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然而，鼠王自己却并没有喝下这杯酒，而是将其递给了雷斯劳弗：“请吧，先生，她究竟是什么反应，我认为还是你亲自确认最好。”
雷斯劳弗不常喝酒，但并不代表酒量不行，即便是这种烈酒也不会让他退缩。然而当他接过酒杯后，却的确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将酒水一饮而尽。
很快，和魔鬼们的心灵链接相似的反应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不过只是一瞬而已，并且还是单向的。
“我知道了。六号，带他来吧。”
至少声音上，的确是那个她。
第423章 银渐层
“雷斯劳弗叔叔，原来你之前执意要去抓那个男孩，居然是为了这个呀。”当戴维特带着众人走完最后一段地下通道时，安格丽塔颇为好奇地看向了雷斯劳弗，“可是，你怎么能确定……”
“我不能，”都卜勒耸了耸肩，“事实上我也没有什么预谋，只是撞到了那个小家伙之后，忽然想到了这么一位熟人。”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那么那件事一定不发生在沉铁堡里，既然关于那个恶魔学家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老师也不清楚，那就只能再找别人问问看了。”
前面的戴维特没有回头，但对于雷斯劳弗这样的评价显然也觉得十分受用：“这是当然的，十年的时间，她建立起了这座城市里最繁荣、最完善的情报体系。我听说有一位地下的神祇叫罗丝，祂在蜘蛛网上完全掌控着自己的神国，那我敢说，她就是沉铁堡里的罗丝了。”
“而且你应该也知道吧，她那个，说不定还真的……”
“她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个。”雷斯劳弗没有附和对方，淡淡地道。
戴维特不由得有些哑然，半晌后才喃喃地低语：“连这个都知道……那还真是熟人了……”
他们这行很难相信其他人，即便是到了此刻，这只鼠王依旧在试探，雷斯劳弗但凡稍有不对，就会立刻引来整个鼠群的盛怒报复。
只不过，这些在雷斯劳弗看来是完全多余的。
“这个到底又是谁啊？”安格丽塔的语气中难免又带上了些许酸味，“连她不喜欢什么你都记得？”
“你要是被她在半夜里用刺盾抵着喉咙，你也会印象深刻的，”雇佣兵笑了一下，用手比划着，“事实上不仅仅是抵着而已，那根刺插进了皮肉中，避开了气管、血管、食管和其他什么管，但那种感觉依旧很让人难受，像是……死亡逼近。”
这种形容想从雷斯劳弗的嘴里听到，可是非常不容易的。
“当然了，那时候年轻，嘴嘛多少也碎一些，所以遭受那种待遇或许是算我活该。”
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中，地道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尽头，戴维特停下脚步，在将一架铁梯从头顶放下后让出了前方的位置。
“上面就是‘六号’了，几位自己上去吧，我也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了。”
“辛苦了，”雷斯劳弗将手放在了梯子上，“那两个小孩算是我撞见了，我也会和她多少提上一嘴，怎么处理，你应该有数。”
戴维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很快便转身消失在了密道的黑暗中——如果需要他再将人原路带回，他会再回来的。
铁质的梯子顶部，两块应该属于地窖活门的木板并没有上栓，雷斯劳弗轻松地将其推开，带着同伴们重新呼吸到了地上的新鲜空气，而就在他们的左手边，一间书房的房门虚掩着，两个壮汉背手站在门面，眼珠从下眼皮的上沿冷冷地睨视着冒头的几人。
“还搞了俩私人保镖，”雷斯劳弗被这两个大个子的神态给逗笑了，抬手朝着其中一人的肩膀拍去，“看来是真的发达了，嗯？”
说时迟那时快，雷斯劳弗抬手的瞬间，两个在冬日里只穿着厚皮坎肩的大汉陡然动作起来，裸露在外、肌肉虬结的臂膀如同四把铁钳，无视其他人，单朝着雷斯劳弗的关节拿去，如果真的被他们抓住，都卜勒恐怕就只能像个犯人一样，被押着进门见人了。
