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怪盗在东京 第42章

人生开了挂的来栖晓开始斟酌着该如何让电话里那位高中辍学四年的河原木小姐理解并相信自己是个只需要看一遍课本就能把里面的知识点牢记在心的天纵奇才。

但还没等他开口，电话里就抢先传出了河原木桃香的声音。

“你有空来一趟涩谷吗？关于兼职的事情，我们见面再聊聊吧。我在涩谷中央大街的电车站那里等你。”

啊，好婆妈的女人。

但面对这份诚挚的善意与关心，即便是《JOJO》里的那位空条承太郎也只会在低骂几句“吵死了！”之后，非常认真地前往对方给出的地址吧？

......

【2022年4月24日。】

【距离川崎之旅开始：剩余三天。】

【怪盗现在的资金数目：11050円。】

远望向涩谷的景象，车灯汇成一条五光十色的光河，在街与街间流动着。混杂着各种声音的一片柔缓的噪音，如云层一般罩在市区上空。

人行道的红绿灯闪烁。

低头玩手机的行人像是成群迁徙的鸵鸟一样从停滞的车流面前走过。

来栖晓抵达了中央大街，他果然在电车站的门口看到了那位看上去有些冷淡的、背着吉他盒靠在墙边玩手机的少女。

银灰色的长发与黑色的男士衬衫形成相当的反差，一对深灰色的眼睛里倒映天空，好像是朦胧着一团浓雾，充斥着对于未来与现在的迷茫。

衬衫往下是深蓝色的热裤，以及黑色的连裤袜，勾勒出姣好修长的腿型，再往下就是一双沾着点泥斑的黑色皮靴。

这样叛逆的打扮显得别具一格的英气，同时配合秀美的面容，莫名有种性感的诱惑力。

像是一支节奏极快的Rap，在含糊不清的歌词之后，留下是刚强与温柔杂糅的复杂感受，让人印象深刻。

过路的有几位男人试着向她搭讪，都被她以非常冰冷的表情拒绝了。

然后注意到了来栖晓的身影，河原木桃香立刻就背着吉他盒走了过去，热情地向他打招呼，“要去那边的面包店坐一下吗？”

“河原木小姐意外的受欢迎啊。”

“怎么，你才发现？”河原木桃香故意撩了撩耳畔的发丝，“但是很遗憾，姐姐我对年下系的高中生不感兴趣。”

“河原木小姐请放心，我也对年纪比我大的老女人不感兴趣。”

“老...老女人？我今年才二十岁！”

“没关系，我今年十七岁。”

如果法律允许，河原木桃香真想把面前这个中二又嘴硬，还喜欢逞强的家伙的脑门给拧下来，看看里面到底是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虽然中二又嘴硬，但是从不逞强的来栖晓跟着河原木桃香坐到了面包店外边的遮阳棚底下。

“一份奶酪吐司，一份慕斯蛋糕。”

点餐之后，河原木桃香把吉他盒放到了椅子旁边 ，然后有些严肃地看向坐在对面的来栖晓。

“雨宫，你最近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中午刚过就逃学，甚至连昨天的乐队训练也缺席了。”

来栖晓的眼皮子抖了抖，“缺钱。”

然后就在他惊诧的注视里，河原木桃香从衣兜里拿出了一沓纸钞放在了桌面上。

“十一万，这些够吗？”河原木桃香目光灼灼地盯着来栖晓的眼睛。

来栖晓看着面前的纸钞，突然感到有些口干舌燥。怎么这些女人一个二个见面了都喜欢直接掏钱......我看上去像是这么容易用金钱打动的人吗？

他抬头同河原木桃香对视，“我只是想利用空闲时间做点兼职而已。”

“空闲时间？你都不上学了！是不是接下来就连乐队也要退出？！”河原木桃香表情严肃，“既然加入了乐队，我就要对这个乐队负责。”

“河原木小姐明明也很缺钱吧。”

“我是成年人，每天早一些起床，多打几份零工就能有一定的收入。”河原木桃香两手抱胸，眼底流露出少许无奈，“原本是准备利用这些钱租借录音室或者在Livehouse给演出做保底的，但既然乐队已经准备通过路演的形式出道，这笔钱就一直存着了。”

然后她紧紧地看着来栖晓的眼睛，“在舞台上拼尽全力、不留遗憾的进行演出，这才是摇滚该有的模样。”

来栖晓从对方的话语里感受到了一种不容否决的力量，“我要是收下了这笔钱，会对河原木小姐的生活造成影响吗？”

“我可没有负债。”河原木桃香轻飘飘的一句话干净利落地杀死了话题。

来栖晓一时语塞。

然后他在心底估算了一下社团经费的发放时间，“过两周我就把这笔钱还给你。”

河原木桃香有些不太满意地看着来栖晓，“偶尔还一点点也行，但是以后乐队的训练记得一定要来。”

“那兼职的事情......”

