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良心未泯啊
然后花珠千岁就死了。
就是这么突然，昨天晚上，她们回到宿舍的时候打开卫生间的大门，要不是另一个女生动作快捂住了小杨的嘴，她绝对会以最大的嗓门叫得整栋楼的人都听得到。
花珠千岁穿着睡衣静静地倒在淋浴间，血和喷头流出的水混在一起涓涓细流，身体早已冰冷。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明明说好了的，结果她突然就……突然就……我这几天做梦都还能梦见她，梦见她来找我……”小杨说出来后情绪有些崩溃。
“那你们之后干了什么。”陆重明沉声道。
“为……为了不让我们的事情暴露……诗翠说要处理掉。还有千岁的血，说要回收利用……然后，然后就说给她换一种……死法……”小杨几乎是喃喃地说道。
陆重明气上心头下意识举起了手，但还是止住了。
白色世界打不了人，气也没用。
突然，他手上的吐司“飞”了起来，狠狠地砸在了哭戚戚的女孩脸上。
没有什么伤害，吓得对方自己叫了一声，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大家立刻看向陆重明。
陆重明：？！
他举起双手。不是他啊，他还什么都没干呢！
第215章 不愉快的回忆
确认人家女生没事后把她安置到了床上。
陆重明非常尴尬地把吐司捡了回来，轻轻安抚。着一块凹得有点严重啊，这大爷醒过来不会咬他吧？
郑反在旁边若无其事地双手抱着后脑勺仰头吹着口哨。
“这件事太严重了，我必须得上报！”何丽丽道。
虽然这种程度的事情在林一琳看来还好，不过发生在白色世界就很严重了。
自杀处于一个非常模糊的范围，自残行为本身并不受白色世界限制，似乎这个“温柔”的世界并没有夺走人按下退出键的权利。
死亡现场在白色世界则说明，至少行为上花珠千岁确实是自杀的。
林一琳站在旁边思考，接下来只要弄清楚那个人面犬在这部分的参与度，那么委托的问题就明了了。
至于这几个学生之间的问题，和她就没什么关系了。
短暂的惊吓断片后不久，小杨就重新醒了过来。短暂懵了一下之后还是恐惧地看着林一琳，自己缩在床角。
林一琳看着她道：“另一个人和人面犬在哪里？”
小杨抱着双腿发抖，不过还是有问必答，把人面犬时常出没的几个地点告知。至于另一个叫诗翠的女生，她就不清楚了，除非什么事情比较难搞不然她们之间也不常一起活动。
“诗翠她一直都看不起我们……”小杨低声道。
“她哪里人？”林一琳问。
“我记得是斯坦利街道出生，考试成绩每次都低空飞过，不怎么喜欢学习。同学里传她结交了很多灰色街区的人。”何丽丽想了想后回答。
“小街区里能考入拉克大学也算不错了。”圣齐奥大学“优秀毕业生”林一琳小姐评价道。
“确实，要是认真点就好了。”何丽丽自己是希希柯柯出身，能理解的同时也很遗憾。
林一琳把话都问得差不多了，准备直接去找人面犬。
不过视线瞥过那张书很多的桌子后顺口又问道：“这个床位的同学呢？”
“不知道……玲子也和我们很少说话，她学习很拼命，宿舍基本只用来睡觉……不过她昨晚好像都没回过宿舍，很少见。”小杨看了一眼，唯唯诺诺道。
注意到名字，林一琳又问道：“也是东瀛人？”
“对，全名是松川玲子。”何丽丽说。
“这样啊。”林一琳喃喃一声，何丽丽还没开始感觉奇怪，林一琳就转身道：“那没有其他事情了。”
她们离开了女生宿舍。
陆重明有了思想准备倒是没有再因为千岁割腕自杀这个事实而有什么反应。只是默默抱着吐司，感觉他已经迅速习惯照顾吐司了，这就是打工人的职业素养，适应能力是顶级的。
走在校园的林间小道避开太阳，几人一时无言。
率先开口的，令人意外居然是林一琳：“当导员很辛苦吧。”
“嗯？哈哈，还好吧。我还想着以后有没有机会去当老师呢。”何丽丽笑道。
“那可不容易。”林一琳道。在大都当老师的要求很高，教育资源本来就被抓得很紧，灰色街区出身的身份在这类职业的竞争中非常吃亏。
何丽丽点点头，沉默着微微低头道：“所以我真的很羡慕林一琳你，这么聪明，又能活得这么潇洒自由。”
“你觉得是潇洒吗？那也不错。”
何丽丽看着林一琳的神情，不禁道：“我啊，其实一直很嫉妒你。当初在高中的时候，刚转学过来不理解大家为什么不喜欢你。融入新团体很困难才试着去找你……然后很快就理解大家的想法了。”
