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而炼狱语作为最早的几批语言之一，本身就带有魔力，那么这是不是也能算作是符合要求呢？
这就是炼狱中的魔鬼常做的事情，即便是法律的制定者也不例外，而区别只在于，绝大多数魔鬼只能从已有的法律中寻找漏洞和解释，但彼列和菲尔娜却本身就能够创造出大量的只利于他们自己的漏洞。
不过彼列认为，对付两个凡人，或许还用不上这种权柄——只依靠现有的便已经足够了。
“这又不是我想要的！”果不其然，当风向一次次地转向有利于大魔鬼一侧时，黛西开始着慌了，“我又没有——”
“主观，或者客观原因，”彼列的手指在那完全不给雷斯劳弗和黛西瞄一眼的法律条文上点了点，“不错的挣扎，不过到此为止吧。”
彼列在很久很久之前并不擅长言辞，甚至现在也一样，但菲尔娜一次次靠着口才逃出他的掌控，让这位大魔鬼多少也学习到了一些技巧。
在他的领域、他的规则、他的权柄之下，对方甚至连自己究竟是谁都需要自己去猜测，规则尽管黑纸白字却无法查看，而在这些基础上，还要再加上他的误导和引诱。
无论是何种对话，都无法改变这两个凡人的结局，他们注定会为破坏自己的计划而付出代价。
黛西其实猜得不算错，那些在物质世界的邪教徒的确是他对付菲尔娜的思考的一部分，只不过连尝试都没有正式开始就被搅黄了，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响应那邪教徒首领的请求，向那边投去一瞥。
而至于处置这两个凡人，则可以看作是其对“菲尔娜损害了彼列损害菲尔娜计划的阴谋”的一种报复，同时也可以是试探了一部分，来确认这套猜疑链是否完整。
在如此背景之下，身处牺牲品位置的黛西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占据上风的。
但其他人却可以。
就在彼列已经胜券在握的时候，这间房间的门板忽然被人敲响，不等大公说什么，一阵硫磺混合着红酒香气的轻风便不请自来地卷入房间之内，化作了一个妙曼的女性魔鬼的形象。
然而令彼列感到困惑的是，来人既不是他早已提防完备的菲尔娜，也不是和雷斯劳弗黛西两人任何一个有关的魔鬼。她就像一只魅魔一样长着小角、皮翼和分叉的尾巴，但九狱上下无人不晓，这副皮囊之中，暗藏着的是何等黑暗的狡诈和残酷。
“格莱西雅？”彼列无法对这个身处第六层炼狱的统治者同僚视而不见，他站起身来，严肃地看向对方，“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位九狱的公主殿下是第四层的常客，但这和他却没什么关系，主要由菲尔娜打理的第二大城市阿布里莫克才是格莱西雅常常光顾的地方。
“冷静、冷静，彼列阁下，这可不像是平常的你，”小公主轻笑着，眼神扫过办公桌对面的两个凡人，故作吃惊地道，“哦，您怎么忽然对物质世界有兴趣了？”
“菲尔娜让你来的？”彼列打量着这位地位隐隐比自己高半头的同僚一会儿，忽然开口。
“不愧是您，我想九狱之中，恐怕只有我父亲的智慧可以在您之上了吧，”格莱西雅将手搭在了黛西的肩上，一边说着无营养的奉承，一边轻描淡写地承认了下来，“这位美丽小姐未来的宗主察觉了你的动作，于是立刻报告给了菲尔娜，而我恰好在场。”
“他们破坏了我的布置，”彼列觉得自己的胃（如果有的话）有些疼了起来，同样的话在不同角色口中的分量可是完全不同的，黛西的那套说辞如果从这位嘴里冒出来的话，他还真没什么把握赢下这一局，“根据——”
“好的，好的，我懂，毕竟咱们的业务是相通的嘛，”格莱西雅摆了摆手，示意彼列可以跳过这一段，“不过我和菲尔娜都很好奇，你在物质世界究竟有什么样的布置呢？”
“该不会是，想要针对菲尔娜吧？”
“我把我自己的灵魂指标都交给了她打理，甚至连和我签订契约的凡人也都交给了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彼列木着脸回答道，“我为什么要针对她？”