“你给我好好读书！”河原木桃香瞪着他，“既然还没有做好要把一生都献给摇滚的觉悟，那就不要放弃学业！只是个未成年人，不要老是把各种各样的压力和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但不同于那天晚上的丰川祥子，这一刻的河原木桃香的言行里没有任何的同情与怜悯。

她只是不允许自己热爱与信仰的摇滚因为这样荒唐的理由被践踏。

来栖晓拿过桌上的纸钞，莫名就觉得这些轻飘飘的事物有点沉重。

他看着纸钞上的福泽谕吉的半身像，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这是他第一次理解到，原来摇滚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些人而言，真的可以比生活更加重要。

*

*

（遭遇突发事故，晚上十一点突然被电话摇回老家。本来准备周一和周二请假的。但仔细想想，还是怕大伙直接以为我切了，所以这段时间就尽量抽空用手机码字，勉强更两天“二合一”章节来代替请假条吧。）

（周三晚上返校了开始加更。）

041.前有挂逼，请见证（二合一）

“说起来，你之前提到过的‘人生终极目标’到底是什么？”

河原木桃香用勺子拆分着面前的慕斯蛋糕。

来栖晓时隔半个月再一次地打开了《赛马娘》，一边养马，一边回答对面吉他手的问题，“大概是不劳而获吧。”

“那不就是白日做梦吗？”

“不用上班就有钱拿，不用上学就能考到高分。然后和甜美文静的表演系少女偶像交往，被无数人羡慕。”

“梦话说得太多啦！”河原木桃香举起勺子遥遥地指向来栖晓。

但是除了最后一条，其余的已经是现实了。来栖晓想着自己钱包里多出的十一万，“快要到放学的时间了吧？”

“等我吃完这些，刚好开车一起去STARRY。今天要开始准备路演需要的曲子了......仔细想想，果然还是原创比较好。”河原木桃香咬着勺子，有些含糊不清地说。“《空之箱》要尽量少唱，毕竟已经把版权留给以前的乐队了。”

“那首歌很好听啊，就这样放弃了，有点可惜。”

“总会写出更好的歌嘛......而且小祥和凉都有作曲方面的「才能」哦。”

“「才能」啊。”久违的听到了这个词语，来栖晓莫名有点感慨。

然后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里莫名其妙就熬夜然后导致状态下降的米浴，想到即将进行的已经惨败过不知道多少回的天皇赏，血压一瞬间就升起来了。

事到如今，莫非只能硬着头皮让“绝不调”的米浴上跑道了吗？

或许还有另一种选择——

来栖晓退出到手机主页，在《赛马娘》的APP图标上长按，然后点击删除。

他是来玩游戏的，不是被游戏玩的。

然后打开浏览器翻看了一下最近的新闻。

没想到“心灵怪盗”的词条居然跑进搜索数量榜单的前五十名了。

现在热搜第三的新闻是“新宿加茂组遭到神秘人瓦解”。

新闻栏目的评论区里可是相当的热闹。

【清野友奈：你们难道不觉得很帅气吗？可以偷走人们内心罪恶的怪盗......】

【APK0：不会真的有人相信“心灵怪盗”这种超级英雄一样设定的家伙会真实存在吧？那我宁愿相信青少年数学竞赛的冠军其实是隐藏身份的魔法少女。】

【雷霆崖酋长：都2022年了，还能相信这种子虚乌有的超自然力量那真是神人了。】

【贝利亚别回头，我是赛罗：漫画看多了小心罹患癔症，现在赶紧去外面找个厂子打几天工就治好了。】

【......】

愿意相信“心灵怪盗”存在的人还是极少数，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嘲笑与挖苦的浪潮里，成为了今日的互联网笑料。

正是如此激烈的讨论里，来栖晓终于是忍不住要亲身下场辩驳了。

上辈子作为“心灵怪盗”刚刚出道，遭遇网络上一片质疑与抨击的时候，他正是在一个又一个睡不着的夜晚里“嗒嗒哒哒”的敲打键盘嘈杂作响，所有的暴戾，还有流淌在血液里的偏激与尖锐都在键盘狂风骤雨般的轰鸣中释放。

事到如今，也是不得不给这群新世界的网友们展示一下心灵怪盗战斗能力的冰山一角了——

你可曾听闻过，十一区“论坛万人斩”的故事？

但手指刚刚按在了数字键盘上，还没来得及显现出那份超常的灵巧与敏快，坐在他对面的河原木桃香就站起身，拿起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

“该走了，不然到时候晚高峰堵车了可要耽误很多时间。”