林一琳没有说话。
“你是白色世界出身，身份上就比班里绝大多数人强，又很聪明，成绩毫无弱点的同时总能见微知著。然后又很骄傲，看不起其他人，除非必要的事情别人搭话你都懒得理会。你简直像是梦幻的公主，哪怕脸上的伤疤都影响不了你的美丽。和你在一起带来的巨大落差让人痛苦，大家私底下对你的攻击也只能集中在你的伤疤上。”
“我知道。”林一琳回了一句。
“我也感觉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你身边，有时候就感觉能蹭到一些你的光环一样，这么自我安慰。”
“考上圣齐奥大学更让大家所有人确信你与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超天才就该去到天才聚集的地方。你在那里找到同类了吗？”
“有吧。”林一琳道，“感觉上确实自由了很多，见到了身份更厉害的人，也见识到了真正的超天才，相比之下我都不算什么了。”
“不愧是圣齐奥大学，怪物云集啊。”何丽丽感叹一声，又道：“再见到你的时候，知道你现在毕业后做的事情，感觉很难理喻。明明你哪哪条件都很好，有着无数种过上衣食无忧好日子的途径，为什么偏偏选择去灰色街区开事务所呢？”
“兴趣。”林一琳道，“你就当这是我的梦想就好。”
“我们大部分人的梦想只是过上平凡的好日子而已。为此我拼尽全力，但你唾手可得却又随手可弃。我居然能因为自己还在努力这件事对你产生一瞬间的优越，很可笑吧。”
“是啊，抱歉。”
“为什么道歉？”何丽丽失笑，不理解：“只是我单方面地在发牢骚而已。”
“你的牢骚对我而言都是已知信息，你们的小心思并不难猜，我习惯了。”林一琳道。
“真厉害呢，林一琳。”
“我确实瞧不起你们，但当初我也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我觉得没什么不对的。”何丽丽连忙到，“你只是你自己，都是别人……”
“我说的不是那些，是偷钱的事情。”
“那个……”何丽丽愣住。
默默走在一旁的郑反侧目，这件事林一琳在刚刚非常简短迅速地给他讲了一遍。
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会被搬上来说。
高二第二学期班级内班费失窃，讨论之后有心人将节奏带向了林一琳。
虽然绝大部分人都不觉得是林一琳干的，但他们都选择对这种节奏保持沉默与默认。
唯一一个帮林一琳说话的，就是何丽丽。
但……
“是那个班里的气氛组王宗豪偷的，他偷偷带手机又分给别人玩然后手机被砸坏了，男生们那段时间有在说这件事。班长收班费后没来得及整理被老师叫去，当时她位置靠窗，那些钱被风吹散落到地上，下午自由活动时间班里几乎没有人，王宗豪打篮球回来拿忘带的水杯时心生歹念，拿走了一部分准备买一部便宜的应付家长。”
林一琳一通连贯地说下来，让何丽丽愣住。
她说：“你果然知道……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自证？！为什么还能真的一下子掏出钱付上？”
第216章 释然和解
“因为对我而言都无所谓。”林一琳平静地说，“以王宗豪的性格这件事他最后也是瞒不下去的，事实也确实如此，那件事之后一个月他突然就不再带手机了，身上多了些伤大概是家长所为。专注于体育和学习的他最后似乎离开了大都去到了更适合他的高校，这是好的。”
“那你自己不会委屈吗？”何丽丽无法理解，“更别说他再怎么悔改也没向你道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一切都晚了。”
“我没感觉有什么损失，和你们浪费时间才是最大的损失，哪怕现在的我重新复盘，大概也不会打算在高中那种时段多做选择。”林一琳垂眸道。
“怎么这样？你被污蔑了啊！”
“他们最明智的选择是学生间内部讨论而没有牵扯到老师，如果加入老师要素，为了我自己的学校评价考虑我的选择就不一样了。但仅仅是学生之间，那是不是我对大家而言有什么区别吗？我给的钱和失窃的钱不一样，班长应该知道但也一起保持了沉默吧，她只想这件事早些结束以免自己也承担责任。”
何丽丽沉默。
林一琳再度抬眼看向何丽丽：“我并不讨厌你们，大部分人对我而言只是无数信息堆积的团块，我很难给予更多的情绪给你们。”