但雷斯劳弗自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却见他左肩头忽地一斜，解去了其中一条手臂的大部分力道，双手绕臂反拿，只听得两声闷响，左右两个守卫靠近雷斯劳弗一侧的肩头齐齐塌了下去，连带着整条胳膊都变得松软无力了起来。
“不错，很结实嘛！”雷斯劳弗扬声大笑，随着两人剩下的两只胳膊再度试图将他擒抱，两膀猛地一晃，反而将那两名壮汉的手臂给押到了各自身后，钉有铁掌的靴子快速踢在他们的膝弯上，竟让两人齐齐朝着书房跪了下去！
哪怕是没有那条来自炼狱的手臂之前，这两人在雷斯劳弗手上也只是花架子而已，更别说是现在了。
“卡莉斯特拉，你的门卫可该换了！”都卜勒冲着门后喊了起来。一听这话，那两个大汉顿时在雷斯劳弗的手下剧烈挣扎了起来，然而和都卜勒比他们和那些老鼠崽子别无二致，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卡莉斯特拉，这是那个人，那只猫，那只“银渐层”的名字吗？安格丽塔三人的耳朵齐齐竖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对方的回应。
沉铁堡虽然不如马格帕雷斯或者倾樽城精致，但作为一座偌大的城市，能在这里的地下组建起庞然鼠群的角色，她们可太想见一见了。
然而，虽然尚未看到人，那声音却是实实在在地让她们失望了。如果说安格丽塔和黛西的嗓音或许被天使亲吻赐福过，这位的声音就好像是九狱和深渊在血战的战场上，魔鬼和恶魔的骨头相互刮擦一样，沙哑、刺耳，这些都远不足以作为形容。
“放了那两个人吧，雷斯劳弗，”那勉强还能辨别得出是女性的声音说道，“他们是我按照你的标准找的，虽然每晚他们都听着你的故事入睡，但终究也只能是形似而已。”
“招两个真正的‘死亡’给我看大门，代价实在是太高昂了——进来吧，让我看看你，看看我们东伊纳萨斯的‘死’怎么还没死。”
雷斯劳弗应声松开两个门卫，带着同伴们推门而入，当那双血红色的、既无虹膜也无瞳孔的单色眼眸看向他们四人时，这个鼠群背后的猫咪也同样露出了她的真容。
她看起来和雷斯劳弗差不多大，三十岁左右，她慵懒地坐在书案后的宽大扶手椅里，身穿灰白色的紧身上衣，裹着皮裤的双腿随意搭在桌沿，毫无顾忌地修饰并展览着身上的每一条健美有力的曲线，但如果仅此而已，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盗贼头头罢了。
真正让安格丽塔等人感到始料未及的，是在她的身侧，一条像是白蛇般的、末端膨大成倒三角凸起的尾巴正一边摆动着，一边和它的主人一起打量众人，而在放于人类身上算是白得病态的头颈之上，在那同样银白色的短发之下，两根犄角竟从她的额头两侧如同羚羊角般，朝着天空盘旋而上，呈现如黑曜石般的晶莹质感！
第424章 土著，还是土著
坎比翁！还是提夫林？
又或者……她根本没有凡人的血统？
安格丽塔下意识地便将手按在了佩剑的剑柄上，一路过来，无论是恶魔还是魔鬼，似乎都很难给她带来什么好的印象。
玛丽很快便和安格丽塔做出了类似的戒备姿态。
而与之相对应的，吟游诗人则悄悄向后退了一步，毕竟她的琴里真的住着一只魔鬼。
而雷斯劳弗，却是将手按在了安格丽塔的右手上，示意她不要激动。
“卡莉斯特拉，”都卜勒清了一下嗓子，“这几位都是我最近结交的朋友和同伴，不必紧张。”
“是我不必紧张，还是她应该放松一些？”坐在桌子后面的女性将两条腿交换了一下位置，嘶声笑了起来，“好吧、好吧，看来如果不自报家门的话，我们是没有办法坐下来谈谈的。”
“就如雷斯劳弗说的，我是卡莉斯特拉，早年也做过一阵子佣兵，主要是作为斥候或者哨探，所以和他认识。”
“至于你们所忌惮的，我的种族？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是真正的恶魔魔鬼，也不是什么变形生物。”
“变形怪变成提夫林在人类的城市里讨生活，那它一定是疯了，”安格丽塔深吸了一口气，她没有闻到那种硫磺的气味，缓缓将手离开剑柄，“抱歉女士，我想我有些反应过度了。我是来自帝国的安妮，幸会。”
黛西和玛丽也报上自己的名字，雷斯劳弗对对方似乎并没有太多戒备，这只鼠群后面的猫咪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长着角和尾巴的女人面带微笑地倾听着，没有做出任何其他的表示，使得书房里一时间有些冷场。