来栖晓愤愤不平地瞪了一眼手机屏幕里高速刷新的评论。

这一次悔改的目标不过是一群小混混，不认可心灵怪盗的丰功伟绩还算情有可原，暂且饶了你们——

如有再犯，定要叫你们知道什么是“十一区键圣”！

*

坐上了车，河原木桃香拧动车钥匙。

白色的面包车便是颠颠簸簸地行驶在千代田的公路上。

登上高架桥向西一路前行，到底是堵车了，随着晚高峰的进行，车流愈发显得拥挤。

来栖晓摇下车窗，侧过脸看向停在近处的一辆纯黑色的高档轿车。轿车的车头上三角形的框里，两个M重叠为山形，遍布流畅线条的车身上落着黑龙尼格霍德啃咬世界树的浮雕。这是全球限量二十台的“梅涅克·卡塞尔”，原本的车型是“迈巴赫62”，奔驰系列里当之无愧的君王，曾经是奔驰车场顶级车中的顶级车，经过返厂改造之后在全球闻名的“Imagine Dragon”乐队的演唱会现场进行幕后拍卖。

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岁月流逝非但没有折损它的价值，反而是增添了一份独一无二的收藏意义。

这可比来栖晓报道日的时候在秀尽的校门外见到过的那辆C级车要贵上好几倍。

他有些羡慕地看着那辆迈巴赫，然后回头问着一旁正在开车的河原木桃香。

“河原木小姐，这辆面包车是你买的吗？”

“我借的。”河原木把车速控制得非常缓慢，以免撞上了前面的车辆，“最近在兼职快递员，这是公司借给我的，押金可不便宜......如果是要送一些大型的家具，就得换上公司安排的大货车。”

“成年人的兼职，真辛苦啊。”当了好多年自由职业者的来栖晓发出了感同身受的叹息。

“是啊，以前上学的时候觉得一心一意玩乐队就好了，所以破釜沉舟的跟伙伴们一起商量着退了学。但是离开学校，在东京开始了一边打工赚钱一边发展乐队的生活之后，就要感到辛苦和麻烦。”

河原木桃香的脸上没有懊悔或者不甘，只有一种经历过许多事情的释然与感慨。

“阻碍乐队登上更高舞台的最大困难，可不是圈子里的各种规矩或者「才能」这样的事情......而是「生活」哦。”

她眨了眨那对好像装满迷雾的深灰色眼睛，“绝大部分的摇滚乐队才刚刚成立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抱着‘一辈子都要一起玩摇滚’的梦想。但是啊，‘一辈子’这样的词语太宽泛、太遥远了，现实是很残酷很冷漠的，它一点点地把那些天真美好得可爱的梦想捶打成碎片，最后七零八落地散开......乐队的大家从此各自忙碌，为了生活而四处奔波，为了一张工作证掏心挖肺。”

“以前能一口气弹奏三分钟吉他solo的手指逐渐僵硬得只能端起酒桌上的玻璃杯，把鼓槌甩得又酷又帅的手腕最终是酸软得只能握住办公电脑的鼠标，主唱的嗓音永远也失去了清澈与明亮的质感，被香烟和啤酒摧残得只能在孩子过生日的时候唱一小段沙哑沉重的《HappyBirthday》。”

“当然，这些也是行内的前辈告诉我的。”

河原木桃香握着方向盘，眼神有些空洞地看向窗外缓慢行驶的车辆，“一个人在很大的城市里生活，会觉得非常寂寞啊。”

“河原木小姐现在是一个人住吗？”

“差不多吧，在早上九点的兼职单位附近租了个小型公寓，价格还挺实惠的。”

“我能和河原木小姐合租吗？”

“人小鬼大。”河原木桃香伸手过去挠了挠来栖晓的头发，去打量藏在他镜片和发丝覆盖之下的面庞，“虹夏、凉，小祥，仁菜都是很可爱的女孩子，你应该跟她们说这些话才对......哼，长得还真帅啊，把眼镜摘了，再仔细打理一下，摆上一地的玫瑰花抱起吉他唱情歌，那些小姑娘肯定受不了你的表白。”

来栖晓拍开河原木桃香的手，“我是认真的。因为我现在完全是‘寄人篱下’的状态，根本就没有一个称得上‘家’的住所。”

河原木桃香看着他那张过分俊秀的面庞，有些闷闷地说，“我以后还要找男朋友呢，可没办法收留你。”

“河原木小姐真是一点恋爱经验没有啊。”

“说得好像你有似的，臭小鬼！”河原木桃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恼怒了。

“你怎么知道我到底有没有交往经历？”来栖晓也愤怒了，他可是有着契约了彼此终生的灵魂伴侣！

“所以我才说，你还是赶紧把中二病给毕业了比较好嘛。”

河原木桃香看着他这副生气的模样，突然是笑出了声。

“喜欢打游戏，中二病晚期又不修边幅，同时自以为是，喜欢藏着掖着各种真实想法的男生，即便长得很帅，也很难碰到心仪的女生哦......除非，你能碰到另一个同样喜欢打游戏，而且性格体贴，善于理解和尊重他人想法，同时对你一见钟情的女孩。嗯，好像是比刮彩票中十亿円的头奖更加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