“这种插曲对我对大家都没有什么影响，那就够了，对于当时早就开始帮养父打下手的我来说那点钱也听不过尔尔，能让那件事这么过去我觉得是很值得的。没有人觉得真的是我做的，大家最后心照不宣地不再谈论，甚至对我的一些中伤议论自那之后也少了，耳边清净，我觉得稳赚不赔。”
“话又说来，王宗豪还有班长应该在哪次同学会里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过你了吧。因为我不在，他们的愧疚只能对当初和我关系相对较好的你释放。如果你们还有联系的话，帮我刚刚的那些原话转告也可以。”
听完林一琳的话，何丽丽不由得露出苦涩的笑容：“我还是无法理解你的想法，果然你的世界和我们之间是完全不一样的。怎么说呢，能这么看待这种事，林一琳你真的可以用伟大来形容了吧。”
“伟大吗？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形容我。我不这么认为，只是发自内心的无所谓和对其他人的蔑视而已，倒不如说是傲慢。”林一琳闭上眼睛说道。
“那为什么要对这件事道歉呢？”
“因为这件事里我确实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甚至称得上是错误。我对整件事都问心无愧，自认这样子就和往常一样，和大家分隔两边界限分明也不会伤到任何人。除了你。”
“……”
“我这么做唯一伤到的就是当时帮我说话的你一人，我在为这件事道歉。”
“我倒是没有特别在意啦。”何丽丽怔怔地看着林一琳，惊讶且出神地说。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校门口。
林一琳回头，说：“我们终究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何丽丽点点头，并不否认这一点。
“但是，我由衷地感谢你过去愿意成为我的朋友。祝你幸福一切顺利，何丽丽。”
说完，林一琳迈步离去。陆重明默默小步跟上。
何丽丽望着林一琳的背影，一如当初毕业时一个人拿了东西后不与他们合影便一人默默离开时一样。
“林一琳！你现在幸福吗？”何丽丽突然抬高声音问道。
闻言，林一琳脚步微顿，下意识伸手抓住了旁边一团“空气”。
郑反：？
她回头轻轻一笑：“嗯。”
何丽丽第一次看林一琳笑，对于她而言称得上慑人心魄的微笑，让她下意识地同样露出笑容回应。
……
“不是，说得好好的你扒拉我干什么？”郑反把手从林一琳手上抽回来。
“我在抓住幸福啊。”
“你这幸福有点随便了哦。”郑反道。
林一琳笑了笑，笑容又很快隐去，对于二进制小妹而言笑几个像素点对她来说还是太累了。
“幻觉先生会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林一琳问。
“嗯？那我和你的做法大概会完全不一样。”郑反想了想：“虽然过去在学校不可能有人敢诽谤我，但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我会让当时所有动了嘴皮子的人后悔。”
“幻觉先生是什么超级校霸吗？”
“这叫和大家打成一片，你喜欢划清界限，但我喜欢搅混界限，大家其乐融融好不快活，反正开心嘛。”郑反伸出一根手指转着圈圈。
“比起所有人都不会受伤，幻觉先生更喜欢所有人一起受伤呢。”
“正确的，”郑反打了个响指，“反正我不受伤就行。”
陆重明没有说话。
他能说什么话？他就是那些主角般丰富的校园生活里的背景板。
上学那会儿光是学习提高成绩就已经耗费了他的所有心力，他高中时候甚至还为此拒绝了一个女孩子的表白。他觉得林一琳所经历的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太遥远了。
就算发生了，他大概也只会是沉默的数字之一，因为他可能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比起这些，还是想想千岁的事情吧。
林一琳拿出手机发了短信，直接调动人手去已知几个人面犬的经常出没地点进行搜查。
等坐地铁回到希希柯柯，大概就能有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