“啊，那就是我最喜欢的桥段了，”令彼列没想到的是，格莱西雅居然笑着鼓起掌来，“我们的彼列大公作为地狱司法的管理者却瞒着大伙，如果不是想要对菲尔娜做点什么的话，那目的就很明显了不是么？”
“怎么，你也打算推翻我父亲的统治？那可真是妙极了，我们一定可以成为坚定的盟友！”
“你别……”彼列在她说到一半的时候就试图阻止格莱西雅，但终究还是失败了——他最怕这位殿下把事情拐到这上面来！
阿斯蒙蒂斯对他女儿的溺爱和纵容几乎是无限的，甚至于阴谋反对他这件事都可以公开拿出来说——但可不是每个大公都是那位九狱之主的女儿！如果真的让那位对他怀疑起来，他下次去法庭只怕就要站在被告席上了！
“听着，格莱西雅，我对阿斯蒙蒂斯大人的忠诚是绝对的！”彼列必须对此做出无歧义的表态，“我在物质位面的试验完全是出于维护他稳固统治的思考而做出的行动。如果你这次来是打算说服我的，那就请回吧！”
“三句话里没有一句是真的，”格莱西雅浑不在意地嘲笑着，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不过既然你这么‘忠心’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菲尔娜托我给你带个话，让你把他们放回去。”
“你和她都无权命令我。”
“你不过是这一会儿才看了他们几眼，她可是留心他们有阵子了，”彼列越来越强硬的语气被继续无视，“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就再仔细看看他们好了，要是你在那之后还要继续坚持，菲尔娜也只能和她的手下一起寻找新的关注对象。”
炼狱第六层的大公身影再度化成一阵轻盈的旋风：“她的话只尽于此。而我自己嘛，我更喜欢你无视她的意见，毕竟你们俩谁倒霉，对我来说都不是坏事，呵呵呵呵。”
第336章 全身检查
“这该诅咒的婆娘。”
彼列大公低声谩骂了一句，尽管心中有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但他明白，自己终究还是要在这上面做出妥协。
那两个毒妇，单拎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凑在一起就更是无比致命。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彼列和菲尔娜虽然在维护共同权位的立场上是天然的坚定盟友，但彼此都很难不期望将对方赶下去，自己成为第四层唯一的主宰——就像炼狱的其他地方那样。
但菲尔娜和格莱西雅，她们之间除了天性中的相互妒忌和竞争之外，只要那位公主殿下不惦记菲尔娜和他的交易者的灵魂，几乎就再没有能产生利益冲突的地方。
而且，格莱西雅目前对弗莱格图斯的统治权没表现出也没必要有什么兴趣！
那意味着如果他不能抓到对方的把柄，反而将自己尾巴露出来的话，他可能会失去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大魔鬼面容阴沉如此，让房间中的两个凡人觉得自己在面对这一层地狱本身：“好吧，你们有着不错的运气，让我们看看它还能持续多久。”
“我会听她们的，先仔细看看你们再说，但如果这只是虚张声势的话，你们会知道后果。”
“我只知道，我不会坐以待毙。”雷斯劳弗直视着这个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存在，缓缓握紧了地狱战刀的刀把。
面对那个和自己旗鼓相当的蛇人，他难免有些瞻前顾后；但当知道对方的力量远胜于己时，都卜勒反而不觉得怕了。
如果死亡的报酬是在这家伙的脸上留一道刀疤，那也不错。
“搞清楚你在哪里，死亡可不是终点，凡人！”彼列很快便察觉了雷斯劳弗的意图，低吼道，“如果你真敢这么做，我发誓会让你在岩浆里游泳一万年！”
“值得吗？我觉得很值，”雷斯劳弗舔了舔嘴唇，“那如果我上岸的话，肯定还会找机会再给你来一下。”
大公用炼狱语骂了一句，就算在最好战的魔鬼中，也很难找出这个凡人一样的家伙。而最明智的解决办法，就是不要顺着他的欲望继续下去。
