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品托阿
红龙不由得再度看向一旁，在某个地方，有着一处它看起来突兀非常的空白，那里本来应该有一样它的战利品——一尊猫雕像。
那伙该死的贼！
幼龙的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但现在它却也别无他法，它沉下心来，开始用龙语对着镜面呼唤起来。
“吾呼唤我之仆人，吾之右手食指，我呼唤——”
它一连念了三遍，但是镜子全然没有反应。心中的不安和羞耻让幼龙感到越发地焦躁，最后，伴随着两道黑烟喷出鼻孔，它低吼着，再度开始了新一轮的呼唤。
“啊！我是巨龙谦卑的仆人！我呼唤！尊贵的巨龙之爪！龙之——”
这一次，镜面终于有了反应，一个朦胧的人影出现在了镜面上，在稍微晃动了一番后，发出了应和的回声：
“这里是菲德尔，尊贵的龙啊，我很愿意为您效劳。”
幼龙不是傻子，它听得出这声音里有多少不情愿。
“为什么我一定要念这种东西！”它劈头盖脸地咆哮着，“我自己就是巨龙，而不是什么仆人！你这个狡猾的术士，我命令你把它改过来！”
镜子里的声音稍稍顿了下，随着简单的清嗓后才慢慢恢复：“抱歉，在上一次的联络中，我为您讲述了东伊纳萨斯距离西伊纳萨斯究竟有多远，为了龙族能够重新君临大之上的伟大事业，请恕我无法亲自到场，给您修理这面黑镜。”
“而至于您的不满，我完全能够理解，但也因此，我希望您也可以理解，无论是这面镜子还是那尊雕像，最开始都不是打算给您的。毕竟在您上次和我联络之前，我对您的存在一无所知。”
这是完全的歪打正着。远在另一边，龙裔们的营地之中，龙指菲德尔对于这种事情也十分无奈，不久之前，他在东伊纳萨斯的布局差点儿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渗透入侵进沉铁堡的恶魔给搅黄，一个原本前途一片光明的年轻军官莫名死在了那场动乱中，使得他和“小指”原本规划的，从东伊纳萨斯拉起一支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军队的计划几乎破产，只能重新来过。
对方自己似乎也被这动乱闹得有些灰心丧气，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听从“中指”的建议，从科拉松德远道进了一批货物来支持小指，其中最要紧的，便是这面能够更方便通信的黑镜和另一样可以完美避开绝大多数人耳目的东西。
他将一件原本属于以前中指的古董打碎再重新复原，物件就藏在那雕像之中，他更是兜了一个圈子，骗得了一位替古董收藏家跑腿的“古董猎人”的信任，计划先将雕像和黑镜都送到收藏家手中，而后小指再从那边买过来，以确保中间不会出现“泄露”。
但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纰漏居然会出在了运输这一步上，而且那抢走几样物品的那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普通生物。
一条货真价实、比他的血脉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的真龙！
第473章 背井离乡
“但我想，您今天忽然联系我，应该是另有要事吧？”
对于一条真正的龙，菲德尔并无抵触，毕竟对方明显年纪尚浅，虽然不知为何比他设想的要稍微成熟一些，但幼龙终究是幼龙，想要拿捏还是不算困难的。
“有，”红龙哼了一声，“你的那尊雕像，被我给‘弄丢’了。”
弄丢了？！
菲德尔豁然起身，死死地看向面前的镜面，这突然的举动将旁边的龙裔族长麦斯喀拉吓得一愣。
“我应该和您说过，那里面是整个计划中重要的一环！”菲德尔心中不由得暗骂，如果早知道接手的会是一条龙，他都不会将那东西送到东伊纳萨斯去！
那几滴血液非同小可，寻常人的身体素质如果仓促容纳，根本无法接受，所以他才会冒险将其给出，送到小指处让其提前适应，而对面的这条红龙，由于菲德尔还不能确定它是否是真正的盟友，因此谨慎地只告诉了它重要性，而没有让其直接吸收包容。
