解决的方法了，至于悄悄入侵天命数据库什么的，大不了我们认真赔礼道歉，天命想要什么赔偿都随便他们好了。”
布洛妮娅本来快速敲击着键盘的手，因为无量塔姬子那满是焦急的自言自语而有了片刻的停顿，感受到对方那无比真实的关心，布洛妮娅的声音也多了些坚定的情绪。
“至少，布洛妮娅能够保证华奕和琪亚娜不会出现生命危险，至于醒来的时间，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第79章 相似的花，亦或是一缕残魂
天命组织内部，隐蔽的房间当中。
“准备好了吗？”
金发的青年奥托向自己忠心的下属如此询问道。
这里是真实的还原了历史的虚拟实境，在这片空间内，在这座城市中，正演绎着曾经的一段故事的并不止卡莲一位，而历史上的这时候，奥托还并未成为天命主教，他甚至在阿波卡利斯家族中都没有多少地位，只是最小的公子罢了。
依靠聪明才智，青年奥托不像是童年时期那般存在感薄弱，而是成为了父亲的得力助手，但也仅此而已了。
如果依靠正常的途径，无论是向作为天命主教的父亲求情，还是去和具备极大权力的评议会争论，都不可能让卡莲获救。
卡莲作为天命最强的女武神，功绩卓著，即便如此却仍旧被判处绞刑，毫无疑问的，天命的高层们已然斟酌了一番利弊，下定了决心，不可能因为仅仅展露出一些科研能力的奥托而改变。
所以，就需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那些由天命的部队击败，却没有办法杀死，只能暂时关押起来的崩坏兽，可以当作棋子利用一番。
“是的，已经准备好了，少爷。”
“很好。”
尚且年轻，还没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青年奥托脸上露出了振奋的表情，然而，作为如同其他NPC那样，并没有自主认知能力和思考能力的虚拟人格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也不知道，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对话已经重复了许多许多遍了。
这是一场不断开场、演出然后落幕、重置的舞台剧，舞台上的演员如同木偶，并不知道自己演出了几回，甚至不知道自己站在舞台上供人观赏，虽然在此之前也的确没有观赏者。
但，这一次的演出多了两个意外的观众，而舞台上，有一位原本应该是对自己处境一无所知的木偶的演出者，似乎开始渐渐发现自己的处境了。
也或者早就已经发现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改变，所以麻木的继续扮演木偶罢了。
城市的一角，用以关押特殊犯人的牢房中。
当华奕研究了许久的[地藏御魂·虚]，并取得了些许进展的时候，按照这一方虚拟实境的时间，应该是到了凌晨三四点左右，透过牢房墙壁上的小窗，能够看到夜色已经不像之前那被漆黑一片，而琪亚娜和卡莲也都已经睡着了。
琪亚娜童年时期就有过和父亲一起在荒郊野外生活的经历，此刻倒也洒脱，躺在牢房坚硬的地面上也不嫌弃，睡得很是香甜，而卡莲虽说因为被锁链绑住了手腕，只能维持坐姿，却依然找到了一个很舒适的姿势，坐立着进入了梦乡，也不知道是很有经验，知晓在这样的状态下该怎么让身体得到充分休息，还是单纯的作为女武神的素养。
华奕意外的感觉自己还算精神，便也并不打算睡觉，开始欣赏起琪亚娜和卡莲的睡颜。
单纯的论容貌而言，两者都是相当程度的美少女，闭上眼睛的时候都如大小姐一般恬静，若说差别的话，除了性格以外，大概就是两者的身材有差别。
卡莲的身材要比琪亚娜好多了。
姑且认为是琪亚娜尚未发育完全，还充满发展潜力吧。
渐渐的，天亮了。
“卡莲，时间到了，跟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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