“来，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彼列伸出手去，拇指按在黛西的额头上，让诗人全身都微微抽搐了起来。
过去的记忆走马灯般在她的心灵世界中流淌而过，却并非为了给它的主人而看——另一双来自地狱的眼睛仔细而快速地浏览过一切，不遗漏任何线索。
蔚蓝的星球、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如果雷斯劳弗看到这些一定会感到异常新奇而陌生，但在见识过无数宇宙无数世界的彼列大公的眼中，这一切也不过只是寻常。
他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过如此……”彼列抽回手去，神情却没有任何轻松，径直转向了雷斯劳弗，“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脑子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
很快，雷斯劳弗曾经见到过的那片天地倒置的“幻境”便呈现在了彼列大公的眼中，那些被雷斯劳弗杀死的人的灵魂也同样没有躲藏的余地。
“这算什么？”彼列觉得自己被那两个同僚愚弄了，“不过是一方半位面，虽然规则有些怪异，但真正可疑的部分，也只是它居然会寄生在一个凡人身上而已，这又有什么……”
说着，彼列的一份意识已然入侵了雷斯劳弗的那片天地。雇佣兵同样悬浮在那片星空之中，随着他的思维缓缓转动，那些灵魂立刻如同疯了般朝着大魔鬼扑杀了过去。
“居然还听你的指挥？”彼列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一切，火焰和岩石在他的周围相互转化，构造出一层轻巧的外壳，使得那些精魄完全无法近身，“这么熟练，看来是用这招阴死过人，嗯？”
试图用灵魂攻击魔鬼，就仿佛是尝试用农夫来围杀雷斯劳弗自己，后者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反正如此，不试白不试，反正从之前这尊大魔鬼的举动看来，这种小打小闹是不可能激怒对方的。
作为司掌炼狱法庭的魔鬼大公，彼列自然可以自如控制自己的情绪，否则不论其他，单单以菲尔娜的操作水准，便足以将他挤下去了。大公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精魄的行动轨迹和规律，但眉宇间，却渐渐地流露出了些许的不耐烦。
“足够了，”彼列点了点头，随手抓过一只灵体，“这里的应该没有你的什么挚爱亲朋？有也没关系，我不在乎。”
“你对这里的理解太过……粗浅，我应该更深入一些来进行判断，换而言之，可能会消耗掉你的一部分存货。”
“如果有怨言就去找菲尔娜哭去吧，这都是拜她所赐。”
说着，彼列手中的灵体便骤然散开，化作了一蓬浓密的光点。在雷斯劳弗看来，这仅仅是将一个灵体打散了而已，但在更高层次的施法者眼中，看到的却是一片又一片过往的云烟。
“有意思……”彼列的嘴角莫名地露出了一丝笑意，“你居然伤了扎瑞尔的人，还篡夺了那魔鬼的力量？我还以为这都是菲尔娜的鬼主意。单凭这个，你们就可以活着回去——反正等那个疯女人什么时候腾出手来，肯定会亲自来料理你的。”
菲尔娜想要提醒自己的应该就是这个了，要是那个战争狂人知道自己越俎代庖，整个第四层都不安宁，她菲尔娜也休想独善其身，至于格莱西雅……彼列猜测，当这一切的某个步骤发生时，她也一定在场。
彼列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这种所有事务都重归掌控的感觉是最好的，不过很快，他便注意到在那蓬光点之中，竟然有一处连他之前都没有注意到的阴暗。
菲尔娜？不，肯定不是她们，那婆娘不擅长这部分。
彼列稍微犹豫了瞬间，便决定一探究竟——一个凡人身上隐藏的东西居然可以几乎瞒过他的眼睛，可能危险、可能重要，可能诱人，但唯一确定的一点是，他必须要知道。