“那个……”诗人的眼珠转了转，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来，“我能问个问题吗？我们是从帝国来的，但一路上似乎都没有见过几个提夫林——事实上，唯一的一个还是魔鬼的信徒，但按理来说，你们也应该和人类、精灵、矮人等等一样，算是几大种族之一，对吧？”
雷斯劳弗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但并没有阻止——卡莉斯特拉厌恶的是那些带有歧视性的言论，无知，那又不是罪过。
“看来你应该是个喜欢传唱情情爱爱，而非史诗传奇的吟游诗人，对吗？”提夫林看着黛西，“否则的话，你不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个缘由，毕竟你们帝国人都喜欢传唱理查德大帝的丰功伟绩，就像有些伊纳萨斯人恨不得亲吻你们的靴子。”
“现在的东伊纳萨斯不是当初的那片土地了，这个你知道吧？”
“大帝干的，或者说是他手下的那个妖人。不是我吹牛，这个我搞不好比你还懂……”黛西忽然愣了一下，旋即表情开始变得古怪了起来，“等等，你该不会是想说，东伊纳萨斯当初就是提夫林的聚集地吧？”
“却见理查德大帝拨马回阵，便有查尔吉吉踊跃杀出，祭起一发八环的支配怪物直取提夫林，那提夫林只叫一声‘苦也’，就被捉了回去，砍脑袋挂在壁炉上……”黛西立刻开始了她的即兴表演，虽然揶揄的是提夫林，但却反而让对面的人感到如此滑稽。
“老雷，我喜欢这小妞！”卡莉斯特拉拊掌大笑，简直前仰后合了起来，“如果你打算从此跟着我混，我要盘下来一家酒馆，每天都给你安排专场！”
“但在那之前，你应该补习一下这里的历史，免得被你的同行们砸场子——虽然被砍脑袋挂壁炉这种确有其事，但却不是理查德大帝做的，恰恰相反，吟游诗人常常以提夫林的遭遇为他征服东伊纳萨斯开脱。”
“因为这片土地上的提夫林们，正是被这里曾经的‘土著’给屠杀的！”
有的时候，或许某些教派宣扬的“宿命”与“报应”真的存在，曾经屠戮他人的群体难逃被屠杀的命运，而继续进行屠杀的后来者，如今的血脉在这片土地上也早已无立锥之地，反而是在遥远的帝国还成为了皇室。
“早在精灵和矮人站在舞台中央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生活在这里，然而后来，精灵退场，我们这些同样有着尖耳朵，却长着犄角和尾巴的家伙却要遭到清算，”卡莉斯特拉荒诞地说着，这些她不会和任何鼠群的成员讲述，但今天她一定要说给这个年轻的诗人听。
“在那个时代，一茬又一茬的审判官和所谓的‘恶魔学者’冒了出来，宣扬提夫林生来就背负着罪孽，是邪魔们渗透在物质世界的奸细，他们鼓动普通人、鼓动贵族、鼓动各大教会，甚至连那些早就皈依的提夫林神官们都要被拉出来处刑，提夫林的脑袋被当成可以炫耀的收藏品，所有者则自称他们战胜了邪魔。”
“然而事实上，邪魔是不会在物质世界被杀死的，他们会化作灰烬、脓水或者一阵硫磺气味的烟尘。”雷斯劳弗耸了耸肩，类似的场景他可不止见过一遍。
“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有人知道但装作不知道，”提夫林嗤笑，“不过好在，他们最后也遭了报应，估计现在海东的那些矮人里还有人记得，查尔吉吉是如何杀戮那些蠢货的。”
“可惜，我们并不是真正的邪魔，虽然活得比人类长点儿但也有限，像我这么大的，已经只能从故纸堆里面找这些传闻了。”
卡莉斯特拉慢慢收敛起了笑容：“而且说起来有些可悲，就算我了解到这些，也很难去恨或者爱戴谁，因为一切都那么遥远。如果不是我今天走在沉铁堡的街道上，同样被人指指点点，我甚至可能都不会相信这些真的发生过，只会以为那不过是‘故事’而已，或许这个世界原本对提夫林来说就是偏僻的角落，以至于除了我的祖先之外，几乎没有其他提夫林会搬过来。”
“好吧，既然我已经满足了你们的好奇心，现在应该轮到我了——雷斯劳弗，告诉我，你不去赚你的金币，带着这几位跑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之前你来沉铁堡，可从来都是只去找你嘴里的那些蠢货们聚会的。”