早知道就直接让它吃掉算了！
只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早知道”，纵然菲德尔懊悔不已，此刻却也没有余力去东边解决这个问题。
倾樽城倒塌的余波比他预料中的都要剧烈，大小王国和城邦之间激烈交流，每一方都试图重建秩序——重建以自己为核心的秩序。菲德尔和手下的龙裔们既要维持混乱的局面，又不能让其彻底失控或者真正重新走向和平，除此之外，还要考虑动乱的帝国以及旁边的科拉松德和中伊纳萨斯地区，对于其他部分的计划委实没有更多心力。
“您是在哪里弄丢的？或许还能找回来……”
“我试过，但是失败了，”幼龙的嘴角人性化地扯了扯，但黑镜对面的龙指看不到这个，“一伙冒险者摸进了我的家，虽然在我发现它丢了后立刻就派人去找，但现在人死了，东西也没有回来。”
原来是这么个“丢了”。菲德尔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维护自尊头痛不已，而更让他感到无奈的是，明明他已经反复强调过了那雕像的重要性，对方居然依旧只是派手下去追回——一条幼龙的手下，就算强杀又能强到哪里去！
“感谢你，还特地告诉我这个消息，”半晌后，龙指叹息了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您必须做最坏的打算了。”
红龙幼龙微微一怔：“你是说……他们偷了我的东西后还不算，还准备要把我的脑袋也一块割下来？”
至少在自己有多值钱这方面，它还是认知很充分的。
“重点不是你的脑袋，而是讯息，”黑镜中的模糊人影哼了一声，“巨龙的时代和现在已经相隔太远了，您同胞的威仪已经被人遗忘，但恐惧却未曾消散，一旦被人提前点破，势必会招来祸患，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
“当然，考虑到您作为巨龙的‘尊严’，如果您执意要和自己的家园共存亡的话我也没有意见，唯一需要您做的，就是把这面镜子给彻底毁掉——看在提亚马特的份上，这是我拜托你的最后一件事。”
“但如果——”幼龙还有些心有不甘。
“如果您能成功打败入侵者的话，我还可以用别的方式联系你，”菲德尔打断了它的话，语气也有些不太客气起来，“我要结束联络了，祝您武运昌隆，呵。”
红龙的内心中挣扎了起来，平心而论，它并不想放弃任何已经到手的东西，但形势比幼龙强，如果不学会识时务的话，它活不到现在，而且恐怕也活不到成年。
“好吧！我会立刻撤离，反正这里也只是我暂住的一个地方而已，”它下定了决心，“但我接下来该去哪？就算不带财宝，我也飞不了太高太远，更何况我还需要带上我火蛇们。”
不管是火蛇还是火蜥蜴都不具备飞行能力，而即便是会飞的幼龙，也只能高飞二十米不到，躲避一般的攻击虽然非常有效，但长途迁徙可就不怎么够看了。
而且根据它从菲德尔处知晓的讯息，这个世界名叫伊纳萨斯的地区，大半区域都在打仗，它死在路上的概率恐怕比它死在这里的概率都高。
等死，死巢里总好过死路上。
“这个就不需要您来操心了，我可以安排这个，”菲德尔想了想，回应道，“如果你真的打定主意要走，带上镜子，我会给你安排人手，可以确保你们平稳抵达——对了，你说你手下有一群火蛇，它们规模如何，还需要多久才会成年？”
菲德尔主动帮忙，当然不可能是基于好心，作为元素生物，未成年的火蛇无足轻重，但成年的火蜥蜴却是不容小觑的战斗力，这足以弥补他在东伊纳萨斯失算所导致的损失，甚至要几倍地赚回来。
毕竟，就算沉铁堡那边真的能拉起一票队伍，草草组建的“正规军”究竟有多能打还很难说，成年的元素生物群落就不一样了。
“小一百条吧，我怎么会数这种东西，”幼龙不耐烦地敷衍了过去，“其中大的应该还有个把月，小的刚出生没多久。但我得说，这里不是它们最适合生长的环境，所以想要长大只怕没那么快。”
“当然，这点不用担心，环境我可以提供，”菲德尔已经料到了这一点，因此并不感到惊讶，“那么现在我告诉你如何联系那个接头人，你可以叫他小指……”
“然后，您就可以准备跑路了。”