彼列打起了十分精神探查而去，然而在片刻之后，他办公桌上放置的眼镜毫无预兆地爆裂开来，紧随其后响起的，竟是魔鬼大公嘶哑的咆哮声：
“滚！你们两个都给我滚！永远不要再回来！”
“滚出我的领地，让厄兆的阴云笼罩你自己吧！”
第337章 困惑，但平安
“所以，你们就这么……回来了？”
地下洞穴之中，黛西刺剑上的昼明术取代了贝拉手中燃烧的火焰，再度照亮了周围那些邪教徒的尸体。
但却无论如何都照亮不了同伴们发慌的内心。
“就是这样，”讲完经过之后，就连黛西自己也不敢置信，“我恐怕是最幸运、最幸运的家伙了！那个大魔鬼到后面连正眼都不瞧我，全身心都投在老雷身上，连眼镜镜片都炸了！”
“然后他就骂了我们一顿，把我们丢了出来！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不单是黛西的疑问，也是其他所有人的疑问，然而雷斯劳弗自己却实在无法回答。
“他能做到，我做不到，也看不到，”雷斯劳弗闭着眼睛，安格丽塔知道他在试图于那被大魔鬼称作“半位面”的幻境中复刻什么，但最终，雇佣兵也只能颓然地叹了口气，“我自己研究这个，还不如我把他打一顿逼他说出来来得实在。”
毕竟，如果是在物质世界、那位魔鬼大公不动用任何特殊力量、纯靠肉体搏杀的话，他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赢个几次，但将灵魂研究得如一位魔鬼大公一样透彻？他就是敢想，都不知道怎么想！
“总之，他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在他位格之上的东西——至少和他等同，而在他之上的，我恐怕也只能想到诸神了，”冯达尔抓了抓下巴上的胡须，对此困惑不已，“但是老雷，埃达丝是和平女神，倾樽城帮过你一会的酒神也和‘厄运’沾不上边，而且最重要的……这两位虽然是神明，但完全不需要恐惧啊。”
就算是凡人也不会害怕这两位神祇，何况是那位九狱之主麾下的大公——他到底在慌张什么？
他们也应该为此感到担心吗？
“也许……”正在众人因雷斯劳弗和黛西两人的平安脱险而胡思乱想的时候，虚弱的声音却忽然在洞穴中响了起来，他们转头看去，却是那个黑骑士教团的审判官，不知何时苏醒了过来。
他们为了这些人而来，竟然把他们给忘了！
“你先别说话，我救你们下来！”贝拉连忙跑了上去，将那些被信奉彼列的邪教徒们抓获的审判官们解救了下来，并补救性地开始治疗，“真抱歉，你们是什么什么时候醒的？我们完全把你们给忘了！”
“没……事，”那位审判官虚弱地咧了咧嘴，露出两排被血水糊满了的牙齿，“重要的是，我们活下来了……”
“我醒的比较早，看到的可能……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只要你们不是邪教徒，我保证我会守口如瓶。”
黛西有些心虚地转过脸去，之前她还可以非常自豪地声称没有被魔鬼蛊惑，但现在她却不那么确认了。
琤泠连她的女主人都搬动了，不管因为什么，如果不是那两位重量级人物的几句话，她和雷斯劳弗恐怕真的要陷进炼狱里面。虽然从后面的情况看，老雷自有能让魔鬼大公都忌惮的东西随身，但从被抓到逃生中间的过程肯定不会太轻松。
甚至于，他们到底能不能看到彼列被那所谓的“厄兆”缠身的一天都要打个问号。
“那就多谢你们了，”雷斯劳弗点点头，“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不过你刚才说的‘也许’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也不大确定，”随着治疗法术的施展，审判官的状态明显好上了不少，说话也流利了起来，“你是东边人没错吧，我听说，东边有不少安皮瑞人，他们那边比较信奉命运或者宿命一类的信仰和神明。”
“你有没有受过他们的影响？”
“这你可让我犯难了，”雷斯劳弗被这话给逗笑了，“干我们这行的要么什么都不信，要么多少都信一点儿。我见过一个迷信的家伙身上长戴几公斤护身符当负重，每次打仗前祷告都要好几个钟头。”