第425章 恶魔学者的狂热
“你早就不干我这行了，就算来找你，又有多少可聊的呢？”面对诘问，都卜勒两手一摊，“再者说，想找你实在是个麻烦事，连‘人棍’都不知道你的行踪。”
“事实上，直到刚才我才知道，你居然有整整六个窝点？你未免也太小心了些。”
“事实上，远远不止，”卡莉斯特拉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正因为这个我才感到惊讶，你居然还是找到了我，而且走的不是你那边的门路——你应该清楚，我对沉铁堡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如果你和人棍说要来找我，我自然会安排和你见一面的。”
安格丽塔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雷斯劳弗，她知道雷斯劳弗在他自己的圈子里面子很大，这点从野兽和那个雄狮达尔身上就能看出来。但，居然会这么大？
这个提夫林将自己藏得这么深，绝对不可能是为了在合适的时候出来见雷斯劳弗一面——虽然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其他地方，提夫林大多受到歧视，但“正常”生活还是可以保证的，不需要担心随时被绑上火刑柱。
“这位小姐，你得明白，有叫错的名字，但没有起错的外号，”卡莉斯特拉瞥了安格丽塔一眼，轻易看出了她的好奇，“尤其是不久前，独行野兽连滚带爬地向每一个他联系得上的人宣传雷斯劳弗的归来。”
“你看起来就是他要保的那个人，对吗？放轻松，我可不敢动你一根头发丝。虽然作为提夫林活着不太容易，但我暂时还想活着。”
提夫林单色的眼睛转回了雷斯劳弗身上：“所以我才好奇，你来找我到底是要干什么？这片土地上恐怕是找不出几个敢和你作对的家伙吧，就算有，你也该去找其他都卜勒做帮手，而不是跑到我这里来。”
“抛开真正的战场不谈，一般的都卜勒恐怕还不是你的对手，”雷斯劳弗笑了一下，他走到对方的书案前，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是从那个魔法水瓶里，“不过我更需要的是你现在的力量——这次我来沉铁堡不单是和安妮有关，也是我自己的私事。”
“怎么，你们俩准备结婚了？”
“什么——噗——”都卜勒一口酒喷了出来，“胡说些什么？！海因里希·斯派戈尔，这个人你知道他的底细吗？我是要找他！”
“谁让你不早说，”提夫林露出了诡计得逞的笑容，但她的变脸比翻书还要快上许多，“我知道这座城市里的几乎每一个人，但你为什么要找他？”
“让我提醒你一下：想想我刚才讲给你这位诗人朋友的故事。”
研究邪魔的人大致有两种，一种是敢于面对真正邪魔的，另一种则只能找其他凡人的麻烦。
“而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种，”卡莉斯特拉面容上不见了刚才的爽快，转而变得阴冷了起来，“彻底的狂热分子，海因里希，他就是这种人。”
邪魔是断不能留的，但提夫林也不能放过，甚至女巫、巫师、妖精、不死生物、德鲁伊、萨满，统统都是该被圣火烧死的“恶魔”，只有这样世界才能“太平”。
“这家伙大概在八年前来的沉铁堡，很快帮当时的领主解决了一只恶魔，名声大噪还成为了贵族，然后，他又成为了这里瑟拉克教会的审判官，神学院的座上宾，再之后，呵。”
“我跟他没少打交道，鼠群几次差点儿毁在他的手上，连我自己也在他的索命名单上——你说我知不知道他的底细？”
提夫林愤愤地抱怨着：“这种货色最特么难对付！冒牌货色干脆杀了了事，有操守的学者也不会来找提夫林的麻烦，但这家伙——畜生，简直就是个畜生！”
留着他实在是个祸害，但杀了他，如果沉铁堡里再出现邪恶的存在，又要靠谁来拯救？这种杀不掉的对头，任谁来都要头脑发昏。
“这么说来，他是有真本事的了？”雷斯劳弗倒不在乎这位老朋友怎么想，他不负责提建议，如果卡莉斯特拉拿定主意要干掉那个海因里希，那他倒是可以代劳。
“真本事自然是有的，瑟拉克的教徒们聘请他、推崇他，没有点真本事不可能唬得住那些老学究和书呆子，”提夫林对这个倒是没有异议，但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等等，你管这个干嘛？雇主和目标除了钱财之外，还有什么需要你注意的东西吗？”