幼龙在记下了联络方式后，和龙指切断了联系，它有些恋恋不舍地环顾着自己的藏宝室，为了挖出这么个地方，它费了不少心血，但现在也只能全都舍弃了。
但这毕竟只是个空间而已，哪里都可以再找，重要的是，这满地的金银财宝，还有这面黑镜，它得如何把它们带走呢？
它的宝藏主要由各路钱币组成，掺杂着少部分的宝石和艺术品，还有一些并不值钱，只是单纯形状或者色泽和它心意的石块树根等杂物。或许随着年龄的增长，它会逐渐舍弃掉这部分东西，但现在，幼龙却并不打算放弃任何一块石子。
它思索了片刻，忽然间，一点灵光冲进了它的大脑，那是巨龙祖祖辈辈传承的智慧。
这条红龙张开了它的嘴巴，然后，开始将周围的一切尽数吞进肚子里——甚至包括那面比它嘴还要宽的黑镜。
第474章 贝拉的新形态
“坏了，咱们来晚了。”
当雷斯劳弗等人赶到红龙的巢穴时，所目睹的只有满地狼藉，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那条幼龙都不在这里了。
它和它眷属的消失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无从判断，周围并没有发现剧烈打斗的痕迹，只有一道道焦黑的火痕或许暗示着，这里曾经有不少元素生物栖息。
而当众人进入洞穴之中寻找，除了更多的火蛇留下的爬行痕迹外，这里几乎什么都没有剩下。
“它还搬空了它的宝库。”三名冒险者连忙带着众人赶去幼龙的藏宝室，然而这里如今却空空荡荡，甚至就连外面的那些火痕也半点都看不到。至于搬运财宝所留下的痕迹，更是完全没有。
不论如何，至少它在离开的时候还有相当的余裕。
“大约是三到五天的时间，”猎人出身的艾德查看着地面上的幼龙爪痕，“也就是说，在我们刚出发没多久的时候，它就已经离开了。”
“那未免也太早了些，”雷斯劳弗皱眉，不由得转头看向后面的飞龙，“贝拉，问问这家伙，是不是它给它主子传递的消息？”
从贝拉和飞龙交谈的语气来看，她的态度显然不会太好，而飞龙那一副像是狗一样缩颈低头的姿态也说明了这一点。
“这家伙应该不会说谎，不是它做的，”德鲁伊的问话最终以一声冷哼收尾，转头看向同伴们，“不过有一种可能，是那条龙虽然年幼，却掌握些能够标记自己扈从的方式，因此知晓了那个叫什么的歌利亚的死亡。”
“在拒战之境里，我找到了一些和龙族有关的知识，譬如虽然巨龙在成年后异常强大，老年后更是大多独居，但幼龙甚至青年龙，其实更多会选择依附家庭或者三五成群地组成小团体。只不过，尽管领地可以共享，财宝等却往往是各自分开的，所以有这种标记自己所属物的能力倒也不算奇怪。”
虽然一般认为，巨龙的宝藏以死物为主，但奴隶之流其实也会被算作是其财产的一部分。
“看起来它的警惕性还挺高的，”安格丽塔用剑尖在地上随便划了划，“雷斯劳弗叔叔，我们需不需要去追击它？”
虽然安格丽塔看起来兴致盎然，但雷斯劳弗知道，小姑娘也不过是心血来潮，真让她继续这么追杀猎物，要不了几天恐怕就会打退堂鼓，倒不如从最开始就收手：
“算了，三五天的时间，龙可是会飞的，咱们几条腿在地上再怎么追，只怕也是白费功夫，”都卜勒顿了一下，话锋微转，“不过，倒是有个不会飞的，兴许能给我们提供些线索。”
“那个收藏家？”艾德悄悄松了口气，对于追杀巨龙这件事，猎人的心里实在是没有底。要知道，高端的猎手常常会把自己伪装成猎物，万一那条幼龙背后是一头成年红龙呢？
要是真的落入那样的圈套，到时候再想和解可就是在开玩笑了。
相比之下，一个富有但属于老弱病残行列的收藏家，显然是个打听线索的更好对象。
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但为以防万一，雷斯劳弗还是让队伍中的几名施法者重新将巢穴内外以及周围地区都重新探查了一遍，确保那条幼龙不会耍小聪明假装离开，实则躲在左近等待他们放弃。
但可惜的是，除了一个疑似幼龙起飞的区域之外，周围再无其他的发现，看起来，那条幼龙将自己和眷属的踪迹隐藏得非常好，以至于众人就算真的有心去追踪，也很难做到。
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保证，短时间内，红龙应该不会重新回来，泽布雷赫周围的村民们也可以安心了。