“至于我自己，我什么都信一点儿，想起哪个就拜哪个，你们敬奉的那位我也不是没跑了，我甚至是跟着你们的教友一起祷告的。”
这话相当于没说，世界上不少人都是如此：既不能被归类为无信者，却也连浅信徒都算不上。神明就算再清闲，也不太可能在这类凡人身上消磨太多时间。
或者反过来说也是一样。如果一位神祇在某人身上倾注了太多，那肯定不会再吝啬那么一点儿心血，让这个人真心实意或者迫不得已地敬仰祂。
但雷斯劳弗身上，却完全看不到类似的痕迹。
“行了，想不明白就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雷斯劳弗大手一挥，自己反倒对此事相当洒脱，“这不是挺好的吗？就连魔鬼都要躲着我走，等回了东伊纳萨斯，我高低要吹上一阵子！”
真正地“从地狱走了一圈”，这种经历作为谈资就算是在牛皮界也是数一数二的，更别说是真实的经历。
“如果你自己能想开，那是最好不过了，”审判官无奈地跟着笑了起来，“不过我建议，如果你有什么资深的神官朋友的话，最好还是花些心思。有些事情不是不去想就不存在的。”
黑骑士教团毕竟还是以物理服人的时候多一些，这位审判官虽然也是个神职人员，但奥秘领域也就是半桶水的样子，面对涉及邪魔的部分，所能做的不但不比雷斯劳弗多，甚至还未必能比雷斯劳弗好。
“这就不用你来操心了，”雇佣兵点了点头，“这里是个烂摊子，我们可不会继续帮你们。”
“这是我辈的分内之事，”提到眼下，对方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只有一点需要诸位再施以援手。”
他站起身来，有些纠结地看着面前那零落在地上的邪教徒尸体。教团的预言出了误差，但这些东西倒还可以用特制的药粉保护起来，不被这地下的蛇蜥之类怪物啃噬，但……
“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怕是连自己走回上面都不容易，而且就算是全盛时期，我也施展不出来这位小姐的这种照明法术。所以能不能呃，先把我们兄弟几个给送上去？”
第338章 危险总在松懈后
当雷斯劳弗一行人再次听到那间“魔鬼旅店”的消息，已经是很长时间之后了。
黑骑士教团并没有将事情大肆宣扬，那旅店在外人耳中只不过是毁于一场失火，老板非常不幸地未能逃脱出来。一段时间后，也许那条路上会再度吸引某个有头脑的家伙，再度开设一处落脚点，又或许往后行人们只能被迫露宿风餐，顺便抱怨着当初的那场大火。
“如果那个提夫林还活着的话，肯定要开始把往后那些旅者遇到的危险，全都归罪于咱们了。”黛西百无聊赖地弹着马特琴，末了却只能以一声愤愤不平的尾音结束了这段过于乏味的演奏。
“最近也太——无聊了！”
“省省吧，再让你游一圈炼狱你又该不乐意了，”贝拉为篝火添了把柴，揶揄道，“中伊纳萨斯刚结束混战还没一年，就又被西边给卷进了战火。咱们能安安全全地通过有什么不好的？”
或许是极度倒霉后的找补，也可能是越向北，雷斯劳弗双酬佣兵的名号就越响，总而言之，众人在后面的日子里尽管和各路士兵都没少打交道，但却没遇到什么危险。
哪怕留雷斯劳弗喝酒的一方与邀请诗人表演的一方，很快就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但这一切和他们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这点我认同贝拉，黛西，”雷斯劳弗懒洋洋地从削好的木签上用牙齿撕下一块肉来，“我的委托眼看就要完成了，这时候可容不得半点节外生枝。”
在他的身边，正在烤一串新割下来肉片的安格丽塔神情微微一动，在篝火下微微发亮的棕色眼眸中似乎夹杂了些其他的情绪。
“雷斯劳弗叔叔，”少女抬起头来，“我想去冯达尔叔叔的老家海东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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