“如果我是受雇的当然不在乎，但问题是，这次我是来找他的。我的身上出了点问题，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有人引荐，就顺便来瞧瞧，”雷斯劳弗微微叹息一声，对于这种事，他也有些无奈，“你看，我怎么知道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好来找你了解了。”
“之前和你们同行的那个老法师，是吧？”卡莉斯特拉对众人行踪了如指掌的程度，简直让人怀疑她在整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安插了眼线，并且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魔法水瓶，“你是出了什么问题要找他？可别怪我没给你提醒，如果是被什么邪魔抓伤了或者诅咒了，他说不定能给你治好，但要是被迫签了契约之类……”
“他的辞典里对‘仁慈’的解释是，确保你的灵魂连渣都不剩，完全无法被邪魔回收。”
房间里，和魔鬼关系不浅的几个人脸色顿时变得精彩了起来。
幸好找到了这里！如果他们真的傻乎乎地撞到那个海因里希的手里，那肯定是没有半分善了的机会了！
“我建议你们不要去，”琤泠的声音很快在雷斯劳弗和黛西的心中响了起来，“黛西可以把琴放在你们的住处，但雷斯劳弗先生，你的手臂恐怕会成为他攻击你的理由——哪怕这条手臂是你的战利品。”
“而且你身上现在还背负着女主人小小的一笔‘债务’，大公力量的存在在他们眼中是无法忽视的，而相比之下，你周围的那些灵体反而变得无关紧要了起来。”
至于交手能不能赢这件事，倒是没有人有疑虑，可问题是就算赢了那个海因里希……
然后呢？
第426章 时间的前后
把人打死是雷斯劳弗所擅长的，但把人打服可不是，而且一个热衷于正义事业的狂信徒究竟能不能被打服，这件事还真有待研究。
“看来这事没有你说得那么轻松，”卡莉斯特拉误会了众人的沉默，她抽出一个抽屉，从里面找出了两本薄薄的宣传手册和一部三指宽的大部头，“看看这些吧，俗话说事实是最出色的雄辩家。这些都是他这几年的著作，这本书还是他在瑟拉克教会学校上课的课本。”
雷斯劳弗只是看了一眼那本题名为《神圣而正义：邪魔战争永恒论》的书籍的封皮，就把它放到了一边——这个规格的作品拿来作为钝器不错，阅读就太难为人了。
还是两个手册更好理解一些。
安格丽塔和玛丽接手了那本书，而黛西则凑到雷斯劳弗身边，一起浏览小册子里的内容。其中之一被起名叫做《圣焰》，讲述了应该如何常备能够伤害各类邪崇的物品或对邪魔及其追随者行刑的手段，另一个则叫《恶魔就在我们中间》，说的是应该怎样辨别谁可能和邪恶的存在有联系。
两本手册都有着明显的分页，前面的内容是对普通人的，中间是各大正神教会的祷告词一类，后面的则是魔法师和神官应该采用的各种特殊手段。
值得一提的是，卡莉斯特拉刚才的话并没有说谎，尽管巫师、萨满甚至德鲁伊都是常见的施法者，但字里行间给他们的位置，通常都在恶魔和魔鬼后面，甚至于术士们也被列为了值得警惕的对象。
而至于其中的那些方式方法，恐怕没有比琤泠这个邪魔本魔更有资格评价的了。
“不少都是真实有效的处理方式，有的时候我们甚至也会这么做，”琤泠道，“剩下那些的纯属胡扯，什么叫‘随地吐痰可能是和邪魔之间沟通的方式’？虽然深渊里的那些蛆虫值得被这么对待，但就算是最恶心的懒惰魔估计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和信徒交流……”
“也算是为城市建设做贡献了……大概，”黛西低声吐槽，“但我觉得随地吐痰和在大街上出恭也犯不上被绞死……”
这也未免太极端了。
“那些教会就不管管？甚至还放任这些宣传？”
“看看中间的那些祷告词，占了差不多二分之一的篇幅，”卡莉斯特拉冷笑，“这家伙贼得很，哪位神官会拒绝这种为自己的神明传播信仰的机会呢？至于你们觉得太极端的那些，可以在那本书上找到他引经据典的判例。但这家伙显然偷换了概念，个例显然并不能代表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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