贝拉在返回村庄后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直到在那些强盗的尸体周围布置仪式，令其尽数安息后，方才和众人重新出发，准备前往沉铁堡。
“我只知道沉铁堡之前发生了大事，但没想到居然是你们干的！”
在发觉队伍中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需要在“前往沉铁堡”前面加上“再次”这个开头后，德鲁伊分外地不爽了起来：“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都不叫我！”
“你不是埃达丝的信徒嘛，”黛西两手一摊，“我们都觉得，你这一进了圣地估计跟出家了差不多，清心寡欲不问世事那种……”
“又胡说八道，”贝拉劈手抢过雷斯劳弗手里正在随意把玩的一枚埃森银币，屈指弹在了黛西的膝盖上，痛得诗人小姐顿时从马车的座位上跳了起来，“德鲁伊又不是修道院里的修士，恶魔入侵这种显而易见破坏自然和谐的事情，我们怎么能视而不见？”
埃达丝的教条虽然教导信徒应该回避纷争，但至少传递警告、召集盟友这些工作他们还是能做到的，而如贝拉这种兼修了武艺的姐妹，在面对邪魔的时候，也并不惮于靠自己的双手来捍卫和平。
“对了，说起这个，我来给你们展示展示我新学会的把戏！”那枚被打在黛西膝盖上的银币被施加了巧劲，凌空翻转数周后，又重新回到了贝拉的手中，她兴致勃勃地站起身来，一跃跳下马车，“法术什么的没意思，看好了，其他的德鲁伊可不会这个！”
话音未落，她原本协调的脖颈和四肢便异化得更加修长，苍翠的辉光将随车奔跑的贝拉全身包裹，朦胧中只能听见枝叶生发的声音，看见大量的羽毛似乎取代了她原本红色的长发，在浑身上下生长了起来。
而令众人、甚至黑爪都瞠目结舌的是，在那完成了变身的德鲁伊的脚上，两道弯曲如同铁钩般的脚爪赫然昂起，而对于这个特征，他们可再熟悉不过了！
“黑爪，这回你可有伴了！”看着那体表夹杂着点点红羽的“恐爪龙”，黛西兴奋地叫了起来，“嘿贝拉！你能不能像黑爪一样，用嘴给我们耍一套棍法看看？”
外表已经和恐爪龙几乎完全一致，但眼珠依旧保留着碧绿色泽的德鲁伊向斜上角歪一下头，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不屑，但她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被放在马车上的木棍被她伸头衔住一端，伴随着棍花舞动，她的脚下猛然加速，木棍另一头顿时朝着雷斯劳弗的肩膀点了过去！
第475章 债主上门
贝拉的袭击可谓突然，但雷斯劳弗的反应依旧极快，刹那间，都卜勒的肩头向侧倾斜少许，抬起的手掌掌心便已经抵住了木棍的另一端。
这样做相当危险，换作常人完全有可能落得个筋断骨折的下场，变化成荒野形态的贝拉顿时吃了一惊，只是此刻再想收力已经来不及了。
“嘭！”一声闷响，贝拉只觉得自己牙根生疼，在她的双颚和雷斯劳弗的手掌之间，那根木棍居然在中间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而看雷斯劳弗的表情，这似乎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伴随着贝拉率先松口，德鲁伊迅速重新回归了原本的模样，她捂着自己的嘴巴，只有含糊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我算是明白，为什么黑爪几乎没用过这招了！我的牙……”
“你力气好像又变大了！埃达丝在上，你是怎么做到的？”
“也许是保持锻炼，”雷斯劳弗耸了耸肩，松手将掌中的木棍丢下，“谁知道呢。也有可能只是你的牙口用不上你的力道。”
贝拉稍作思考后，选择相信后一种说法——毕竟嘴上痛感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她几乎要开始怀疑人生。
“你笑什么笑！”贝拉转过脸去，正看到嘴角上扬的黑爪，刚刚吃瘪的她立刻一巴掌呼了过去，恐爪龙敏捷地躲开，喉咙里却是发出一连串短促而尖锐的声音，听起来还真的很像是嘲笑声。
这家伙感觉又变聪明了一些……？
贝拉将这个念头迅速甩到一边，专注于追打这个害她牙痛的始作俑者。
老友重逢，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仿佛沉铁堡离泽布雷赫只有短短的路程一般，这座经历过了一次恶魔入侵的堡垒再度出现在了雷斯劳弗的面前。
都卜勒眼神闪动，很快便发现了两个行踪诡秘的家伙，在发现他们后迅速从城墙根下缩回了头——那应该是卡莉斯特拉手下的鼠群，所有出入沉铁堡的人员，恐怕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如果能利用上这份资源，沉铁堡的领主恐怕可以成为整个伊纳萨斯最有实权的君王，”安格丽塔也注意到了那两只耗子，不由得低声感慨，“可惜。”
“老爷们一向不屑于和鼠辈为伍，”都卜勒笑了一下，“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档子事嘛？那个贵族军官，那小子甚至还打算将民兵打造成和雇佣兵一样的军队，彻底掌控在贵族手中。”
“然后他就死了，”安格丽塔晃晃脑袋，“其实，雷斯劳弗叔叔，其实我觉得这件事并不算是什么过错，最多只是砸了您的饭碗而已，如果换做是我，或许我也会这样做。”
帝国前几任皇帝改革了施法者和施法者所掌控的资源，但在货币的改革上操之过急，以至于至今还没有摆脱泥潭，但如果这部分得以了结的话，征召兵和雇佣战团到常备军的转变无疑是势在必行的。
骑士及其扈从们虽然装备精良、也接受系统的训练，但终究人数不足；雇佣兵的忠诚不可信赖；征召的一群农民除了给历史学家们凑人头用处寥寥，安格丽塔一路看着这些、听着这些走到泽布雷赫，对此深有感触。
那个军官居然足不出户就有这样的想法……唯一的问题是，也正因为如此，这种可能会让无数人失去生计的改变，不应该、也不可能由他来实现。
所以他死了，雷斯劳弗甚至没兴趣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要是你来改革，那我可要在公主殿下手里谋个差事做做，”雷斯劳弗呵呵一笑，随口说道，“但没钱拿可不行，不在前线也不行。”
“哈，我给您支付八倍的薪水当个教官怎么样？”“没意思，不干。”“就非得上战场？你今年都多大了！”
“不知道，”雷斯劳弗收敛起笑容，用指节叩响身边的大剑，“反正是还能抡得动这种家伙的年纪。”
安格丽塔肉眼可见的不开心了起来，但她也明白，这就是雷斯劳弗自己的意愿，他必须以此为生，就像鱼离不开水、人离不开空气。
在海因里希的研究室里，那个叫做琤泠的魔鬼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她摇摇头，努力将这些沮丧的念头甩到一边，转而看向旁边的铁颚等三个冒险者：“你们说的那个收藏家住在哪里？现在该你们带路过去了。”
“这个容易，”西蒂连忙点头，“我认得路，那里有个顶漂亮的花园，墙边种了不少欢笑花，如今开了春，香气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得到。”
西蒂说的没有错，当马车驶过之前并未进入的一条第三层街巷后不久，拐过两个路口，那甜腻的香气便已经顺着鼻腔径直冲进了肺叶里，熏得人几乎晕头转向，就连打喷嚏都不知道该什么时候释放出来才好。冒险者甚至都不需要再指什么路，他们也能轻易找到那栋有着花园的两层楼栋之前。
只不过，这里的情况似乎和预料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我们要求赔偿！”“骗子！”“老不死的（沉铁堡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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